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首先我是搬文组的瓶子，接下来会努力搬文的说。
其次关于这篇文：
‖文名【利艾】【原创】诸神黄昏（原作向＆中短篇）
‖作者：红提夹馅毯子
‖@红提夹馅毯子
·全文是原作向但是……情节捏造有（有很多），因为原作后面的剧情真是神展开了= =
·会有北欧神话梗
·KB孩子表示没谈过恋爱不会写，所以文中利艾是已经确定关系的状态（摊爪）
·会有野战，但是很可能是调查兵团和巨人在野外战斗。
·不会透露结局走向的，没问题吧（笑）
·以上，真的没问题吗？——那就往下拉吧
最后：授权图

第一章
仿佛是坟墓棺椁中最透彻的阴暗，层层叠叠的阴影几乎能在空间中绽放出一朵一朵的花儿，铁栏隔断了外面的世界，通到地下的天井连微弱的月光都透不进。
那毫无生命力的黑暗在角落滋生，蜿蜒地爬满了屋子，让人不禁联想到了在阴雨蒙蒙的午夜走过凌乱的坟岗，每一处都透着诡异的幽怨，没有一丝光，空气潮湿而阴冷。
艾伦静静地坐在床上把头埋进臂弯中，柔软的白棉衬衣下手腕拴着很长的铁链，一直绕到房间中央，他的眼睛却是清醒地睁着，周围很安静，一如往常，古堡的夜晚如果没人来打扰的话，从来都是这样静得诡异。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很安全，没有人能看见他。
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和古老的城堡融为一体了，就像是湿润的地下，从生锈的铁门上滴下的雨水下滋生的青苔，爬满城堡背阴一面的藤蔓，无声无息地腐朽。
明明已经濒死，却还持续地拥有着生命。
顺着螺旋状的楼梯转下来，明亮的油灯划开了黑暗，脚步声渐渐靠近。
利威尔斜了一眼地下室门口厚得能埋人的灰尘，皮靴厚且高的鞋底让他觉得自己和尘土的距离还是很远的，这莫名让利威尔有了一种病态的满足感，把右手的油灯凑得近了些，捏着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
也许是屋里黑得有些过分，原本不怎么明亮的油灯都晃得刺眼，利威尔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刚一进门，连手中的油灯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被迎面过来的艾伦扑了个正着。
“小鬼，等等……”话还没说完利威尔就收了声，有些无奈地腾出右手放下了灯，轮廓淡薄的眼睛敛了起来。
似乎是生命一下就被那一盏暖光微弱的灯点燃了，艾伦跪在床边侧过头把脸贴在了利威尔的胸口，他只穿着制服的衬衫长裤，立体机动装置的黑色皮带也已经解下了，他颤抖着把手从利威尔的腰间环过去，手指轻轻地勾住了皮带的套环。
穿成这样，应该是准备在这里陪自己过夜的吧。
锁链被拉扯得一阵哗啦哗啦的轻响，又慢慢地在黑暗中安静了下来，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艾伦更加紧密地把自己的脑袋贴在利威尔的胸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他的心跳声是有温度的。
是血的热度啊……
两个人沉默地在黑暗中拥抱了一会儿，这种诡异的安稳感让利威尔感到很烦躁，低头看了看埋在自己胸口的艾伦，肤色透着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此时却是很平静的样子。虽然这样的高度差让利威尔很满意，但是——
“艾伦呦……”
“兵……兵长？”
利威尔面无表情地拉开了艾伦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记住，这是你自找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久别重逢一时激动而表现得异常热情的艾伦，成功地吊起了人类最矮（划掉）最强的兴趣，两个人拥抱着从门边一路接吻挤到了靠墙摆放的床上的墙角，热烈地缠绵，嘴角被磕在一起的牙齿磨破，渗出的鲜血又被温柔地舔舐干净吞入腹中……
被吻到气喘，艾伦晕晕乎乎地趴在利威尔肩膀上，苍白的脸上缺氧般地一片绯红，利威尔横了他一眼：“笑得傻死了。”
手腕难以避免地蹭上了铁拷，清脆的一声“咔”，艾伦怔怔地看着拴住自己的手铐被打开，长长的锁链从床边滑下去落在了地上，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升了起来，金属反射着银光，映在眼睛里只剩下了冷清。
利威尔挑起了眉注视着艾伦，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欣喜，反倒是显得不安，翠绿的眼睛中含着破碎的情绪——几乎像是某种要退缩的神态。
“可以出去了。”利威尔对他说，语气平静。
“出……出去？”
“对，从这里出去，过你以前的生活。” 投向地上锁链的目光转了过来，利威尔淡淡地说，神情柔和了轮廓，目光平静地看着艾伦：“不然你还想再这个鬼地方待到什么时候？”
一股久违的不安感再次在胸中升腾而起，艾伦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垂下头躲避隐约含着期待的目光：“可…可是当初不是要求我不再参加作战……”
啧，难道是规矩得太久了，让这个小鬼把自己的形象塑造为恪守军规严肃执行上级命令品德高尚的长官了么？
“缺乏说服力。”揪着艾伦的领口和他额头相贴，利威尔的声音不高，整个人散发着摄人的强大气势：“艾伦，你自己说，要不要回去和大家一起战斗？”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个小鬼马上要露出的表情了，这个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孩子，一定是满脸激动的样子，翠绿色的眼睛明亮得像是融化了晨光，坚定地回答：“是！”
就像当初发誓向人类献出心脏的样子。
艾伦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握在领口的手松开了，像是所有的热度也随着那只手的抽离而飘散了，他抬起头，利威尔站起来背对着窗口站着，紧蹙的眉宇之间阴霾着怒意，却没有爆发，他从未如此耐心地像同一个人问一个问题到第三遍。
“宪兵团和教团不过是借你来和调查兵团进行联合，要求监禁你也只是走个形式。现在仍然是我监护你，每个人都再为远征做着准备，对于我们来说你不是怪物，而是要一起并肩作战的人。”
在利威尔看不见的地方，艾伦已经把自己的左胸抓得一片血肉模糊，已经在黑暗中愈合了无数次的痂再次被指甲嵌了进去，心脏跳得让他喘不过气来，几乎就要破胸而出，一次一次逼得他濒临崩溃。
可是他看不见啊……这里这么黑，利威尔，看不见这些……

艾伦仰起头，眼中干涸地流不出泪水。
呐，你听见了吧，那个一直指引着你的人现在正对你说着，只要点点头，他就能带你回到以前的那个世界。
为什么啊？
那个肯定的回答……就是说不出口……
眼前像是整齐地奔跑过一大群队列整齐的奇形种一样，闪过的都是人们情绪各异的眼神，像是无数的针在扎着，心里绵绵不绝地疼成一片。
最后艾伦清醒地看见了利威尔淡淡地敛着的眼中，弥漫着失望和近乎于是厌恶的不屑，绝望一闪而过，下一秒就被人粗暴地扯着领子摔了出去，脊椎毫无遮拦地狠狠撞在墙上，利威尔欺身压住了艾伦的肩膀，一只手揪着他的头发逼迫他和自己保持直视。
惨白的脸，紧抿着的嘴角还渗着血。
“呵，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像那些人啊。”利威尔冷笑了起来，眼神渐寒：“畏缩地躲在高墙后面像是被囚禁起来的牲畜，心甘情愿地丧失自由，在狭小的空间里苟延残喘直到死去。”
我不是……我不是这样啊……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艾伦攥紧了衣角更加用力地贴在冰凉的墙壁上，浑身都在失控地微微颤抖，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艾伦很清楚如果他再退缩一次利威尔就永远不会再见他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无论如何没有勇气再回到众人的视线下了。
利威尔……你不明白啊……
利威尔眯起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冷得摄人：“你的理想放弃了，那么……兵团那些人的死不是因为你的错误么？”他看见艾伦的眼神一瞬变得痛苦起来，像是伤疤被人生生地揭开，所有的回忆都铺天盖地地涌来，心中还是不忍的，他却没有停止，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地敲在艾伦心上。
“他们的命，你要用什么来还？”
说完这句话利威尔兀自松开了手，像是嫌脏一样在身上蹭了蹭，径直提起油灯走出了背后的黑暗。脚步在门口微微停顿了一下，却最终没有回头。
关上门，带走了最后的灯，一室腐朽的黑暗无声上锁。
—第一章 TBC—

第一章后续
一上楼就看见韩吉在收拾资料，看见自己立马锁紧了眉：“利威尔你怎么了？特别作战班的事情根本不是艾伦他的责任，这原来不也是你说的吗？现在怎么又用这个来刺激他了？”
“我当然知道。”利威尔靠墙站着，昏黄的灯光衬得他的侧脸半面光影落寞：“他们是为了人类的自由而献出的生命，和他无关。”
“那你还……”韩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
“不然你还想让他这幅鬼样子待多久？”打断了韩吉，利威尔的语气急促了起来，眼神锐利地看着韩吉。
……竟然是因为这个，韩吉点点头，一缕褐色的长发从眼镜边散开，眯起的眼睛不知是看去了什么地方：“可能只有你会觉得这么极端的方式会有效吧。”地下室那一声响大概没人听不见吧。
没想到的是利威尔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静了起来，低垂着眼眸，连声音都低沉得恍惚起来，他不自觉地伸手从自己的后背顺着脊椎，一寸一寸地摸过：“……今天是被我摔在墙上了，应该是很疼的，我走出去的时候他连背都直不起来，还是一声都没出。”
韩吉一时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很少见利威尔这种隐忍愧疚的样子，烦躁地敲着桌子，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自己能想到最不像安慰的话：“艾伦他，会回来的。”顿了顿，盯着利威尔阴沉的表情无奈地歪了歪头：“但偶尔也应该对他温柔一点嘛，就算再坚强，怎么说他也还是个孩子呢。”
利威尔转身离开的脚步停了一下，似乎是叹了口气，身影不大，语气却是坚决地让任何人难以反驳。
“15岁，已经不算小了。”
没人知道，就只有这一句话他听得格外清晰，一双明亮的翠色眸子在话音落下的片刻，终于是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无良内容之千万不要看————————————————
艾尔文：“韩吉，两只巨人，已经不算少了。”
艾伦：“兵长，一米六，已经不算矮了……”
利威尔：“艾伦，15年的处男生活，已经不算短了。”

第三章
身体中有两种极端的温度在挣扎，一半是要将血肉都融化都融化殆尽的滚烫，不顾一切地吞噬的强烈欲望，肌肉、血管、筋脉都在无限制地生长却始终冲不破身体的限制，饱溢感撑得令人窒息。
像极了他要变成巨人时的感觉，意识全无，只剩下本能，双手被反扣在背后，一路策马狂奔，恍惚中好像是回到了古堡。
身子一轻，随即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扔进了水中，冰得刺骨让肢体僵硬了一下，在水灌进口腔之前马上又被人单手捞了上来。头发湿淋淋地滴答着血水，艾伦把下巴窝在那人的颈窝中，微微一侧头嘴唇就能紧贴上跳动的颈动脉，他蹭了蹭，在心中轻声叹道，很好吃呢。
……我在想什么？
啧，真是脏死了。
连斗篷里面穿着的衬衣都被染变了颜色，紫褐色的组织残块干涸地黏在衣服上，血迹斑驳地被水泡开，漾出一片黯淡的深红色。
左手被匕首撕扯得从掌心分成两半，连软骨都从中割裂又被干涸的血肉粘连起来，软软地垂着，漫无目的地摸索了一阵，艾伦闭着眼把手抬到嘴边，狠着心又咬了下去，刺骨的疼痛唤回了些许理智，他无力地单手撑在利威尔胸口，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兵长……杀了我吧？”
“我刚才是不是杀了人呢？啊，总归还是没能控制住。”
“能够死在兵长手里，就已经很好了。”
浑身都叫嚣着疼痛，头晕到视物都摇晃成一团朦胧，强打起精神说出的话在利威尔听起来也不过是失神的喃喃自语。
“我好像真的要变成像巨人一样吃人的，怪物了呢。”
刀就在手边，稍微一动就能够紧握住刀柄，利威尔紧抿着唇，扣紧了手指。
“你答应过，别忘了哦。”
他没忘。
手中的刀抵在了少年的后心。
“想的话，就吃我吧。”
牙齿嵌入肉中的一瞬间，温热的鲜血渗出了口腔，那么温暖，像是全部的生命都倾注于此，深澈的震撼一下一下地敲在灵魂上，艾伦茫然地俯首在利威尔的肩膀上，他正轻轻地摁着自己的后脑，温柔地抚摸着软发，眼帘低垂，嘴边噙着一丝苦涩的笑。
我的，全部都给你。
不知不觉已经是泪流满面，心中酸楚得不行，所有的委屈、疼痛、难受都像是要随着眼泪流干了一般，他止不住地抽泣，后背微微弓着，还在压抑着明明已经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触电似的松开了嘴，漆黑的眼前被泪水慢慢洗刷出了轮廓，环着自己的手臂更紧更紧地禁锢在身侧，他崩溃地同样拥抱住了利威尔，过于猛烈的动作扯得左手的伤口鲜血长流而下。
谁还在乎……谁在乎……
血腥的欲望顺着血液一滴一滴地流走，心脏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冲击，跳得像是要破碎一样，紊乱的心音重合交叠，错位的心脏紧密地相贴。艾伦仰起头，泪水顺着下颌流下，紧绷得像是箭弓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崩溃的情绪潮水一般淹没了理智，只能感到近在咫尺的人，一直都在，拥抱的手臂坚实而沉稳，仿佛能无视了所有的纷杂，永远都会像现在这样拥抱着自己残破的身体。
他在他怀中挣扎着，精疲力竭中嘶吼都成了痛苦的低吟，像是要把所有的生命都这样疯狂地挥霍而去一样，血从伤口中喷了出来，染得两人身上都是艳色的花朵。
那双手还是那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面前的男人，像是溺死在海中的尸体犹是痴迷地抱着怀中船体的残骸，感觉下一秒就会死，就会被这股可怕的吞噬的欲望摧毁得飞灰湮灭。
艾伦从他的身上读出了深切的悲伤，那是一种在长久的黑暗中难以自拔的沉溺，宿命是如此的强大，让人卑微得只能够仰望，那种对于既定命运无法改变的无力和悲伤是那样的浓烈厚重，得令他不能思考不能呼吸，他不知道这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男人，身周永远围绕着令人安心的气息，为什么会有如此浓烈的悲哀。
男人的唇停在了艾伦耳边，如同一个长久而缠绵的亲吻，话语几近低吟，揉碎了无数的情绪，身周的一切都寂寥无声，血混合着透明的泪水，缓缓垂落。
“我不会放弃你。”
时间的流逝被清晰地刻画成线，漫长的沉默似乎成了隽永的历史，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而深刻。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笑容如同明亮的灯火点亮了血污阴霾的容颜，紧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仿佛是从好梦中醒来的孩子，脸上的表情仍带着点迷蒙，艾伦轻轻地笑了起来，利威尔叹息着吻上了那双褪去血色的眼眸，与他额头相抵，慢慢地温存。
右手紧握着的刀铮然落入水中，溅起了轻微的声响。
还好，还好。
身为人类最强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庆幸。
他还不能死，艾伦他，不能死，或者说——至少不能够在现在死去。
“把自己洗干净。”沉默了许久，利威尔的表情恢复了平日的淡然，松开手揉了揉艾伦的头发，煞有其事地命令道：“然后回卧室。”

第四章
天空中横跨的一道灿烂的虹桥沐浴在通透的水蓝色中，由上到下是落如霜色的纯白、火焰的赤色以及水纹一般澄澈的透明，在苍穹之上若隐若现，虚幻而又飘渺——这是什么？
城堡外面是洒满碎花的空阔平原，当清晨的第一束光照亮了原野，一切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灰白的城砖支撑着厚重的建筑，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安静地守护着身边美好的宁静，而在岁月沉淀的庄重对面是漫天遍野盛开着的花朵，素净的浅色如同蝴蝶铺满了古堡前的地面，生机勃勃地绽放。
朝生暮死。
如同生命周期被无限制地缩短，转瞬就凋谢于泥土中化为灰尘，在它的尸体上又重叠地开放出更多的花朵，永无止境。
“这样很好吧？”韩吉抱着手臂眺望着不远处一群穿着制服的身影，眼中带笑，轻快的语气听起来神采飞扬。
一个一个都是熟悉的身影，围在一颗巨大的梣树边享受着凉爽的树荫，欢快的笑语隐隐约约地飘散在空气中，他们脸上是终于穿过阴霾后豁达而勇敢的明亮，相互支持相互的信任的样子看上去是那样的充满活力。三笠、爱尔敏、康尼萨莎莱纳……人倒是一个都不少，显然是因为再次回到大家的身边而兴奋地聚在了一起，利威尔蹙着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还没开口韩吉已经一副了然地跟他指了指：“艾伦也在哦，那里。”
“赫里斯塔呢？”
“……”韩吉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挫败，揉了揉棕色的长发：“对了，你昨天晚上都和他说了么？”
“不然你以为他今天是怎么愿意出来的？”利威尔目光停留在前方，面容沉默得看不出情绪，淡淡的声音换来了韩吉一笑：“看来我们以前真是低估了你的演技了呢。”
“所以说啊，还真就是个小鬼。”利威尔不置可否地道了一句：“这样的蹩脚的解释都会相信。”
镜片后的神情在忽闪中显得变幻莫测，韩吉勾起了嘴角：“其实那些理论也并不完全是假的，只能说是不完整罢了。”再次看向了毫无紧张气氛快乐地闹成一团的调查军团新兵们，韩吉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真是孩子啊。”
利威尔沉着一张脸回头看着满脸温柔的韩吉。
“啊利威尔不要摆出这副表情嘛。”韩吉轻快地笑着，毫不介意挥了挥方才放在眼前挡住晨光的手：“和我们这些比起来他们永远都是孩子嘛。”
也正因为利威尔的年龄是艾伦的两倍多，有很多东西在这种相差巨大的人生阅历和心智成熟的程度下都会被磨灭，某种程度上想来是挺可悲的，15岁的孩子用了生命中全部的热情，去敬仰爱慕一个大自己17岁，已然看尽世事揽阅众生的男人，他是他年轻的生命中惟一爱的人，而他又不知从他身上在找寻自己生命中哪个故人的影子。
嘛，自己这个旁观者想得太多了。
收敛了笑意，韩吉的眼中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坚定，伸出的手在身前的利威尔肩膀上两寸虚空拍了拍：“晚上的时候艾尔文说要开会。”
微微颌首，利威尔依旧出神地望着树下的一群孩子，唇角微抿，眉间习惯性氤氲着的冷意也似乎融化在这温暖的阳光中，有一只鸽子从他身后的树上飞起，扑棱扑棱地扇着翅膀滑翔融入了天际。
—TBC—

利威尔无声地和艾尔文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韩吉分队长，请继续吧。”
“啊，艾尔文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的速度真是快呢。”韩吉笑眯眯地看着被擦得锃亮的桌面：“那我就继续了，下面的内容你们都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因为它们都是我近期的一个猜想。”粉笔在空中勾勒了一个Ω的形状，韩吉道：“我的全部猜想都是基于一个神话世界的背景——”
北欧神话么？艾伦目不转睛地盯着韩吉手中的粉笔勾动出的树的轮廓，脑中极快地回想起了自己先前看过的那本书，一个不成形的想法在脑中飘来飘去，他蹙着眉，好像最近大家都很偏好这个神话体系啊……
不仅是现在的韩吉，艾尔文团长像是也不怎么惊讶似的，甚至还有利威尔，似乎这成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一个思路呢。
“在这个神话体系中存在有四个种族——我是说起源于冰岛的北欧神话体系，相信大家都对于这个并不陌生，分别是诸神Gods，巨人Giants，总体关系是从巨人的身上诞生出了诸神，而后两个种族就一直处于相互对立相互牵制的局面。那时我就在想，巨人，这种极端可爱的物种的名称怎么会和神话体系中的种族对应上了呢？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很明显，如果将这个概念放到现在的世界上来，我们人类就代表了诸神而巨人就是巨人，虽然在北欧神话体系中也有人类的种族，但是考虑到现在人类是惟一拥有智慧的生命，所以这个假设是可以成立的。”
“分队长，我认为如果以北欧神话为整个背景，我们就不应该完全否认生命自然发生以及能量在没有转换的前提下就产生。”发问的竟然是三笠，她双肘撑着桌面十指交握，属于东方的五官轮廓中双眼深邃地看着韩吉：“创世之处霜巨人从冰火交融的裂缝中诞生，之后霜巨人左腋下的汗水中生出了Mimir和Bestla，而众神的祖先甚至是从奶牛舔舐的冰块中浮出的。否认了自然发生这个神话就等于不存在了。”
萨莎看着三笠眼睛都快直了，天，大家都好厉害……
正在喝茶的利威尔在听到Mimir和Bestla诞生的方式时脸色微妙地黑了一下，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放下茶杯，黑着脸露出了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在9世纪的时候人类对于物质的概念尚不清楚，这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合理的使体系稳定设立的想象，不必过多纠缠这个。”
声音并不大却清晰淡然，三笠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竟然没有反驳，兀自低下头去不再说话，韩吉沉默了一下笑道：“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呢，那好，除了诸神和巨人以外，还有两个重要的种族分别是，嗯——精灵族，如果说是灵长动物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以及侏儒。啊对了侏儒这个种族很有意思我认为它应该是代表我们世界中——”
“砰！”又是一声巨响，康尼惊讶地看着自己身边拍案而起的爱尔敏，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清秀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声音都在因为剧烈的情绪而不断地颤抖：“韩吉分队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兵长？！”
“啊？”韩吉愣住了：“我怎么……”
“不是说好了这只是开玩笑不要在大家面前说吗，您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说兵长呢？！”
“啊……”韩吉抹了一把额头，看着目光炯炯浑身散发着犀利的光芒的爱尔敏，一脸茫然地道：“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利威尔喝完了杯子中最后一口红茶，面无表情地将白瓷茶杯朝着爱尔敏的方向甩了出去，一道凌厉的弧线在爱尔敏的头顶上优雅地收尾，换来了一声惨叫。
艾尔文皱眉，不由自主地抚摸过自己日益后退的发际线，声音温和中夹杂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各位——我们继续吧。”再不快点的话就要通宵了。
“如果我们默认出巨人就是人类的祖先，两者并同时存在的话，巨人化的力量就可以理所应当地被理解为是返祖现象，但是我还是以前的观点，并不主张在作战中让任何人使用巨人化的力量，因为这种力量本来就属于我们的敌人。”
“这点我很赞同。”让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斜眼向右手边指了指：“像这样把一切都投资到这个未知力量，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尤其是像这个家伙这样，尤其的冒险啊。”
大家的视线都顺着让的手指落在了艾伦身上，连利威尔都啧了一声，这个小鬼居然已经歪着头睡过去了，眉眼安恬地阖着，如同一双暗色的蝴蝶落在了眼睛上微弱地抖动着翅翼，淡色的唇微微张开，此时毫无防备的睡颜显得美好而宁静。
“你昨晚对他做了什么？”三笠面无表情地看着利威尔，满腔怨气。
艾尔文出人意料地没有任何的表示，利威尔眯着眼睛抱怨了一声“麻烦的小鬼”就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淡定地走到艾伦身边：“那我先带他回去。”
利威尔挤到三笠和艾伦椅子的中间左臂一揽想直接把艾伦拉起来甩在肩膀上完事，一抬眼却看见所有人都目光热情似火地看着自己，大有一种“你要是敢就这么把艾伦扛走我们就再也不给兵长后颈削”的架势，手上的动作硬生生地换了个方向抱住了艾伦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利威尔你还回来么？”韩吉一脸兴奋地问道。
身后的目光依然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胶着在背后，利威尔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从背后隔着衬衫都能看出蝴蝶骨展开的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也许是身后一群孩子和两个大人的目光太过怨气，利威尔沉默了两秒，钳住艾伦腰的左手向上又提了提换为托着肩膀，右手把他垂着的腿揽过来抱着。看到公主抱后身后如胶似漆的目光一下就消停了，老实地排排做好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啧，所以说小鬼就是麻烦啊。
把艾伦扔到床上盖好毯子，利威尔面无表情地凑近了他：“别装了。”
“唔……”立刻睁开的翠色眸子依然是清澈明亮，利威尔坐在床边把艾伦搭在毯子外面的右手拉过来放在腿上握着：“说吧，刚才为什么要装睡？”
“装得很差劲么？”艾伦有些失望地问道，利威尔不动声色地继续看他，艾伦垂着眼睛思忖了片刻，有些不确定该如何描述心中那种极为不舒服的预感：“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了，可是兵长不觉得韩吉分队长对于神话体系的研究有点不对劲了么——就像是，就像是对于巨人那样，有些偏执了，如果要让这两个世界的每件事物都相互对应的话……这样是没有意义的啊。”
毕竟他们现在生活的世界，并不是被人刻意地依照着一个千百年前的故事所精心设计的。
利威尔没有说话，眼中沉沉的一片暗色，微弱的月光让背光的面容笼上了强烈的不真实感，半响最终只是淡淡的一句：“艾尔文有分寸的。”随即松开了艾伦的手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快睡，我回去开会了。”
……
手拧开了门，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吱呀”声。
……
脚步已经踏出了房间。
“兵长……”
利威尔转过身，艾伦正扯着被子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熬夜后的眼睛蒙着一层湿润的水汽一眨也不眨，“怎么了？”
“那个……亲一下可以么？”
哎……
利威尔快步走回艾伦身边，右手力道温和地抬起了他的下颌让两人对视：“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不然以后开会的时候你都坐我腿上。”
真是的，那么明显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还以为我看不见么？
闭上的眼睛上印上了温软的唇，长久而温柔的亲吻极尽虔诚，艾伦轻微地颤栗了一下，微笑染上了嘴角，整个人都被难以形容的绝对安心感所包裹，让他不自觉地在一片黑暗中沉溺。
“晚安，艾伦。”
让利威尔意外的是回到开会的房间时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韩吉依旧精神抖擞地打了个招呼：“我让孩子们先回去睡了，总是熬夜的话容易长不高哦。”
“怎么没让那两个留下？”利威尔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艾尔文叹了口气：“单单只留下他们两个的话难免显得太奇怪了，别的新兵也容易怀疑。”话音刚落韩吉就一脸严肃地看着利威尔道：“不是的，利威尔你想想看，咱们三个人在深夜无人的房间单独留下了，唔，再加上艾伦，单独留下了三个十几岁的孩子……”
眼前赫然浮起了“潜规则”三个字，艾尔文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也对，总还有机会。但是，你们选的那个孩子真的合适吗？我到认为她更像是他身边守护着的影子一样，连人格都不显得很独立，这样……”
“没问题。”回答的是利威尔，深敛的眸子认真冷定：“他是她所有行动的一切原则和信仰，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他，这点很重要。”
……
“但愿吧。”艾尔文看着在一旁无声点头的韩吉也微微颌首表示默认，目光最终落在了前方安静垂帘的调查兵团的旗帜之上，静静地注视着黑白交叠的自由之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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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子：戒指参考这个，LZ20分钟渣绘不要在意= = 木有逆CP！戒指不分男女款【攻受款】兵长的那个比较小是因为他骨架小
……

第六章
那是他这辈子也无法忘却的噩梦，在这三天以来不止一次地重复。
多方联合的兵团出墙的第三天。
身下的战马颤栗地长嘶着，不顾马上之人的意志疯狂地扬起了前蹄暴烈地想要跃起，即使被缰绳勒住后也在不住地后退，类似于是粗喘的喷鼻声连绵不绝地成为了整支队伍中唯一的声响。
他们赶来的时候只看见半空中巨大的指缝间爆出了一朵暗红色的雾气，血浆混合着碎肉四溅洒在满是狼藉的地面，宛如的沉睡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建筑墙色灰白，此时却无一例外地被厚重的血色渲染。
惨烈的战斗已经结束，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家伙还能再次睁开眼睛——无论是战士还是巨人，太多的尸体已经蔓延铺满了全部的视线，人类的残肢掺杂着无数巨人的尸骸散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以至于他们看去地面都像是高出来薄薄的一层一样。血腥的风卷席着淡红色的烟雾在半空飘荡，悲壮而苍凉。
远方是空无一人的旷野，满眼是初秋苍翠的墨绿色，在明丽苍蓝的旷阔天穹下与近在咫尺的惨烈鲜血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那一片无数人用生命开拓祭奠出的道路毫无掩饰地铺展在他们脚下，眼前是满地血肉模糊的尸骸，一路通向了走向未来的道路。
像极了那次的场景。也是这样，他只能更加更加努力地策马向前狂奔不敢回头，身后的同伴都一个个化为了一团碎肉瞬间就粉身碎骨，而自己不能回头不能战斗，深彻骨髓的无力和痛苦在血液中咆哮着不甘心——和现在如此相似。
艾伦麻木地看着队伍停了下来，艾尔文策马走到了最前方一言不发地面对着战场停下，所有人都出人意料一致地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神色肃穆地注视着前方跟着艾尔文的动作，右手缓缓地按在左胸口，对着满地的尸体血肉深深地俯下了头。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说这是有着强大缜密的计划支撑的人类的反击战斗吗，虽然上次的出墙调查也同样一部分调查兵团的成员在为他们断后让队伍安全前进，但是也不会是这样尸横遍野的景象啊，但是看伤亡的程度占总人数的比例就已经如此惊人了，虽然成功地为他们扫清了道路，但是这样恐怖的损失难道也是计划中的吗？
也是这样视人命为草芥么？
长时间的压抑下艾伦终于低吼了出来，眉眼间写满了愤怒，刚要抬起的手却被身边的爱尔敏拽住了，侧头看他，也是面色阴沉地咬着牙一脸隐忍，对着前方已经死去的战士们行礼。
利威尔和韩吉并排从队伍最后抄到了前面，经过艾伦身边的时候微微停了一下，利威尔低头看着自己的披风被一只手死死地拽着，微蹙了眉侧头示意韩吉先走。
映入眼帘的翠色眼睛大睁着，紧抿的唇微微颤抖，利威尔半敛了眸子不着边际地在艾伦扯着自己衣服的手上一握，然后轻轻地拽开，面色波澜不惊轻声道了一句：“走吧”转过身策马便向前走。
习惯性地又被像是哄孩子一样不做声地安慰了，艾伦挣了一下，看着一圈明显的浅色青灰阴影映衬下依然淡然的眼睛，出口都是难以抑制的震惊和愤怒：“兵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停了一下，利威尔没有回头，队伍最前方传来了艾尔文团长“继续前进”的命令，艾伦拧着眉——一路上从没有人向他们解释任务，仅仅是最简单的前进而已……可是，这样的伤亡数量，他们又能去哪里呢？
“听命令。”
淡漠而冷静的声音从来都让人难以反驳，浓郁的血腥夹杂着残尸腐朽的味道刺激着感官，眼睛撑满了强烈的情绪，艾伦咬着嘴唇抬手甩了一下缰绳跟上了队伍，被如此生硬冷漠的语气完全噎了回去，一时间不知所言。
马蹄踏过满地尸骸碎肉，如同是踩着无数鲜活的生命铺就的道路，异常惨烈。
这样的情况，很反常，团长和……兵长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行动不但像是没有明确计划而且根本不计伤亡，完完全全违背了调查兵团尽量避免和巨人交战的守则，艾伦低垂着眼睛看着满地暗红的血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目光挪到前方和艾尔文韩吉和利威尔身上，唇角紧抿。
三笠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围巾把脸埋入温暖的布料中，初秋的时节天却意外的干燥寒冷，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能称得上是赶路，远方的原野纵然是奇形种跑来也需要时间，更何况这里平旷得惊人，一览无余的满是安静美丽的田野，草叶泛着一层朦胧的枯黄色——更像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的……秋游吧。
“果然是快要来了啊。”韩吉侧着头，风把一头长发吹得飞扬，看着天空一线浅灰色的浓云被紊乱的气流拂得凌乱，嘴角难得凝着严肃的意味，倒是看得利威尔莫名地觉得很轻松释然，他微微耸了耸肩：“也好。”
一路堪称悠闲的行军被远方从地平线上升起的烟雾打破，虽说身边有风，那灰绿色的烟雾却还是笔直地上升，渲染出一道雾柱，略微有些惊讶，艾尔文迅速勒住马转身，似乎是在踌躇如何处理。
灰绿色，在这一区域的指挥权还是在调查兵团这边，远处发出的信号弹颜色带着些许明亮的黄色火光，尖锐的爆破声在风中若隐若现，此次分配给宪兵团军队的信号弹中参杂了一定的白磷，这样的特征倒是完全符合，难道是发错了？
“不可能，如果是会和的话应该是连续发出两种颜色，要是绿色和黑色倒还可以解释，但是我们约好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好吧。”身边的人已经有提出了质疑，艾尔文抬手将众人的疑问压了下去，同样注视着远方，一边韩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忽然一笑：“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毕竟我们——”眼底蒙在笑一下是看不清的情绪，莫名的坚决：“就这样吧？”
“东北方向，前进！”
—TBC—

空洞的眼球失去了灵魂，麻木地被血污遮蔽，只有手起刀落机械地把残破卷刃的刀一次又一次地送入身边每一个人的身体中，桀桀怪笑夹杂着疯狂嘶哑的咆哮在灵魂深处震荡回响，敲击着内心蛰伏的欲望，蠢蠢欲动。
人性、理智、感情——还剩下什么？在这场失控的残杀中一切都灰飞烟灭，血流成河横尸遍野，那场景残酷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所有的事情似乎就发生在顷刻之间，艾伦看见眼前蓝光一闪，接近断裂的绳索攀上了他们所站的树干，蒙着血色的金发出现在视线中，身上浓重的腥气包裹着破碎的披风，身形摇摇欲坠。
“爱尔敏！”艾伦忙拽住他甩上来的绳索拉他上树：“你没事吧？”
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艾伦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在鹅毛飞雪的映衬下惨白得吓人，爱尔敏扶着树干喘息着调整呼吸，有污浊的血液顺着额头淌下，一滴滴地将绿军色的披风撒上了暗红的斑点。断裂的刀刃还握在手中，爱尔敏用刀无力地指了指树下仍在失去理智自相厮杀的士兵，断断续续地道：“公鸡的叫声……艾伦你应该听见了吧，就在那同时，所有的……所有的士兵，都开始拿起刀向身边的每一个人攻击，就像是被梦魇住了一样，根本就无法控制……”
又是一只冒着热气的残体被撕咬出去，爱尔敏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压抑地咳嗽着，挡在袖子后面的碧蓝眸子却是清醒坚定的：“兵长，树下面……”
“我知道。”利威尔短促地回答了一声，同时快速整理好装备：“你们两个不要离开这里，我下去一趟——”
“三笠——！！！！！！”
“是让。”树干同时开始轻微地晃动，艾伦扶着爱尔敏微蹲下身保持平衡，探头向下看去，语气急促：“大家都上来啊！”
“三笠，快点！”让单手吊在绳索上利落地用脚尖勾住树干停住了摇晃，身体在半空中扯着绳子停顿着，不要命地扯着嗓子大喊：“快点过来啊，三笠！”
“不……”
三笠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少女，黑发凌乱地与柔软的围巾缠绕，不由自主地后退，紧握钢刀的双手颤抖得骨节失血苍白，她轻轻地摇着头，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失神地喃喃自语：“不……”
接近于深沉晚霞的紫红色混入了深棕的发色中，黑红的鲜血脓液淋漓，活泼灵动的眼睛此时无神地大睁着，嘴角挂着一抹憨痴的笑。她的右腿已经从膝盖处断裂，每走一步都会喷涌出大量暗色的脓血，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三笠，像是注视着自己最渴望的猎物。
她瞪大了眼睛，近在咫尺的血腥让她难以挪步，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踉跄着脚步一脸狂热的微笑逼近了自己，沾满血污的钢刀明晃晃地摇动着，如同一个残酷无比的现实。
“萨莎……”三笠情不自禁地低语，忘记了还手忘记了逃走，整个人像是被极为强烈的刺激震撼在了原地，她下意识地想伸出手摸摸萨莎散乱的棕色长发，却猝不及防地迎面挥来的钢刀挡开，她勉强闪开，握刀的手依旧颤抖。
萨莎·布劳斯，104期新兵，那个爱吃白薯什么事情都呆得可爱的傻孩子……
冰冷的墨色眸子翻涌着难解的情绪，三笠咬紧了嘴唇在对方毫无章法的攻击下躲闪着，让愤恨地捶打着树干，眼角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有些变形：“三笠，快杀了她，她已经不是萨莎了啊！快过来啊！”
她不是萨莎了，那么她是谁？
她睁着毫无生气的血红色眼睛盯着自己，目光空洞冰冷，眼中嗜血的光芒泛滥，再次对着自己挥起了钢刀，最后向后退了一步，三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决然的神情，单手挑开她袭来断裂的刀刃，身子轻盈地跃起另一只手奋力地执刀刺向了她的心口。
让的瞳孔蓦然收缩，一时间忘了言语，萨莎的身前却没有鲜血涌出，只是一瞬间像是抽取了灵魂一样委顿在地上，无声无息。三笠一瞬间崩溃地扔下了刀扑到她面前，被刀划开的左胸衣襟下仔细地包裹着一只烘培得刚好的白薯，此时已经被污秽的血液浸湿，捧在手中仍然有暖心的温热。
三笠捂着脸闭上了眼睛，跪倒在满地鲜血中，漫天纷飞的雪花落在她飘扬的黑发上，悠悠地随风飞舞，落满了颤抖的肩线，如同晶莹明丽的花朵在身体上绽放，映衬着无尽的血腥，苍白得刺目。
没有眼泪的悲哀。
当让再次惊骇地发现本已经死去的萨莎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来不及行动了，眼睁睁地看着伏在三笠腿上的尸体轻微地蠕动了起来，双眸血红空洞，速度快得根本不像是一个满身伤痕的将死之人，红围巾因为方才的打斗已经扯开了些许，萨莎直直地冲着三笠露出的脖子咬了过去。
来不及了。
雪亮的光芒撕裂了黑暗，刹那间锐利夺目，满地雪水飞溅凌乱中利威尔单手拉住了三笠，气体喷射，披风翻飞如同巨大的翅翼，带着她急速离开了地面。三笠强忍着回过头的欲望闭上了眼睛，萨莎的身体被飞出的刀刃贯穿钉在了地上，跌倒在满地尸骸泥泞中，如同刹那凋谢的花朵化为了灰烬，她在最后的时刻却是无比的安静，血流如注，她兀自笑了起来，一如曾经那个热情活泼的孩子，眼神明亮地注视着两人飞速离开的背影，微弱地翕动着嘴唇说了句什么，安静地阖上了眼睛。
无数的秃鹫飞来争相分食着刚刚死去的尸体，他们身后大雪纷飞，冰寒的风席卷着血雾氤氲，像是一首惨烈而悲壮的罪恶之歌，夹杂着狂风的呜咽，生命凋陨，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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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在不断的晃动中崩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像是用什么蛰伏在地下的庞然大物倏然惊醒，正蠢蠢欲动地破土而出，树干随着震动不断地摇曳如微弱的芦苇，破败不堪。
艾伦接过了迎面拉着绳索跃来的韩吉抛来的一套装备穿戴上，对面的山崖上艾尔文似乎在大声地对他们呼喊着什么，声音却湮没在啃咬腐肉渗人响声中，他袖间闪出了明亮的白光，接连明灭三次后他径直一闪身，启动装置向着东边飞去。
无数碎裂的石块混合着沙土从山顶滚滚而下，吞天灭地的气势如同咆哮的猛兽，哀鸿遍野之上苍穹漆黑如墨笼罩，无情地俯瞰着苍生。
艾伦专心地和利威尔并排前进，光影斑驳从眼前掠过风声呼啸，一行人在韩吉喊得一声：“就是这里！”飞快地减慢了速度停下，艾尔文迎风站着，肩膀上被震碎的碎石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难以掩饰的焦急都被紧锁在眉间，他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身后一个幽深的洞口，看见脸色惨白很不情愿地被让扶着三笠和站在利威尔身边的艾伦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皮靴不自觉地在地上轻蹭，目光严肃地看着脚下震动的碎石：“应该是地震了，进去吧。”
话音未落又是一块巨大的滚石顺着破损的山崖滑落下来，狠狠地敲在了让的脚边，他敏捷地躲开，转眼间他们勉强落脚的地方已经开始碎裂，眼看一干人就要从高空坠下，利威尔皱着眉罕见地爆了句粗口一脚把让踹进了岩洞，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尘沙扑了满背，被强大的本能驱使着，生命的威胁是如此之近，让众人暂时忘却了前方未知的危险，都是不由自主地倾身跃入了岩洞中。
黑暗。
身下全是滑腻的湿润，冰凉的触感带着些许温润光滑，寒意透骨，一片漆黑中只能听见水从半空中滴落再溅起，发出微弱而悦耳的滴答声。下落失控的反转带来的眩晕感还在，坠入山洞时自己的后脑已经被人小心地护住了，然而是腰还是被坚硬的石壁磕得生疼，艾伦捂着额头爬起来，看着满眼漆黑连整理装备都顾不上了：“团长，外面的人我们不管了么？！”
眼前的石壁挤出一条狭窄的道路，类似于是山体间自然形成的溶洞，凹凸不平的地面深深浅浅的都是泛着微光的积水，如果仔细听的话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流水的声响。无边的黯淡中传来了艾尔文的声音，听起来距离自己不远，刻意地避开了自己的问题不答，淡淡的听不出来情绪：“大家都还在？”
短暂的沉默后响起了几声清晰的“到”，进入山洞的似乎只有艾尔文团长，韩吉，利威尔，三笠和爱尔敏看上去也没事，让那个家伙也好，加上自己的话队伍里也只是剩下七个人了。
“如果只是避难的话，这里也不一定会安全啊。”让抚摸着湿润的岩壁喃喃自语道，手下轻微的震动不容忽视：“地震的话这里难道就不会和整座山一起崩塌么？”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么。”利威尔皱着眉拍干净自己披风上的灰尘，敛着眸子向着洞口看去，一丈见方的洞口现在已经完全被山体碎落的石块堵住，紧密得连月光都无法从中透出，他稳定握刀的手笔直地指着前方未知的黑暗，出口的语气带着冷静的气势：“除了继续前进我们别无退路。”
“兵长！那……那些在外面的士兵们呢，他们很可能还会有人生还，难道我们就这样逃走了么？”
“出口已经封死了，你还想干什么。”利威尔收回刀单手摁住了石壁，转过身不再说话。艾伦看见韩吉紧接着点点头道：“利威尔说的没错，等纵波过了的话就危险了，我们必须尽快从这个溶洞的另一边出去。”
呵。
利威尔皱着眉回头，艾伦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声不响，暗色的眼睫如同落了一双黑翅飞蝶，影影绰绰地在阴影中颤抖，嘴角带着一抹笑，在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无比刺目，他似乎是烦躁地哼了一声：“艾尔文，你们先走，我会很快跟上。”说罢快步走到艾伦身边，身后传来了韩吉“你们尽快”的声音，脚步声在封闭的山体溶洞中回声浑厚，渐渐远去。
心口空洞着，方才血液中翻涌着些许的愤怒疯狂已经悄然散去，体温一直冰凉到了指尖，嘴角挑着苦涩的笑容，艾伦睁开眼看着正剩下两个人的地方，利威尔正抱着双臂站在自己面前，那副阴郁淡定的样子看得艾伦恨不能扑上去撕咬几口。
“怎么了？”开口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艾伦轻声地问。
“什么？”
“这次出墙作战。”顿了一下，艾伦的双手攥成拳垂着腿的两侧，不住地轻蹭着：“先是让那支队伍完全不计损失地杀死巨人为我们清出了道路，然后到这里又下雪了，这可刚刚是秋天啊，还有刚才……那些士兵是怎么了，就好像是发狂地开始自相残杀了一样，还有秃鹫，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声音说道最后已经接近愤怒的喊叫，利威尔突然抬起头看着艾伦，因为亢奋的情绪而染上血色的脸颊写满了不加掩饰的责问，他不在意地踢开脚下的碎石，沉声道：“艾伦·耶格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作为一个士兵无论何时，都要服从命令？”
“兵长！”不甘心地反抗。
没有再过多地纠缠，左手扣住了艾伦的肩膀向下用力，一个厉狠的动作逼得他转过身来，另一只手迅速五指微并成刃向他的后颈劈了过去：虽然在这里要带着个昏迷的小鬼很麻烦，但是……只要带他出去就行了。
眼前衣角翻飞疾风闪过，利威尔向后退了一步屈肘挡在自己身前，鞋边溅得积水四溢，蹙眉看着单手摁着刀的艾伦——竟然从自己手下躲过去了，他的眼中闪着执拗的光芒，碧色明亮，如同是倔强的野兽愤怒地盯着自己。
这双眼睛自己还能看多久呢？
嗯？艾伦惊讶地看着利威尔——竟然没有黑着脸把自己揍一顿或者按到石壁边上直接了，利威尔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轮廓凌厉的面容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陌落，挺拔如箭的身形半边隐没于黑暗中，只能看见自由之翼上黑色一半的翅翼在背后微微飘动。
“小鬼，你知道北欧神话的结局么？”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茫然之中感到头发被人温柔地揉了揉，利威尔沉默了半响，叹息声在空洞的空间中无限回荡，还是熟悉的话语：“那就好。”
—TBC—

身后的巨人瞬间解体，惨叫着化为无数残碎的肉块落入水中，嘶嘶地冒着白烟。与此同时，晶莹的淡绿色如同活物一般侵染着崩裂的溶洞，滕蔓一样渗透蔓延，淡淡的荧光所过之处竟然固定住了破碎的岩石，快速地融化进入了他们现在所在地方的洞顶，眨眼间已经没有任何落石在砸下。韩吉的目光从裂谷中飞出的两人身上瞬间转移，不敢置信地看着泛着绿色幽光的溶洞，声音中透着几分惊喜：“巨人结晶化的能量，居然还可以这样使用……”
而且，在这种地方就敢启动立体机动，也真是够可以的。
轻柔的亲吻带着明显安抚的意味落在脸侧，利威尔席地坐下单手揽着艾伦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卷起了他的裤腿，看到被溪水腐蚀得异常残破的脚踝——轻则表皮青黑血肉翻卷，在方才水面和蒸汽交接的地方伤口已经隐隐露出白骨。连站在一旁专注地研究着结晶石壁的韩吉和爱尔敏都不再避嫌地跑了过来，没来得为利威尔的洁癖不治而愈而庆祝，看到伤口后都是紧闭了下眼睛陷入沉默。
“艾伦，你现在……还可以自愈么？”
被剜了一眼，爱尔敏看着搂着艾伦保护意味十足的利威尔：“可是艾伦的伤在腿上，这样的话操控不了立体机动装置，从这里闯出去的话也会很危险的。”
“兵长……”怀中的挣了一下咳嗽着，被毒雾刺激出的艳色血液从嘴角滑下，无视了利威尔利落把自己摁回去的动作坐起身来：“没关系的，兵长，帮忙把坏掉的部分削下去吧，应该很快就能自己长回来了。”
小鬼你把自己……当成水果了么？
“我可以带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利威尔的目光没有从艾伦身上离开，爱尔敏皱着眉和韩吉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利威尔你没忘吧，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黄昏很快就要到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艾伦靠在利威尔的肩膀上轻蹭了几下，几乎是在恳求了：“兵长……”
“结晶化的墙用刀还能破开么？”还是没有理睬艾伦，利威尔眯着眼环视着四周，韩吉点头：“我和爱尔敏刚才试过了，触感很奇怪但好在足够柔软，破开后咱们马上开机飞出去就没问题了。”
权衡了一下终于做出了让步，利威尔的脸色并没有多少的缓和，沉着眸子在艾伦凑过来的唇上轻吻了一下：“忍不住了跟我说。”
“嗯。”
当真是像削水果一样，利威尔下手丝毫没有留情，刀光旋转间带出了大片鲜艳的血液淌了一地，艾伦死死地咬着利威尔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后者放下刀右手轻轻地在怀中少年弓起的背脊上拍着，语气叹息般地柔和了弧度。
“长记性了？”
“……嗯。”
身体重生所用去的时间并不多，等到艾伦重新穿戴好装备时出口的开凿还差一点没有完成，利威尔默不作声地推开想要上前帮忙的艾伦：“你们让开一点，开机随时准备。”
先前两人开凿出的裂缝只差一击就能崩溃。
刀刃嵌入石壁的感觉极为怪异，如同是切入了人体柔软的残肢伴随着鲜血流淌，富有韧性地在刀下厮磨，利威尔再次发力，双腿斜踩着石壁借力在半空中跃起，狭窄的通道内怪石嶙峋间腾空的身体矫健如鹰，擦着不可思议的精妙角度翻转手腕下砍，凌厉的刀锋精准地没入了石壁。像是摧枯拉朽一般，摇摇欲坠的溶洞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碎石疯狂地如雨下落。
数条钢索同时携着风声卷席而出，崩塌的洞顶骤然裂开迸显出了广袤的天穹，烟尘滚滚间已经分不出是滚石灰尘还是倾盆而下的暴雨，天空中横跨着雄伟恢宏的三色虹桥，映衬着狂风暴雨，在雪亮爆裂的闪电中熠熠生辉，红色如同血莲火焰汹涌烧焚，白色晶莹似人骨拼接，最后的一道水纹般的透明绵延苍穹渗透着天空泼墨的漆黑，如同一笔荡气回肠的泼墨，在无限的混沌中光芒闪耀。
倾泻而下的碎石夹杂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投泻在身体上，砸出斑驳的血迹。风雨扑面而来丝毫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风扇高速旋转不断将前进的速度推升到可怕的位置，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成群巨人的嘶吼若隐若现。
—TBC—

【最终章】诸神黄昏
当他们在一块巨大的盐碱冰面之上与三笠和让会合后，利威尔定定地盯着一身狼狈血痕的两人看了几秒，脚下略显烦躁地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艾尔文呢？”
狂风呼啸夹杂着火焰的热浪在身后盘旋，风中悲鸣如泣隐喻不祥。
听到了团长已经殉职的消息后，单手拽下了披风上的第一颗象牙扣子放在手心，利威尔最后看了它一眼紧闭双目将它随意地甩了出去，那一点淡黄迅速坠落到了熊熊烈火之中，如同是被一张血盆大口吞噬，眨眼间就泯灭无痕。他忽然有点想笑，在这壮烈恢宏到荒唐的毁灭中，竟然出乎意料地从心中平静了下来，山石树木在身后轰响燃烧顷刻倒塌，却显得有些虚幻遥远起来了。
让皱着眉，用力地踩了一下冰面，脚下隐隐的震动不容忽视：“兵长，我们继续前进吧。”艾尔文团长不在的话他们的行动应该是全权由兵长指挥了，这里的确很不安全，全世界都濒临崩塌时没有理由单单幸免这里。韩吉对他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默不作声地从背后摁住了利威尔的肩膀，碎裂得镜片后眼眸低垂：“我们走吧，艾尔文也是为了保护她……他们的，怎么也不能让他白白死去。”
挺拔的身影在漫天飞石烈火中氤氲出浓重的暗色，身上的擦伤血迹斑斑地沾染着披风的军绿色，凌乱中握刀的双手却依旧稳定有力，韩吉这才发现利威尔的眼睛是看着艾伦的方向——此时正被三笠围着关切地询问，唇线抿起，他像是轻轻地感叹一般低声道：“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意味不明的微笑慢慢展露在唇间，韩吉的表情更像是一种释然的悲悯：“是啊，那些可爱的孩子们，那么多头，竟然死在我们前面，真是太可惜……”
“继续向南方前进。”
艾伦怎么也没有想到要和这个天生不对盘见面就掐架的家伙，在这种时刻以这样的形式告别，那一瞬间他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红莲凶噑肆虐地舔舐上了那人脸上无奈的笑容，如同火光驱散了所有的沉重，刹那间只有明亮而坚定的眼神在灵魂中久久地震荡——慷慨而热情地拥抱死亡，笑容好像能在每个人的心中镌刻下永久的痕迹。
身周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固定锚头的地方，纵然有所剩不多的气体支持也无法再继续飞行，在此刻坠落身下蔓延滔天的火焰就是自己的坟墓。利威尔一瞬间的速度几乎已经超越了立体机动所能达到的极限，身形甚至掠出了淡淡的残影旋身向他扑了过来，但是……已经是来不及了啊……
大家……还有兵长，对不起啊……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