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缓过神来,发现秀恩爱的队列中竟少了一对。
我满怀着期待,闯进教室仔细地搜索着。就好像瞬间化身成神探夏洛克,前置着放大镜,对着面前这间喧闹的教室侦查着。
经过一番搜索,我在凸透镜的某个角落,发现了韩澌高大的身影。他总是在人群中为数不多的“凸”字的部分,并且在最高的“凸”字,毫无疑问,他会在整幅画面的最顶端。
他庞大的身躯挡住我的视线,以至于我并不知道,他身后的内容。我只远远地看到,双手交叉叠在胸前,油亮的后脑勺在灯光下闪着光芒。
于是我便好奇地走进细看。
我一向个性开朗,以至于同往常一样活泼地,跳起身来朝韩澌的肩膀拍了下去。
掌心落到韩澌厚实臂膀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他的肌肉,此时此刻僵硬着,连同他惆怅的表情,凝视着趴在桌上的余潼。
此刻我看到的,是之前我视线中看不到的一幕:瘫倒在桌前的余潼,声音随着身体的抽搐而颤动着。我逐渐开始意识到余潼是在抽噎,或者说悲伤地啜泣。她冰冷的身躯使得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路人只能远远地投去,一个不解、疑惑的目光,在看了看她身边的韩澌后,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下口气。
我并不知道刚才的几分钟内发生了些什么。只亦是沉默地看着韩澌嘴里冒出的热气,以及不远处皱眉的周然。
我仿佛掉入到了另一个空间。“啪”一下的声响落下后,空气又瞬间凝结起来。氛围再一次变得沉重而又浓厚,细针掉落遍地的声音清晰可见,这里似乎安静得可怕。
终于,韩澌弯下腰开了口,对着余潼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或者说,他是向控制中心输入了一长串的代码,但并不是命令式的指示,而是专业术语的解释。
但一切话语,在清晰的哭泣声前,都变得软弱无力。语言的功效顷刻间被泪水腐蚀、忽略、埋没……就好像村庄被泥石流吞没,在人们的记忆里被抹去,消失殆尽、荡然无存。
余潼似乎虚弱得没有推开韩澌的力气。
她依旧带着浅浅的呼吸,微微地啜泣着。
后来我从一边已经被吓得腿软的周然口中得知:不过是刚才在韩澌,在和他讨论一些竞赛方面的知识,没能及时搭理余潼。可在激烈的辩论中,周然说似乎听见余潼说“身体不舒服。”但教室过于喧嚣,使得余潼本就低声的语气,被滚滚热浪埋没。
置身事外的我伫立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个埋下惊雷的小宇宙。
似乎有那么一刹那,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觉着余潼并不只是因为生气,没理韩澌。没能起身反驳,意味着的并不是冷战的爆发,或许真是虚弱得失去力气的缘故。
但我并没说出自己的猜想,因为这个奇怪的念头恐怖得,让我的脸开始发黑,甚至有了一股呕吐的冲动。我只好用胶布封住上下唇,将那团糊状的东西咽了回去。
阳光下的某处黑暗角落,遍地的荆棘开始疯狂生长,锋利的部位探出头来。总有一天她会被这株黑色荆棘给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