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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再次找上冰室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盒子。
那是一个又长又方的保温盒,蓝色的边沿散发出家居的温馨。黑子打开盒盖,一只白嫩的水煮蛋在里面滚来滚去。
“这是?”冰室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谢礼。”二人站立的高度差令黑子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又将盒子举高了一些,“冰室君帮了很大的忙,还请务必收下。”
冰室笑了笑接过,看着盒内残留的巨大空间,挑眉道:“其实没必要用这么大的盒子。”
“不瞒您说,这里面原本装了六个。”黑子应道。
将这个数字和黑子的自身情况联系起来,冰室也就很快了解了。
“分给他们了?”
黑子点了点头。
冰室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奇迹的世代」。黑子隐隐察觉到,眼前这位娱乐圈的前辈似乎并不怎么愿意称呼他们的全名。但他愿意相信这只是为了简便而已。
“今天是「奇迹的世代」成立的日子,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煮水煮蛋给他们。”
“原来如此。”冰室顺手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唇角的笑意不曾改变,“难道他们喜欢吃水煮蛋?”
“不,或许不怎么喜欢。”黑子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也并不为此感到沮丧,“但我只会做水煮蛋。”
应该说,奇迹的成员们还是相当给面子的。紫原每次都是第一个开吃,长长的手臂略一舒展,就能拈起一个放入嘴中咀嚼,似乎吃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样。青峰虽然会不耐烦地抱怨这每年例行的“酷刑”,但好歹也能脖子一仰爽快地吞下去。黄濑面呈菜色地看着那个盒子,咬咬牙也就过去了。赤司的吃相绝对是最优雅的一个,每次必要用自带的刀叉将蛋切成符合他审美的对称两半,进食的动作有如欧洲贵族般赏心悦目。至于绿间,他从没在黑子面前吃过这玩意。按他自己的说法当然是找个垃圾桶扔掉了,但往往又会因黄濑嚷嚷的“看见小绿间独自吃小黑子给的水煮蛋”的爆料而恼羞成怒。
自己的厨艺他自己当然是最清楚的。就算他做水煮蛋的技术再怎么炉火纯青,那一点滋味都没有的蛋白与粗糙的蛋黄吃多了也容易腻味。看着吃东西有如壮士断腕般悲壮的伙伴们,他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叹气道:“大家也别勉强自己了。干脆我下次还是去买些蛋糕好了。”
令黑子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竟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诧异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向自家的艺人。却见那五人的目光也正凝在自己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就连原本将水煮蛋放在嘴里却死死不肯吞下去的黄濑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鼓鼓的脸颊与身后巨幅海报上那张帅气逼人的俊脸形成了可怕的对比。
“这是全票通过的意思吗。”青年的眼里漏出些失落。
赤司推开碗碟,用洁白的帕子从容地拭了拭唇角。他从椅子上转了个面,双腿交叠面向黑子,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膝盖。那种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姿态,散发出来的气势已日见锋芒。
“是感到厌倦了吗,哲也。”
“怎么会。”
“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就算作为经纪人能力稍显欠缺,但你的脑子足够好使——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
“喂,赤司你——”眼见谈话内容越来越不对头,青峰忍不住制止出声。但后面想要奔涌而出的话却因赤司抬起的手而硬生生咽了回去。
“完全不费出努力,就想拿外面那些现成的货色敷衍大家吗。”赤司嗤笑一声,神情尽是不屑,“如果真地想吃蛋糕的话,哪里轮得到你去买。我们这里随便一个人的粉丝都会比你更勤快。”
蓝发青年紧咬住唇,没有说话。
“所以,这件事我不批准。听清处了,无论是今年、明年还是以后的每一年,你都必须亲手做出水煮蛋来。吃不吃是我们的自由,但你没有资格不做。”
青峰等人暗自松了口气。
赤发青年的话语一如既往的霸道,张扬嚣张的意味让人恨得牙痒痒。但这话里的意思却又像一抔甘霖,浇灌在少年干涸的心田上,令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重新辉映出了光彩。
黑子低下头,嘴角微勾。
“抱歉,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赔罪般地向五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弯曲的腰身却显得不卑不亢。仿佛是有意地,错过了奇迹们脸上的那抹隐秘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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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冰室的时间很紧,本就是趁其宝贵的休息时间来表示感谢的黑子不愿多做打扰,简单地聊了两句,就打算告辞离开了。然而在临出门时,他却突然被冰室叫住。
“介意我问个问题吗,黑子君?”冰室斜靠在墙上,双手环抱,纯黑的休闲裤衬得双腿更加健美。
“请说。”
“你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呢?”冰室指了指他的脸,难得地浮现出森森的恶意,“开始时我只以为是不熟的缘故,所以每次看到的才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直到现在我才确认,你不管面对什么人都是如此。难道是先天的吗?”
黑子一愣,而后一脸平静地抬头望他,语气幽幽:“让您失望了还真是抱歉,这是后天形成的。”
“啊。”不相信的意味暴露无遗。
“请相信这是事实,冰室君。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像您一样。”
“像我一样?”冰室微讶。
“说实话,我很羡慕拥有完美无缺笑容的冰室君。”黑子语气恳切,“在这个圈子里,真实的情感往往不被允许表达出来。即使是再怎么不喜欢的东西,也得顾及他人的感受而强说喜欢。其实不仅仅是明星,经纪人也是一样。无法控制自身情绪的经纪人只会给自己的艺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我,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
黑子缓缓地说着,淡淡的语调穿过空气,坚定有如誓言:
“我想助他们,成为日本第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