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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我都因为米楚的事而坐立不安。
手上跟进的一本图书已经差不多到尾声,只剩下最后一道送审程序,只要不出错就算完成了。我打开文档,看着打印机循序渐进地打出一张张稿纸,空白的A4纸被油墨填满。每个人出生时,也像这些白纸一样,洁白无瑕,命运的手在上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涂画,躲不开的灾难成就了天谴,逃不开的深爱沦为了宿命。
唐琳琳说,洛施,你精神不好就不要勉强自己,回去休息吧,我替你看着。
我犹豫了一下,冲她点了点头,以我现在这样的状况,确实无心工作。
拜托了唐琳琳帮我照看,然后跟主编请了假,收拾东西,走出公司。
走出公司,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我漫无目的地飘荡在大街上,与陌生人擦肩而过。以前逃课时也有过这样的清闲,不过那时米楚总是陪在我身边,她有说不完的话题,抱怨这狗血人生,说她那良心被狗吞了的爸爸,酒吧里一掷千金的小开,西街头每天开摩托车的少年。
那时我总嫌她吵,现在,当我孑然一身时,却又觉得寂静得想要疯掉。大街上的繁华热闹,好像无声的旧电影般,与我无关,擦肩而过。我拉紧身上的衣服,突觉周身寒冷。
天阴得像那个沉闷的午后,妈妈在电话里的呜咽再次回响在我耳边。赶到医院时,爸爸的肩膀血淋淋的模样,以及他脸上的痛苦和隐忍。
想了想,我决定买张车票先回去。
车站南来北往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习惯性的漠然。
我喜欢的歌手曾唱,每个人都是单行道的跳蚤,每个人都皈依自己的宗教。
一路上有人白头到老,有人失去青春年少。
有人在回忆里微笑,也有人为了明天而烦恼。
售票员冷冷地问我到哪里。我正欲开口,手机却响了。
我看着手机上不停地闪烁着苏冽的名字,忙不迭地接起来。售票员睨了我一眼,示意我不买票就往旁边让让,不要挡着后面的人。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较劲她的态度,只是拿着电话,低落地走出售票厅。
苏冽问我,你在哪里呢?
我说,火车站,想回去看看爸爸。
苏冽顿了顿,问道,洛施,你是在逃避吗?
我靠在售票厅的栏杆上,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竟然发现自己失了声。
她没有理会我的沉默,说,都迈出了第一步,难道你又想退缩回去吗?我认识的林洛施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认识的林洛施是什么样子呢?我问苏冽。


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4-08-06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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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冽那边停了声,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我认识的林洛施,一直都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不管面临任何困难,都无所畏惧,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她也会把今天的事情都做好。她总喜欢用坚硬的姿势保护自己柔弱的灵魂,使自己清醒地活着,骄傲地面对任何人……
    我想或许是我最近哭得太多了,听到苏冽的这段话,我心里翻天覆地地难过起来,可是眼睛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来。我想说,其实我不是那么大无畏,我也会惧怕。
    我说,可是苏冽,现在该怎么办?我把事情都搞糟了。
    那头的苏冽冷静地说,现在有什么事糟了?无非是你失去了陆齐铭,又和米楚闹矛盾。洛施,相信我,米楚她不会生你的气。你不会失去爱情后,再索性把生活和友情闹得一团糟吧?
    我哽咽地点了点头,虽然我明白苏冽看不到,但我知道她一定感觉得到。
    她说,我刚接到葫芦的电话了,他说打不通你的。已经找到米楚和张娜拉了,张娜拉没事,被齐铭接走了。晚上我安排,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打车过来我这里。
    挂了苏冽的电话后,远方的天空泛出淡淡的灰白,刚刚的阴沉已经逐渐扩散,暮霭沉沉的云海次第展开,远处一幢幢石头森林依然沉浸在这座城市枯燥的空气里。
    我站在原地眺望着人群,心里因为苏冽的话稍稍安定。
    苏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今天的话,给了我多大的勇气。即使在以后那些被寂寞包围的夜里,只要想起你的话,我便会觉得遍身温暖。
    就仿佛身处寒冷的北极之地,而你,就是那团照亮我的光芒。


    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4-08-06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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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13 05:3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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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冽载着我和千寻直奔豪廷。
      这样的顶级酒店,也只有苏冽敢带着我们跟进自家后厨一样盛气凌人。
      我们到时,葫芦和米楚已经在那里了。
      米楚坐在座位上,抬眼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摆弄起手机来。我尴尬地站在原地,要是以前,米楚准扑上来,然后一拳擂在我肩膀上。
      千寻拉着我在米楚身边坐下,苏冽坐到葫芦的旁边。
      葫芦擅长活跃气氛,口沫横飞地跟我们讲他最近叱咤情场的战果,千寻睨视着他。葫芦摆出心虚的表情,嘻嘻哈哈地扯着千寻说,情感专家,你一摆出这种表情,我就觉得在你面前没穿衣服。
      那你岂不是裸奔了很多年?千寻微笑着反驳。
      吃饭中途,米楚站起身去卫生间,过了许久都不曾回来。
      苏冽说,洛施,你去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朝卫生间走去,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开口对她道歉。
      我知道米楚不会怪我。她曾说过,林洛施,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做姐妹有今生没来世的,以后就是我们两个有个什么差池,我米楚也认了。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一语成谶。自从和米楚认识,我们一直合拍得没有过任何矛盾。
      高一那年,米楚去班里闹事,是那时并不相识的葫芦解的围。
      而我与米楚的相熟,却是在不久后实验高中与一中举行的女篮赛上。
      其实每个学校打比赛前,教练都会告诉大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是,年少气盛,谁都不服输。比赛打着打着,就会变得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中女篮队员的体型都格外剽悍,我琢磨着一中是不是搬了几个日本相扑过来。个个不经意地朝实验高中的队员身上一撞,实验高中的小身板队员就会飞出两米远。
      我没想到米楚是实验高中的女篮队员,虽然不驯的气势是在的,但她细胳膊细腿的模样看起来实在让人担忧。
      不过半场下来,我反而为米楚喝起彩来。她是实验高中女篮的领军人物,动作矫捷,所以每次都会躲过对方球员的恶意碰撞。
      而实验高中除了米楚和一个擅长断球的女生完好无缺外,其他的队员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女孩子最怕留疤,但那几个队员却已经打得眼红,完全不在意胳膊和腿上的青紫。
      秉着交流的精神,教练也不好说什么,半场过后,只能叫暂停。
      实验高中已经换了两个替补队员了,最好的几个队员也都在场上了,只剩下一个空位,教练思考着。


      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4-08-06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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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旁边观看,米楚皱着眉头,少了平时的痞里痞气,愤愤地说,妈的,找一群校外的混混,算什么比赛!
        教练犹豫地看着一个受伤稍微轻的队员,队员自告奋勇地承诺,我可以,下半场我还是上场吧,不然就缺人了。
        我犹豫了一下,走上去,冷静地说,教练,我是高一(2)班的林洛施,以前打过篮球,让我顶个空位吧。
        女篮队员和教练惊疑不定地看着我,米楚也疑惑地望了望我,然后扯了下教练说,老师,让她试下吧。教练无奈地点了点头。山穷水尽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下半场一开始,我和米楚她们就一起力挽狂澜。起初,米楚好像在故意试探我的实力,试传了几个球给我。除了被人围攻截下一个,其他的我都没有让她失望,迅速地过人,闪身,投篮,时不时地,还要小心对方球员扑上来。
        那场比赛打得异常艰难,对方女生显然看出来我和米楚配合默契,所以不停地派人守我们,起初的流畅随着两个队员夹守一个而变得寸步难行。我和米楚只能想法给别的队员传球。
        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比分已经在逐渐拉拢。对方女队员大概是米楚在校外的旧识,她们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冷笑地望着米楚,看这次谁还救得了你。
        她们的防势越来越紧迫,步步紧逼,招招狠毒,目标却只有米楚一个。
        我隔着人群望向米楚,米楚却冲我淡定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她便在一场冲撞里倒在地上,血像小虫子一样从她的小腿蔓延开来,她的膝盖一片青紫。她唇色发白地蜷曲在地上,我和队友焦急地冲了过去。
        慌乱的人群中,米楚坚定地拉住我的手,示意我悄然俯身下去。我俯下身,听到她在耳边说,林洛施,只剩十分钟了,你带大家打完这场比赛,即使输,也要输得漂亮。我知道,她们的目标在我,我下去了,她们对你们就不会太苛刻了。
        迟暮的落日铺洒了一层金色的光在每个角落,隔着重重人影,米楚苍白的脸上依稀有微光影影绰绰。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潸然,仿佛身负重命的勇士一样,冲她点了点头。
        米楚下场后,换了已经受了轻伤的队友上场。
        对方队员见米楚下了场,也就不再为难我们,而离比赛结束也只剩十分钟了,对方大概觉得十五分的差距已是定局,又因为之前一中里两个相扑的撞人假动作太明显,被罚下场,所以剩下的在场的已经明显军心散乱。


        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4-08-06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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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老板还没走到卫生间,就碰到了回来的米楚。她一脸愤慨地说,妈的,真是一对狗男女!老板听了她的话,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有纯洁的我还拉着她,纯真地问怎么了,怎么了,那个女孩出来没?
          米楚说,出来了。不但她出来了,和她偷情的贱人也出来了。
          两个人衣衫不整地看着守在门外的米楚,尴尬万分,男的还丢了个白眼给她。为此,米楚一直耿耿于怀。
          想起当年,真是好笑。因为年轻,所以就锋利得像一把匕首,爱恨分明。
          可是如今,好像一瞬间老了许多。对一些人的感情,是爱,却又好像带着一点点的恨。
          很多人抵挡得了时间把容颜改变,也抵挡得了分崩离析的人生,却抵挡不了失去的爱情。如我,始终做不到的便是洒脱。一想起陆齐铭,我便有种灰心的绝望。与他有过的那段青春,像呼啸而过的火车,从此以后的生活,只能凭记忆临摹。


          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14-08-06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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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几个人已经放浪形骸。葫芦评价这顿为了我和米楚和好的饭局举办得非常成功。大家一高兴,决定再去酒吧续场。葫芦打电话叫他不知名的女友一起,又喊了几个平时玩的朋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往酒吧。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里是人间天堂,满目的迷离男女。我倒在苏冽的肩上,看米楚跟酒吧打碟的小伙子眉来眼去,千寻、葫芦等一群人在玩骰子。千寻喝酒跟爷们儿一样豪爽,弄得邻桌的几个浪荡公子哥频繁地朝这边看。
            我仰头干下一杯酒,苦涩的液体在嘴里弥漫。其实我不喜欢喝酒。苏冽说,一个酒精过敏的人变成千杯不倒的女金刚,其实也算奇迹。
            我摇头苦笑,这个世界上如果真有奇迹,那也是因爱而生的。
            从发现自己喝酒过敏,我从没试图过改变,医生说过敏这回事,谁都拦不住。所有的转折均发生在刚入大一那年。
            彼时,陆齐铭家的家族生意一落千丈,而他的爸爸也因为这个打击,一夜之间病倒。庆幸大学的课程还算轻松,所以陆齐铭除了上课外,还可以一边照顾他的爸爸,一边学习做生意。
            那个穿白色T恤的少年,穿上了西服,打起了领带。
            他带着客户从这个酒店奔赴到那个夜场,喝酒是不可或缺的。生意不都是在酒桌上谈拢的吗?
            我有时课闲会去找陆齐铭,葫芦说,作为未来生意人的女朋友,怎么能不会喝酒呢?那样的话,到酒桌上会很扫兴的。
            很多签单的是北方人,北方人豪爽,撇开生意不谈,就要先去酒桌上过两圈。一看对方喝酒爽快,自己签单也就爽快。
            虽然陆齐铭很少带我到生意场上,但是我觉得葫芦说得有道理,不会喝酒是不行的。
            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背着陆齐铭,拖着米楚、苏冽和千寻去酒吧。我经常喝得摇摇晃晃,醉眼迷离,然后第二天就去医院打针吃药,过一段时间又死性不改地跑去酒吧。
            长此以往,一个月下来,我竟然对酒精不再过敏了。
            医生都为我捏了把汗,说,小女孩胆子也忒大了,这样搞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幸亏你体质好,稍微差点的估计就直接住院了。
            我微笑不语,当喜欢一个人时,是会变得万般英勇的。
            我不理会所有人的担心,开心地去找陆齐铭。
            在酒桌上,当客户说,敬你们小夫妻早日永结同心时,陆齐铭立刻为我挡酒。我拦下他的手,豪爽地笑道,谢谢秦总。
            陆齐铭瞪我,我拉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


            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14-08-06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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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笔单签得非常顺利。后来陆齐铭问我怎么不过敏了,我说大概是天意吧。
              从此以后,他西装革履,我衣冠楚楚,转烛于锱铢,在言语厮杀的谈判里逆流而上,再也不是学校里那个微笑纯净的少年和上蹿下跳的少女了。
              而我,对于那一个月不停地酒吧医院两地奔波的事情却绝口不提。
              有些事情,我宁可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因为我不喜欢对人开口就讲付出。那样会让我觉得我所做的,不是爱情,而是逼迫。
              葫芦送我到家时,我已经有点头晕眼花,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米楚她们把我丢到家里就集体闪人了,屋里一片寂静,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昏昏沉沉的。我喜欢黑暗,黑暗让我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像现在,可以在黑暗里肆无忌惮地流眼泪,没人看见,就连自己,都看不见自己通红的双眼。
              以前每次都是陆齐铭送我回来的,除了履行男友的义务,还因为高中时,曾发生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使得我差点丧命。
              那时我跟陆齐铭在一起了有段日子,和米楚葫芦也还玩的不错,每天嘻嘻哈哈,勾肩搭背。跟从前相比,生活热闹的不得了,我以为上天开始垂怜我,再也不会有艰辛,孤苦。
              但是某次周末放假回家,在车站却碰到了曾经和米楚一起去班里挑事的女生。
              女生搭住我的肩膀把我朝车站旁边的小胡同里拐,我不明所以,却也未抗拒。毕竟我想我和米楚已经成为朋友,她的朋友,应该找我有事或是怎样。
              总之,我永远都不会想到,等待我的却是一场灭顶之灾。在我的生活里影响深远。
              女孩把我拐进胡同里时,我看到胡同里还有另外几个女孩,她们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
              直到那时,我才急了,我知道,来者不善。我挣脱开女孩的手朝外边跑,但女孩显然已经料到我的反应,反手把我推进了胡同里。
              没有任何犹豫和空挡,劈头盖脸的痛打便如洪水猛兽般袭来,我分不清是谁的手推了我的头,谁的指甲划了我的脸,谁的脚踢向我的胸口。期间我企图翻身,却势单力薄,无法动弹。
              到最后,我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如果不是模糊的看到她们停手,我的意识里,身体还是一阵一阵的疼,好像还有拳头一拳一拳的擂在我的身上。
              我蜷缩在地上,女孩轻蔑的对我笑了笑,指挥周围的女孩一把把我架起。
              年少时最容易吃亏,因为学不会服软,学不会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像当时的我一样,死死的盯住带头女孩,不服输,不恐慌、


              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14-08-06 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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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头女孩不屑于我的态度,冷哼一声把我推开。架着我的女孩也随后把我甩开。
                我那天肯定撞到了这辈子最大的衰神,架着我的女孩把我甩开后,我便失控的朝地上倒去。
                那时车站在扩建,胡同旁边就是建筑工地,所以道路坑洼,并且被建筑工人丢有铁棍,石块,钢架等在路边。
                在我的意识还未来得及分辨前,我死死的盯着地面的三角架,直直的扑了上去,顿时,眼睛疼痛欲裂。我的天黑了下来。
                然后我感觉到有人把我揪起来,然后耳边响起一阵惊呼,天啊,她的眼睛……
                周围也开始有悉悉索索的议论,米楚知道怎么办?米楚会打死我们的。君君,这是你弄的事,米楚找你别供我们。
                那个叫君君的,大概是带头女孩,她镇定的说,走。
                我不知道那天是谁送我去的医院,我只知道,模糊中,有人一直拉着我问家属的电话。
                我没有任何犹豫写了陆齐铭的电话。
                就像现在一样,我已经醉的意识有点不太清楚,在这个寂寥的房子里,孤独油然而生之时。我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第一个想到的是陆齐铭。
                陆齐铭的名字在我手机里排第一位,因为他叫“爱人”。
                米楚曾嘲笑我说,这称呼还真够古老的,我爸妈那一辈儿才这么叫,现在的90后都喜欢叫“哈尼”,“老公”,“亲爱的”,“宝贝”,“猪猪”。
                但是我坚持存这个,一是因为开头的拼音是“a”,永远都在第一位。
                二是,我喜欢“爱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是我觉得在爱情里最可靠的称呼。爱人,相爱的人,爱惜的人,爱情里的人。
                喂?当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另一端响起。我从微醺中清醒过来,周围有冷冷的风将我包围。我全身软绵绵地瘫软在沙发上。
                我闭上眼睛,颤抖地问道,请问陆齐铭在吗?
                那头张娜拉还因为昨天米楚的事怀恨在心,娇笑道,他睡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麻烦让他接电话好吗?或许因为当初我的正室地位太根深蒂固,或许张娜拉根本就不忌讳我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过了好久,一阵窸窸窣窣后,陆齐铭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洛施?
                曾经我以为,失去陆齐铭,是一件很难过的事,却并不足以难过到让我撕心裂肺。
                因为,在我心底,一直都抱着这样的信念,我觉得只要我开口,他就会像以往一样宠溺地对我说,你就喜欢瞎折腾,不要难过了,其实我心里还是喜欢你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14-08-06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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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13 05:3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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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电话吵醒时已经是中午,米楚和千寻叫我去逛街。
                  因为凌晨的呕吐,所以我爬起来时已经饥肠辘辘,先让米楚和千寻请我吃了饭,才陪着她们在商场晃荡。在试鞋区,我们竟然碰到了葫芦和他女朋友。
                  葫芦大老远地就扑上来说,各位老婆好!这就是“猿粪”啊!
                  米楚看到他身后的女友,立刻冲他抛着媚眼尖叫,哎呀,老公,这是谁啊?
                  葫芦的女朋友笑眯眯地站在旁边,估计看出来米楚是在开玩笑,所以一点也不生气。千寻说,我刚琢磨着今天人少了点,就碰到你了。
                  葫芦问,苏冽呢?
                  谁知道,她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米楚答道。
                  这么说着,几个人就结伴逛了起来。葫芦一直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现在看来,葫芦这把锄头还真的是好之又好。
                  虽然平时他在我们面前挺风流倜傥的,但是对待女生,真的好得没话说。
                  他女朋友刚看中一双鞋子,他就立刻体贴地走上去说,试一下,喜欢我送你。
                  正在看鞋的米楚和千寻听到这话,尖叫着扑上去,争先恐后地喊着,真的吗?真的吗?
                  葫芦嘿嘿地笑道,真的。不过这句话是对我女朋友说的。
                  米楚推了一把他的脑袋,奶奶的,敢情刚刚你叫我们老婆是白让你占便宜了。
                  葫芦无奈地妥协,好啦好啦,你们挑就是了。
                  米楚跟千寻立刻兴奋得眼睛冒出红光来,跟机关枪一样在商场里扫射着。
                  路过一个店时,里面的离子电视正在播一条新闻,说是一男人无法忍受女友抛弃,欲跳楼自杀。
                  米楚欷?道,心理这么脆弱,活该被抛弃。
                  葫芦接口道,我知道自杀的一百种方法,其中最痛快的一个,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我问道。
                  娶你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个,保证死得痛快,又痛又快。
                  商场里传出葫芦的怪叫声,米楚在他身后追打。
                  千寻看我情绪低落,扯着我说,来,买双鞋子就好了。
                  米楚回过头说,洛施,出来玩就开心点,别老惦记着那个王八蛋了。
                  转而她扯着葫芦问,你和陆齐铭那么好,你说,他做的这叫什么事!
                  葫芦说,自从齐铭跟张娜拉在一起后,我跟他都很少联系了。
                  米楚问,你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我以前觉得就是林洛施出墙,陆齐铭都会拉着她的手说,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会永远等着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14-08-06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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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斜睨了米楚一眼,这叫什么话。
                    葫芦转头若无其事地问我,洛施,你没做对不起陆齐铭的事吧?他不是一个决绝的人,除非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他了。
                    我翻白眼,你们这段时间不都在我身边嘛,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葫芦说,那指不定呢。
                    滚你大爷的,你这话里有话,知道什么就直说。
                    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之间应该有点什么误会来着,反正我怎么问,齐铭他都不说。
                    能有什么误会,总不能阻止别人另有所爱吧!我冷淡地讽刺道,心里却因为这句话难过起来。
                    那天陆齐铭躺在床上,握着张娜拉的手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眼前。
                    我摇了摇头,觉得这些没必要告诉大家。我怕讲出来米楚又要跳脚。
                    毕竟,分手就是分手,没有孰是孰非。陆齐铭,我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保护你的名誉不受损伤。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所以我也不舍得分手后你难过。
                    从商场出来,暮色已经降临。
                    女人逛街真是了不得,从一楼到六楼,从鞋区到女装区,到内衣区,到男装区,甚至童装区,都被米楚、千寻和葫芦女朋友逛了一遍。她们痛快地血洗商场,我和葫芦作陪,是痛快得恨不得血溅商场!
                    葫芦开着他的奔驰带我们去吃饭,在酒店也格外惹眼,一男的率领四个美女,这阵势可不是别的男人随便就能弄出来的。
                    米楚走在最前面,跟正房一样。葫芦女朋友人很温柔,性格又好,或许是理解米楚的性格,所以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和我们说说笑笑。
                    这时,苏冽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在做什么,我说吃饭,问她过来不。
                    她说,不过去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我再追问,她说是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我说,那一起过来吃饭吧。苏冽还是拒绝了,说自己静一会儿就好了。
                    她总是这样,不想说的事谁都逼迫不了她。
                    吃完饭和米楚、葫芦他们告别后,我又接到苏冽的电话,起初那边只是低低的啜泣声,后来渐渐地就呜咽了起来。
                    我静静地听着,不说话,就像几年前她刚工作时那样。
                    我在学校念书,她在公司一受委屈,就会打电话跟我哭。那时,她还是个满眼纯真,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孩,被同事欺负,单子被人抢,都会哭得像个小孩。
                    这样想来,我真的许久都没见过苏冽哭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柔弱的百合,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野玫瑰。


                    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14-08-06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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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穿梭在这座城市空旷的街道上,有路灯从窗外呼啸而过,明明灭灭。苏冽的哭泣使我的心情变得异常压抑,觉得窗外的所有都变成了灰色调。
                      她哭泣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她哭得这么惨烈了,就好像丢失了某样心爱的东西。昨天晚上苏冽哭了好久,才把电话挂掉。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也没有去找她,因为我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好整以暇。她曾说过,更多的时候,她需要的不是问候,而仅仅是聆听。我喜欢做静谧的树洞,搜集身边朋友的悲伤,因为我固执地认为,那样,悲伤过后,她们便会有越来越多的快乐。
                      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我决定回家看看爸爸。
                      他在工厂发生了事故,手臂被机器截断,在医院做了手术送回家静养。我因为工作的繁忙,还没回去看过他,妈妈在电话里言辞闪烁,说恢复得很好,让我不要担心。
                      我叹了口气,恐怕爸爸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一直是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我在这方面很随他。
                      一路上我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漓水镇离市区不算太远,每天早晨,一班老旧的绿皮火车会慢悠悠地从这座城市开往另外一座城市,途径漓水镇等一些风景别致的小地方。与周围光亮的火车相比,绿皮车显得格外老旧,却又不乏其独特的味道。所以,这班绿皮车基本上成了一些游客的观光车。我旁边的女孩大概是学摄影的,她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着窗外的风景,在看到大片的花田时惊呼起来,雀跃的模样让我心生羡慕。曾几何时,我也如她,满眼望到的,也是一片葱绿,而非潮湿的灰色地带。
                      那时,我天真烂漫,在父母膝下承欢,日子虽然过得贫穷,却也极尽欢快。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了呢?变得冷漠反叛,喧嚣孤单。
                      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
                      泯然的时光,像这列呼啸而至的旧火车般,转瞬便将我带到了那年。
                      赤道划破面容的忧伤,都在那一刻,静静地迎面扑来。
                      那年,我念初二,阴雨的午后,我在教室里午休,突然被人叫醒,说外边有人找。
                      我睁着迷蒙的双眼,晃晃荡荡走到教室外。
                      然后,我看到一个留着平头的男生含笑望着我,大概有一米七的个头。他的眼神明朗,神色里带着一点点疲惫,但看到我时眼睛却像小火焰一样亮了一下。
                      我揉着眼睛,疑惑地问,你是?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拉住我,问道,你……叫林洛施,是不是?


                      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14-08-06 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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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一再强调,当时是因为家庭困难,父母才会把我送出去,但相比于他的冷静,我做不到淡然。我尖锐地说,既然把我送出去,现在又何必来找我,是因为发财了,所以就像领养一只小狗一样又要把我领回去?
                        苏扬看着抓狂的我,安静地说,苏夏,你冷静点听我说。我知道,直到现在你对自己的身世都不知情,可见你……养父养母的良苦用心,他们对你的视如己出。妈妈说过,她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回去看看她,我们的妈妈,她很想你……
                        抱歉,我妈妈现在在家里,我不知道你说的妈妈是谁。我打断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忧伤,他说,苏夏,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只想请你去看看她。
                        抱歉,我没时间。我说着,就站起身朝外走。
                        但是,苏扬的下句话却让我震惊得停顿了脚步。他拉着我的手腕,低声说,苏夏,她病了,是癌症,时日不多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14-08-06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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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车后走了一会儿才到家。妈妈看到我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鞋垫,迎上来说,我还以为你这周不回来呢。
                          我笑着攀附在她的肩上,怎么会不回呢?这是我给爸爸带的药。
                          家里的药还没吃完,你别乱花钱买。她边接过药边嗔怪我,唠唠叨叨的,却让我特别窝心。
                          她转身去放药的时候,迎着院落里的阳光,我被她头上的华发晃花了眼。她穿着宽松的棉布衣服,身形矫捷地走来走去,为我找家里的亲戚们送来的好吃的东西。她的背影有点微微的臃肿,在老旧的房子里忙碌地穿梭着。
                          那一瞬间,站在阳光下的我,突然特别忧伤。
                          每个做子女的,不管成长到几岁,都觉得自己依旧活在父母的羽翼下,面对风暴时,习惯躲在父母身后,面对挫折时,习惯找父母倾诉,面对伤害时,习惯找父母哭泣。我们毫无节制地索取,父母毫无怨言地给予,这也就使我们被宠溺得成年后依旧像个小孩子。
                          直到看到父母的第一根白发,父母掉落的第一颗牙齿,父母越来越浑浊的双眼,才会真正明白,我们真的长大了,父母,真的老了。
                          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类。
                          如果在这个世上选择一个最容易被你伤害,却又愿意承受你的任何伤害的人,那么,他们便是父母。
                          我走进卧室时,爸爸正躺在床上。看到我,他笑着说道,回来了?
                          我帮他拉了一下披在身上的衣服,说,嗯,周末。
                          屋里这么暗,怎么不出去晒晒太阳?我边说边去扶爸爸。
                          爸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地在我的搀扶下走出卧室。他肩膀上的白色纱布见了光亮后,显得更加醒目,他垮着肩膀站在太阳下。
                          当我从屋里搬了凳子出来时,看到他正站在院子里微仰着头,眯着眼睛看那棵桃树。桃树错综的枝丫挡住了光亮,他的身影在光线里显得格外瘦弱。
                          他看着桃树碎碎念,今年你连桃子都没吃上,从医院出来,桃子已经被周围几个小毛猴摘走了,今年是第一次结果……
                          我走过去笑道,桃子年年都有,来年肯定会长得更好。
                          我陪着爸爸在院子里坐着聊天,大概是为了维持在我面前的形象,所以他对自己的伤好像不以为意,只说以后找工作难了。可是,我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落寞的苍茫。
                          我好久都没这样和他聊天了,印象里,爸爸妈妈都不是善言谈的人,天冷的时候他们会给我送衣服,却不会说一句,天冷,注意点身体。所以,我很少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


                          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14-08-06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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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才渐渐懂得体贴父母,偶尔会和他们开几句玩笑,关系倒改善了不少。
                            我很意外爸爸知道我和陆齐铭在一起后,竟然没有反对。他说,女孩子嘛,这个年龄总要有这样一段经历。
                            他在太阳下微眯着眼睛问,齐铭怎么没来玩?
                            他家那摊子生意,他怎么走得开。我对答如流地应着。
                            爸爸仰着头看桃树,不再说话。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于是在心里盘算着,回去要再去哪里找份兼职,因为我想尽量早点帮他装个假肢。
                            在家里陪爸爸妈妈吃过饭后,隔壁的好友来找我玩。
                            她看到我时,惊奇地说,林洛施,你变了。
                            我嗤笑,变美了?
                            哈哈,不像一个假小子了,没那么反叛了。
                            好友的话,让我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些有模有样的回忆。
                            我还记得漓水镇上那些进出派出所的霹雳时光。我张口无声地笑了笑,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因为痛苦,所以拼了命地寻求解脱,因为绝望,所以毫无顾忌地堕落。
                            从温顺到反叛,从愤慨到堕落。内心滞留的伤口,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个人明白。


                            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14-08-06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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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13 05:2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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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躲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卫生间里,面对着冰冷的空气,大声哭起来。
                              我觉得自己撕心裂肺地难过,或许活生生地将我的心挖出来都没这么痛。我难过自己的心软,难过自己来见她,因为我发现,即使她这样冷漠地待我,我竟然不恨她。
                              她躺在床上,那么瘦,那么小,眼神中还带着拒人于千里的坚硬和疏离,但是一片白色的被单下,她的孱弱却又那么让人心疼。
                              我想拉拉她的手说,我是苏夏,我来看你了。
                              可是她的话让我一时语塞。
                              我擦干眼泪,洗了把脸,才从卫生间里走出去。
                              我出去时,苏扬坐在不远处,正低头抽着烟。那时他已经念大学了,纯真的脸上带着一股同龄人没有的沧桑。
                              我扯着嘴角轻笑道,见过了,我也要回去了。
                              苏扬抬头看了看我,最后叹了口气,送我去车站。
                              在候车厅等车时,他帮我扯了扯衣领。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很快又让我红了眼。我低下头,抽了抽鼻子说,她没认我。
                              苏扬叹了口气,说,意料之中。她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不想带给你任何拖累。
                              说着,他又扬起嘴角,无奈地笑道,我去找你,她并不知道,因为你在家里一直是禁忌。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从她的房间经过,听到她在跟爸爸说,她这辈子做过唯一的一件错事,就是把自己的小女儿送给了别人。
                              我知道,你是她的一块心病。她病了之后住在医院,除了带了常用衣物,压在她枕头下的,是你的百天照。她总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偷偷地看,但还是被我整理床单时不小心发现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扬又用力地抽了口烟,从医院到这里,他一路都没停过。
                              我说,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何尝不愿意认你,但是,她明白,已经毫无意义了。她觉得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她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不想临终前再逼你去尽女儿的义务。
                              你刚刚从病房冲出去的时候,我看到她转过头去抹眼睛了。
                              苏夏……你别怪她。啊?说到最后,苏扬的眼圈红红的。
                              我咬着嘴唇,轻轻地点头,眼泪却慢慢滑落,我说,以后我还会常来看她的。
                              苏扬点了点头,哽咽道,你记好我的电话。
                              可是,我许的承诺,却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
                              因为,我回去的第三天打电话给苏扬,苏扬在电话里低声对我说,她去了。
                              苏扬说,她是在我打电话之前的一个小时去的,她走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很安详。


                              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14-08-06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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