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虽然自革命后西方兵器的使用就多了起来但是这个时代依旧是保留着很多中国古代的作战方式。比如,马战。
张子元已经骑马带兵出去将近一小时了,司马昭站在瞭望台上,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安感,他无法按安定地坐在原地,时不时就起来走走看看侦察兵回来了没有。贾充见他这样,以为他是对这场具有扭转性意义的战争特别担心,还反复安慰了他几句,没想到人家心里除了想着这个以外还有更担心的事情。
这的确是有些以公废私了,但司马昭的眼皮一直在跳,真是生怕发生了什么不测。他已经部署好了待会负责趁乱奇袭的士兵队伍,那群人都已整装待发,就差一声令下了。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个侦查小兵传讯息回来表示我方因指挥无方节节败退需要出兵支援。司马昭知道,张子元快要成功了。
这个计划除了高层的一些将领们知道以外大部分人都还是未知,张子元认为越少人知道就越好,司马昭觉得有道理,便也没事先跟士兵们通过气,以便于表演的效果更加逼真,引得张英不得不信。想到这里司马昭不禁微笑,果然就如张子元所料,张英急进,以为晋军要不行了,便急匆匆地来准备一网打尽了。殊不知到底谁是鱼,谁是网呢。
司马昭假装很着急却又镇定的模样说道:“再探,等实在不行了再出兵!”这句话让来报信之人有些意外,但因其身份低微又不好说些什么,欲语却也只能在司马昭坚定的目光之下退了下去。
瞭望台只剩下贾充和司马昭两人了,贾充是知情者,早知这是无惊无险,便懒散地问司马昭:“其实我一直好奇,你是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就不怕弄巧成拙,真的让自己的那么多士兵死在峡谷里么?”
司马昭凝望着远方,鲜血的味道似乎在空气中发酵,隔了那么远都能闻到。他开口说:“不是相信,只是走投无路罢了,再这么耗下去,我怕军心会动荡。毕竟这场仗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既然是这样的情况,而且计划又合理,那我就且信他一回。而且他也亲自去了,要死一起死——他不是个不聪明的人,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贾充眯着眼笑道:“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个人是张家派来的,他完全可以把士兵引入峡谷内,张英若是愿意必然会吩咐手下不要伤他,他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你想过这个可能没有?他要亲自去,一来可以取得你的信任,二来可以趁乱逃走,一举两得不是?”
司马昭听了贾充的话的确是心中一凉,是的,他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尽管在他眼中张子元即使神秘莫测,他却主观地从不愿将他臆想成为一个卧底般的人物。揉了揉太阳穴,司马昭无奈地说:“我没想那么多,如果真是撞上了你说的假如,那就是老天都不让我赢这场仗了。我自会向父亲请罪。”
话音刚一落地,就听见峡谷口那方传来厮杀声,贾充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司马昭就看见灰蓝的天幕中响起了信号弹的声音,他的瞳孔放大,似看到了生机一般,二话没说就往台下冲去。
“我一燃信号弹你就发兵前来包围张英他们。”张子元的声音还犹然在耳,司马昭忆起这句话越想越激动,贾充见他拔腿就跑也是一慌连忙跟上。
贾充在后面追着还大喊着问:“你要做些什么!!”他真不知司马昭这一举动是何意,难道他想要亲自去战场?!
可司马昭的步伐从未停止,他往马厩的方向跑去,牵了最壮硕的一匹跨马就上,骑马到贾充面前顺风呼道:“我亲自去!万一生变也好及时下令!你留下来坐镇,若是前方传来一举歼杀张家军的消息就传我命令组织人马杀往张英的大本营!”
贾充根本连拦都拦不住司马昭,他本不该出战的,这实在是太危险,也太肆意妄为了,可贾充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司马昭就已经骑马跑没影了,只剩下一溜烟的尘埃在空气中起起落落。贾充暗骂了一声,转身又赶紧回了瞭望台。
带领事先安排好的士兵们,司马昭回到了久别的战场。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身实战过了,鼻子里嗅到的是血的腥味,混杂着泥土味还有流弹硝烟味,腰上别着枪与手榴弹,这样的触感真实而又令人怀念。士兵们见是最高指挥官亲自作战一时间士气高涨,口中喊着不统一的话语就跟随着司马昭向峡谷口冲去。离峡谷口越近就越能感受到里面危急的氛围,司马昭一甩马鞭号令着所有人冲,便从后方包围了张家军。
有流弹划过,司马昭侧开身子,一手甩出一个手榴弹,不过几秒的时间就炸得峡谷内一震,他的目光穿过人群,企图寻找张子元在哪里,就在这个分神的时候,一个士兵朝他这大吼着袭来,司马昭连忙回过神来架起枪来就是一阵扫射,随着一阵嚎啕,一群企图接近他这个援兵主帅的就此倒下。司马昭心想张子元约莫是在谷中深一些的地方,便迅速掉转马头往深处进发,他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峡谷天空很窄小,只透下昏暗的光,别在腰间的手榴弹也渐渐被投掷出去、渐渐亏空,除了寻找张子元,他同时也看到了许多张家的将士们不断地倒下,他意识到张子元的主意的确是成功了,心中油然而升起一种雀跃的情绪,以及欣慰——他没有信错人。
越来越近了,司马昭隔着人群远远地看到了张子元,他离开时干净的军装上染着大块的血渍,面庞上亦有血痕,手中执着手枪不断朝人群扫射着,终于,他也看到了他,料是没有想到司马昭会出现在这儿,张子元的动作一滞眉头微皱起,就忽略了一个要从他背后袭击的士兵。
“小心!”司马昭立刻给枪上膛在危急之中忙瞄准那人射出一弹也不管中或没中,司马昭立刻朝张子元身边扬鞭赶去。
司马昭的枪技还是过关的,即使隔了这么远他还是放倒了那个企图伤害张子元的人,张子元也被他这声惊呼弄得迅速回过神来,继续厮杀着。司马昭赶到他身边的时候才发觉张子元所伫立着的位置已经堆积着好多具尸体,倚迭如山。
这些全部都是他杀的?!司马昭一个讶异,叫他再不敢相信张子元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心中的怀疑又在一瞬间闪过。
“你在发什么疯!居然敢跑来这里!”张子元见自己身边的敌人清理得差不多了就顾不得那么多冲司马昭吼了一句,他真是没想到,司马昭居然会亲自来,叫他如何能不气,主帅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整个军队该怎么办?难道这点道理他都不懂么!
司马昭不甘示弱地反击张子元说道:“你都能身先士卒,我怎么不能?!”
他不知道张子元在紧张些什么,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张子元定是没有料到司马昭会这么回他,一时间哑口无言,反应过来后阴沉着张脸就骑马往前方敌人尚多处赶。司马昭见他似乎生气了,便不再多言,确定了张子元的安危后他就专心投入了这场战争中。
张家军被杀的措手不及,这不仅是战局上人数对比的落差,更是一种从即将要胜利到瞬间面临失败上的落差,他们被司马昭带领的援兵围剿,原先那些看似战斗力都快要丧失的晋军士兵们也顿时勇猛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已经中计了,可却为时已晚。
大约厮杀了将近两小时之后,司马昭发出最后一颗子弹,听到远方传来了一阵号角声,在这个场景之中显得无比的悲壮——那是晋军大获全胜时候才会响起的号角声,司马昭知道,张英被杀得措手不及了。他们虽然也损失了一些士兵,但相较之下又算得了什么呢?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司马昭回头,看到骑在马上依旧意气风发的张子元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