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小窝♀【连载】如果我变成回忆（主MW 慎 坑）

00. 楔子
到现在，还能听到你的声音
到现在，还感觉到你伸出的双手
今天，我都还在有你的踪迹中生活
到现在，还能看到你的身影
到现在，还能感受到你的温度
今天，我又沉浸在你的时间里
——《聚集记忆的时间》
办理手续，托运行李，离登机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他接过地勤空姐递过来的机票，扫了一眼座位号，就把票子夹到了护照里。
却又忍不住地摩挲突出护照本的机票边角，纯白的颜色，滑腻的触感。
首尔，到大阪。
只需要不到1.5小时的机程，他却花了整整724天来完成。
17376个小时。
1042560分钟。
他没有刻意地去记这些矫情的东西。却又似乎真的，切切实实地感受着计算着这之间每分每秒的流失。
这么快。这么慢。
来送行的人略高略瘦，尖尖的下巴，纤细的颈项。慢慢地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一只贵宾狗。
直到走到安检口，他才站定了开口，“你知道Eric他不来送你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他只是对这件事比较介意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那人点点头，“嗯，我明白。放心吧，我只去十天，十天就回来”，边说边伸手去揉那人怀里的小狗，“地瓜就暂时先麻烦你了。”
说完，他就转身朝安检口内走。
“等等”，送行的人将他喊停，“你……你就没有想过……”
他只是摇摇头，打断了对方犹豫未言的话，“我只是去看看。什么都不会改变，什么都不想改变，不敢了……”
再次转身，大步地朝里走去。
过了安检，他发现之前排在他前面两个人位置的一个女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表情有点惊愕，然后掏出了手机对着自己，固定手机的手有点颤抖。
他扶了扶墨镜，对着镜头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嘴角。
但愿是个还算快乐的表情。
更多的歉意和酸涩，藏在墨镜后面就够了。
飞机起飞那瞬间，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开始数数。
他没有力气去想象，接下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或者不会发生什么。
也没有力气去想象，自己控制得住什么，控制不住什么。
甚至没有力气去想，这1.5小时的等待要怎么熬过。
他只想浅浅或者深深地睡去，无论梦里有他，还是没有他。
再睁眼，就会到了新的世界。

01. 第一日
深秋的大阪，路旁的树叶会大片大片地变黄。
太阳照在身上明明是暖的，脸旁吹过的风却已经寒冷。
只留下一个手掌宽度的窗缝，漏进来的寒气已经足以将轻纱窗帘撩得上下起伏。
金东万清醒地比闹钟要略早两分钟。
他习惯先躺在床上让意识从睡眠中恢复，看看枕头套，看看被单，再看看天花板，让整个房间从半瞬间的莫名其妙的陌生感中恢复到长久的熟悉。
这转瞬即逝的错觉，只是他众多睡眠习惯里的其中一个。
然后闹钟响了，他留恋地在被子里挣扎了两下，便支起上身爬到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把闹钟按掉。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习惯将闹钟放到右边的床头柜，却总在睡眠中不知不觉地从床中央挪到了床的左侧，侧身面对着右边睡觉。但是将闹钟放得离自己远的好处，就是会因为被迫要关闹钟而及时地爬起来。
不能懒床是件好事，所以他没有刻意把这些习惯改掉。
吃过早餐，他就向工作的民宿出发。
民宿在大阪市不是最繁华也不算偏僻的一个区里，正前面是小小的河涌，附近和对岸都是居民区。
这样的选址不仅是为了幽静的周边环境，更是因为河涌两岸的樱花。樱花盛开的时节，两岸会是连片的粉红，落下的花瓣会把河水也染成一样的颜色，是市内有名的景点。
东万在这里工作了一年。民宿的所有人是一名年轻的韩国人，名字叫李先皓，比东万还小两岁，说是老板，其实更像个弟弟。
这个民宿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定位。它一共只有十个房间，每个房间其实都是一个完整的公寓，配备一个管家，负责客人入住期间的客房服务。东万就是其中一名客房管家。
还没有走到民宿，东万就看见先皓正在整理门口的雨伞桶。昨天下了场雨，透明的直骨伞占满了未干的雨水。
先皓听到脚步声，抬头冲他笑笑，深深的酒窝，刘海被微风吹起，露出弯弯的眼角。
就像……
东万一个闪神，又马上拉回了思绪。
其实也称不上思绪，只是没有意义地在想要接上一个想法时，发现脑袋一片空白。
东万称它为后遗症。他已慢慢学会习惯这些空白。
先皓走在前面，先一步钻回了前台，东万就隔着桌面站定，手痒地撕开了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然后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薄荷糖倒是从始至终他都不喜欢吃呢。
今天，东万负责的房间要有新来的客人入住，所以他才需要一早来确定住客信息和房间的收拾情况。
“嗯……1号房的住客，从韩国首尔来的，入住时间是今天开始到6号，一共十天”，先皓一边向东万交代信息，一边翻看航班记录，“ANA的航班，14：10出发，预计15:40到机场。”
交代信息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看东万，只见东万在手机上点点戳戳，正认真地记录着航班信息，以便下午去接机。
张了张嘴，有点犹豫，他最后还是将剩下的内容念了出来——
“他的名字叫，李玟峰。”

不要再下雨了，不要再阴天了，我想更夫夫orz......
说来，这文有点非主流...？
08.
有时李玟峰真的认为，旅游景点存在的其中一个意义，就在于欺骗游客。
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有点陈旧有点历史，但确确实实是近代产物的观光铁塔，玟峰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有种上当后的愚蠢。
从金东万偷着乐的眼角纹就可以看得出来。
“你确定它叫通天阁？！”
通天阁不不不应该是古代建筑吗？？
东万一脸“就知道你会误会”的表情撕好门票进了电梯，“你是不是把它和金阁寺什么的弄混了？”
玟峰顿时语塞，这难道真是……搞混了？
“现代建筑就不要叫什么通天阁嘛，多误会，伤害游客的感情……”
东万见他反反复复看那张朴素的门票，还嘟着嘴碎碎念，禁不住就得意地翘起嘴角，他就是有意不提前说明这是个什么景点的。
突然而起的小小玩心，因为对方如期上当而大大的满足。
两人在塔上面转了一圈，无非是大阪市的景色，因着最近关西地区都是阴天下雨，外面的世界浸在水里，看着一片压抑。
塔内还有小小的神社和一圈的神像，一种现代与传统、金属与信仰的奇异融合。
诡异的扭曲与和谐。
玟峰看着那些福神想了想，买了一本盖章用的小册子，顺着方向开始依次在每一个福神的位置盖章。
每盖下一个章前，他都认认真真地确认好正反方向和盖章位置，先轻轻将章覆在纸上再缓缓加力盖实，每一个章都盖得完整饱满，深刻。
见玟峰似乎对福神挺感兴趣的样子，东万就顺道提醒，“听说这里祈求良缘的福神很灵验，可以试试。”
玟峰听后只是转过头看向东万，没有说话。
东万被看得有点不自在。
怎么了吗？
玟峰这才抬手转了转右手无名指的戒指，移开视线转身收好小册子。
“有了，足够了。”
东万这才反应过来。
哦，对，这人已经结了婚……
下去的电梯总觉得比上来的时候要慢。
玟峰将刚才盖好十个福神印章的小册子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这个近代铁塔里的神社能有多灵验？
看看这个略带卡通风格的册子，看看里面像游客简介一样的说明，其实不就是个景点商品吗，专门赚赚游客的钱。
但是自己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买了。虔诚认真地一个个盖章，一个个许愿，心里默念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自己很贪心，贪心地希望这里有十个福神，就能将那人各个方面都保佑起来，健康事业家庭运气。
如果，还真的给他带来了一段新的良缘……
那也未尝不好，不是吗？
叮咚。
电梯开门声响起。
是时候，离开？
室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伴着雨水的味道，似乎让温度凭空就低了两度。
东万解开直骨伞的扣子正准备把伞撑开，一本东西就递到了自己面前。
刚才玟峰小心翼翼完成的祈福小册子。
“我怕放我背包里太空会压皱，你先帮我保管着吧。”
东万只好接过册子。
想不到他对这个东西这么上心，东万心里默默猜测，这大概是要带回去送给他重要的人的。
“这么小心，难道是要带回去送给老婆？”东万本能就将这句话说了出口，甚至都来不及想，就这样问起别人老婆到底合不合适。
玟峰只是“砰”地一声按下开伞按钮，将透明的直骨伞撑圆，看着原本沾在上面的小水珠四溅开去。
“是啊，是要送给老婆的”，他一边回答一边朝雨帘里走。
已经送了。
嘴边的满足，没有人看得见
没有人看得懂。
通天阁所在的商店街，店铺还没有开门，只有食肆小铺里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和店长聊天，关东煮冒出来的白气在这沉睡的商店街里显得特别温暖。
这样想着，身体就似乎觉得更冷了。
“要不我们吃些关东煮吧？”走在前面的东万回过头来，“你没有试过吧，这种站着吃的店铺才是地道。”
虽然他努力摆出一副“作为导游我推荐你尝试地道饮食”的样子，但是玟峰还是轻易地看出他其实是自己想吃的本质。
他点点头接过东万手里的伞，东万就马上去跟店长嘀嘀咕咕地点起菜来。
等接过盛满食物和汤汁的塑料碗时，小店里已经没有什么位置可站，东万走回玟峰身边，“反正都是站着，我们就站这好了”，想将手上的碗递给玟峰。
玟峰示意了一下两手都拿着的伞，“你先吃吧，等下再换我就好。”
于是东万就不客气地开动了，先尝了几口汤，然后用竹签插起一块萝卜塞进嘴里，腮帮鼓鼓地才开始抿着嘴咀嚼。
就像只仓鼠一样。
一只抱着葵瓜子啃啃啃的仓鼠。
“好吃吗？”玟峰突然反客为主地问。
东万马上就赞不绝口，“好吃好吃！”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玟峰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你是游客吧，明明就是自己想吃。”
东万被笑得有点窘困，只好赶紧把碗塞过去，“我就帮你尝尝味道而已，你快吃”，说着就把玟峰手里的伞抢了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没有什么对话了。
东万无意识地用伞柄戳着地面，耳边是玟峰吃东西偶尔发出的悉悉索索声。
明明不是自己在吃，却分明有股暖流从脚底漫至胸口。
嘴里哈出的白气，跟店门口冒出来的热气混在一起。
连心都跟着朦胧起来。
就想起了那本薄薄的小册子。
想起了那人口中的老婆。
那么珍惜的人，为什么不一起来？
对他，
似乎越来越好奇了。

这节就这么单着看的话好像很混乱啊怎么办orz...
只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情节进展真是自己看都捉急，请原谅我已经被非遗调研弄得无法思考的脑子orz.....好希望能够嗖嗖嗖地进展到第七八九日啊T^T
请给我努力码的动力哈哈哈>3<
10. 第四日
星不会转，谎不会穿
即使太希罕继续相恋
金东万很少做梦。
大家都说，少做梦的人睡眠质量好。
他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其实他觉得，他没有梦，是因为没有过去。
没有了一段他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过去。
没有太多人和事可梦。
今夜辗转间，他却似乎觉得有人在轻柔地抚摸。
从第六节脊椎开始往上，到达颈椎那块凸起来的骨头。
触感说不上粗糙，却因为温度比背部略高而异常分明。
然后它反了一个方向，滑回脊椎中部，向着尾椎的方向推进。
同时，一阵湿热的气息贴近了他的耳背。
他忍不住颤抖，收紧手指捏住了枕头。
背上的温度却仍顺着尾椎一节节向下，甚至探进了他的裤腰。
“珉……！”
一把熟悉的声音，带着水汽传进耳朵——
……很疼吧？
东万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喘着气，没有预想中的清醒，昏昏沉沉。
满身满脑的疲劳感让他不得不承认，不做梦果然才是睡眠质量的保证。
做梦很累，还伤害脑细胞。
尤其是你在——
意淫你的客人的时候。
简直惊悚。
他只好默默看着空荡荡的右半边床。
看着对面床头柜上的钟。
看着指针一步一步迈向拂晓。
努力将乱七八糟的梦境遗忘。
努力将那人在他背上留下的触感遗忘。
深秋的清晨，天空把寒气也染成了暗蓝色，只有地铁楼梯口泛出惨白的光。
今天是开始外游的第一天。
地点，奈良。
因为决定当天来回，为了赶上早班电车，东万和玟峰不到7点就从民宿出发。
早餐是便利店的饭团，随便选了一个吞拿鱼一个炸鸡。
玟峰拿去加热，东万就趁机到热饮柜挑饮品，结果回来看见玟峰正手忙脚乱地上下抛着两个饭团，弄得像在耍杂技似的，显然是不小心加热过头变得太烫手，他赶紧过去接过其中一个顶在咖啡罐上。
这个男人看来还真是对厨房的一切都不甚精通？
玟峰将剩下那个揣进外套口袋了，隔着布料摸了摸，“这样倒是可以做暖手袋，温度刚刚好”。
“这样整个口袋都会是饭团味的”，东万笑着他的幼稚，抬手伸进他口袋里把食物取出，“吃进嘴里的东西，你倒是又当玩具抛又当暖宝宝使。”
边说边将手里的咖啡和上面顶着的饭团一并递过去，“这个你吃吧，我吃这个快被你玩坏的。”
玟峰看着那个饭团从口袋里被拿出，稳稳当当地窝在东万的手里，就像曾几何时，也有一个饭团从东万的口袋里被拿出，稳稳当当地窝在自己的手里那样。愣了愣，他接过咖啡转开了视线。
转乘的月台已经处在市郊，远处是低矮的民房，近处是稀疏的芦苇一直漫到了车轨边，轨道由双向变成了单向，两条变成了一条，缓缓地伸进了看不见的远方，看不清的未来。
等车时间有点长，东万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突然想起昨天他帮玟峰保管的祈福小册子忘在了家里，然后又想起昨天背了一天的相机，居然一张照片也没有拍。
还有在温泉洗浴位前、在深夜赶车的小路上，玟峰暧昧不清的表情，和他身上，那两只像似配对的戒指。
像一个个无言的故事。
有时他觉得，它们其实想要被问起。
有时他又觉得，它们其实没有必要被问起。
或许，李玟峰就是个为了逃避这些故事而选择出走的人。
在这个最平凡的时间段里，选择出走到这个陌生的国度。
留下些回忆，带走些回忆。
就像今天清晨，那个荒唐的梦？
东万不禁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然后，竟似乎有股热流开始无法控制地，从背后那片伤痕蔓延到胸口。
远处，是隐约传来的列车驶近的声响，他抬头起身，正好对上站台边转身看向自己的李玟峰。他被饭团烫热的手，他被食物沾染了味道的口袋，他笑眯眯的眼。
心脏居然就这样一顿一顿地疼痛起来。
他走到他身前站定，脑里闪过第一天晚上那个无端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大阪？”
玟峰默默地盯着东万，眼神似乎比那晚多了丝犹豫与挣扎。
“因为……”
列车就在此时突然快速地从身后的轨道驶过，带起了一阵风。不大不小，正好将东万的发梢吹起，将玟峰的答案吹散。停好站时，玟峰的话早已结束。
列车门开启，东万什么都没有听清，只能跟着人流走进了车厢。
玟峰知道他没听见，却也只是笑笑没有继续。
其实，这个答案只要他一个人知道也就够了。
因为，你。

说好了18号左右更的，努力不右得太厉害吧orz....勉强先放个13（上）吧T^T
依然还没多大实质进展orz....<---实在不能高估这几天只睡了两个小时的脑袋
13的后半更有在码，会尽快扔上来的T^T 久等了的亲们，新来的亲们，抱歉哟> <
13.
从未真正放手
所以以为 拥抱会漫长
不是黑色，不是白色。
是鲜亮的红色，带着点金属的光泽。
不是入耳式，不是套头式。
是结构复杂的挂耳式，带着点装饰的时尚。
对面轨道驶过的电车悄悄搅动夜晚的气息，将几缕伏在耳际的碎发遮挡到注视之间。
忽地回过神来，金东万这才被打断了视线，将眼睛转向了月台上不远处的菱形地砖上。
他刚才在对着李玟峰耳朵上的耳机出神。
是吗？
他刚才在对着李玟峰的耳朵出神。
是吗？
他刚才在对着李玟峰出神。
……是吗？
似乎从早上对李玟峰那点关于发色关于围巾关于步姿的小小发现开始，东万就陷入了某种神奇的执著当中。脑子里仿佛展开了一张列表，忍不住开始一条条地往上罗列，关于那个人的琐琐碎碎，关于那个人的有有无无。
其中有一条一定要列上——他很喜欢听歌，大概。
这个认知是从相处的第二天就开始产生了，只是东万之前一直没有刻意将它提起。
玟峰总能找到最合适的时候听歌，这一点很神奇。
很多时候，一整天对着，两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话可说的，每到这种时候东万就会发现玟峰已经不知不觉地挂上了耳机。
不是那种给人距离感的拒绝交流，反而像是在告诉他，就只是这样待着也很好了，很好。
东万不知道他是如何掌握到这个微妙的点的，或许他就是如此地善于观察？轻易地就能看出自己总是想尽办法找话说来活跃气氛的努力。
回程的电车还有十多分钟才进站，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月台的长椅上。
逐渐下降的室外温度，意外地适合让人想些有的没的，例如……
例如，那个小小的心型，那张明信片上的名字，那些像眼泪的眼泪。
东万觉得自己想问点什么，想知道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能知道些什么。
他甚至连李玟峰现在在听什么歌，喜欢听什么歌都没有问出口。
只是，这种压抑不住的想要了解、想要进一步了解的心情，就算没有说出口却依然不可否认地在迅速膨胀着，甚至有不察觉就会失控的趋势。
就连对自己遗失的那些过去，他似乎都不曾如此迫切地想去了解过。
比了解自己，更想……去了解你？
真可怕。
于是视线又从地砖上重新落在了玟峰身上，然后东万发现他一边的耳机正懒懒散散地垂在腿上，原来玟峰一直只戴了离东万近的这边的耳机，东万看不到的那边，他一直没有戴，就像……
“你平时都只戴一边耳机的吗？”东万指着耳机示意了一下。
玟峰拿起耳机看了看，无所谓地笑笑，“大概是习惯了。”
东万动了动嘴，赶紧将那句忽然冒上心头却不合时宜的“那多出来这边，能借我听吗”咽了回去，换成了“总是听单边耳机会更容易损伤耳朵”。
接近晚上九点的电车月台，明亮的白炽灯对比着漆黑的列车轨道。
两人并排而坐的剪影，中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间距。
像一部老旧的黑白电影。
他为他，一直留着半边的耳机。
他也为他，准备了倾听的耳朵。
只是，这个世界不知道。
只是，他们彼此不知道。
回到大阪离开地铁站的时候，玟峰突然停在楼梯上指着一张海报让东万看。
是一家烤串店的宣传。但相比起解释“虽然这家店的名字叫鸟贵族是很好笑很奇葩，但是它真的还挺好吃的不要只顾着笑人家的店名啊喂”，东万其实更愿意直接问——
“你有兴趣去吃个宵夜吗？”
这只是个单纯的宵夜邀请，东万坐在餐台边翻着餐单，默默地想。
这只是对之前人家请自己吃和牛自助餐的小小回礼。
他可不会承认，是傍晚那些说不清是不是眼泪的液体在让他耿耿于怀。
啤酒配烤串，夜生活才刚要开始。
“不是说不在客人面前喝酒吗，金管家”，玟峰抹着啤酒杯外壁的白雾，嘴里冒着小小的调笑。
东万摇摇头又灌了两口，若有知情人的话，一定会觉得他是在喝酒壮胆，“我只是说过第一次不喝而已，而且这个时间点金管家已经下班，现在是朋友身份？”
玟峰听到朋友这个词稍微顿了顿，盯着酒杯在木头桌面上留下的水印，模糊地点头，“嗯对，是朋友……”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谈些朋友间的话题…”
无关景点，无关行程。
只关于金东万和李玟峰。
玟峰抬眼对上东万小心翼翼的探寻的目光，“例如？”
例如，你的戒指。
例如，你的祈福小册子。
例如，你的明信片收件人。
例如，你心里的，那些故事。
又或者仅仅只是，你刚才在听什么歌曲。
假若你告诉我这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告诉你那些关于我的琐琐碎碎，如果你愿意听。
或许还会有些八点档一样的狗血故事，和一些零零散散无关紧要的，回忆。
你愿意说吗。
你愿意听吗。
你愿意让我知道吗。

估计前面都不记得了吧，连着13（上）以前再发一遍
【其实是整篇文都不记得了吧XD 我懂得XDD<---揍！
13.
从未真正放手
所以以为 拥抱会漫长
不是黑色，不是白色。
是鲜亮的红色，带着点金属的光泽。
不是入耳式，不是套头式。
是结构复杂的挂耳式，带着点装饰的时尚。
对面轨道驶过的电车悄悄搅动夜晚的气息，将几缕伏在耳际的碎发遮挡到注视之间。
忽地回过神来，金东万这才被打断了视线，将眼睛转向了月台上不远处的菱形地砖上。
他刚才在对着李玟峰耳朵上的耳机出神。
是吗？
他刚才在对着李玟峰的耳朵出神。
是吗？
他刚才在对着李玟峰出神。
……是吗？
似乎从早上对李玟峰那点关于发色关于围巾关于步姿的小小发现开始，东万就陷入了某种神奇的执著当中。脑子里仿佛展开了一张列表，忍不住开始一条条地往上罗列，关于那个人的琐琐碎碎，关于那个人的有有无无。
其中有一条一定要列上——他很喜欢听歌，大概。
这个认知是从相处的第二天就开始产生了，只是东万之前一直没有刻意将它提起。
玟峰总能找到最合适的时候听歌，这一点很神奇。
很多时候，一整天对着，两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话可说的，每到这种时候东万就会发现玟峰已经不知不觉地挂上了耳机。
不是那种给人距离感的拒绝交流，反而像是在告诉他，就只是这样待着也很好了，很好。
东万不知道他是如何掌握到这个微妙的点的，或许他就是如此地善于观察？轻易地就能看出自己总是想尽办法找话说来活跃气氛的努力。
回程的电车还有十多分钟才进站，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月台的长椅上。
逐渐下降的室外温度，意外地适合让人想些有的没的，例如……
例如，那个小小的心型，那张明信片上的名字，那些像眼泪的眼泪。
东万觉得自己想问点什么，想知道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能知道些什么。
他甚至连李玟峰现在在听什么歌，喜欢听什么歌都没有问出口。
只是，这种压抑不住的想要了解、想要进一步了解的心情，就算没有说出口却依然不可否认地在迅速膨胀着，甚至有不察觉就会失控的趋势。
就连对自己遗失的那些过去，他似乎都不曾如此迫切地想去了解过。
比了解自己，更想……去了解你？
真可怕。
于是视线又从地砖上重新落在了玟峰身上，然后东万发现他一边的耳机正懒懒散散地垂在腿上，原来玟峰一直只戴了离东万近的这边的耳机，东万看不到的那边，他一直没有戴，就像……
“你平时都只戴一边耳机的吗？”东万指着耳机示意了一下。
玟峰拿起耳机看了看，无所谓地笑笑，“大概是习惯了。”
东万动了动嘴，赶紧将那句忽然冒上心头却不合时宜的“那多出来这边，能借我听吗”咽了回去，换成了“总是听单边耳机会更容易损伤耳朵”。
接近晚上九点的电车月台，明亮的白炽灯对比着漆黑的列车轨道。
两人并排而坐的剪影，中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间距。
像一部老旧的黑白电影。
他为他，一直留着半边的耳机。
他也为他，准备了倾听的耳朵。
只是，这个世界不知道。
只是，他们彼此不知道。
回到大阪离开地铁站的时候，玟峰突然停在楼梯上指着一张海报让东万看。
是一家烤串店的宣传。但相比起解释“虽然这家店的名字叫鸟贵族是很好笑很奇葩，但是它真的还挺好吃的不要只顾着笑人家的店名啊喂”，东万其实更愿意直接问——
“你有兴趣去吃个宵夜吗？”
这只是个单纯的宵夜邀请，东万坐在餐台边翻着餐单，默默地想。
这只是对之前人家请自己吃和牛自助餐的小小回礼。
他可不会承认，是傍晚那些说不清是不是眼泪的液体在让他耿耿于怀。
啤酒配烤串，夜生活才刚要开始。
“不是说不在客人面前喝酒吗，金管家”，玟峰抹着啤酒杯外壁的白雾，嘴里冒着小小的调笑。
东万摇摇头又灌了两口，若有知情人的话，一定会觉得他是在喝酒壮胆，“我只是说过第一次不喝而已，而且这个时间点金管家已经下班，现在是朋友身份？”
玟峰听到朋友这个词稍微顿了顿，盯着酒杯在木头桌面上留下的水印，模糊地点头，“嗯对，是朋友……”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谈些朋友间的话题…”
无关景点，无关行程。
只关于金东万和李玟峰。
玟峰抬眼对上东万小心翼翼的探寻的目光，“例如？”
例如，你的戒指。
例如，你的祈福小册子。
例如，你的明信片收件人。
例如，你心里的，那些故事。
又或者仅仅只是，你刚才在听什么歌曲。
假若你告诉我这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告诉你那些关于我的琐琐碎碎，如果你愿意听。
或许还会有些八点档一样的狗血故事，和一些零零散散无关紧要的，回忆。
你愿意说吗。
你愿意听吗。
你愿意让我知道吗。

“例如？”
话一说出口，玟峰就觉得这个问句有点傻，朋友之间聊天应该随意才对，哪里来的例如。不过这样问问也有个好处，起码他可以争取到点时间，想想除了自己叫李玟峰以外，还能回答点什么别的。
似乎，没有太多能够说出口。
对面的东万只是转着酒杯，将杯底的水渍一圈一圈向外扩张，仿佛想得有点出神，沉默良久，“例如，你为什么，要哭……”，带点犹豫地抬眼看向玟峰。
太多的好奇与疑问无从选择，反而不自觉就将最在意的部分说出了口。明明是个疑问句，却配上了陈述的语气。
金东万对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笃定呢，尽管他自己不会意识到。
玟峰心里一揪，眨眨眼转开了视线。
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不应该移开眼睛的，因为那样会显出自己的心虚与懦弱，但那人眼中陌生的自己，让他无法面对。
谁说，好奇就不是种伤害？
正在想着是应该扯出个傻瓜般的笑容，说“嘿，我什么时候哭了”，还是该按照他说的像朋友般地伸手弹他的脑门，说“不带你这样笑我眼睛小的”，送餐的服务员就及时来打断了这场诡异的气氛。
东万看着服务员将烤串一碟碟放整齐，感觉到刚才那一瞬想要将疑问全部问出口的情绪已经被打退，只能有点泄气地将酒杯送到唇边，等再次放下时已经不知不觉喝完一杯。
“别空腹喝酒”，玟峰敲敲杯子提醒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等下醉了又有得你难受了。”
东万笑笑，四周热闹的宵夜氛围让他没有太注意到对方不经意的“又”意味着什么。
“说来，我都已经忘记自己的酒量了，不知道喝多少会醉，醉了又会干什么……”，出院以来，东万已经两年没怎么喝过酒，Eric先皓他们担心影响身体总是不让他喝。
“忘记了？”玟峰配合地露出疑问的表情。
东万给自己又满上一杯，眼神看似随意地扫向了附近的几桌陌生人，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直到玟峰都以为这个话题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的时候，才听到他再次开口——
“其实……，不只酒量，我还忘记了很多东西”，边说边晃晃酒杯，露出装作轻松的表情，“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嗯，失忆……，很狗血吧？就像电视剧似的，哈哈哈。”
玟峰的表情倒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认真倾听的样子，没有插话的打算，东万也就只好零零碎碎地讲了下去。他没有刻意回避过失忆这个话题，却直到这一刻才发现，除了身边几个朋友同事，他似乎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这段过往。
作为当事人，关于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其实知道得不多。
Eric说，他开的车被迎面而来的车撞翻了，而妈妈说，他是被后面超速追尾的车撞翻的。总之，他车祸了，受伤了，忘记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车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些什么。但起码，他确实知道自己哪里受了伤，因为那些疼痛会提醒他，因为脑海里的那片空白会提醒他。
“……Eric说我那时睡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他索性就把我送回日本这边治疗……哦，对了，Eric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那事之后他帮了我很多……”
他一直都记得，在医院醒过来那天，Eric那懊悔又自责的侧脸，还有妈妈看着他的眼神，那种憔悴的，担忧的，责怪的，哀伤的眼神。自从小时候爸爸扔下他跟妈妈，他就发誓要保护好妈妈的，却还是让她露出了这样的眼神，让她对着他，露出这种劳累失望的神情。
他知道这似乎跟他忘记的那段过往有关，所以他不敢提起，只是尽全力让自己专注于当下，专注于如何尽快恢复身体、恢复正常生活，专注于如何不让妈妈再露出失望又责怪的眼神，专注于如何让自己不去猜想，那些失去了的过往，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是不打算找回这段记忆了……是吗……？”
不打算，找回我了……是吗。
坐在对面一直安静地听着东万陈述的玟峰，抬眼柔柔地看着东万，似乎看进了东万的眼睛里，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声音听着有点沙哑，音调轻薄，说不清是在问对方，还是在问自己。
东万缩起肩膀，垂下眼，将下巴枕到手臂上，“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实有点，有点害怕，我感觉得出来，Eric将我转来日本治疗，还安排我留在先皓这里工作，帮我在韩国照顾我妈妈，都是因为他想我就这样忘掉那段过去......妈妈也是，我不想让他们伤心和担心了……”
所以，我不敢去想，不敢去问。
玟峰拿起杯子又灌了两口，“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那个Eric帮你这么多，可能不只是因为你们是好兄弟，而是因为……”
“因为他喜欢我？”东万倒是意外快速地接上了玟峰未完的问句。
提问人愣了愣，点点头。
东万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一开始的时候也有这样想过的，因为Eric真的帮了太多太多。但后来慢慢觉得，那似乎更像是一种愧疚，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责……”
因为，他才是让这一切开始的那个人啊……
玟峰一个仰头把剩下的半杯酒灌进喉咙，放任口腔的冰凉和食道的灼烧模糊掉颤抖的嘴角，和心口无法抑制的苦和痛。
那些所谓的有些沉重的谜一样的过往，本不应该在旅游的夜宵时段提起的，却就这样就着酒精，在李玟峰让人看不透的注视下，在这样的夜晚里，一点一点倾泻而出。
明明想要了解对方，最后却只是一味讲自己的事。
果然有了酒精就管不住自己吗？
东万用略带飘的脚步走出居酒屋，莫名亢奋的精神让他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真的有点喝醉了，以至于他的大脑神经甚至认为，阻止玟峰叫出租车而非要走路回民宿，也不是个非常过分的要求。
走路多好。
凉风会穿过深夜寂静的斜坡小巷。这里没有遗忘，没有伤痕，没有狗血，没有责任，没有让人在意的“外界”和“别人”，只有微醺，夜空，和路灯。
还有……
东万转过身，看向那个默默陪自己走路的人，那个再一次不近不远跟在他身后半米的人。
他觉得自己突然有点说不清对这个人的感觉了。
熟悉又不熟悉，亲近又不亲近。纠结成一团的情绪纷纷扰扰，模模糊糊。
是酒精的原因吗？
还是因为提起了自己潜意识回避的过去？
……真可怕。
而玟峰，只是平静地看着东万，眼神几乎融在夜色里，让他的低落不被察觉。
明明出发来这里的时候，他还那么确定地跟申彗星说，他什么都不想改变，此时此刻却还是在那人亲口说不想找回过去时，被狠狠地扯痛了本以为已经麻木的神经。
就这样，被判了死刑。
但他依然努力做着那个理应平静的李玟峰。
他只是李玟峰，有什么立场悲伤呢？
东万回过身，扶着栏杆该继续用略带飘的脚步走在下坡的楼梯上，思索着说些什么来分散被乱七八糟的情绪缠绕的注意力。忽然，栏杆因为人行道开了个缺口，一时没有抓到栏杆的东万重心来不及调整，一个踉跄，眼看着就又要摔倒。
他真的跟楼梯八字不合！
身体接触到地面前，东万耳边突然响起了前两天玟峰的那句“你就总是要在石楼梯上摔一屁股”，然后还来不及想别的，他就摔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他把身后的玟峰也压倒了，还正正被他圈进怀里！
他知道这种时候应该站起来的，马上站起来，但他就是该死地愣住了，在那一秒。
因为后背传来的体温就像清晨在电车月台上感觉到那种灼热一样，直直烧进了他心里，东万只觉得心脏似乎被紧紧揪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看来我比想象中还要醉啊，还是赶紧走回去吧！”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东万扭了一下身赶紧示意要站起来，却发现拽在腰上的手突然收紧。
然后，玟峰轻轻将脸埋进了东万背部的外套。
“不想走，怎么办……东万啊，怎么办…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玟峰的声音闷在织物里，模糊得辨认不清，东万感受着腰间紧扣的手和后背上的重量，他不知道李玟峰这是怎么了，只是心里从没有如此慌乱过。
趁着一辆出租车开过，东万一个用力挣开了身后的人，跨到路边把车拦下，“那个，看来我们都醉了，还是打车回去吧”，回头对着玟峰招手。
玟峰坐在楼梯上，对着空落落的怀抱憋出一抹笑。
就这样了。
就这样吧。
从未真正放手
所以以为 拥抱会漫长
偿还过 才如愿
要是未曾偿清这心愿
星不会转 谎不会穿
因此太希罕继续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