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被留在床缝里过久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后来一个少年来到吴邪的家,走遍了每一个房间——他好像在寻找什么,路过挂着黑金的那面墙的时候脚步顿了顿,仰头看着,流露出一股复杂并浮躁的感情。他很年轻,当真是个少年,眼珠子会活泼地转,眼神也温温热热的,有人味。他看了一会就低了头,摇头笑了笑,又走开了。
他看了客厅餐厅,甚至去了厨房,开水龙头洗了手,洗完后闻闻手背,眉头皱起来,想必那味道不太好。随便往衣服上擦了擦,推开书房的门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走进去。
我一直都跟着他,他在书房里呆了很长时间,翻吴邪的书,了了草草看过他的字迹,却对着封皮发呆,然而封皮上一个字都没有。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大堆被吴邪糟蹋过的纸——那些废纸散落在书房的各个角落,书房这种本来应该整洁的地方像个垃圾堆,因为长时间的空气凝滞呼吸环境简直令人发指,但是那个少年在这样的环境里呆坐着,仿佛在体验他以为的吴邪的生活。
他上午来到吴邪家,天黑的时候一间一间看到了主卧,这次他终于想起来要开窗通风,呼啦一声月光洒进来。
他就着月色在屋里绕了一圈,在床沿坐了一会,慢慢把手探进床缝里。
他找到我了。
之后?之后他把我带走了。他好像认为我是他唯一有权利带走的东西。他的手心温暖而潮湿,握刀的姿势生涩却有力,我突然想起来似乎见过这个少年,在一片刺眼灼热的阳光下,他满脸通红地骂着娘,热汗淌过下巴,从远到近都是茫茫白沙。
然后吴邪笑了笑,说了一句让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话,更可惜的是,我忘了他说的是什么。
少年枯坐了半夜,后半夜直接坐着睡着了,我在他睡着的时候去找黑金,我说我要走了来告个别,你要是没睡死过去起码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吱个声也行。
我站在那里等,一直等到金乌东起玉兔渐落,那少年拧动门把手要走了,我都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少年走之前对着黑金虚虚点了点头,像是致敬和告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