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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崔家别院。
白袍随风而展,将男子映得如太阳般耀目,远远的,便能感觉到他身上灵气逼人。
“几年不见,杜公子还是俊朗不凡。”崔名扬忍不住赞叹出声。
男子转过身来,抱拳一笑:“崔公子见笑。”
崔名扬一愣,面前的男子,仍旧笑容干净清爽,不带任何杂质。能拥有这样的笑容,岂会是那个传说中日日流连欢场的杜牧之?
显然,杜牧看出了崔名扬的疑惑,于是先开了口:“在下正是杜牧之,崔公子没有认错。”
“啊……”崔名扬尴尬地一笑,“哪里话,杜公子请,愚兄于内堂备下了薄酒微礼。”
“崔公子客气,”杜牧拱了拱手,“请。”
躲在暗处的嫣然见崔名扬带着杜牧之入了席,便急急地朝后院跑去。
转过假山,密密从从的有几百支杏花,桑、榆、槿、柘参差林立,编就成两扇青篱,其中有一座小楼,红瓦闪亮如新。
虽然伶俜已经搬出去很久,但这里仍是不染纤尘,可见崔名扬之心细。
嫣然推门进去,兴匆匆地道:“小姐,好戏要开场了哦!”
“嗯,”伶俜淡淡回应。
只见她着了淡蓝丝裙,更衬出削肩细腰、身材长挑;加上精心装饰过的眉眼,顾盼神飞;举手投足间,都令人见之忘俗。
“小姐,今日的花魁,舍你其谁?”嫣然惊羡地拽平裙脚,又去打开了房门。
伶俜问:“你可见到了杜公子?”
嫣然点头:“可不是见到了,当真人中龙凤。”
听见嫣然的称赞,伶俜含笑着拈起裙角:“走吧,别让杜公子等迟了。”
大厅之内,帐舞蟠龙,帘描金凤。围桌而观,崔君正席,右侧是崔名扬,再右是杜牧之,其他官场上人依次排开;挨崔君左侧一席空缺,见人还不到,崔君问道:“扬儿,伶俜为何还不到场?”
崔名扬一凛:“呃……想是身体不适耽搁了。”
“我看是不给你面子吧。”空席左侧的贵妇周身彩绣辉煌,柳眉一竖,冷冷地斜视崔名扬。
崔名扬脸色骤沉:“轮不到你说话!”说着看向杜牧,“让杜公子见笑。”
杜牧微笑着摇头:“哪里,尊夫人的性情到是与平日里的姑娘们不同。”
崔名扬一怔,顿觉好笑。
曾经他与杜牧结交,对父母定下的亲事抱怨颇多。想杜牧近来日日留宿青楼,他口中的姑娘们自然是指青楼女子。此话说出来似褒实贬,到叫人不好发作。
果然,崔少夫人狠狠地瞪了杜牧一眼,却没有开口。
酒菜备齐,崔名扬道:“不如叫女乐们来助兴吧。”说着命身边的人传话去了。
杜牧向崔名扬拱了拱手:“兄果真深知弟心。”
崔名扬莞尔。
这般女乐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其中还有湖州三大名妓——天然、绿萝、丹椒,想来必定有一人合杜牧之眼。
饮酒间,十二个舞女翩然而至,转轴拨弦,一曲[庆韶华]赢了个满堂彩。
崔名扬笑看杜牧:“比起你认识的姑娘们怎的?”
杜牧脸上似笑非笑:“别出心裁。”
一连歌舞了[寒梅颂]、[恭留侯]、[涣西纱],各人看得如痴如醉,惟杜牧仍是饮酒无言。
最后一曲[有凤来仪]刚毕,一条水蓝色的彩绸便从厅外舞了进来,琵琶响起,竟是一首[昭君出塞]。
蓝纱衣裙,青丝遮面的女子舞动着水袖,歌声婉转悠扬:“瑟瑟西风卷黄沙,茫茫天涯;今日惜别故乡路,何时还家?朝听雁鸣、暮弹琵琶,身在漠北、心在华夏。春夏秋冬冰封了美丽年华,望断了秋水,催白了长发。”
满座皆静,杜牧也停杯投箸,望向那名歌舞的女子。
看不清容貌,但那周身的气质却是众美难比。
杜牧刚要开口询问,却听得崔君怒喝:“真是胡闹!全给我退下!”
舞女四散,那水蓝色的女子呆了一呆,也翩然而去了。
“胡闹!”崔君瞪住崔名扬,“你给我进来!”说着离席而去。
崔名扬朝杜牧吐了吐舌头,起身跟了进去。
“哼!”崔少夫人也一声冷哼,离了席。
众宾客相觑无言,也只好悻悻的散了。
然而杜牧心中却留下了一个影子,如那一席水袖,萦绕不去。
“小姐?”嫣然见伶俜回来,不犹疑怪,“怎么这么快?”
伶俜扯下青纱,紧抿着嘴唇,半晌才道:“嫣然,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