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年自己仍在风华。还是宫中的大皇子。但是身份却并非人人知晓。墨倾澜的母后是皇后,位冠六宫,凤袍加身,金冠玉坠,恩宠盛隆。但他母亲在他懂事后便一直告诉他,定不要让太多人知了了自己的身份,也算母后想的周全,从小便有一男孩,唤作烨宁。从小与他同生养,外人之前,烨宁便是当朝大皇子,而墨倾澜是烨宁身旁的贴身侍从;近亲面前,烨宁毕恭毕敬。这就是深深宫墙之中,他墨倾澜的日子。
那段时日倒是欢畅,四处跑着也未曾有人敢说些什么,毕竟连圣上都默许的事下人也就敢私底下说两句。墨倾澜喜欢那花花草草。犹是那紫叶林。经常无事便往那儿跑。皇后娘娘自是爱子心切,看着墨倾澜喜欢那地方,便使人去修建了紫叶宫,此后那便是烨宁的住处,实则,是墨倾澜的住处。那地方四季飘香,日日有花有酒,花前月下,黄昏院落,无处著清香倒是犹韵万分。宫中难有一方净土,这紫叶林,便是其中之一。
但这是皇宫,哪容得下洁净之地。这净土之名,硬生生是被一位姑娘搅了去。
那日阴天,墨倾澜饮下最后一杯清酒便打算回宫歇息,指派着烨宁先回去,自己头疼缓缓再回,却不想,这一缓,缓了一辈子。
墨倾澜觉得微风拂面尤为畅爽,醉意退了三分,起身打道回府。虽说清明了许些,但头还是凛痛着。闭眼将歇,手抚上额边,幽幽揉着,未行几步,便被撞得满怀。
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貌似是进宫朝见的将军小女,程晴焉。自己毕竟在外是小宦,见了将军之女自要行礼,洋洋洒洒半跪不跪的行了一礼,便打算绕过她会宫休息。不想这梁子已经结下。
之后与这程晴焉见面便频繁了许些。那程晴焉也算是大家闺秀,深院之女,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才的很,他墨倾澜欣赏的便是这主。故而开始了深交。未过几次面见,两人以为知己。但感情总会变质,那程晴焉看着墨倾澜的皇家之气和精致面容自然会日久生情。只是那墨倾澜当时想的只是怎么才能在皇家里快活,也就只有这程晴焉了解他,墨倾澜只把那姑娘当成一知己,未有半分非分之念。
那姑娘倒也是坦然,心事露于表,将自己对墨倾澜的爱慕表达了。这可把墨倾澜打击的不轻。原是这女子都是这般模样。爱慕虚荣,图表不图内,那程晴焉连自己什么样儿还不清了就心生爱慕,甚是可怕。
之后的墨倾澜断断的拒绝了。他母后当然不会让着丑闻传出去,想着法儿明不知暗不知的把程晴焉送去了不知什么地方,之后便久久未见。到最后等墨倾澜看清楚自己的心思想明白这程晴焉的意思时候,也为时过晚。本以为要一生不见,抱憾终身,谁知还能再见,只是重逢之地,便是青楼之中。
她浓妆艳抹,他却不总相宜。看着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儿热情的拉着客,心一抽一抽的疼着。这便是自己念想的人儿。真是,寒心。
想着这些不好的回忆,墨倾澜连回笼觉的力气也没了。终究世事已过,时过境迁,人心已变,自己也无力回天。想想自己,也是肮脏,在厚厚宫墙内斗尽心机,刻刻与肮脏作伴,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恨她呢。
烨宁说得对,他已经不会再累了。因为他,已经习惯肮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