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冷战。
晚上甚至不用迹部撵,忍足直接选择分房睡。在老爷子的印象里,这小两口分房睡的时间少得可怜。就算有,大都也只是前半夜,后半夜又会挤到一张床上去。虽然家里房间很多,但是忍足不是个愿意守冷床的人,进不了迹部房间的时候,他宁愿睡客厅的沙发。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除了家里的下人,老爷子是家里醒的最早的人。早晨醒来下楼的时候,看见忍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面前的有着玫瑰花纹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从数量上来计算,很可能一个晚上没睡。
其实忍足很少抽烟,他只是为了应酬,虽然他会。
“侑士,一个晚上没睡吗?”
“是爸爸啊。”
“还在想景吾的事?”
“嗯。”
“也还是执意不要这个孩子吗?”
“嗯,太危险了。”
“是吗?景吾他大概也一个晚上没睡吧。”老爷子拍拍忍足的肩,“侑士,我和景吾生活了十几年,从没见过他可以像这几年这样笑。”
闭上眼睛像在回忆儿子的笑容一样,老爷子说,“他笑起来很好看。”
“爸爸?”
“侑士,再考虑一下。”
几天之后迹部外出办事,车子在经过一家饭店的时候迹部看见忍足和一个漂亮女人从一家豪华饭店里走出来,那个女人和忍足很亲密,但是迹部不认识她。走之前她还替忍足整了整西服的领子。
忍足回去之后滑稽的事就来了,迹部愤恨的丢下了句“要离婚你可以直说,别再找这种蹩脚的理由”,劈头盖脸的把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丢给忍足。忍足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茫然的觉得一句气话而已,有必要弄假成真?还有,蹩脚的理由是什么意思?
为了把事情搞清楚,第二天忍足也没去公司,跟在迹部后面先后出了家门。迹部是去复检的,看见机构里的双双对对让迹部很不是滋味。负责检查的医生检查完之后对他说“一切顺利”,却看见迹部阴沉的脸。迹部的主治医师是个经验丰富的医师,看见迹部身边没人陪就觉得奇怪,于是问他是怎么回事。迹部说没事转身就走,结果还没走出诊断室的大门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在后来跟在迹部后面的忍足就惨了,在知道他是迹部的爱人之后,迹部的主治医师说什么一个男人愿意付出到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忍足骂得狗血淋头,在忍足的再三提醒下才想起来要给迹部急救。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迹部可能只是因为生气心情郁闷,有点动了胎气。醒过来看见忍足二话不说丢给他一根冷飕飕的脊梁骨。
忍足哭笑不得。
两个人占着机构的床位沉默对峙了一个小时之后,迹部终于说话了。
“你来干什么?又跟踪本大爷?”
“小景,你……还在生气吗?”
“哼!”
看来这个“哼”的意思应该表示“嗯”,同时表现出被询问者的不满。
忍足正在头大怎么和迹部说,迹部又忽然开口了。
“那个女人是谁?”
“女人?”什么女人?
“就是那天和你在外面吃饭帮你整领子的女人!”
迹部以为忍足是故意装傻,一把拽过他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不想让忍足抓住机会,狠狠的吻上来。这几天他们处在冷战阶段毫无亲热可言,迹部队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显然没能很快地反应,等清醒过来立刻一脚把忍足踹出去,继续给他丢脊梁骨。
忍足从地上爬起来,干脆也爬到了床上。胸口贴着迹部的后背,伸出手圈住他。
“景吾宝贝,吃醋了?”
好几天没听见忍足这样叫自己,再次听到的时候觉得亲切而令人感动。让迹部多少原谅了忍足一点。
但是孩子的事情,还是不能让步。
“喂,你还没回答本大爷,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担心你啊。”忍足蹭着迹部的后颈继续说,“所以才跟来看看。”
“……本大爷不会做人流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后颈的磨蹭忽然停止下来,迹部听见忍足叹了口气,迹部转过身,看见忍足有点心不在焉的眼神,可能是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侑士?”不过躲始终是躲不掉的。
“小景,你真的确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迹部点点头。
“那好吧,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我们现在不说危险性,要说说其他的一些事,如果你真的确定那些事你做得到,我就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迹部不屑,有什么事情本大爷做不到。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停下你所有的工作,因为你不能再碰触电脑,那样对孩子不好,所以这段时间,就算无聊打发时间也不能打游戏。”
迹部景吾,动摇30%。
“咖啡之类的下午茶全部停掉,因为那些东西不利于孩子的发育,还会给心脏带来负荷。”
迹部景吾,动摇40%。
“要注意防寒保暖,不能生病,否则可能会造成孩子先天性的残疾。”
迹部景吾,动摇50%。
“你需要静养。不能再打网球,也不能做激烈运动,走路也要尽量小心。”
迹部景吾,动摇80%。
“最后一点,你所有的饮食都必须经过搭配,保证营养,不能挑食!”
迹部景吾,动摇100%。
但是动摇归动摇,想要女王放弃显然没希望。但是让女王动摇了一回的忍足显然心情大好,伸手把迹部抱起来。
“景吾宝贝,我们回去吧。你放心,你的侑士亲亲会好好照顾你的。”总归还是委屈求全的答应了,对于偶尔任性的迹部,忍足也没有不宠他的理由。
迹部也不是省油的灯,看着得意忘形的忍足,挑了挑眉毛故意咬住他的耳垂往他耳朵里吹气,忍足一僵。
“小……小景?”
“侑士啊,你提醒了本大爷这么多,本大爷也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医生世家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本大爷怀孕了,也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禁欲!”
忍足呆愣,几秒钟之后机构上空传来一阵悲戚的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