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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目观巨型水车，耳闻哗哗水声，朴灿烈半晌合不拢嘴。
吃过早饭后，朴灿烈跟在吴亦凡身后往后头走去。原来吴亦凡和朴灿烈二人的居所并不是整座寨子地势最高的地方，后头别有一番洞天。早晨带着些微凉意的风吹在身上十分舒爽，朴灿烈深深地呼吸，顿觉通体舒畅。两人沿着蜿蜒的小道缓缓前行，随着地势的拔高，水声愈发清晰起来。
又行了一阵，耳边隆隆的水声愈大，朴灿烈远远地就望见前方有一座瀑布。瀑布的规模称不上大，也不能说小，酣畅淋漓地倾泻而下。
朴灿烈瞪圆了双眼，朝前快跑了几步，直到瀑布飞扬带起的细小水珠喷洒到他的脸上，他才站定。这么一跑，他又看见了瀑布附近的一座巨型水车，正不疾不徐地转动着。
“哇，瀑布，又是易于蓄水的地貌，此处真是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啊！”朴灿烈终于对凤阳寨的地形有了大致的了解。此处东西南三面环山，越靠近南边地势越高，中部丘陵起伏，形成一个巨大的盆地状态。从这处瀑布倾泻而下的水被周围建起的水坝积蓄起来，再由这座水车的动力将蓄的水由挖好的沟渠送至下边地势较低的农田，从而灌溉庄稼。这便是为何明明今年是大旱之年，凤阳寨的农作物却依旧能长势良好的缘由了。
吴亦凡闲庭信步地从后边走上前来：“再如何得天独厚也还是要靠人的劳动了。当时为了挖这条贯穿整座寨子的沟渠，很是费了我们一些气力。”
“挖沟渠可是一个大工程啊！”朴灿烈连声惊叹，“整座寨子的规模……估摸着得需要小半年的吧！”
吴亦凡点点头：“当时我与阿祎招募了不少壮劳力，大多是受过我们恩或者穷苦潦倒的，大伙齐心协力，夜以继日从冬天忙活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恰好赶上了春种。后来这些帮忙的人也留在了我们寨子里。”
“那这个水车呢？”朴灿烈指着那座巨大的水车，“定是依着什么样式或是图纸造出来的吧，是谁设计的？”
“是孙先生。他也是从塞北跟着我们来到此处的。孙先生年事虽高，但却是水利、手工业这方面一顶一的行家里手。”
朴灿烈面带崇拜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水坝和平稳转动的水车，略带忧虑地道：“利用水车灌溉固然是好事。然久旱必有涝，若是发了涝灾，坝中蓄水量激增，到时水车仍旧输送这些水，农田中的庄稼岂不是将会过度灌溉？”
“哈哈哈，正是正是。这个问题老夫也时常思索考量，然岁月不饶人，苦思冥想却仍只是个模糊的头绪。这位后生可否协助老夫一同解决这个隐患？”
两人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清朗笑声，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花甲老者，拄着一根竹制拐杖，腰板挺直，精神矍铄，精气神十足，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迈着方步朝两人走来。
吴亦凡躬身向老先生行礼，眼角余光见朴灿烈一副茫茫然的神色，赶忙一把抓住朴灿烈的手拉着他也向老先生行了礼。
两人抬起头后，吴亦凡语带敬重地喊了一声“孙先生”，朴灿烈这才明白过来这位老者便是这架造福全寨人民的水车的一等功臣，于是喏喏地跟着吴亦凡也喊了一声孙先生。
孙先生摆了摆手：“不妨事。年轻人，你先前提出的想法甚好，可否再深入谈谈？”
朴灿烈一下慌了神，他眨了眨眼，朝吴亦凡望了一眼；吴亦凡眼含笑意，鼓励地冲他点了点头，朴灿烈才开口道：“我认为，是否能在水车上安置一个木栓一类的物件，待到水坝中的蓄水量达到一定的高度时，请人将这木栓横着塞入水车的中轴，令水车停止转动，便可防止过度浇灌了。”
孙先生面露赞许之色：“甚好甚好，真是后生可畏啊。年轻人可有看过这方面的文献书籍？”
朴灿烈讪讪地挠了挠头：“我从小便对《梦溪笔谈》、《齐民要术》、《天工开物》等这类闲书感兴趣，奈何家贫，看得也都是些残本；不仅如此，连今年的秋闱也名落孙山……”说着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了下去。
吴亦凡在一旁轻轻拍了一下朴灿烈的后脑勺：“成天瞎想点什么呢，考上了又如何，给这种朝廷当官员，还不如当个小老百姓来得自在。”
孙先生颔首：“亦凡说得有理。这人啊，活得久了，什么事都能遇上。在老夫看来，这桓越国说不准哪天便改朝换代了。”一听这话，朴灿烈大惊失色，下意识便想要打断孙先生的话，一旁的吴亦凡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笑眯眯地冲他摇了摇头。孙先生接着往下道：“老夫看你很有天赋，来帮我一同改制这座水车吧，解决这隐忧。”
朴灿烈闻言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不不，我怎么能担此重任呢！只不过略略看过一些书籍而已，在您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吴亦凡拍了拍朴灿烈的肩膀道：“孙先生说你行你就行，别再推三阻四的了，帮衬着孙先生吧。”
朴灿烈心里也很有些跃跃欲试，只是顾虑着他并未正规地学过这方面的学识，怕不仅不能帮到孙先生，反而拖累了他；听了吴亦凡肯定的话语后，朴灿烈多了些信心，想着总不能一味地打退堂鼓，尝试一番，说不准能帮上忙也未可知。于是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孙先生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对吴亦凡笑着道：“既如此，我便问你借走你的人了。”
吴亦凡乐出了声：“孙先生说的哪里话。若是能得到你的提点，这才是灿烈的福分了。”
“哦？灿烈？好名字。那灿烈，随老夫走吧。”孙先生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转身朝着水车旁的一座木制小楼踱了过去。
“还愣着做什么。”吴亦凡见朴灿烈还留在原地，揽过他的腰轻轻往前一推，“跟上啊，赶紧的。”
朴灿烈往前冲了几小步，回头看了一眼吴亦凡。瀑布飞扬而出的层层水雾在太阳光的照射出了闪出了七彩的色泽，远远望去吴亦凡仿佛立在幻境之中，朴灿烈一下就觉得自己脚下也好像踩着云朵般轻飘飘了起来。
这幢二层小楼是孙先生的住处。一层用于日常起居，二层则是用来做学问、研究之处。从二层的窗户向外望去，能望见壮阔的瀑布、绿油油的田野，心胸便也跟着开阔起来。
朴灿烈一整天便耗在了此处。孙先生向他讲述了水车的构造，还讲了许许多多自己的对于手工业建设的设想和心得体会，朴灿烈不禁听得入了迷，觉得这位老先生在自己面前翻开了一个簇新的世界的一角；而他就像个求知若渴的孩童，想要了解更多一些地了解这个新世界。
远处的炊烟和传来的饭菜香味勾得相谈甚欢的两人明白过来已是日暮时分。朴灿烈虽然十分想留下来继续受教，奈何晚上无法赶夜路，只得再拜离开了。到了自己的住处用过了晚饭，仍是觉得意犹未尽，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暮色四合，朴灿烈刚点上蜡烛便听见了叩门声。他拉开门，将蜡烛几乎举到来人的鼻尖处才看清是吴亦凡。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朴灿烈不解地问道。
“晚？这才酉时。对你来说才算晚呢。”吴亦凡扬了扬手中拿着的东西，似乎是一些书册。
“这些是什么？”朴灿烈问道。
吴亦凡挤进房间将书册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十分自然地拉过朴灿烈的手向外走：“明日再看也不急。走，趁着还有些暑气，一块儿纳个凉。”
朴灿烈跟在吴亦凡身后走着，连蜡烛都没有拿上。
这次两人并未走多远，只是来到了院子中。吴亦凡按着朴灿烈的肩让他坐在一个石凳上，随后从一旁的水井中捞出一只浑圆的西瓜，对半剖了开了，西瓜清甜的香气一下弥漫了开来。
吴亦凡将一半的西瓜塞到朴灿烈手里，并递过去一个勺子，也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
太阳并未完全落山，天空被渲染成了昏黄的橘色，伴着一阵阵的微风，说不出的静谧舒适。
朴灿烈觉得无比的安宁，只是多次想用勺子挖西瓜总是挖空。渐渐地火气也上来了，誓要和西瓜进行一番斗争才好。
突然拿着勺子的手一空，紧接着便听到吴亦凡说：“张嘴。”朴灿烈顺从地张开了嘴，一勺冰凉的西瓜便塞进了嘴里。
吴亦凡看朴灿烈瞪着大眼睛不知望向何处和乖乖嚼西瓜的样子，唇边不觉染上了笑意，一勺接一勺地将西瓜喂给朴灿烈。
朴灿烈却觉得这是他活得这么大吃过的最香最甜的半个西瓜，一直甜到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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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观巨型水车，耳闻哗哗水声，朴灿烈半晌合不拢嘴。
吃过早饭后，朴灿烈跟在吴亦凡身后往后头走去。原来吴亦凡和朴灿烈二人的居所并不是整座寨子地势最高的地方，后头别有一番洞天。早晨带着些微凉意的风吹在身上十分舒爽，朴灿烈深深地呼吸，顿觉通体舒畅。两人沿着蜿蜒的小道缓缓前行，随着地势的拔高，水声愈发清晰起来。
又行了一阵，耳边隆隆的水声愈大，朴灿烈远远地就望见前方有一座瀑布。瀑布的规模称不上大，也不能说小，酣畅淋漓地倾泻而下。
朴灿烈瞪圆了双眼，朝前快跑了几步，直到瀑布飞扬带起的细小水珠喷洒到他的脸上，他才站定。这么一跑，他又看见了瀑布附近的一座巨型水车，正不疾不徐地转动着。
“哇，瀑布，又是易于蓄水的地貌，此处真是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啊！”朴灿烈终于对凤阳寨的地形有了大致的了解。此处东西南三面环山，越靠近南边地势越高，中部丘陵起伏，形成一个巨大的盆地状态。从这处瀑布倾泻而下的水被周围建起的水坝积蓄起来，再由这座水车的动力将蓄的水由挖好的沟渠送至下边地势较低的农田，从而灌溉庄稼。这便是为何明明今年是大旱之年，凤阳寨的农作物却依旧能长势良好的缘由了。
吴亦凡闲庭信步地从后边走上前来：“再如何得天独厚也还是要靠人的劳动了。当时为了挖这条贯穿整座寨子的沟渠，很是费了我们一些气力。”
“挖沟渠可是一个大工程啊！”朴灿烈连声惊叹，“整座寨子的规模……估摸着得需要小半年的吧！”
吴亦凡点点头：“当时我与阿祎招募了不少壮劳力，大多是受过我们恩或者穷苦潦倒的，大伙齐心协力，夜以继日从冬天忙活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恰好赶上了春种。后来这些帮忙的人也留在了我们寨子里。”
“那这个水车呢？”朴灿烈指着那座巨大的水车，“定是依着什么样式或是图纸造出来的吧，是谁设计的？”
“是孙先生。他也是从塞北跟着我们来到此处的。孙先生年事虽高，但却是水利、手工业这方面一顶一的行家里手。”
朴灿烈面带崇拜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水坝和平稳转动的水车，略带忧虑地道：“利用水车灌溉固然是好事。然久旱必有涝，若是发了涝灾，坝中蓄水量激增，到时水车仍旧输送这些水，农田中的庄稼岂不是将会过度灌溉？”
“哈哈哈，正是正是。这个问题老夫也时常思索考量，然岁月不饶人，苦思冥想却仍只是个模糊的头绪。这位后生可否协助老夫一同解决这个隐患？”
两人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清朗笑声，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花甲老者，拄着一根竹制拐杖，腰板挺直，精神矍铄，精气神十足，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迈着方步朝两人走来。
吴亦凡躬身向老先生行礼，眼角余光见朴灿烈一副茫茫然的神色，赶忙一把抓住朴灿烈的手拉着他也向老先生行了礼。
两人抬起头后，吴亦凡语带敬重地喊了一声“孙先生”，朴灿烈这才明白过来这位老者便是这架造福全寨人民的水车的一等功臣，于是喏喏地跟着吴亦凡也喊了一声孙先生。
孙先生摆了摆手：“不妨事。年轻人，你先前提出的想法甚好，可否再深入谈谈？”
朴灿烈一下慌了神，他眨了眨眼，朝吴亦凡望了一眼；吴亦凡眼含笑意，鼓励地冲他点了点头，朴灿烈才开口道：“我认为，是否能在水车上安置一个木栓一类的物件，待到水坝中的蓄水量达到一定的高度时，请人将这木栓横着塞入水车的中轴，令水车停止转动，便可防止过度浇灌了。”
孙先生面露赞许之色：“甚好甚好，真是后生可畏啊。年轻人可有看过这方面的文献书籍？”
朴灿烈讪讪地挠了挠头：“我从小便对《梦溪笔谈》、《齐民要术》、《天工开物》等这类闲书感兴趣，奈何家贫，看得也都是些残本；不仅如此，连今年的秋闱也名落孙山……”说着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了下去。
吴亦凡在一旁轻轻拍了一下朴灿烈的后脑勺：“成天瞎想点什么呢，考上了又如何，给这种朝廷当官员，还不如当个小老百姓来得自在。”
孙先生颔首：“亦凡说得有理。这人啊，活得久了，什么事都能遇上。在老夫看来，这桓越国说不准哪天便改朝换代了。”一听这话，朴灿烈大惊失色，下意识便想要打断孙先生的话，一旁的吴亦凡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笑眯眯地冲他摇了摇头。孙先生接着往下道：“老夫看你很有天赋，来帮我一同改制这座水车吧，解决这隐忧。”
朴灿烈闻言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不不，我怎么能担此重任呢！只不过略略看过一些书籍而已，在您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吴亦凡拍了拍朴灿烈的肩膀道：“孙先生说你行你就行，别再推三阻四的了，帮衬着孙先生吧。”
朴灿烈心里也很有些跃跃欲试，只是顾虑着他并未正规地学过这方面的学识，怕不仅不能帮到孙先生，反而拖累了他；听了吴亦凡肯定的话语后，朴灿烈多了些信心，想着总不能一味地打退堂鼓，尝试一番，说不准能帮上忙也未可知。于是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孙先生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对吴亦凡笑着道：“既如此，我便问你借走你的人了。”
吴亦凡乐出了声：“孙先生说的哪里话。若是能得到你的提点，这才是灿烈的福分了。”
“哦？灿烈？好名字。那灿烈，随老夫走吧。”孙先生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转身朝着水车旁的一座木制小楼踱了过去。
“还愣着做什么。”吴亦凡见朴灿烈还留在原地，揽过他的腰轻轻往前一推，“跟上啊，赶紧的。”
朴灿烈往前冲了几小步，回头看了一眼吴亦凡。瀑布飞扬而出的层层水雾在太阳光的照射出了闪出了七彩的色泽，远远望去吴亦凡仿佛立在幻境之中，朴灿烈一下就觉得自己脚下也好像踩着云朵般轻飘飘了起来。
这幢二层小楼是孙先生的住处。一层用于日常起居，二层则是用来做学问、研究之处。从二层的窗户向外望去，能望见壮阔的瀑布、绿油油的田野，心胸便也跟着开阔起来。
朴灿烈一整天便耗在了此处。孙先生向他讲述了水车的构造，还讲了许许多多自己的对于手工业建设的设想和心得体会，朴灿烈不禁听得入了迷，觉得这位老先生在自己面前翻开了一个簇新的世界的一角；而他就像个求知若渴的孩童，想要了解更多一些地了解这个新世界。
远处的炊烟和传来的饭菜香味勾得相谈甚欢的两人明白过来已是日暮时分。朴灿烈虽然十分想留下来继续受教，奈何晚上无法赶夜路，只得再拜离开了。到了自己的住处用过了晚饭，仍是觉得意犹未尽，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暮色四合，朴灿烈刚点上蜡烛便听见了叩门声。他拉开门，将蜡烛几乎举到来人的鼻尖处才看清是吴亦凡。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朴灿烈不解地问道。
“晚？这才酉时。对你来说才算晚呢。”吴亦凡扬了扬手中拿着的东西，似乎是一些书册。
“这些是什么？”朴灿烈问道。
吴亦凡挤进房间将书册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十分自然地拉过朴灿烈的手向外走：“明日再看也不急。走，趁着还有些暑气，一块儿纳个凉。”
朴灿烈跟在吴亦凡身后走着，连蜡烛都没有拿上。
这次两人并未走多远，只是来到了院子中。吴亦凡按着朴灿烈的肩让他坐在一个石凳上，随后从一旁的水井中捞出一只浑圆的西瓜，对半剖了开了，西瓜清甜的香气一下弥漫了开来。
吴亦凡将一半的西瓜塞到朴灿烈手里，并递过去一个勺子，也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
太阳并未完全落山，天空被渲染成了昏黄的橘色，伴着一阵阵的微风，说不出的静谧舒适。
朴灿烈觉得无比的安宁，只是多次想用勺子挖西瓜总是挖空。渐渐地火气也上来了，誓要和西瓜进行一番斗争才好。
突然拿着勺子的手一空，紧接着便听到吴亦凡说：“张嘴。”朴灿烈顺从地张开了嘴，一勺冰凉的西瓜便塞进了嘴里。
吴亦凡看朴灿烈瞪着大眼睛不知望向何处和乖乖嚼西瓜的样子，唇边不觉染上了笑意，一勺接一勺地将西瓜喂给朴灿烈。
朴灿烈却觉得这是他活得这么大吃过的最香最甜的半个西瓜，一直甜到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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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哗啦啦的瀑布声从窗外传来，朴灿烈伴着水声坐在凳上画着水车的图纸，桌上一卷卷崭新的《天工开物》、《水经注》、《梦溪笔谈》四处散放着，微风吹起书页，上头满是赤色墨色相间的笔记、批注，足见书本主人阅读时的认真仔细。这几本书便是前些日子吴亦凡听闻朴灿烈只看过这些书的残本，特地为他觅来的。
朴灿烈自从那日跟着孙先生来到这座靠着瀑布的小楼，便再没舍得离开过。鸡鸣时分就赶往此处读书学习，直待到日斜西山才匆匆往回赶。朴灿烈自小就喜欢钻研建筑工程类的事物，时常也动手做一些小手工。奈何并未受过成系统的教育，何况是在科举蔚然成风的桓越国，硬是背了些四书五经史记通鉴，只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而跟着孙先生学的正是他所感兴趣的，因此每日便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可着劲儿地吸收孙先生教授给他的知识，像是要弥补这些年的遗憾一般。
前两日，孙先生让朴灿烈先将这水车的结构框架描摹下来。任何工程建筑能够建造成功的前提便是一纸较为完备的设计图。若是构图不能趋近完美或一些小细节考虑不周详，很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工程的建造。朴灿烈不敢大意，仔细地观察了水车两日，又结合最近所学，终于开始在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画着画着，朴灿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窗外。这座木制小楼本就处于整座寨子地势最高处，朴灿烈现又坐于二层，放眼望去更是一览无余。远处每块田野里都有三三两两的身影在弯着腰割着稻子，不知不觉秋收时分渐渐降临。虽说现在离秋分还有一段时日，但寨中人手不足，这两日已陆陆续续开始收割一批早熟的稻谷了。
吴亦凡虽不用种地，但到了繁忙的秋收季节，会帮着老弱残者一块儿收获这些谷物粮食。此时他脱去了上衣，挽起了裤腿，正赤着精壮的上身挥着镰刀飞速地割着稻子。
朴灿烈漆黑的瞳仁望向窗外转悠了几圈儿，便定在吴亦凡的身上不动了。
跟着孙先生学习后，他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过吴亦凡了。这些天他过得怎么样？在忙些什么呢？收割作物累不累？望着望着，朴灿烈的思绪渐渐从水车的结构绕到了吴亦凡身上。
冷不丁地，面前的画纸被身后走来的人抽走了。朴灿烈一惊，手中握着的细羊毫在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墨色痕迹。
孙先生双手一上一下捏着画纸，细细看了一遭，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只是些许细节仍需改进。而且……”说着向窗外暼了一眼才慢悠悠地继续道，“心不宁哉。”
“孙……孙先生。”朴灿烈涨红了脸，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孙先生行了个礼。
孙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拣了些前两日教授的内容考了考朴灿烈，朴灿烈皆对答如流，甚至还做了不少扩展延伸。孙先生满意地捋了捋须髯，接着往下授课了。
这一天，朴灿烈做贼心虚地般地没再向窗外瞧过一眼，双眼只是牢牢地盯着书本，似要钻入书中一般，把个孙先生逗乐了，暗自好笑摇了摇头。
一天的教习完毕，朴灿烈收拾了一下拿着几册书走下楼。才到门口，一抬头就看见吴亦凡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歪靠在门上。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朴灿烈也说不清乍一见到吴亦凡是惊慌失措多一些，还是疑惑不解多一些，抑或是……满心欢喜多一些。
见朴灿烈下来了，吴亦凡拿下嘴里的狗尾巴草，又顺手接过他手中书：“魔头来护送朴学士回府。学士，请吧。”
朴灿烈面上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心中止不住地雀跃。他边走着边拿眼偷睨吴亦凡，好像瘦了些，显得五官愈发分明深刻。
“这些天……很累吗？”朴灿烈低着头，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吴亦凡摇摇头：“不累，真的。收割庄稼算不上什么，我还曾连着三天三夜不合眼骑马，换了好几匹快马。”
“三天三夜不合眼！”朴灿烈大惊，“所为何事？”
“为了活命啊。”吴亦凡笑说，“不如此，怎么能摆脱身后官兵的追捕？”
朴灿烈闻言便知吴亦凡说的是数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行动。他很想自行想象一番这会是何等波澜壮阔的情景，可每次吴亦凡的叙述总是淡淡的，似乎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也就少了很多想象的空间。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了，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经吴亦凡这一问，朴灿烈才反应过来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本该是合家团圆的节日，自从父亲误入歧途后家里就没了欢声笑语，每逢这种和乐喜庆的节日更显得凄惨冷清。朴灿烈来到凤阳寨后，未免母亲伤心，并未把自己落榜的事告诉她，而是谎报称自己中了第，跟着同窗前往京城的国子监学习备考，请母亲不必挂怀。因此虽然他此时身处之地离自己家并不远，却不敢也不能回家与母亲团聚，不免有些黯然。
“明日城中会有集市，非常热闹，想不想去逛逛？”看出了朴灿烈的低落，吴亦凡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了的提议。
果然，朴灿烈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集市？都有什么好玩意儿？很热闹吗？”他自小在一处偏僻的小村子里长大，家境贫寒，赴试前从未踏出过村口一步；来了凤阳寨也没有下山过，十分轻易地便被勾起了好奇心。
“好玩的东西多着呢。”吴亦凡继续诱惑道，“河灯、孔明灯、花灯、风筝等寻常玩意儿不消多说，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零嘴。说不准还有猜字谜、写对子之类的风雅活动呢。”
朴灿烈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早就心驰神往之了，赶忙应承下来：“好好，我们明日一起去！”
吴亦凡咧嘴一笑：“好。那明日未时你在屋门口等我，我们早去早回，赶在日暮前回寨子就成。”
第二日中午吃过饭，朴灿烈早早地就候在了门口，伸长了脖子盼着吴亦凡的到来。
未时刚过，吴亦凡牵着两匹马晃晃悠悠地过来了。朴灿烈看见这两匹雄纠纠气昂昂的高头大马，不解地问道：“牵马做什么？”
吴亦凡拉着缰绳道：“出城啊。从寨子去城里很有一段距离。”看了看朴灿烈紧抿的双唇，心下了然，“怎么，你不会骑马？”
听出吴亦凡语气中的戏谑，朴灿烈恼了：“不会骑马怎么了，不会骑的人多着呢。谁天生便会骑马了，要不是你生在武将世家，你……”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朴灿烈一顿，立即住了嘴。再看看吴亦凡，脸上先前的笑意尽散。朴灿烈懊恼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吴亦凡也不吭声，翻身上了马，骑着马小跑了几步，最后绕到了朴灿烈身边，吓得朴灿烈连连后退。吴亦凡剑眉一皱，稍稍弯下腰，一手抓住朴灿烈的胳膊，一手托着朴灿烈的腰，朴灿烈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拽上了马背。
吴亦凡双手擦着朴灿烈的腰往前一伸，握住了缰绳，贴在朴灿烈耳后说：“我小时候在塞北自学的骑马，并非祖父辈传授；马儿性子烈，又是深更半夜自学的，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呼出的气息激得朴灿烈浑身一个激灵就想躲，奈何被吴亦凡半圈在怀中，根本避无可避。
吴亦凡嘴角一勾，重重地夹了夹马肚子，一挥鞭子，马儿一下子撒着欢儿朝前奔了开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风驰电掣般掠过的田野，朴灿烈双手紧紧地抓着马的鬃毛，闭气凝神，缩在马背上动都不敢动了。他心中连声叫苦，这哪里是出去玩的，分明就是折腾人嘛！
“下次再乱说话。”吴亦凡又是一挥马鞭道，“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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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瀑布声从窗外传来，朴灿烈伴着水声坐在凳上画着水车的图纸，桌上一卷卷崭新的《天工开物》、《水经注》、《梦溪笔谈》四处散放着，微风吹起书页，上头满是赤色墨色相间的笔记、批注，足见书本主人阅读时的认真仔细。这几本书便是前些日子吴亦凡听闻朴灿烈只看过这些书的残本，特地为他觅来的。
朴灿烈自从那日跟着孙先生来到这座靠着瀑布的小楼，便再没舍得离开过。鸡鸣时分就赶往此处读书学习，直待到日斜西山才匆匆往回赶。朴灿烈自小就喜欢钻研建筑工程类的事物，时常也动手做一些小手工。奈何并未受过成系统的教育，何况是在科举蔚然成风的桓越国，硬是背了些四书五经史记通鉴，只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而跟着孙先生学的正是他所感兴趣的，因此每日便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可着劲儿地吸收孙先生教授给他的知识，像是要弥补这些年的遗憾一般。
前两日，孙先生让朴灿烈先将这水车的结构框架描摹下来。任何工程建筑能够建造成功的前提便是一纸较为完备的设计图。若是构图不能趋近完美或一些小细节考虑不周详，很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工程的建造。朴灿烈不敢大意，仔细地观察了水车两日，又结合最近所学，终于开始在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画着画着，朴灿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窗外。这座木制小楼本就处于整座寨子地势最高处，朴灿烈现又坐于二层，放眼望去更是一览无余。远处每块田野里都有三三两两的身影在弯着腰割着稻子，不知不觉秋收时分渐渐降临。虽说现在离秋分还有一段时日，但寨中人手不足，这两日已陆陆续续开始收割一批早熟的稻谷了。
吴亦凡虽不用种地，但到了繁忙的秋收季节，会帮着老弱残者一块儿收获这些谷物粮食。此时他脱去了上衣，挽起了裤腿，正赤着精壮的上身挥着镰刀飞速地割着稻子。
朴灿烈漆黑的瞳仁望向窗外转悠了几圈儿，便定在吴亦凡的身上不动了。
跟着孙先生学习后，他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过吴亦凡了。这些天他过得怎么样？在忙些什么呢？收割作物累不累？望着望着，朴灿烈的思绪渐渐从水车的结构绕到了吴亦凡身上。
冷不丁地，面前的画纸被身后走来的人抽走了。朴灿烈一惊，手中握着的细羊毫在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墨色痕迹。
孙先生双手一上一下捏着画纸，细细看了一遭，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只是些许细节仍需改进。而且……”说着向窗外暼了一眼才慢悠悠地继续道，“心不宁哉。”
“孙……孙先生。”朴灿烈涨红了脸，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孙先生行了个礼。
孙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拣了些前两日教授的内容考了考朴灿烈，朴灿烈皆对答如流，甚至还做了不少扩展延伸。孙先生满意地捋了捋须髯，接着往下授课了。
这一天，朴灿烈做贼心虚地般地没再向窗外瞧过一眼，双眼只是牢牢地盯着书本，似要钻入书中一般，把个孙先生逗乐了，暗自好笑摇了摇头。
一天的教习完毕，朴灿烈收拾了一下拿着几册书走下楼。才到门口，一抬头就看见吴亦凡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歪靠在门上。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朴灿烈也说不清乍一见到吴亦凡是惊慌失措多一些，还是疑惑不解多一些，抑或是……满心欢喜多一些。
见朴灿烈下来了，吴亦凡拿下嘴里的狗尾巴草，又顺手接过他手中书：“魔头来护送朴学士回府。学士，请吧。”
朴灿烈面上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心中止不住地雀跃。他边走着边拿眼偷睨吴亦凡，好像瘦了些，显得五官愈发分明深刻。
“这些天……很累吗？”朴灿烈低着头，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吴亦凡摇摇头：“不累，真的。收割庄稼算不上什么，我还曾连着三天三夜不合眼骑马，换了好几匹快马。”
“三天三夜不合眼！”朴灿烈大惊，“所为何事？”
“为了活命啊。”吴亦凡笑说，“不如此，怎么能摆脱身后官兵的追捕？”
朴灿烈闻言便知吴亦凡说的是数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行动。他很想自行想象一番这会是何等波澜壮阔的情景，可每次吴亦凡的叙述总是淡淡的，似乎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也就少了很多想象的空间。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了，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经吴亦凡这一问，朴灿烈才反应过来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本该是合家团圆的节日，自从父亲误入歧途后家里就没了欢声笑语，每逢这种和乐喜庆的节日更显得凄惨冷清。朴灿烈来到凤阳寨后，未免母亲伤心，并未把自己落榜的事告诉她，而是谎报称自己中了第，跟着同窗前往京城的国子监学习备考，请母亲不必挂怀。因此虽然他此时身处之地离自己家并不远，却不敢也不能回家与母亲团聚，不免有些黯然。
“明日城中会有集市，非常热闹，想不想去逛逛？”看出了朴灿烈的低落，吴亦凡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了的提议。
果然，朴灿烈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集市？都有什么好玩意儿？很热闹吗？”他自小在一处偏僻的小村子里长大，家境贫寒，赴试前从未踏出过村口一步；来了凤阳寨也没有下山过，十分轻易地便被勾起了好奇心。
“好玩的东西多着呢。”吴亦凡继续诱惑道，“河灯、孔明灯、花灯、风筝等寻常玩意儿不消多说，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零嘴。说不准还有猜字谜、写对子之类的风雅活动呢。”
朴灿烈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早就心驰神往之了，赶忙应承下来：“好好，我们明日一起去！”
吴亦凡咧嘴一笑：“好。那明日未时你在屋门口等我，我们早去早回，赶在日暮前回寨子就成。”
第二日中午吃过饭，朴灿烈早早地就候在了门口，伸长了脖子盼着吴亦凡的到来。
未时刚过，吴亦凡牵着两匹马晃晃悠悠地过来了。朴灿烈看见这两匹雄纠纠气昂昂的高头大马，不解地问道：“牵马做什么？”
吴亦凡拉着缰绳道：“出城啊。从寨子去城里很有一段距离。”看了看朴灿烈紧抿的双唇，心下了然，“怎么，你不会骑马？”
听出吴亦凡语气中的戏谑，朴灿烈恼了：“不会骑马怎么了，不会骑的人多着呢。谁天生便会骑马了，要不是你生在武将世家，你……”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朴灿烈一顿，立即住了嘴。再看看吴亦凡，脸上先前的笑意尽散。朴灿烈懊恼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吴亦凡也不吭声，翻身上了马，骑着马小跑了几步，最后绕到了朴灿烈身边，吓得朴灿烈连连后退。吴亦凡剑眉一皱，稍稍弯下腰，一手抓住朴灿烈的胳膊，一手托着朴灿烈的腰，朴灿烈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拽上了马背。
吴亦凡双手擦着朴灿烈的腰往前一伸，握住了缰绳，贴在朴灿烈耳后说：“我小时候在塞北自学的骑马，并非祖父辈传授；马儿性子烈，又是深更半夜自学的，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呼出的气息激得朴灿烈浑身一个激灵就想躲，奈何被吴亦凡半圈在怀中，根本避无可避。
吴亦凡嘴角一勾，重重地夹了夹马肚子，一挥鞭子，马儿一下子撒着欢儿朝前奔了开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风驰电掣般掠过的田野，朴灿烈双手紧紧地抓着马的鬃毛，闭气凝神，缩在马背上动都不敢动了。他心中连声叫苦，这哪里是出去玩的，分明就是折腾人嘛！
“下次再乱说话。”吴亦凡又是一挥马鞭道，“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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