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爷上哪儿去了
幸福的眩晕中,他感到了遍体的暖。全身都没了份量,仿佛置身于轻柔的云端...
月光高高地照射下来,吻着了他的脸。他不觉唇角微微上翘,眸光缠进了月光。
月色朦胧,静谧的大地上,一顶突兀的金帐,正闪得耀眼夺目...
他听到了金帐里盛宴的喧哗,看到了金樽后面的落寞...
苍白的手指松开了,金樽掉落下去,红酒泼洒出来,点点如血...
对面那双浅浅的蓝眸里,先是惊讶,继而愤怒。然后,神采褪去了,只剩下惨白的面孔,上面写满了无助与无望...
......
“爷... 爷... ”
有人在榻边悄声呼唤,他用力睁开双眼,身边人睡得正香。
“哈桑?”他从帐幔中伸出手来。
哈桑接住他的手,扶他从帐幔中坐起身,慢慢下了榻,再轻轻将帐幔重新放好。
亲王回身看了看,对哈桑点了点头。
哈桑会意,将主子扶到屏风外面,拿来袍靴盔甲,替爷一一换上。
待亲王披挂完毕,主仆二人出了寝帐,奥吉勒牵马过来。
“八爷,一切正如您所料。”奥吉勒边说边将缰绳交给哈桑。
亲王低头微一沉吟,便问:“都布置好了?”
“按您的吩咐,各处都布置好了。”奥吉勒声音虽低,但听得出信心。
“好,我们出发。”亲王颔首。
哈桑仔细将亲王扶上了马。
“爷,您放心。”哈桑将缰绳交到亲王手中。
亲王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马上的奥吉勒,对哈桑道:
“你可叫她放下心。”说罢,便抖缰悄然而去,奥吉勒紧紧相随。
夜色中,隐约现出众骑,全和亲王坐骑一般悄然无声,因为所有马蹄都裹上了软物。大家静悄悄的,默默随着亲王驰出了大营。
......
东方日出,晨曦再次透进帐幔。
她揉了揉还未完全苏醒的眼,翻了个身,希望能钻进身边那个亲爱的怀抱,再好好赖上一会儿。
“咦?”她吃了一惊,扑空了。
睡意顿时全无,她一下坐起,望着空空的皮衾发愣。
“福晋,您起来了?”屏风外响起哈桑的声音。
“哈桑!哈桑!”她边喊边跳下榻,顾不得换装,便冲到了屏风外。
“福晋,您...”哈桑连忙低下头去,躬身说道。“我去给您倒些洗脸水。”
哈桑说完便转身要跑出帐去。
“慢着,”福晋喝住了哈桑。“我问你,爷一早就出去了?”
“不,福晋,”哈桑平时伶俐的口舌突然变钝了。“其实爷...”
“爷怎么了?”福晋的声音有些抖。“哈桑,出什么事了?”
“不,爷没事,”哈桑见状不妙,连忙跪了下来。“福晋您莫急,先听奴才说。”
“快说...”福晋原想吼的,可话一出口,就抖成了颤音。
“福晋莫慌,”哈桑心里也不好受。“爷昨儿半夜就出发了,这次军情非同一般,所以事先没和您说。”
“非同一般?”福晋却更慌了。“爷会不会有危险?哈桑,你快说...”
“不不不,”哈桑连连摆手。“有奥吉勒跟着呢,爷带了不少人马,怎么会有危险?”
“他,他说要打仗,怎么会这么快?”福晋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以军情非同一般,”哈桑自个儿爬了起来。“福晋,您先坐着,我去给您打水做饭。”
“不忙,”福晋在案几边坐下了。“哈桑,你跟我仔细说说,爷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哈桑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回答:“福晋,这... 军中要事,我本不该说,可您... 我也怕您担心,爷或许不会怪我...”
“军中要事...”福晋冷静了些,觉得自己并不该问。“我确实不该多问,不过... 哈桑,你不用和我说军机,只要告诉我爷好不好、有没有危险就是。”
“唉,福晋,”哈桑叹了口气。“方才可是跟您说了,爷怎么会有危险?您就不用担心了。”
“可我...”福晋一边说着,一边眼圈却又红了。
“福晋,”哈桑终于看不过去。“我一咬牙一跺脚就跟您说了吧,反正您都待在营中,也不能泄露了军情。”
“是啊... 你就说了吧...”福晋泪眼朦胧地期待着。
“这事啊,都怨那个沙阿的,那个什么堂兄弟,”哈桑凑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咱爷料事如神,咋就啥都瞒不过爷呢?”
“爷一向如此。”福晋的期待里添了一点欢欣和骄傲。
“确实,”哈桑也点着头。“那沙阿带了许多人马来和爷会面,却不知这些人马中,竟有不少是他堂兄弟那边的。”
“这...”福晋眼睛一亮。“沙阿这次本是先去阿富汗,再来巴达克山,带来的人中肯定少不了阿富汗那边的。可阿富汗一直是他堂兄打理,直到他将堂兄下了狱。”
“还是福晋讲得明白,”哈桑一脸的赞叹。“难怪爷早就想到了。”
“如此说,”福晋神情又紧张起来。“难道昨夜沙阿那边出事了?那沙阿如今可好?他...”
说到这儿,福晋忽然刹住了口,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说另一个人,那个她不忍伤害的人,那个与波斯沙阿相貌几乎无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