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日与夜的儿子,请求您为我此次狩猎赐福。”他虔诚地跪下,就像凡人面对神祗。
“猎手,你的道路危险无比。”撒加装模作样地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我看见死神盘旋在你的头顶。回头吧,在你还能得到救赎的时候。你在寻觅你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凡人总是愚蠢。”他仰起了头,碧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不试一试我决不放弃。此次狩猎对我意义重大,哪怕是雅典娜本人也无法叫我回头。”
“那么,我宣判你死刑。”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艾俄洛斯抓住了他的手。“喔,喔,喔,真是冷酷的神祗啊。您有一副铁石心肠,可是依然抓住了我的心。倘若注定死亡,我也宁愿您亲自动手。”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撒加努力保持冷静。
“像你这样身材高大又拥有蓝色长发的男人并不多见,何况您的法袍虽然宽大,可是掩盖不了它。”他略微抬起他的手,红色的发带正缠在手腕上。“我的答案您还满意么? 您可说过我有一双好眼睛的。”
撒加没有答话。
面具下嘴角弯了起来,露出他特有的微笑,艾俄洛斯站起身来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撒加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还有什么比一场危险的游戏更符合这个节日的内涵?他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他们做了什么?撒加回想起来,只有一段又一段近乎幻象的碎片。那是一个魔法之夜。他们不停的畅饮,大笑,唱歌,仿佛中了狄俄尼索斯的咒语,两人甚至脚勾着脚在广场上转圈跳起左巴。
最后,男人带着醉意拍着撒加的肩膀,“你敢不敢跟我去爬树。”
“那有什么不敢的。”撒加斜睨着对方,因为喝了太多酒,眼睛有些泛红,“现在让我爬到月亮上都可以,我倒是担心你,喝了这么多黑啤,你还能走直线么?”
艾俄洛斯拍着胸膛说:“谁说我不行。”他歪歪曲曲地走了起来。
撒加哈哈大笑。他的状态并不比他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跟着这个男人爬上那棵看上去高得吓人的云杉,又翻过无数屋顶,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小小的塔楼上。
撒加一下子坐在地上,第一次他忘记了从小牢记的宫廷礼仪。
艾俄洛斯从某个角落掏出一个酒瓶,用小刀打开,喝了一口又递给他。
“喂,歌手,弹一首曲子听听。”他抬腿踢了对方一下。
“想听什么?楼上的少女?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对方笑着挨着他坐了下来。
“不,不,应该弹狂欢之夜。”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对方楞了一下,又放声大笑起来。手指在琴弦上随意乱拨,毫无章法可言。狂躁、混乱,就跟这个节日一样。撒加也笑了起来。“对,对,就这样……”
他喃喃着,慢慢滑倒在地上。
“亚历士……”他感觉到艾俄洛斯伸手摘下他脸上的面具,对方的鼻息暖暖地喷到他脸上。
撒加没有回答。他猛然伸手将对方脖子往下一勾,艾俄洛斯跌在了他的怀里,两人的嘴碰到了一起。铁腥味弥漫整个口腔,撒加意识到自己正在流血,然而他无暇他顾。
两张嘴在相互追逐,吻逐渐升温,最终变得狂乱。分开的时候两人都剧烈地喘着气,然后又迅速翻滚在一起,如同猎人与猎物之间的搏斗。那些压抑,隐藏的欲望如同岩浆喷薄而出。
亵渎,这当然是亵渎。撒加并不怎么在乎。据说女神都曾被酒神的狂热吓坏,作为凡人,谁又能抗拒。加隆说得不错,他应该做回自己。
撒加弓着腰,将手插入对方丰厚的头发中,跟随对方一起吟唱这首爱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