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守护（Angel Guards）After story 第14话 无法实现的约定
“呼......”
　　我站在楼顶天台，望着被白雪覆盖的东京之景，耳侧升起了袅袅烟气。
　　“真少见，不，应该说从未见过你抽烟。”
　　高岛站在我身边，嘴里也叼着一根烟，只不过比起我，他明显更加熟练。
　　“偶尔吧......”
　　“放完假回来你的状态就一直有些不太对劲，发生了什么吗？”
　　“嘛......算是吧。”
　　我咳嗽了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抽烟，不习惯也是当然的。而且，两次抽烟都是在从小镇回来的这几天。
　　渚......离开了人世，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我是一个外科医生，那时的我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不懂妇产科。
　　那个夜晚，冈崎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直未动，他的意识似乎也在清醒和昏睡之间神游。
　　这要是一场梦，就好了.....．
　　醒过来的时候，渚仍然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
　　.....．
　　秋生大叔和早苗阿姨却是忙活了起来，冈崎刚出生的女儿，应该是叫汐吧，由早苗阿姨照顾，而秋生大叔则是处理渚去世的事宜。
　　二位看起来都还好，只是，身为渚父母的他们，那个时候也只是在逞强吧，爱女离世，这世界上能有多少比这要更悲痛的事情呢？
　　我和有纪宁也在那里帮二位了两天，对于我们来说，渚和冈崎都是我们不可替代的朋友，好友离世，我们的心情也是无比痛苦和郁结。
　　就算是回到了东京，每每想起冈崎那一蹶不振的样子，渚生前最后的样子，我们大家在一起的样子，这份痛苦简直难以令人忍受。所以我碰了我从未碰过的烟，听人们说，抽烟能让缓解心情，好像确实有点效果。
　　.....．
　　“别太辛苦了，清水。”高岛拍拍我的肩，“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教授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嗯......我明白的......”
　　我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掐灭了烟头。
　　.....．
　　二月的东京，下了一场难得的大雪，寒风凛凛，难以想象再过一个月就要入春了。
　　前来问诊的病人有增无减，每天都要面对不同的患者，面对不同的故事，听到各类人生，时不时会在心里感慨：人的一生真是不容易，总是要遭遇各种各样的不幸。
　　“呼......”
　　刚刚做完一位病人的腿部手术，我坐在医院的走廊上，轻轻喘了口气。
　　“似乎是恢复了状态啊，清水。”
　　“教授。对不起，之前稍微有点心事。”
　　“嘛，虽然很想好好训你一顿，不过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就算了吧。”风间教授坐在我的身边，“你的夫人下午要过来？”
　　“嗯，一个是想看看孩子的性别，另一个就是想检查下她的脑部。”
　　“脑部？”风间教授先是瞪大了眼睛，但旋即平静了下来，“原来如此，这几天你心神不宁的原因在这，夫人的脑部有什么问题吗？”
　　“......十几年前遭遇过车祸，那之后会不定期陷入昏迷，所以......”
　　对于教授，我也不想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怀疑是脑部的问题？”
　　“嗯，人陷入昏迷我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脑神经有状况。”
　　“确实。”
　　我和风间教授都陷入了沉默。
　　其实我本没想这么快带有纪宁检查的，但渚的离世让我受了刺激，如果有纪宁突然又陷入昏迷，那个时候我会怎样......我们的孩子......又会怎样？
　　.....．
　　下午，我从家里把挺着大肚子的有纪宁接了过来。
　　“有纪宁，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的，仁，倒是你，还好吗？”
　　夫妻连心，有纪宁是知道我的心情的。
　　“暂时没事了，希望这份心情能保持到检查结束吧。”
　　我带着有纪宁来到了神经科的脑部检查室。
　　“清水，夫人带来了啊。”
　　“嗯，叶川前辈，拜托你了。”
　　这里的医生叶川是东大医学院的OB，在我前两届毕业的学长，所以我和他比较熟。
　　“嗯，夫人，这边请。”
　　叶川带着有纪宁，让有纪宁躺在了一个专业的医学仪器上。
　　“~”
　　在叶川给有纪宁的脑部装设备的时候，有纪宁朝我微微一笑，示意我不要担心。
　　然而，有纪宁越是这样，我心中的惶恐就更深一分，那种害怕失去她的心情已经超过了一切。
　　.....．
　　一个小时后，叶川的手上拿着有纪宁的脑部透视图，仔细研究着。
　　“......”
　　我牵着有纪宁的手，焦心地等待着。
　　“没有任何问题。”叶川微笑着朝我说道，“夫人的脑部没有任何问题，所有的神经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清水，你是不是担心过度了？”
　　“都正常吗，前辈？”
　　“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吗，清水？”叶川白了我一眼，“是不是当上主刀医生后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没有没有，前辈。”我瞧了一眼有纪宁。
　　“呼啦~前辈都说没事了，仁，不用担心啦~”有纪宁微笑道。
　　“嗯......”
　　我点点头，但内心却是更加纠结起来。
　　不是脑神经的问题，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有纪宁陷入昏迷？搞不懂......没法从现有的医学知识进行分析了。
　　.....．
　　“那去做B超吧~仁~如果是男孩的话，就有夏酱这个未婚妻了~”
　　有纪宁似乎对这件事很上心，这也难怪，就在渚去世后两天，春成功生下了女儿，就和说过的一样，取名北濑夏。
　　刚出生的小女孩，漂亮得如同一颗钻石一般，尤其是眼睛，简直美得不像话，可以预见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要是我们家的是个小子，那他可真是有福了。
　　不过，如果是个姑娘呢？
　　.....．
　　（1小时后 妇产科）
　　“恭喜二位~是龙凤胎哦！！！”
　　“二位爱的结晶呢！！！”
　　“名字呢！名字有想好吗~”
　　妇产科传来了这样的消息后，我和有纪宁还没有说话，倒是护士女孩们都围着我们叽叽喳喳了起来。
　　“仁，能拉我的脸一下吗？我感觉是在做梦......”
　　这时候有纪宁说出了不太符合她风格的话。
　　“啊？啊......好......”我轻轻扭了一下有纪宁的脸蛋。
　　“不是梦......双胞胎，而且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太好了~太好了呢~仁~”有纪宁抓着我的手摇着，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大肚子，她可能已经扑到我身上了。
　　“有纪宁......嗯~”我不禁亲吻下有纪宁的额头，“看起来不久我们就会成为两个孩子的父母了呢~”
　　我也万万没想到，有纪宁怀的是双胞胎，还是所谓的龙凤胎，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喜悦感甚至盖过了这段时间以来的郁结。
　　有了两个孩子，清水家将成为四口之家，就像曾经的那样。
　　父亲，母亲，麦子.....．
　　.....．
　　你们看到了吗.....．
　　.....．
　　.....．
　　有纪宁很快便开始休产假，虽然我因为工作基本不能陪着她。
　　因为在附近的便利店当收银员的缘故，有纪宁认识了不少家庭主妇，性格温柔礼貌的她很快便获得了其他人的认可和欢迎，现在这些主妇们知道她在家待产后，没事就会来串串门，带点对孕妇有益的小点心。
　　春刚生完女儿，还在康复期。理惠的预产期在半个月后，已经转移到最近的医院，所以不能来串门，但每晚都会电话和有纪宁聊天。
　　.....．
　　有纪宁休产假后不久，亚纪子阿姨从小镇赶了过来，照顾有纪宁的生活。
　　这些都让我能够安心地把自己的心思投入工作中，去拯救更多的人。
　　.....．
　　冈崎那边，我打电话给古河家，秋生大叔和早苗阿姨处理完了渚的后事，现在冈崎的精神非常消极，所以刚刚出生的女儿冈崎汐被交给他们来照顾。
　　现在的我，是没办法体会到冈崎的感受的，也没法为他确实地做些什么。失去了渚的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知道.....．
　　作为朋友的我们，在这个时候只能为他祈祷。
　　.....．
　　时间来到了三月初。
　　积雪融化，万物复苏，吹来的风都夹杂着一阵暖意。
　　“理子酱，真是好可爱~”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银次和理惠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秋元理子。
　　这孩子据说只是刚出生的时候哭了一阵，这几天都非常老实，跟其他婴儿完全不同。
　　“怎么样，仁，我的女儿将来一定是聪明绝顶的美人。”银次开心地笑着，初为人父的他此刻无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之一。
　　“唔姆......”
　　小理子明亮的小眼睛盯着我，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呜哇！！！好可爱！！！太可爱了！！！
　　没想到婴儿竟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天呐，竟然对你笑了，仁，这不公平，还没对我和理惠笑过呢！来来来！”银次迫不及待地把小理子抱了过去，“爸爸和妈妈在这里哦~理子，那边那个叔叔是个大混球，别理他。”
　　“......”
　　银次和理惠开始哄着理子，我看着他们，心中无限感慨。
　　所谓的家族，就是这样吧。
　　.....．
　　理惠所住的医院离公寓很近，所以离开后我直接步行回家。
　　“清水夫人，真是多谢你了，可是你不要紧吗？”
　　“没事哦~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都很安分呢~”
　　在邻近的另一幢公寓门口，有纪宁正帮认识的家庭主妇拎东西。
　　“有纪宁！”
　　我忙是小跑了过去。
　　“亲爱的~”有纪宁见到我，开心地笑了，她在外面还是用这种比较正式的称呼叫我的。
　　“就算是觉得自己能行，也不要这样呀~”我轻抚了一下有纪宁的脸颊，“来，东西给我，我来帮忙。”
　　“啊啦~您就是清水先生吗？”
　　“是~内人承蒙您照顾了，请允许我帮忙将东西拎上去。”
　　“那真是太感谢了~”
　　在帮忙拎完东西，走出公寓后，我轻拍了拍有纪宁的脑袋。
　　“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透透气嘛~”有纪宁微笑着挽住我的胳膊，“老是在家里待着也不好~”
　　“母亲大人呢？”
　　“妈妈在做饭呢~”
　　“她还真放心让你一个人下来啊。”
　　“有电梯，而且我说了只会在附近转转的~”
　　“好吧......那，要不要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呢？机会难得，离晚饭也还有段时间，今天可以好好陪陪你。”
　　“那就去附近的公园转转吧，仁平时工作忙，基本就没怎么去过那里呢~”
　　“好啊~”
　　.....．
　　我小心地搀着有纪宁，来到了家附近的公园。
　　当初我选择这里的公寓，原因之一也是有这个公园，到了春天，这里的樱花非常美，苍翠的大树也枝繁叶茂，在这里会觉得很安心。
　　现在的樱花还在萌芽期，但隐隐可见其裂开的芽鳞，很快，就会迎来万物复苏的春天，这里也将成为化为人间美景。
　　我和有纪宁紧靠在一起，看着公园里追逐打闹的孩子们、悠闲散步的老人们还有互相交谈的家庭主妇们。
　　“仁，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我们会像那两位一样吗？”有纪宁的目光紧随着一对年迈的老夫妻，他们互相搀扶着，时不时交谈着，幸福的笑容始终挂在二人的脸上。
　　“会比那两位还要幸福吧~”我笑了笑，“那个时候孩子们都长大了，说不定也已经成家了。”
　　“都已经想到那一步了啊~”有纪宁微笑着，“在那之前，我们连孩子的名字都没有想好呢~”
　　“说的也是，那机会难得，现在就想想？”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呢~”
　　“可别给孩子们起什么奇怪的名字啊......”
　　......

　　天色渐晚，老人们早已离去，主妇们也都回家做饭，孩子们的嬉笑声渐渐稀疏，我和有纪宁仍然坐在原处。
　　“......”
　　从没想过给孩子起名会是如此难的事情啊！！！
　　“真的想了很长时间呢，仁~”有纪宁倒是很开心的样子，中间她想了很多名字，虽说都还可以，但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呐，有纪宁。”
　　“怎么啦~”
　　“孩子，是我们的结晶，我在想，每当我们念出两个孩子名字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对方，这样的感觉。”
　　我的想法断断续续，但差不多是这样。
　　“......我明白了~”有纪宁拍了下手，“也就是说，孩子们名字里有我们的名字就行啦~”
　　“......有我们的名字？”
　　“对啊，比如，男孩的名字中包含‘仁’这个字。”
　　“这样子啊，确实不错~”我笑道。
　　男孩的名字中包含着我，女孩的名字中包含着有纪宁，总觉得一说就知道是一家人的样子。
　　“那，仁想给孩子们起什么名字呢~交给你啦~”有纪宁柔笑着看着我。
　　我......今后也要为了守护她，守护我们的孩子们，更加地努力。
　　.....．
　　“那......就决定了~”
　　.....．
　　男孩名为仁也，女孩名为有纪。
　　孩子们，爸爸和妈妈已经为你们取好了名字，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待你们能早点降临呢~
　　.....．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顺利，有纪宁经过细致的检查也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然而我内心的不安却有增无减。
　　预产期的前一周，我和有纪宁去了一趟东大和市的公墓。
　　这里不光安葬着父亲、母亲和麦子，还有我那去世很早的奶奶以及在我刚上小学不久后就去世的爷爷。
　　所以就算是在小镇上高中的那段时间，每到寒暑假，我都会来这里，家族至亲之人全都早早离去，这份痛苦，会伴随着我一生。
　　可是.....．
　　有纪宁和我紧握着彼此的手，手上的婚戒闪闪发光。
　　.....．
　　很快，这曾经只剩下一人的家族，就要变成四人了，也许未来还会更多。
　　.....．
　　我在家族之人的墓前依次停留，轻轻地放上花束。
　　.....．
　　奶奶，我没有关于您的记忆，但是从照片和爷爷的描述来看，您真的是一位美丽而又知性的女性，从中国追随您而来的爷爷，时不时会在我面前怀念您，两位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幸福吧。
　　现在我和有纪宁也非常幸福，希望您能保佑我们。
　　.....．
　　爷爷，谢谢您教给了我剑道，教会了我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具备的责任和坚毅，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我。小时候您在家里总是严厉地教育我，批评我，但在外面却一直夸我有天分，努力。
　　现在的我，能够让您引以为傲吗？
　　.....．
　　母亲，我没能保护好麦子，牵连了您，是我的无能让这个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在一瞬间垮掉了，温柔的您一定会原谅我，但是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在您去世后，父亲和我都过得很艰难，我也经历了各种起起伏伏，一路磕磕绊绊，就算是那样，我也走到了今天。
　　我会保护好家人们的，母亲，请您看好了。
　　.....．
　　父亲......儿子不孝，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能说上，任何的感谢之言都没能传递给您，还没能为您做任何事情，您就那样走了。这些年您到底有多么痛苦，多么自责，之前的我没能理解。财团已经被平井财团并购，里美阿姨将并购的费用全部转交给了我，儿子无能，没有能力去振兴财团，现在的我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守护身后的她，守护您即将出生的孙子孙女。
　　父亲......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再听您夸奖我一次，还想再和您一起牵手去买东西，还想再看到您那高大而稳健的身影。
　　好想......能够为您做一些事情啊.....．
　　“呜......”
　　在父亲的墓前，我哽咽了，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父亲的事情，真的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和痛苦。
　　“仁......父亲大人看见现在的你，也会感到欣慰的。”有纪宁搀着我的胳膊安慰道。
　　.....．
　　最后，我来到了自小就非常疼爱的妹妹，清水麦子的墓前。
　　用手轻轻沿着墓碑抚摸了一遍后，我蹲在了墓前。
　　.....．
　　麦子......哥哥我要有孩子了，你看到了吗？现在的你到底是以怎样的形式去存在的呢？那些都无所谓啦，重要的是，你很快就能当阿姨啦~我都能想象出你说‘麦子才不是阿姨’的那种样子了。
　　那个时候没能保护好你，麦子，对不起，但是，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
　　在我思绪满满的时候，有纪宁慢慢走了上来，似乎也是有话要说。
　　“麦子，我是有纪宁，你的有纪宁姐哦~”因为大肚子，有纪宁没法和我一样蹲下来，只能在我的搀扶下站立着，“我和仁已经走出了过去，现在的我们非常幸福，哦，对了，这次怀的是龙凤胎呢，名字都想好了，对吧仁？”
　　“啊，嗯。”我点点头，“清水仁也和清水有纪。”
　　“很好的名字吧~麦子的话，会给孩子们起什么样的名字呢~真的好想听听看呢~”
　　有纪宁就像是和自己的妹妹聊天一样，站在那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曾经三个人一起玩耍的场景，又重现了一般。
　　.....．
　　在扫墓结束后，我和有纪宁在长椅上稍作休息。
　　.....．
　　“仁，我有一个愿望。”有纪宁靠着我缓缓道。
　　“愿望？”
　　有纪宁很少提到自己的愿望，接下来她说的话，想必有一些深意吧。
　　“嗯，四月份，孩子们顺利出生后，我想回小镇，回到我们三个人开始的地方。”
　　三个人开始的地方，约定的大树吗......为什么有纪宁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嘛，一定是来给麦子扫墓，触动了她内心最为脆弱的地方。
　　当年是她出于本能误将麦子拉下了小坡，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虽然我从未怪罪有纪宁，但她内心深处一定在不断地忏悔着，就像我也无法原谅当时的自己一样。
　　“我明白了。”我轻轻抚摸着有纪宁的脑袋，“那约好了，下个月一起去，那个时候的樱花，也会相当漂亮吧~”
　　一阵风吹过，有纪宁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
　　“有纪宁？”
　　我偏头看去，她像是睡着了一般，双眼紧闭，能感受到，她的心脏异常平稳地跳动着。
　　.....．
　　是太累了吗？也是，自从进入备产期后，孩子们有的时候会在肚子里闹腾，加上不能翻身，有纪宁的睡眠质量就不高了。
　　啊咧，为什么我也觉得睁不开眼睛了，感觉就像是吸了催眠药一般。
　　.....．
　　“嗯......约好了哦，仁......一定......”
　　.....．
　　进入梦乡前，我似乎听到了有纪宁的呢喃。
　　.....．
　　【一定......不要后悔......】.....．
　　【就算是遇到了再痛苦的事情，也不要后悔......】.....．
　　.....．
　　.....．
　　很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有纪宁的预产日到了。
　　没有早产，也就是说，在这一天生的可能性非常高。
　　“清水，冷静一点，如果你都这么紧张，夫人该怎么办？”高岛拍了拍我的肩，“女人生孩子，男人千万不要着急。”
　　“......嗯......”
　　就算是嘴上答应，我仍然焦虑得原地转圈。
　　“唉。”高岛叹了口气，“还头一次看见你这么没头没脑，夫人不就住在医院里吗，马上就要生产了，你不去看看？通宵的手术让你脑子都麻痹了？”
　　“啊！！！对对对！”
　　我拍了拍脑袋，赶紧朝病房奔去。
　　昨天其实就有些心神不宁了，但还是强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术上，虽然院长有问我要不要放个假，但在风间教授和其他一批教授出国考察学习的这段时间里，我清楚地知道目前医院人手不足的情况，如果有突发手术可能会找不到主刀医生，耽误病人的救护时间。
　　事实上正是如此，昨天晚上一个，今天凌晨一个，要是我不在，两个人的性命就没了。
　　现在，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到有纪宁的身边了。
　　.....．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本是早已习惯的，可今天，莫名地觉得恶寒。
　　.....．
　　“有纪宁。”
　　我来到有纪宁住的病房，亚纪子阿姨正在帮有纪宁换衣服。
　　“仁，你来啦......”
　　我的夫人看见我，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只是，比起昨天，无论是她的声音，还是她的笑容，都微微地无力了一点。
　　.....．
　　“母亲，有纪宁......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在小护士们围着有纪宁聊天的间隙，我朝亚纪子阿姨悄悄问道。
　　“不舒服？还好吧。”亚纪子阿姨为了确认又看了一眼有纪宁，轻轻摇摇头，“她什么都没说呀。”
　　“......”
　　是我多虑了吗......希望吧。
　　.....．
　　中午的时候，川人大叔从小镇赶到了医院，银次和北濑夫妇也来了，理惠因为还在保养期没有过来。
　　“你看起来很疲劳，仁。”银次看着我说道，“是熬夜做了手术？”
　　“是这样，银次......呼......”
　　在好友面前，我也不想故作精神，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纪宁就会生，我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
　　“冈崎夫人的去世，让你太过敏感了，仁。”
　　“......”
　　确实如此，亲眼目睹渚因为生孩子死去让我对此有了阴影。
　　而且.....．
　　.....．
　　【一条将会无比痛苦，你会失去很多东西。】偏偏这种时候，我再次想起了游梦关于选择的道路的话。
　　.....．
　　“总之，别担心那么多，想想你马上就要有一对儿女了，开心一点嘛~”银次用力锤了一下我的背，“你马上就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嗯，谢谢你，银次。”
　　.....．
　　“仁！”这个时候，春从病房里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有纪宁酱要生了！”
　　“！！！”
　　.....．
　　下午一点十七分，有纪宁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拉住了我。
　　.....．
　　“怎么了，有纪宁？”我俯下身，将耳朵靠近有纪宁。
　　“我......做了一个梦......”
　　“梦？”
　　我诧异了一下，有纪宁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这个是做什么？
　　再看有纪宁的样子，我吓了一跳，有纪宁的脸色苍白，刚刚说话的样子也非常虚弱，明明把她抱上手术担架的时候还好好地和我说话了。
　　“我在那里......看见了......嗯......”
　　还没有说完，因为疼痛，有纪宁不得不停了下来。
　　“清水医生，抱歉，不能再耽搁了！”负责手术的前辈朝我示意了一下后，和辅助人员一起将有纪宁推进了手术室。
　　.....．
　　红灯亮起。
　　我和亲友们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
　　安静的走廊上，只听得见呼吸声，和那随着心跳一起，愈发刺耳的秒针转动声。
　　川人大叔、银次还有滕代都静静地倚墙而立。
　　亚纪子阿姨将为有纪宁擦汗的手帕紧紧攥在手上，紧咬着双唇。
　　春双手握在一起，闭着双眼，在为有纪宁祈祷。
　　.....．
　　而我.....．
　　等待的同时，回想着有纪宁的话语。
　　.....．
　　【我在那里......看见了......】
.....．
　　有纪宁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真的看见了什么光景一般。
　　.....．
　　是的，少女牵着某个人的手，站在一个广阔而荒芜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充满着谜一般的发光球体，它们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充满了光明，也充满了希望。
　　.....．
　　这样的光景.....．
　　.....．
　　啊咧，我刚才......想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
　　手术室里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一般来说，就算隔音效果再好，或多或少也能听到一点，没有声音，代表着很顺利吗？
　　.....．
　　有纪宁.....．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这样的等待.....．
　　我......不知为何，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里的人，这样的场景，都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
　　唔.....．
　　猛然间，有一阵电流在脑中穿过，好像要想起什么了一般。
　　眼中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模糊。
　　手术室的红灯，在视线中渐渐黯淡，直到完全消失。
　　.....．
　　【.....．
　　“啪！”
　　就像是玻璃破碎一般，这个世界里最大的光玉猛地裂开，然后就像烟花一般四散而开。
　　......．
　　阴影瞬间笼罩了这个世界。
　　.....．
　　我和她一同看着这一切。
　　她的表情虽然凝重，却始终没有任何动摇。
　　.....．
　　渐渐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寒冷了起来。
　　.....．
　　“下雪了......”
　　女孩伸出了双手，天空中飘下的雪花，轻轻飘落在她白皙的手掌上。
　　我们要在这个世界里待到何时？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女孩朝我微笑着伸出了手。
　　.....．
　　“该出发了~”
　　.....．
　　出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
　　在遥远的地方，有我所想知道的事情吗？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
　　......】
“呜哇！呜哇！”
　　“！！！”
　　我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婴儿的啼哭声！有纪宁！
　　.....．
　　我赶紧站起来，其他人也都站起来，聚集到手术室门口。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红灯灭了，从里面出来了两个医生。
　　.....．
　　“呜哇！呜哇！”
　　医生身后的门缝中，传来了放肆的啼哭声。
　　.....．
　　“双胞胎兄妹顺利出生了。”
　　我们得到的是极其简单的通知。
　　.....．
　　“仁，太好了！恭喜啊！”
　　“恭喜！”
　　比起其他人的开心，我却担心不已。
　　两个医生和我都是认识的，孩子们顺利降临，本是无比开心的事情，可是......两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容，甚至连一句恭喜的话都没有说。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主刀的前辈也没出来。
　　.....．
　　“神原，小田，有纪宁怎么样？”
　　我能感觉到，在话说出口的瞬间，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冰冻起来了一样，恐惧让我无法再说出一句话。
　　“......”
　　神原和小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两个人都还戴着口罩.....．
　　“清水......你先进来一下吧......”最终是神原开了口，“其他人请稍微在外面等一下。”
　　“清水......来......”
　　“......”
　　在两个人的带领下，我走进手术室。
　　.....．
　　我想，这可能是我无数次都不会忘记的情景。
　　.....．
　　她就那样，躺在不远处的手术台上。
　　手术灯的照射下，她就好像睡美人一般，散乱的纤细长发，沾满汗珠的美丽面容，略显凌乱的睡衣，让人无法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可是，即便是孩子们大声地哭闹，都无法将其唤醒。
　　.....．
　　“......”
　　医生们都沉默着，但是，我能清楚地看到后面的心跳监测仪。
　　瞳孔张大，脑中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一般。
　　.....．
　　有纪宁.....．
　　.....．
　　我迈动了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虚无的黑暗中一般。
　　努力保持着身体，不在这漂浮一般的感觉中跌倒。
　　.....．
　　我来到了她的面前。
　　.....．
　　“清水.....夫人一开始拼命忍着疼痛没有叫出声......”主刀的前辈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中间就开始意识模糊，陷入昏迷，最后......”
　　.....．
　　“前辈，不要紧的......她只是累得睡着了而已......”
　　什么啊，痛的话就老实地叫出声来啊，不要因为怕我担心就忍着啊！
　　我干笑了一下，趴在手术台边。
　　.....．
　　就和几年前那次一样，她只是安静地睡着了，我这么坚信着。
　　.....．
　　虽然在心里诅咒偏偏这个时候陷入昏迷，但是，那个时候不就发生了奇迹吗？哈哈......奇迹是存在的.....．
　　.....．
　　任何坏的方面都不要去想！
　　我颤抖着握住她的手，那前不久还有温度的玉手，此刻无比的冰凉，就好像能够冻结周围的一切一般。
　　.....．
　　她......绝对不会离开我的.....．
　　绝对.....．
　　.....．
　　“有纪宁，醒醒啊，不要再睡啦~”
　　.....．
　　【我叫宫泽有纪宁，你呢？】
　　第一次对我微笑。
　　“就算是再累，也醒来看孩子们两眼再睡啊~”
　　【一定要活下去，仁......】
　　车祸中拼命地保护了我，让我能够活下去。
　　“看啊，仁也和有纪，仁也是哥哥，有纪是妹妹，孩子们都非常可爱。”
　　【我也想和仁在一起~一直~】
　　再次相遇，相知，相爱，交往。
　　“真是的，开玩笑也过头了，有纪宁，你有的时候意外地坏心眼呢......”
　　.....．
　　【我有的时候也很想向仁撒娇呢~】
.....．
　　只有我知道的，坚强温柔的外表下，也有一颗有些脆弱的心，每次谈起和人都会露出悲伤的表情。
　　即使如此，也为了小镇的朋友们，为了大家，一直都在努力着。
　　.....．
　　“有纪宁......有纪宁......”
　　.....．
　　【我爱你~仁~】
.....．
　　交合的夜晚，我们曾反复倾诉的情话，两个人的浓情蜜意。
　　.....．
　　“呐，有纪宁......醒醒吧......好吗......”
　　.....．
　　【孩子们顺利出生后，我想回小镇，回到我们三个人开始的地方。】
.....．
　　不是约好了吗，有纪宁.....．
　　.....．
　　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回去，要一直在一起吗......不是要陪在我身边，一起共度余生的吗.....．
　　.....．
　　.....．
　　.....．
　　呼唤持续了多长时间呢......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我再次喊到无法发声，只记得再次听到亚纪子阿姨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只记得来来往往的朋友们，在说着些什么。
　　奇迹终究没有再次发生.....．
　　.....．
　　我意识到了摆在眼前的事实.....．
　　残酷......无情......像是血盆大口一般将自己一口吞噬。
　　周围的世界，逐渐变成了一片白色。
　　现实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
　　.....．
　　而在不远处，女孩站在苍翠的大树之下，柔中带笑，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飞扬.....．
　　【你......喜欢这个小镇吗？】
.....．
　　“......”
　　.....．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听到她的话.....．
　　.....．
　　【无论会遇到怎样的困难，怎样的痛苦，你还会一如既往的坚持下去吗......】
.....．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回应她的话.....．
　　.....．
　　现在会怎样呢？
　　.....．
　　一定......会继续过着没有目的的生活吧.....．
　　.....．
　　可是，说不定这样.....．
　　.....．
　　她就能够好好地活着，嫁给一个好男人，过着平稳而幸福的生活。
　　.....．
　　全部都是我的错.....．
　　我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挚爱的人，最后的最后，甚至，连她最后的话语都没能听到。
　　.....．
　　虚无的白色世界中，我向女孩走去。
　　.....．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踏得痛彻心扉，将无法实现的约定踩得粉碎。
　　.....．
　　擦肩而过，没有任何对话。
　　这样，就能够拯救她了吧.....．
　　没错.....．
　　.....．
　　要是没有再遇.....．
　　就好了.....．
　　（AS篇第14话完）
　　【众之心】
【宫泽有纪宁】
意识在两个世界来回转移.....．
　　.....．
　　“呜哇！！！”
　　在孩子们出生的瞬间，我的意识也逐渐消失。
　　对不起，仁.....．
　　.....．
　　现在的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
　　无数次的违和感，也终于有了答案.....．
　　.....．
　　这个世界的时间终于到了尽头。
　　尽管是如此的不舍，可是，一切都是为了给这无尽的旅途画上句号。
　　.....．
　　仁，这次，你的话.....．
　　一定.....．
一定能找到我.....．
　　.....．
　　次回预告：
世界尽管已经不再五彩缤纷，却没有失去光彩。
　　没有了她的世界，到底会变得如何.....．
　　次回：天使的守护（Angel Guards）After story 第15话 仍未褪色的世界

继续更新，第15话，孩子们陪伴的世界。

　　天使的守护（Angel Guards）After story 第15话 仍未褪色的世界
【“......”
　　我和女孩牵着手，在漫无边际的旷野中慢慢行走。
　　在最大的光玉消失后，这个世界显得黯淡了很多，可是.....．
　　无数细小的光玉在我们身边环绕，让我们能够在未知的旅途中，不至于找不到前进的道路。
　　.....．
　　女孩的面容虽然还是有点模糊，但我已经能够窥见其轮廓。
　　她是.....．
　　......】
“......”
　　我轻轻合上笔记本。
　　.....．
　　今天出院的这个病人，情况比较特殊，能够成为经典的教学案例。
　　.....．
　　“辛苦了，仁君~”
　　一杯咖啡摆在了我的手边。
　　“啊......谢谢了，椋。”
　　我朝身边美丽的护士小姐：藤林椋，不，现在已经叫柊椋，我朝着她淡淡一笑。
　　“你看起来有点累......”椋看着我说道，“不过真的很厉害呢~又治好了一位已经久病难医的患者~”
　　“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眯起眼睛，咖啡上倒映出自己略显苦涩的面容。
　　.....．
　　“说起来今天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吧？院长特意交代我提醒你一下，不要又耽误了。”椋大概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便忙是转移话题。
　　“嗯，我明白了，那今天我就早点走了。”
　　我将咖啡慢慢喝完，在旁边的水池里洗干净后还给椋。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小可爱们了，今天就好好陪陪他们吧。
　　.....．
　　那件事以后，已经过了五年的时间了。
　　尽心尽力地在东京工作三年后，我在两年前回到了小镇，进入了当地的医院工作。
　　.....．
　　好冷.....．
　　我沿着狭窄的街道，慢慢踱步。
　　前不久小镇下了一场大雪，现在脚下的积雪也足够深，踏在上面能感觉到坚实的厚度。
　　.....．
　　“哎哟~稀客嘛~”
　　刚走到幼儿园的门口，就听到了久违的问候声，虽然这问候声充满着调侃意味，但也显得格外亲切。
　　“哟~杏~”
　　我缩紧脖子，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有这么冷的吗......”杏白了我一眼，“今天是你来接他们的日子？”
　　“是啊，总得尽身为父亲的责任不是？”我耸耸肩，视线在园内扫了一圈后，最终定格在角落。
　　两个孩子在那里堆着雪人，男孩注意到了掉在女孩头上的雪，为其轻轻拍去。两个人都有着棕色的头发，眼睛就如同她一般晶莹剔透，在我眼中闪耀着。
　　.....．
　　“仁也~有纪~大神医来接你们了~”
　　“大神医是什么鬼......”
　　我苦笑了一声，看到孩子们都跑了过来，忙是张开手臂。
　　“爸爸~”
　　先跑过来的是有纪，我轻轻将其一只手抱起。
　　这么近一看，越来越像她了。
　　“有纪，想不想爸爸~”我轻轻扭了扭女儿的小脸。
　　“嘿嘿~嗯~”有纪眯眼笑着，可爱的样子杀伤力十足。
　　“老爸，离上次时间太久了，我和有纪都等得不耐烦啦！”小小的仁也站在我跟前，不满道。
　　“臭小子~”我伸出手来，摸了摸仁也的头，“是啊，我的错，你有好好听藤林老师和外公外婆的话吗？”
　　“哼哼，当然了！”仁也昂起头。
　　“当然个什么啊......”杏这时候走了过来，“昨天把小理子又弄哭了，今早又把园里的拖把藏到了花坛里。”
　　“啊......竟然被发现了......”
　　“仁也~”我放在仁也头上的手猛地一用力，“先不说把拖把藏起来，把理子酱弄哭了是怎么回事？嗯？”
　　“疼疼疼，老爸，真的很疼啊！我说！”仁也捂着头，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我，“因为，是理子先说夏坏话的！”
　　“夏？”
　　我愣了一下，理子这么乖巧的女孩怎么会说夏的坏话？不过仁也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碰到和有纪还有夏有关的事情，他都是很认真的。
　　银次和理惠的女儿，秋元理子，因为两个人工作都太忙的缘故，现在由理惠的父母照顾，在小镇的幼儿园上学。
　　“孩子们之间的恋爱过家家，真的是有趣呢~”杏哈哈大笑起来。
　　“唉，才几岁啊，能懂这些？”我放开了仁也，“听好了，仁也，以后不要欺负理子了，男人不能随便欺负女人懂吗？”
　　“是......”仁也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
　　“仁，仁也说的夏是？”
　　“啊......一个好朋友的女儿......”
　　我顿了顿，不愿再说下去，再说下去怕是又想起两年前那天的事情。
　　“仁，好久不见呢~”
　　“早苗阿姨！久疏问候！”
　　我放下有纪，朝来人恭敬地鞠了一躬。
　　“太客气了，仁，是来接仁也和有纪的吗？”早苗阿姨看见我身后的两个小家伙也开心地笑了。
　　“是。呼啦，仁也，有纪。”我拍了拍两个家伙的小脑袋。
　　“您好~”
　　“您好。”
　　“啊啦~真是懂礼貌的乖孩子们呢~这点面包就拿回去吃吧~”早苗阿姨将手中拎着的袋子递给我。
　　“这是......谢谢您。”
　　确认了，这是秋生大叔做的面包，那没什么问题。
　　“早苗~”
　　谈话间，一个稚气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汐，和牡丹玩够了吗~”早苗阿姨蹲下来给汐整理了下衣服。
　　“嗯~”
　　.....．
　　冈崎汐，冈崎和渚的独生女，也是仁也和有纪的朋友。
　　.....．
　　“啊~仁叔叔~您好~”看到我在旁边，汐也非常自然地和我打招呼。
　　“汐也好啊~”我轻拍了下汐的脑袋，“今天没和仁也还有有纪一起玩吗？”
　　“嗯~因为有牡丹在~”
　　汐张开双臂，似乎是在描述牡丹的体型。
　　她的眼睛和渚长得一模一样，水灵水灵的，配上弯弯的眉毛，可爱至极。
　　.....．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我带着仁也和有纪先走一步。
　　“老爸，晚饭吃什么啊~”仁也拉着我的手问道。
　　“放心，肯定有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爸爸，我饿了......”
　　小有纪则是被我扛在肩上，光滑的小手撑在我的头上，细软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再忍耐一会儿啦，很快就到家喽~”
　　不知不觉间，我的语气似乎又温和了起来，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能够暂时地将痛苦的事情抛在脑后。
　　.....．
　　当晚7点钟，清水宅。
　　“最近工作如何，仁？”
　　“挺好的，父亲，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晋升为教授了。”
　　“那可真是厉害，像你这么年轻的教授，相当少见吧。”
　　“是的，我会继续加油的。”
　　川人大叔和我坐在榻榻米上喝着酒，而另一边，亚纪子阿姨则是在给仁也和有纪讲故事。
　　“......”
　　酒过三巡，我的意识有些恍惚。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过去的事情。
　　五年前......两年前......那两件事，成为了我心中永久的伤痕，只是轻轻触碰，便痛彻心扉。
　　.....．
　　【.....．
　　“怎么办......”
　　“夫人突然离世，想必打击很大吧......”
　　“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
　　朋友们，同事们，街坊邻居们，无一不在讨论着这些事情。
　　.....．
　　有纪宁走的那一刻，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在为其处理后事的时候，也几乎是完全没有记忆的。
　　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面前躺着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怎么做，是我必须去考虑的。
　　“仁，两个孩子交给我和川人抚养吧，你工作太忙了。”哭干了眼泪，两眼红肿的亚纪子阿姨如是说道。
　　“......”
　　纵然心中再怎么痛苦，看着两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我明白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
　　仁也和有纪是我和有纪宁的孩子，我必须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才行。
　　.....．
　　“不，请交给我吧，父亲，母亲。”我坚定地说道，“我会将他们抚养成人的。”
　　很早就失去了母亲和妹妹的我，早已深深体会到那种痛苦，也知道缺乏关爱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有纪宁就是我的全部。
　　我曾经这么想。
　　.....．
　　但是，现在却不是了，仁也和有纪，他们是我世界中的一缕光。
　　......】
“你真的很努力了，仁。”川人大叔说道，“有纪宁去世后，我本以为你会消沉很久的。”
　　“男人必须担起自己的责任......我不想再后悔了......”我淡淡道。
　　.....．
　　麦子也好，父亲也罢，再到有纪宁，然后......春.....．
　　.....．
　　三年前，有纪宁去世两年后，春得了怪病住院。
　　那时的我才知道春的体质遗传了她因此病早逝的母亲，得了这种怪病的人，发病的时间基本上在15-30岁之间，发病之后寿命最多只有一年。
　　无法医治......我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也没能找出治好这种奇怪遗传病的方法。
　　一年的时间，我亲眼见证了春一步步走向衰弱和死亡，作为一名医生，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在春死去的那一刻，瘫倒在地上。
　　.....．
　　【霏原......爸爸......仁......夏......对不起......】
.....．
　　她最后的话语......滕代痛不欲生的表情，北濑大叔长久的默然伫立.....．
　　.....．
　　有纪宁的事情我无能为力，连春都没法拯救，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救助了无数人的我，却连最亲密的人都没法拯救，这算什么.....．
　　自己选择了医生的道路，却是这样的结果.....．
　　.....．
　　内心的空洞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没法在继续工作的程度。
　　.....．
　　疲惫不堪的我，最终做出了决定。
　　回家。
　　我带着年幼的仁也和有纪，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到了属于我和有纪宁的回忆之地：光之小镇。
　　.....．
　　和在东京的时候一样，亚纪子阿姨大部分时间帮忙照顾仁也和有纪，而我则是在工作之余会抽出时间来陪伴他们。
　　.....．
　　这个小镇，虽然变化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不变的东西。
　　.....．
　　在这里，我痛苦不堪的内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与救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这个小镇，总是会让我很安心。
　　.....．
　　“......”川人大叔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静静地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
　　因为想起了难过的事情，我那天晚上难得和川人大叔多喝了点酒，其结果是第二天完美地睡到了快中午的时候。

　　“对不起，仁，替你擅自向医院请了假~还擅自关掉了你的闹钟。”亚纪子阿姨向我道歉道。
　　嘛，虽然她开心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道歉就是了。
　　“但是......”
　　“喝了那么多酒也没法全力投入工作不是？”亚纪子阿姨朝门外挥了挥手，“呼啦，两个小家伙别害羞啦，快进来~”
　　“......嗯？”
　　我向客厅的双扇门望去。
　　仁也和有纪已经换上了新衣服，应该是亚纪子阿姨替他们买的吧，两个人都背着学校的小小书包，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老爸，你在磨蹭什么呢！”仁也不满地看着我。
　　“......刚刚还躲在门后的人没资格说我......”我叹了口气，“所以母亲，你到底计划了什么？”
　　“旅行~”
　　“旅行？”我惊了一下，“喂喂，我哪有那个时间去旅游啊！”
　　“没关系的~我帮你跟医院请了三天的假哦~”
　　“咚！”
　　我差点晕倒，三天！这三天里本来安排了不少患者的会诊的，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是点名希望我进行诊断的，医院的领导们能同意吗？
　　“没关系的~川人和院长先生有点关系，就拜托他了~”
　　“这个时候靠关系了吗，喂！”
　　啊......得想想回去上班后怎么和患者们道歉。
　　.....．
　　“呐~爸爸......”小有纪躲在仁也的后面，怯生生地望着我，“不......不行吗......”
　　“咕......”望着那和有纪宁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我瞬间就说不出话来。
　　“爸爸......一直都没带我们出去过呢......”有纪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咕啊！！！”
　　我败了！可爱的女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旅行什么的最棒了！现在就出发！
　　.....．
　　（两小时后）
　　“老爸，饮料好酸啊......”
　　“仁也，这不是你自己挑的吗，自己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东西这么酸啊。”
　　“要好好观察和学习周围的事物，仁也。”我一本正经的摇了摇手指。
　　“爸爸......这饮料好酸......”
　　“等等，有纪，我这就去买一瓶别的。”我立刻将摇手指的动作换成了竖起大拇指。
　　“老爸！你这区别对待啊！”
　　.....．
　　旅行的电车上，两个小家伙围在我身边不停闹腾，还好工作日车上的人很少。
　　话说，为什么亚纪子阿姨和川人大叔不过来啊！两位开心地把我们送出门后竟然就直接回去了，喂喂，说好的家族旅行呢？
　　.....．
　　“说起来，老爸，刚刚路上碰到的那些人都是谁啊？”仁也问道。
　　“啊......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老朋友......”
　　我淡淡应了一声，心中满是感慨。
　　.....．
　　【仁，好久不见！】
.....．
　　久违地在小镇里碰到了智代，她还是老样子，不过感觉她似乎比以前高了一点，身着长裙也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她身边站着的人。
　　.....．
　　【好久不见了，清水先生。】
神奈峻，我差点都快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了，美惠曾经的保镖，比我们年龄要大上一些。
　　经过聊天才知道，智代在外面上学时无意中碰到了美惠和康也，那时候神奈也和美惠他们在一起，经过介绍两个人交往了。
　　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智代和神奈其实早在高中三年级的学园祭上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一身黑衣服的神奈被穿着泰迪熊服的智代发现，以为是可疑人物，两个人进行了一番交手，最终不分胜负。
　　话说，你们就不能一开始好好说话吗，一言不合就开打？
　　.....．
　　智代也终于有交往的人了，对方也是我认识的人，作为朋友的我还是替他们感到开心的。
　　只不过.....．
　　【小姐已经有两年多没有你的消息了，有时间就联系一下她吧。】
神奈的这句话，让我又心生悲凉。
　　.....．
　　有纪宁去世后，我和朋友们之间似乎无形中多了一层墙，为了将痛苦埋在心底，我拼命工作，努力照顾孩子们，社交变得极其简单，除了偶尔和银次理惠夫妇还有春原纱奈夫妇聚聚，与其他朋友们渐渐疏于联系。
　　.....．
　　平井、美佳、美惠，她们现在过得如何了呢.....．
　　.....．
　　.....．
　　【呜啊！仁！】
【好久不见！】
【回来了吗？】
.....．
　　久违的捣蛋三人组，由莉、琳、由美，均已为人妻，身为家庭主妇的她们，身上几乎没有了十年前的那种调皮和任性。
　　其中由莉听说是嫁给了康也的哥哥，一直生活在这个小镇里。
　　.....．
　　【明明是个仁，竟然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好吧，见到我的三人组，也久违地使用了针对我发明的句式。
　　.....．
　　.....．
　　【啊......清水，这是带小家伙们出去玩吗？】.....．
　　最后，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工作中的冈崎。
　　.....．
　　眼神中的空虚，胡子拉碴懒得打理，一副拼了命的工作状态，就好像一旦缓过劲来就会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
　　从渚去世以后，他一直都是如此，我现在很理解他，因为他也需要通过一些事情让他忘记痛楚。
　　只不过，在对待孩子们的方式上，我们有区别。
　　看到汐他就会想到渚，而且我觉得他自认为对渚的去世负有责任。所以，冈崎把汐完全托付给了秋生大叔和早苗阿姨，而不是自己抚养。
　　.....．
　　冈崎也得知了有纪宁去世的事情，所以偶尔也会和我一起喝喝酒，虽然不再像学生时代那样谈天说地，只是一味地喝酒，但只要能帮他缓解一点痛苦就足够了。
　　在他看来，也许我是唯一一个能理解他心情的人吧。
　　.....．
　　就算如此，当我有时提意见让他更加重视一点汐的时候，他也会板起脸，一副“不要再说了”的样子。
　　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算是高中时期的冈崎，我都没有见过。
　　.....．
　　汐......如果就这样一直长大下去，缺少父爱和母爱的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会重新走上冈崎的老路吗？
　　我不禁这么想着。
　　.....．
　　.....．
　　转眼间，离高中毕业已经过了快九年了，大家都有了各自不同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家庭，经历了各自的喜悦和痛苦。
　　资料室......演剧部......学校......樱花坂道.....．
　　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再次浮现出那一幕幕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熟悉的笑脸。
　　但是......已经回不去了，一切都已成为过往。
　　甚至有些人，再也无法看见。
　　.....．
　　.....．
　　列车的终点，是渺无边际的旷野。
　　“爸爸，有点冷......”小有纪不由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帽子和围巾都戴戴好。”我蹲下身子，给有纪把帽子和围巾都整理好，牵起了她的手，“现在还冷吗~”
　　“不冷了，爸爸的手好暖和~嘻嘻~”有纪天真无邪地笑了。
　　“仁也也是，来。”
　　我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朝着预订好的旅馆方向走去。
　　.....．
　　可是，亚纪子阿姨也太不会挑时候了，这么冷的天气，郊游也没什么好玩的吧，孩子们也容易受凉。
　　.....．
　　“有纪，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出去好好玩吧~”
　　“嗯~”
　　两个孩子倒是不在意天气的因素，对他们来说好好地玩耍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的......反正都是玩，亚纪子阿姨或者川人大叔带他们来不就行了吗，非要我请假带他们来是为了什么。
　　.....．
　　在旅馆安顿下来后，晚上，我哄着两个孩子入睡。
　　.....．
　　本来是想像亚纪子阿姨那样讲一些故事的，但无奈我编故事的能力太差，只能通过说话的方式让他们慢慢入睡。
　　.....．
　　“你们的藤林老师，以前可是那样一个人哦~想不到吧~”
　　我说完，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快10点了，两个孩子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都睁着明亮亮的眼睛望着我。
　　为了让孩子们睡得更踏实，我特意跟旅馆的老板娘要了两个热水袋放在两人的被窝里，也是怕他们会冷。
　　照理说这个时候孩子们早就觉得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
　　“仁也，有纪，赶紧闭上眼睛睡觉，不然明早起不来哦~”我这么说道，没想到孩子们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了？
　　“......”
　　仁也和有纪互相看了一眼，最终是仁也先开了口。
　　.....．
　　“老爸，能跟我们......讲一讲老妈的事情吗？”
　　.....．
　　“......”
　　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有纪宁.....．
　　只要想起她，想起我那已逝的爱人，两个孩子的母亲，脑中便会瞬间闪出各种回忆。所有的美好，都被残酷的现实变成了过去的枷锁，紧紧束缚着我。
　　.....．
　　要是那个时候没有再见到她......要是我能再努力一点......要是我.....．
　　.....．
　　漫无止境的自责，沉甸甸的痛苦，让我置身无底之渊一般。
　　正因为如此，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我才会借着酒精的麻痹作用去追忆自己的爱人，去承受这减轻了许多的痛苦。
　　.....．
　　“......现在不行......”我捂着自己的胸口，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两个孩子，“闭眼休息吧。”
　　亚纪子阿姨和川人大叔看起来并没有对他们讲过多少有纪宁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母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爸爸......有纪会乖乖睡觉的......”有纪闭上眼睛细声道，“所以，不要伤心了，爸爸......”
　　“对不起，老爸......我们先睡了......”仁也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也不再说话。
　　.....．
　　“......”
　　两个孩子都是如此的懂事，这么小就能够明白我的心情了吗.....．
　　我一面感到欣慰，一面又开始自责。
　　正因为自己没法直面有纪宁去世的现实，才无法将关于她的一切告诉孩子们，而且，我其实和冈崎一样，虽然关心了孩子们，但是.....．
　　无法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们连母亲的面都没有见过，这种事......是我的责任，我的过错，也是我没法完全坦然地面对孩子们的缘由。
　　.....．
　　看似比冈崎好一点，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样的状态，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
　　.....．
　　夜已深，两个孩子的呼吸声均匀而流畅，让人感到安心。
　　可是不知为何，我无法入睡，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
　　“咚......咚......”
　　突然，房门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让我不由地惊坐了起来。
　　.....．
　　“谁......”我起身，走到房门处，贴着将其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
　　“好久不见，仁......”
　　站在那一缕光线中朝我微笑的，是整整五年未见的挚友，东城游梦！

　　第二天下午，我带着仁也和有纪在空旷的田野中玩耍。
　　“两个人不要跑远了哦！”
　　玩耍终究是孩子们的乐事，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追逐打闹的样子。
　　.....．
　　【你看起来见到我一点都不吃惊呢，仁。】
昨天夜里，游梦突然造访，而我就像是心灵感应了一般，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出现。
　　.....．
　　【后悔吗？没有选择另一条路。】
当游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无言以对，选择了有纪宁，却最终还是失去了她，我曾经无比坚定的道路，就这样坍塌了。
　　.....．
　　【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法再给你具体的提示了，一切靠你自己，我们要说的只有一句话。】
.....．
　　不要放弃......放弃......什么.....．
　　.....．
　　.....．
　　“有纪，当心点，别摔倒了。”
　　“没关系~仁也会保护我的~”
　　.....．
　　【没关系的，哥哥会保护我们的~】
.....．
　　“！！！”
　　一阵冬日的寒风吹过，撩起了许久未好好打理的刘海，伴随着孩子们的话语，我的思绪也在此刻突然炸裂。
　　.....．
　　【哥哥！】
【仁！】
.....．
　　这是.....．
　　.....．
　　就好像被什么指引了一般，我缓缓站起身。
　　.....．
　　“仁也，有纪！就在这附近玩，不要跑远了，爸爸去那边一下。”我朝孩子们喊道。
　　“你去哪里啊，老爸！”仁也问。
　　“有点事，你们玩你们的，不要跑远，仁也，你照顾好有纪。”
　　“我明白了。”
　　.....．
　　交代好后，我顺着脑中的指引，慢慢地朝远处走去。
　　.....．
　　【为什么要冬天来？那当然是因为被哥哥抱着更加能够感受到哥哥的温度啦~】
那个时候的冬天，我和麦子，也来到过这里.....．
　　.....．
　　【麦子真是喜欢仁呢~】有纪宁，也和我们一起来了.....．
　　.....．
　　我登上斜坡，向下俯视。
　　这里的风景，是那么的熟悉，冬日的寒寂，让这景色显得更加壮美。
　　.....．
　　【哥哥，可要好好抱紧我哦~不然我就掉下去喽~】【麦子，当心点啊~】
.....．
　　沿着斜坡，继续往上走，两边早已修起了护栏，曾经走过的坑洼道路也变得平坦，可是......曾经一起走过的人，都已经不在。
　　.....．
　　【仁，这是我做的，尝尝看吧~】【哇~有纪宁姐已经会自己做饭了吗，好厉害~】
.....．
　　有纪宁为我亲手做的便当，被麦子抢过去吃完了，那个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
　　.....．
　　最终，我走到了最高处。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满是斑驳的木椅上，三个人曾并排而坐的场景又重现在了眼前。
　　.....．
　　【你幸福吗，哥哥？】【幸福吗，仁？】
.....．
　　我忘记了.....．
　　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有着和回忆之树同样重要的意义。
　　.....．
　　已故的妹妹，逝去的爱人，她们在那个时候都在我的身旁，都对我展露笑颜。我在人生之中，头一次感到如此的幸福.....．
　　.....．
　　现在呢......我幸福吗......现在的状态，真的是正确的吗.....．
　　.....．
　　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我不禁扪心自问道。
　　.....．
　　我没能保护好麦子和有纪宁，为此我懊恼、自责、痛苦，将这一切深深地埋在心底，悄然地封闭着自己。
　　看起来负起责任，没有像冈崎那样对孩子不管不问，实际上呢？
　　没有了有纪宁的我，仍然是一具空壳.....．
　　.....．
　　有纪宁仍然占据着我心中绝大部分位置，失去了她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
　　这样的我将仁也和有纪抚养成人后，到底还拥有什么呢？那个时候的我，又会变成什么样？
　　我想起了我那酗酒的父亲，堕落的父亲。
　　也许，我也会因为终究承受不了痛苦，而自甘堕落吧。
　　.....．
　　我......要变成那样的人吗.....．
　　.....．
　　呐......有纪宁，麦子.....．
　　我现在.....．
　　到底该怎么做.....．
　　.....．
　　现在的我，所希冀的到底是什么呢？
　　.....．
　　.....．
　　.....．
　　等到我从山丘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再过不久，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吧。
　　“仁也，有纪，回去了。”我朝视野中的两人喊道。
　　“等一等，老爸。”
　　两个孩子蹲在地上，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
　　“怎么了？”
　　眼见孩子们都不起身，我只能走过去。
　　.....．
　　因为天色发暗，仁也和有纪只能用小手在地上摸索着，作为父亲的我，看着有点心疼。
　　“别找了，手都冻僵了。”
　　我想要拉起两个小家伙，却没想到，他们不肯站起来。
　　......．
　　“爸爸......呜......”
　　不止如此，有纪甚至哭了起来，在我的印象中，有纪自懂事后，还从未在我面前哭过。
　　“怎么了，有纪？别哭啊......”我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小有纪的头。
　　“丢了......呜......”
　　“丢了？丢了什么？”
　　“爸爸给的护符......”
　　有纪眨巴着湿润的双眼看着我，紧拉着自己衣服下沿，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护符......”
　　那是我在有纪和仁也的幼儿园入园典礼上送给他们的礼物，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
　　“抱歉，老爸......都怪我带着有纪到处跑，现在才找不到的。”
　　“不，没关系的，一个护符而已，回去再给有纪你一个好吗~”我拉起有纪的两只小手，用自己的双手包着，想让它们暖和起来。
　　“不要......”有纪很少见地朝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只是一个护符。”我抬起头，和有纪对视。
　　“因为......”有纪澄亮的眼眸中倒映出我的面容，“那是爸爸送给我的。”
　　“诶？”心里一颤。
　　“而且外婆说过......那是和爸爸送给妈妈的护符一模一样的......很重要的东西......”
　　“！！！”
　　【对我来说，这是十分珍贵的礼物呢~】.....．
　　有纪宁......就算不愿去回想，脑子中也开始不断地涌入和爱人在一起的片段，明明是如此的痛苦.....．
　　.....．
　　有纪宁在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手中紧紧攥着我送给她的，那不经意间买下的廉价护符.....．
　　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放手.....．
　　.....．
　　有纪宁.....．
　　.....．
　　“啊......”
　　缓过神来的我，才发现自己脸颊两侧的泪水。
　　“爸爸......”
　　“老爸......”
　　“怎......怎么了......怎么你们两个也......”
　　有纪哭得更加厉害了，连仁也的眼圈也红肿了起来。
　　“仁也，不是跟你说男人不要随便哭鼻子吗......”
　　“因为......外婆说过，老爸哭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想起了老妈的事情......”
　　“！！！”
　　.....．
　　也许两个孩子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但是，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明白了.....．
　　孩子的心和父母是连着的，就算是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也会感觉到同样的悲伤，同样的痛苦。
　　.....．
　　“爸爸......时不时就会露出像现在这样的表情......我......想要帮助爸爸，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
　　“有纪......所以说，不用那么在意我也......”
　　.....．
　　曾经用心竖起的心理防卫已经开始崩塌，而渗透进来的是新的曙光。
　　而就在下一秒，这道防卫彻底被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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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喜欢爸爸了！所以......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啊，不要哭啊，爸爸！”
　　“！！！”
　　“笨蛋老爸......是男人的话就不要哭啊......不要一个人在那里瞎想，有我和有纪在啊......”
　　“！！！”
　　.....．
　　【还有我在你身边哦~仁~一直……一直~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
　　有纪宁.....
　　确实这样呢......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就在我的眼前.....
　　从未离开.....
　　所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