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佩特拉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握住利威尔手的瞬间,那些编织着梦幻迷雾的场景无一不是带给她满心凉柔的浪漫。作为涉世未深的少女,佩特拉有那些迷蒙的憧憬当然再正常不过。她想着他们第一次牵手一定是轻巧又不着痕迹的,两个人又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这种场面在佩特拉的脑海里不断生根,发芽,无眠的夜晚因此有了不尽的缠绵。利威尔手指颀长有力,把她整颗心跟着手掌一起包裹在最坚实的外壳里。佩特拉觉得自己一定会化在那种温存之中。可是这一次的握手,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没有软玉温香的眷恋,甚至是带着点冰冷的霸道,利威尔把手放心的覆盖在她的手上。前方是被浓重雾气笼罩的夜晚,人远一点就已然看不清,只剩下路灯中朦胧的一圈毛边。
但佩特拉的心里是完全无悔的。在微凉和未知归处的夜晚,她的手放心的放在利威尔的手心里,禁不住一哆嗦——那不是害怕,而是妥帖的舒服。
地下街。
这是利威尔最不愿踏足的地方,但不代表他不靠这儿生存。自小没有家的羁旅者对夜色总是有着深的依恋,利威尔那时候就是在一场场美的让人沉醉的夜色中,在地下街阴暗的角落里被欺负的浑身是伤。他渐渐明白了适者生存,终于在牢笼里混出一方不大不小的天,至少是不会有人无故找麻烦的一片天。他以为这就是生命的全部。可是佩特拉来了,她背负着自己完全没有体会的东西,忽然侵占了利威尔心里最多的地方。他装的一脸不在乎,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冲动的推了门来找德鲁只是为了佩特拉而已。利威尔依然强硬的把这个归功于德鲁曾经想抢他的项链。
因为大雾,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气息,这个小城最浪漫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在这儿。利威尔的皮鞋踩过地面,不经意总会碰到些积水,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在地下街被肯定的时候,那些穿的鲜艳无比的女人簇拥着他走过一整条昏暗的地面,也是不经意踩上了积水,裤子上因此有了星星点点的水渍。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利威尔的思绪是在下一刻被强硬的拉回来的。面前被雾气笼罩,但他知道德鲁一定来了,因为,自己牢牢牵住的佩特拉的手忽然被空气贯穿,掌心里冰凉一片。
佩特拉被德鲁身后一个人牢牢圈在手臂里,双眸紧闭没有挣扎——应该是被药物弄昏了。利威尔能感受到德鲁的非比寻常的得意。
“德鲁,让你身后那个人把他的脏手拿开。”
德鲁的笑意从眼角荡漾开来:“呦利威尔,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听你的?她是你什么人,还轮得着你管。”
“我希望上次你被踢坏的腿已经好了。”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利威尔已经用力踹了出去,抱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德鲁没躲过,左腿狠狠挨了一记重戳,立刻站不稳跪倒下来。利威尔没有停顿又是一脚,对方的半边脸肿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慢慢划过。利威尔已经打算动手了。
“利威尔,你不希望伊凡动那个女人吧?”
德鲁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像是闷雷一样忽然炸开,利威尔手上的动作明显一滞,紧跟着就被德鲁挥拳打中,接着又是一拳。利威尔没感到疼痛,他在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绝望的亡命之徒一样用力挥拳打向德鲁,还不忘补一脚在他的腿上。
“你,你不要乱来,我,我可要杀了她了!”叫伊凡的小混混被红了眼的利威尔吓得结结巴巴,禁锢着佩特拉的一条手臂松开,迅速的在口袋里摸索出一把匕首。少女佩特拉柔和的身体曲线在他臂弯里变得僵直而不复生机,匕首略带笨拙地搭上佩特拉细腻的脖颈,像胜利者一般露出明晃晃的光。
德鲁趁着利威尔的失神爬起来,让出后面一层的人手。
“利威尔,你还真是够蠢,居然还敢带着她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