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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乔基事】<代发文>明年今日 作者:@yongmu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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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严乔在一起吧~~~


1楼2013-04-29 13:50回复


    2楼2013-04-29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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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13 09:3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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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背景乐吧~~~此文作者目前为止有一篇算一篇都是BE!在此友情提示:虐,慎入!


      4楼2013-04-29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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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胡乱吃了晚饭,乔帪宇躺在宾馆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七点都过了,苏南的电话还是没来。
        他并不知道,其实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有点孩子气,无论是不是知道他已经三十岁了。
        可惜他自己并不觉得。
        他觉得自己只是要求的少,什么都不太在意,大多数事情差不多就好,强求不但没有意义、也让人生少了许多原本该有的乐趣。
        但这并不意味别人也这么想。
        苏南的家世不错,不算官二代也算是世家的小姐。
        爸爸妈妈都是高干,自己又有能力,一毕业就凭自己的本事进了一家500强的外企,现在已经做到了中层。
        而乔帪宇自己,虽然一毕业就考了公务员,但是分配到了一个小机关后,每天半死不活的做着毫无技术含量的科室工作。少年时的意气慢慢消磨殆尽,唯一可以培养的,只有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的本事,以免一不小心就成为某些利益相争者之间的牺牲品……
        有时想想,如果不是当年的偶然事件,他跟苏南真是永难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人生,原来就是那么偶然。
        揉了揉鼻子,他用力舒了舒筋骨,嘴角边泛起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靠!老乔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给你打了N个电话你居然都不接!还以为你去了趟广州就让女流氓劫了呢!!”
        乔帪宇正睡得迷迷糊糊,一阵刺耳的铃声后,传来了赵烨非洲棕熊的嗓音。
        “吃错药了你?都睡半夜了你还来吵……”被电话铃吓了一跳,乔帪宇把手机压在枕头下嘟囔。
        “得了吧你,你看看表,才八点半啊八点半!别告诉我你背着苏苏一夜情去了,我举报有奖!”赵烨笑得没心没肺,背景一片嘈杂。
        “你哪里鬼混去了这么吵?”乔帪宇闭着眼一边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你丫真没良心,我忙了一天还记得来看看你家那工地,你就这么慰劳我!”手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电锯声。
        “你不说我都忘了……”稍稍清醒了点,乔帪宇伸手拿过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
        “擦!”赵烨忍无可忍。
        “哎你先别撂,都装成什么样了?如果我看不上可跟你没完!”
        “现在套我话晚点了你,我跟你设计师已经同盟了,不剧透!反正装好了你爱要不要,不要给我!”
        挂了电话,赵烨远远看了眼正指挥安橱柜的严寛,暗中呼了口气。


        11楼2013-04-29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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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苏南的电话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打来。
          只有两个字:来吧。
          直到坐在了车上,乔帪宇还是有点发呆。
          见家长……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家长……
          广州到深圳的距离太近,近到远远不够让他想清楚眼下的形势。他再优秀也不过是个没见过这种世面的青涩小伙子,突然抛了这样难度的一个实践给他,他觉得自己罩不住。
          “妈,还是别出去了,就在家里随便吃一顿好了,又不是什么正经大事,太正式了不太好……”挽着妈妈手臂,苏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也说在家里就好了,是你爸非说要出去吃,说第一次见面总要隆重些,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不重视呢。”拍了拍女儿的手,苏妈妈微笑着说。
          抬起头,苏爸爸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一本正经的看着苏南:
          “你老是怪爸爸和你妈不同意你们的事,现在我们想见一见他了你又说怕太重视,是不是要爸爸整理出一份可行性报告交你审批通过才能执行啊?”
          摇晃着爸爸的肩膀,苏南难得撒娇:
          “爸,你还较真呢?不就是让你和我妈把把关么,弄的跟外商谈判似的干嘛?你们这样帪宇会吓得不敢来的……”
          撇了撇嘴,苏妈妈嗔怪的看了苏南一眼:
          “嗯,‘帪宇、帪宇’……现在把爸妈都当外人了喽……”
          红了一下脸,苏南带上了围裙:
          “行了吧您两位领导,就别忙着做政府报告了,还是给你女儿打个下手吧,汤都快干了。”
          嘈杂了一整天的房子终于沉寂了下来。躺在纸板铺的地上,严寛眯着眼睛累得快要睡着了。
          隔壁睡着的四五个工人,已经微微响起了鼾声,在渐暖的夜色里,响着某种令人心安的韵律。
          闭着眼睛,严寛一面迷糊着一面心中庆幸,独门独院就是好,否则以他这样没个准确收工时间的干法,邻居早因为他扰民去投诉了。
          他确实有些累了,这样连轴转的工作让他的脸半个月就瘦了一圈。一身藏蓝工作服,胡子拉碴的,扔工地里只能让人猜测是瓦工还是泥水工……
          赵烨这人说是不靠谱,但是还挺有心。隔三差五就来溜溜,看看进度、问问有没有疑难。虽然太了解乔帪宇的想法,但看得出赵烨对严寛的想法也觉得不错,于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藏着掖着,谁也不提乔帪宇能不能接受的话题。
          躺着纸板上,初夏夜晚湿冷的潮气慢慢透上来,严寛觉得背上有些阴沉的钝痛。疲惫一点点侵袭上来,明明困得要死却总是有点什么东西刻意的阻碍着不让他沉入梦乡……
          夏,真是来了吧?


          12楼2013-04-29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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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叼着铅笔在墙上画了俩个记号,严寛把两幅花鸟图案的剪纸作品框到墙上去。
            乔帪宇已经走了快两个月,一直没联系过他。
            他几次想问赵烨,笔在指间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跟他以前做过的case相比,这次的工期实在太赶。他又不肯因为赶工降低要求,弄得做工的几组工人怨声载道。幸好都是合作熟了的,被他一顿软硬相逼,也就愤愤的认了。因为衔接安排的好,几组交叉进行省了不少时间,到昨天晚上,老榆木色的地板已经铺满了各个房间。
            从脚手架上下来,严寛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的表情很惬意,一双幽深的眼睛在灯火中熠熠闪烁,亮的像夜空中的星子。
            夜色已深,他看起来反而神采奕奕,跟白天的严肃不苟相比,似乎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种鲜活的生命力来。
            张遥总说他是个夜猫子,越夜越精神,越有创造力。他对这话非常赞同。
            从院中抱进两盆东西,他步履轻快的走向那个特意辟出来的小小茶室。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抱着幼嫩的婴儿,穿过茶室的月亮门,轻手轻脚的放在粗粝的青石地上。
            歇了一歇,小心的把两盆枝繁叶茂的绿植从盆中取出,移到砖地一角特意用石子砌成的花圃里。
            角灯微开,光晕一地,墨绿的叶片昂然的舒展开一室沛然的生命力。
            拍拍手上的土,他捶着背坐了下来,高碑店淘来的那把老式矮茶椅坐着非常舒服,高度刚好与面前的榆木棋桌相配。
            装修的师傅曾说他多此一举,出门就是院子,已经被他疏疏密密栽了一院子的绿植,没必要室内又辟这么个角落。而且改盆栽为地栽,麻烦不少。他只笑笑,只用工人师傅做了月亮门和青石地面,其余都由他自己动手一点一点做了出来。
            他的手指很长很灵巧,书房墙上的木格子、过厅一角石子砌的鱼池、长廊里的红纱灯罩……都是他偎在无数个夜色里独自鼓捣出来的。低头看着自己泛红的手,他无声的笑了笑。
            从月亮门望出去,是一条原本幽暗窄长的过道,在他的手下却成了灯火旖旎的一段长廊。深浓夜色中,老式房梁下悬着几盏沉静的红纱灯,照在两侧古拙的窗棂上,幽幽透出缕缕沉醉的风情来……
            红纱随喜,夜色正浓。他刚刚有些睡意,被口袋中手机的震动碰到,简洁的屏幕上几个等待多时的字:
            “给我开门。”
            从进门的一刻起,赵烨就保持着被震到的状态。
            “受刺激了你?”拐了赵烨一肘子,乔帪宇忙着从厨房进进出出端菜。
            “丫的我要找严寛那小子算账!!”偷了一块儿乔帪宇手中的酱牛肉,赵烨愤愤的说。
            “算什么帐?”乔帪宇边拿酒边问。
            “这货给我办公室装修装了半年,你这里居然装了仨月就装好了!骗子!”
            “我这里面积小啊。”
            “一看你就不懂行,你这里面积不大但是动的地方太多了,一般装修公司接这活儿,半年能装完算快了。”赵烨偷嘴偷的欢实,被硬拽过去洗手。
            仔细观察着浴室柜,赵烨脸上浮着毫不掩饰的艳羡。
            青花手盆中的荷叶在水流下像是滴着露水,脚灯幽幽的光芒里透出股闻不到的细细的香。
            “最后报价超出你开始的预算多少?要是不爆你个跟斗简直出鬼了。”
            “哪有?我问了,严寛说当初我给的钱够了,没超。”
            把赵烨扒拉到一边,乔帪宇在抽屉里找到了开瓶器。
            “就是他当初跟你讲的那数字?”回头看着乔帪宇,赵烨僵住了。
            “开什么玩笑?就这一水儿的老榆木家具你知道要多少钱不?”
            “我哪儿知道?我对家具又没研究。我开始就跟他说我钱紧不用装的太好,后来还问他一次,他说够了。”
            推了一把愣在门口的赵烨,乔帪宇不耐烦的说:
            “别挡道,赶紧上菜,就是你闹的要温居,现在来人来齐了你又装客人。”
            若有所思的往餐厅走,赵烨回头问:
            “你没请严寛?”
            “他跟大家都不认识,我又不知道他这种场合习不习惯,干脆就没请。”
            “我看你必须得单独请他一次了。”赵烨摸着下巴。
            “嗯?”
            “这次你这人情可欠大发了。”


            13楼2013-04-29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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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效果还行……我这几天正忙,等过几天拍照片给你看……你又不来,我自己住装的再好有什么意思?”乔帪宇一边开门一边贴着手机说笑,最后这句压低了声音,是他跟苏南间独有的温存语气。
              院子小,本来不需要照壁,但是严寛说照壁有感觉,所以折中一下做了一面小小雕花木壁。比起屋子中质朴、粗犷的质感,有些玲珑的细腻。
              这种设计乔帪宇一开始不习惯。他性子温和,行事圆融谨慎,骨子里却喜欢大开大阖的通透,觉得这种隐晦委婉的布局不够畅快。住了一阵才慢慢有了感觉,叹羡这种先抑后扬的曲折。
              转过照壁他就看到了窗中透出的暖红灯光——那几盏长廊中高悬的纱灯。像是一个远游的归人终于落叶归根,让他心中忽然涌起种温情的冲动,手机在耳边贴的更紧,嘴角浮起一弯甜蜜的温柔:
              “苏苏,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还没回家?!!”看着罗汉床上四仰八叉挺尸的赵烨,乔帪宇一边挂钥匙一边诧异。
              赵烨持续没声音。
              “没事吧你?”走近推了推,乔帪宇心中直打鼓。
              长长吸了口气,赵烨拽过身旁一只土布大花靠垫枕在脑袋下:
              “……提议到底行不行啊?给个准话吧小爷。”
              把靠垫直接捂在赵烨脸上,乔帪宇施施然去换衣服:
              “醒醒吧你,装修前你咋不提议换房子?”
              好容易坐了起来,赵烨拿起小几上的紫砂杯喝了一口,满足的叹了口气:
              “你丫真是行了大运了,别告诉我这杯子是你自己准备的,我不信。”
              “这里的东西除了姑婆留下的,都是装修时候新添的,好多我也没见过。”乔帪宇一边拿毛巾准备洗澡,一边不在意的说。
              赵烨翻白眼:“服了你了少爷。你老简直是不花钱白捡了个管家,还是自己带薪的。”
              等到乔帪宇从浴室出来已经困的打晃,赵烨却精神头十足的盘腿坐在床上优哉游哉开始看球。
              正想回房的乔帪宇被硬按住坐下,赵烨一脸神秘:
              “你后来请没请严寛吃饭?”
              “发过短信,他说在云南,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就没请。”不耐烦的拿个靠垫枕住,乔帪宇横在一边闭上了眼。
              赵烨半天没说话。等到乔帪宇正朦胧睡去,却被一阵摇晃摇醒:
              “你们装修完见过几次面?”赵烨皱着眉问。
              乔帪宇本来要爆发,一看他奇怪的表情忍住了:
              “就我回来那天见了一次。本来还有点收尾的小地方没弄好,我太忙也没插手,也不知道工人师傅什么时候退场的。他也没联系我,就后来发了个短信告诉我完工了,剩下交接的事还是你替我办的。”


              14楼2013-04-29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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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赵烨摸着下巴不说话,乔帪宇不耐烦的皱眉:
                “你屋里睡去,别挤我。”
                “不去,我就待这儿,我要看那个。”对着走廊中的垭口抬了抬下巴,赵烨关小了电视音量。
                “哪个?”
                “就是垭口那个——擦,说了你也不懂,好在前几年我在朋友家见过一次,要不我也不认识。”
                “就垭口上那木头盒子?你天天在我面前装有品位,就这品位?”乔帪宇睁眼看了一眼,一脸鄙夷。
                “擦,我的小爷,佛祖都能被你气死!你知道那是啥不?那个不是普通垭口,木料跟你家家具也不是一式的,那叫‘花罩’!如果我没看错准是老房子拆下来的。这东西除非新仿的,否则可是有钱难买的老物件儿。我朋友那个是花了大价钱从福建那边收的,连花银子再说好话,人家才不情不愿让给他的……”
                从床上蹦起来凑近摸了摸花罩上的的牡丹和海棠,赵烨一脸艳羡:
                “这可不是新仿的,百来年总有的……居然还是五彩描金……”
                看着赵烨跺脚的样子,乔帪宇笑精神了:
                “你运走!多大点事?”
                “你要真肯我连夜就运走,就怕严寛那小子找我拼命。”
                仔细研究着壸门上段雕的梅竹喜鹊,赵烨的表情简直如梦如幻。
                被赵烨逗到,乔帪宇环视了一眼已经入住两个多月的房间。
                说实话,这奇怪的风格他并不感冒,跟他性子严重不符,他至今有种走错了门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严寛会按他的想法装成四面通透、窗明几净的现代风格,虽然普通了点,但是直率明快,适合他这样的单身男性。
                直到那晚严寛收到他的短信给他开了门,他才被眼前的村野俚俗瞬间雷到。
                似乎怕他忽然发飙,严寛开了门以后怔了怔。
                他逆光站在灯光旖旎的长廊口,深涧的轮廓隐在温暖的光色中,整个人像是百世前踏月披裟、拂落一身繁华的僧侣,又像是一身戎装、从轮回深处策马而来的武者……
                乔帪宇没想过他的家会是这样。
                不是中式、不是欧式、不是乡村、不是现代……不是任何纯粹的既定风格。像是一幅粗犷质感、充满泥土芬芳的旧式乡土画,远山村郭中透出袅袅的炊烟……
                “榆木?”
                “你说不喜欢红木风格,恰好我也不喜欢……”写到这里严寛笑了一下,眼角漾起一丝蛊惑的笑纹。
                “没经你同意就选了家具,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要是你隔段时间过来做做家务后果就不太严重。”放下箱子,乔帪宇抚摸着茶几粗糙的纹理一笑。
                “要是你还能忍受另一件事,我就来做家务。”严寛笑着,有点不确定的看着乔帪宇。
                “什么?”
                把乔帪宇引到卧室门口,严寛退在一边没有开腔。
                抱臂倚在门框上,乔帪宇研究的目光从卧室床上移到严寛脸上。他比严寛好过若干倍的身材被一盏古色古香的戳灯映在地上,让人想到古画里温润如玉的书生。
                乔帪宇第一次听到严寛的声音——类似于清喉咙——低低咳了两下,他这次书写的速度不太快。
                “我本来想用大红团花的土布,怕你接受不了只好选了蜡染的蓝色,你看能接受不?”
                “桌布什么也用这个?”乔帪宇抱臂挑眉。
                “时间长了你就喜欢了……”
                盘腿坐在门边的低凳上,乔帪宇望着长廊中的纱灯一脸揶揄:
                “我记得好几年前看过一篇采访杨二的文章,采访地点就在她家。别的都忘了,就记得文章后面一个读者的评论……”
                话没说完他已经看到严寛眼角不断跳动的肌肉。
                “看来你也看过。”乔帪宇似笑非笑。
                飞快写了几个字塞到乔帪宇手里,严寛一闪身已经躲到门廊远处,
                “那人说——这不就是东方不败的房间么……”


                15楼2013-04-29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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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13 09: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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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琢磨着刚刚收到的短信,乔帪宇的表情有点困惑。
                  “盼来,救急。”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严寛没找过他,他也没想到去找严寛。
                  他这人看着腼腆,骨子里却是个好玩好动的大孩子,跟严寛这种有点闷的人玩不到一起,渐渐也就没了来往。
                  想了几秒,留恋的从已经被阳光洒满的床上爬了起来,简单洗了把脸,开着那辆破车缓缓出了院门。
                  故宫……在故宫求助?毁坏文物?……
                  一边开着他那辆修了不知道多少次、发动机响声直逼拖拉机的北京吉普,他一面心头惴惴。
                  北京的路况大多数时候都让人无语,今天也不例外。随着看不到头的车流缓慢向前移动,乔帪宇默默感慨。
                  这里到底有什么好?车多、人多、气候又不好,八百年帝都的豪气已经只剩下淡淡的影子,现代浮华的繁荣笼在远去的光辉岁月中,仿佛时空意外的开了一个裂隙,在历史的废墟上重叠出现代人格格不入的影像……
                  他的心,始终无法驻足在这里。
                  他的向往,是四季洒满阳光、温暖舒适的小城镇,不繁华、不猎奇、恬淡美丽、永久带着慵懒的小惬意……
                  想到几年前在丽江住过的小客栈、和满街一流的小吃,他简直流口水。再抬眼看了看车窗外被烟雾遮得灰蒙蒙的太阳,忍耐的叹了口气。
                  午门在望,乔帪宇抬手擦了擦汗。
                  也许是天气原因,故宫今天的人不太多。前几年他陪苏南逛的那次,如海的人流曾让他一直畏惧至今。
                  找到严寛是在养心殿前,他正娴熟的调整焦距为几个老外拍照。他摄影的姿势很专业,手中的一部尼康,也是乔帪宇喜欢的牌子和型号。
                  他的头发还是短短的寸头,整个人比装修的时候健硕了,脸和胳膊晒得黑黑的,五官更见硬朗。
                  跟这硬朗相左的,是他身上那件改良款式的土布衬衫,郁郁的苍蓝色,柔软松垮,被风一吹折出纳木措黄昏的风情。
                  他很适合穿这种蓝色,黯淡中带点骨子里的艳,远远看去仿佛被框进朱红殿门里的一片美丽补子,又像是正蓝旗宝蓝底子上游弋天外的一条红龙……
                  不期然的一个转身,严寛才看到远远走来的乔帪宇,一点笑意慢慢浮上嘴角,打了一个无声的招呼。
                  前因后果原来很无奈。
                  严寛的一个朋友要带这群老外游故宫,约了严寛随同拍照,不想那人临时有事要下午才能到,于是最不能顶缸的那个顶了缸。


                  16楼2013-04-29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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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朋友够心大的,”扇了扇帽子,乔帪宇一边走一边留意让严寛能看到自己的口型。
                    “你怎么跟他们交流?他们能看中文?”
                    “不能,所以找你来救急。”边走边写字不方便,严寛用手机当写字板。
                    “我忙了半个月才休息一天……”随着老外在御花园中歇脚,乔帪宇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抱怨。
                    “你必须请。”
                    微微一笑,严寛眼角绽开一丝深涧的笑纹:
                    “只要你吃的下。”
                    严寛的话不多。相比初见的那段时间,似乎沉默了许多。
                    抛开语言的障碍,他是个称职的陪游。线路熟悉,精华地点熟悉,最适合拍照的地方熟悉……
                    但是乔帪宇总觉得有种不太合适的情绪在里面,或许是——心不在焉?
                    除了为他们拍传统意义的留念照,他似乎更感兴趣这里边边角角的小角落。
                    飞檐、兽吻、照壁中间细碎的雕花……占据了他的大部分镜头。
                    乔帪宇偶尔看了一两张,非常赞赏他的光影处理。
                    此外的大多数时间他都沉默着跟在一行人后面。乔帪宇跟老外连比带说的间隙,偶尔能瞥见他沉静的目光。
                    路过坤宁宫的时候,严寛在那面“喜”字照壁前多停留了一会儿,神情专注,却没有拍照。
                    这里似乎永久不对外开放,乔帪宇透过不太明亮的玻璃窗探头看了几眼,觉得不仅没有喜庆气息,反而暗淡压抑,沉重落寞。
                    “这墙够俗的,这么大的喜字。”
                    “想想那时候的人多悲哀,一样的美好年华,却被政治葬送了。”
                    严寛低头按着手机,笑意漾在脸上,被烟尘模糊了,却有点悲哀。
                    “由爱故生忧……大概没有感情也是一种好因果,越平淡越能长久。”
                    “……你信佛?”
                    “我听我姑婆读过经。”
                    严寛的眉很浓,斜飞入鬓,是武者的眉。
                    从乔帪宇这个角度望过去,几乎能算是剑眉。
                    他的眼睛离眉很近,让人不禁想到“云横秦岭”这个词。华丽深刻的双眼皮下一双眼睛狭长深邃,如果仔细看,那深潭中竟近乎藏着某种柔情……
                    抬头笑了笑,他的笑也如他的人,永久无声的。
                    “你很现实。”
                    “你很……幼稚?”
                    “或许……都好……”
                    张遥赶到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太和殿。
                    没有想象中那么不靠谱,张遥看起来斯文稳重,很有艺术气息。对乔帪宇谢了又谢,接手了那群兴致勃勃不停发问的老外,严寛和乔帪宇彻底松了口气。
                    “吃饭去?”手机递到乔帪宇眼前,严寛眼中带笑。
                    “再不去我都饿傻了。”
                    “等等,我刚想到一个地方,先去了再吃。”
                    “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17楼2013-04-29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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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清了第三个盘子,乔帪宇总算放慢了速度。
                      “你几天没吃了?”看着桌对面的乔帪宇,严寛忍笑。
                      “你应该问我几天没好好吃了。”随便看了一眼严寛的字,乔帪宇毫不在意的继续。
                      “你吃归吃,慢点好不好?等会儿付账我跑不了。”
                      一边笑,严寛一边在手边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在“账”字后面画了只贼兮兮的小老鼠,字的的最后一捺就是小老鼠的尾巴。
                      乔帪宇发现严寛有个习惯,他似乎愿意写字多过打字。换成是他自己,宁愿用手机键盘一指禅也懒得白纸黑字动笔,虽然他的字也不难看。
                      “你随身带本子写字多麻烦,手机键盘好用多了。”
                      吃了一口严寛特意放到他手边的焦溜丸子,乔帪宇总算放慢了速度。
                      “麻烦也有麻烦的好处,有些谈话能好好保留下来。”为乔帪宇倒了杯茶,严寛迟疑了一下才写。
                      “有什么好保留?不就是普通对话?”饮了一口,乔帪宇示意严寛的服务很到位。
                      笑了笑没有回答,严寛瞄了瞄桌上的饭菜,又瞄了瞄乔帪宇,晃了晃手机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不是吧你?”乔帪宇嗤之以鼻。
                      “山人自有妙计。”严寛的字写得飞快,似乎怕乔帪宇反悔。
                      乔帪宇一天中最乐呵的时候就是吃饭,所以拍就拍,有那不自在的时间还不如多吃两口。还好严寛还算厚道,只拍了一张他猛吃的表情就收手了,乔帪宇边吃边鄙视:
                      “就拍一张?够本儿不?”
                      严寛敲了敲桌子:
                      “态度端正!否则我等会儿指认你吃霸王餐,到时候全酒店的人拍你。”
                      “要敲就大声点,那么小声你听的见?”
                      话一出口乔帪宇就知道失言了,一口茶呛得直咳嗽。
                      温暖的灯光下,严寛的眼中有种淡淡的笑意,手中铅笔轻轻划过纸端,在手指的阴影中,恍惚洒下某种平静的温存:
                      “有什么关系?你能听见就行了……”
                      乔帪宇发现,严寛似乎从来只用铅笔。
                      他一开始不理解,后来却觉得那暗淡的色泽反而比一切张扬、鲜辣的墨迹更有种内敛平和的光华,不温不火、无锋无锐。
                      盯着纸上的字迹,乔帪宇忽然想到了吃饭前严寛执意带他去的地方——
                      夜幕低垂下,晚风微凉中,护城河对岸灯火通明的角楼。
                      乔帪宇生在山水秀甲之乡,性格里生来就染了潇洒、秀逸的气质,并不喜欢这种红墙碧瓦、庄严森禁的氛围。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隔河相望的一刻,他忽然有种奇异的贴近感。
                      他觉得那是大战后的古战场,旌旗遍地、烽火未熄~~~~又像是伊人已逝的秦淮河畔,波光中极缓极缓的透出整个中原的魅影来……
                      严寛站在他身后半步,苍蓝的衣衫轻拂在晚风里,像是一缕幽谧、闪烁的烛火。于无声无息中,燃着隔世仍温暖的火焰……
                      “你信不信轮回?”坐在车里,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墙,严寛忽然“问”。
                      “不信。”乔帪宇专注的开着车,目光掠过灯火璀璨中废旧的影像。
                      他没说,在隔河相望的那一刻,他直觉严寛就是卫戍那古老城池的一名将领,千年已过,仍屹立在经年风雪的梦里。
                      “三界众生,轮回六趣,如旋火轮…..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很久很久以前就遇到过了……”
                      轻轻写下最后一个字,严寛再没有动笔。


                      18楼2013-04-29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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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惊天一啪,文件夹被重重摔在办公桌上,里面的文件摔掉了页,零零散散的从文件夹里露出无辜的页头来。
                        乔帪宇坐下的动作幅度稍大,压的那不管外形还是质量都小气巴拉的办公椅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
                        桌上的相架被撞到了一边,跟笔筒碰到了一起,相片中的海面似乎都抖动了一下。
                        深深呼吸了几下,稳了几秒,乔帪宇才探身向前重新摆好了相架。
                        他平时不太拍照,跟苏南的合影也少。这张还是那年去巴厘岛,一个路过的自由摄影师为他俩随手拍的。他坐在木屋前的栏杆上看落日,苏南在沙滩上拾贝壳。
                        他喜欢这张照片的底色,落日余晖下黄褐色的天、海。他只有一个瘦削的背影,苏南穿着长裙赤脚走在沙滩上,素白的裙幅稍稍浸在微澜的海水里,手中一只藤编的小篓,里面各式美丽的贝壳……
                        苏南不喜欢这张照片,说暗沉沉的更像是在拍光的影子,而且她的侧面没有正面美,这张偏只拍了她的侧影。乔帪宇表面没说暗自冲洗了出来,用深木色的相架框了,放在办公桌一角,跟一小盆蔷薇摆在一起。
                        “又被喷了?”王风悄没声息的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小声问。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乔帪宇没搭腔。
                        “行了,那变态反正已经变态出名了,理他干啥?晚上有时间没?有饭局。”
                        “又吃饭?不想去。”整理着摔散的文件,乔帪宇一脸不乐。
                        “散伙饭你都不去?”王风压低声音。
                        乔帪宇惊讶的抬起头。
                        “阳子昨天跟老于拍了桌子,自己卷铺盖不干了。今晚上是大家给他践行。”
                        王风一脸兴奋的低声八卦。
                        起身望了望角落里空空的座位,乔帪宇若有所思。
                        “老赵,我今天不去你那儿了,同事有饭局,别等我了。”
                        挂了电话,乔帪宇从他那辆破吉普旁走过,抬手打了辆车。
                        “行了老乔,还想着今天那事儿呢?老于那变态不整人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那么想不开干嘛?该吃吃该喝喝,就当普度孽畜了。”王风拍了拍乔帪宇肩膀,倒了一圈酒。
                        “啥情况?”听了王风的话一桌子七嘴八舌的问。
                        笑了笑,乔帪宇岔了过去:
                        “还是说阳子的事儿吧,都没听见动静你就辞职了。”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胡阳叹了口气:
                        “说白了就是堵心的太久。本来一直忍着,后来想想,人么,再折腾不也就几十年么,为毛不让自己活得乐呵点?看着一张下水道脸天天在眼前晃,给再多钱大爷也遭不起那罪,何况给的就那么点儿,饿不死撑不着。有球用?”
                        许文光理解的拍了怕他肩膀:
                        “你是行啊阳子,光棍一个,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说走就走多潇洒。哥儿几个能行么?一个公司干了这些年,现在拖家带口的,能说走就走么?”
                        桌上顿时响起一片感叹声。
                        “行了行了,别整的跟遗体告别似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今天大伙儿能来就是看得起兄弟,咱就喝酒,别的闹心事儿就不说了。等到日后兄弟飞黄腾达了,绝对忘不了今天大伙儿的盛情!我先干为敬!”
                        跟着干了一杯,乔帪宇忽然觉得有点茫然。
                        当初从事业单位直接跳到了现在的公司,别人都埋怨他傻,只有他自己觉得虽然孤注一掷也算是趁年轻一搏。他一直觉得比起事业单位的凭背景、混资历,企业更能反映一个人真实的自身价值。没想到勤勤恳恳干了这几年,才发现原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利益,就有各种不公平。而一个人的能力,可以上天探月、却未必能躲开脚下陷坑。
                        当初介绍他来的朋友大概也是因为慕这上市公司的名,跟公司的经理有点转弯抹角的合作关系,所以才好心把他荐了进来。他也以为既然是上市公司,好歹各方面都应该比较规范,等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纯粹是一个以乡村大队合作社的内涵、走国际范儿的天雷公司。
                        他任职的是分公司,离总公司十万八千里。经理是个浙江人,浙江人天生的精明没被他用在业务上,反而全部用在了划分小派系、整天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方面了。今天饭局中人全部是因籍贯被排挤的杂牌军,跟嫡系不合已久,在公司中的地位低下,业绩却都是杠杠的。
                        乔帪宇上班不久就被自动划分进了杂牌军里。业绩不错,客户却是做大一个被拿走一个,美其名曰减负,其实都用来照顾那些靠裙带关系公然当蛀虫的嫡系。
                        他性格一向平和,很少人前表现情绪,对各种不公隐忍已久。今天因为实在欺人太甚才摔了桌子,这时平静下来想想,有种失望的茫然。
                        不怕神一样的竞争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公司一把手。
                        果然。
                        苏南向来留意他的事业,隔三差五就问起他工作上的事。也许是性格使然,他每次都是轻描淡写不愿多说。苏南从他的态度上察觉了些许,曾经说过几次要帮他办到她现在的公司,他却一直没有吐口。
                        “想什么呢?来,咱哥俩儿干一杯,以后万一发达了可别忘了咱这群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兄弟!”多喝了几杯,胡阳的脸已经红成了螃蟹,拉着乔帪宇胳膊要拼酒。
                        微微一笑,乔帪宇接过酒杯干了。
                        冰凉的白酒入胃,冷得他一激灵。


                        19楼2013-04-29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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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乔帪宇一开始没想明白严寛怎么会常来这里。
                          喝酒?“听”歌?会友?
                          等看到他静静靠在角落里、认真“聆听”女孩的歌声时,他忽然若有所悟。
                          “喜欢这姑娘?”乔帪宇开玩笑,因为知道不是。
                          他知道那不过是对美好现世的一种仰望,是生命寂寞里开出的一朵宝光灿然的佛前金莲。
                          “喜欢有用么?”严寛也开玩笑。他仍用铅笔,在桌上琉璃五色的光影里。
                          “我去牵线?”乔帪宇的笑也在光影里。
                          “你去就跟你走了。”严寛的笑纹很华丽,目光深隐在笑纹里,总让人想到冬夜的星光。
                          “我总想知道她唱的是什么歌,所以拉你来听。”
                          这话有点意外。
                          “是《天空》,王菲的歌,也是我喜欢的一首。”
                          “唱的好吗?”
                          “非常好,很有味道。”
                          “我打赌她下一首唱的更好。”
                          果然没说错。
                          那女孩唱《天空》的时候像是天籁,下一首唱的却像是灵魂之内发出的歌声。
                          “你怎么能知道?”
                          乔帪宇很惊讶。
                          因为那女孩唱歌的时候几乎没动作,表情也很淡漠,几乎像是永久的沉浸在一个人的心灵世界里。严寛是不可能只通过她的表情和动作来判断她的歌声的。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她唱这首歌更有感情。知道歌名吗?”
                          乔帪宇摇了摇头,
                          “我也没听过,是首粤语歌,不知道是谁唱的。”
                          眨了眨眼睛,乔帪宇忽然小八卦了一下:
                          “要不我请她来你问她?”
                          用铅笔敲了敲乔帪宇的手,严寛笑着皱眉:
                          “你点媒婆痣了?”
                          遥遥打量那女孩,乔帪宇觉得虽然不算美但很有味道。
                          她的个子不算高,却细瘦纤长。短短的头发,眉眼纤细,一件白色麻布长衬衫下是一条长到脚踝的土布裙子,静静坐在吧椅上,像《天若有情》里的吴倩莲。


                          21楼2013-04-29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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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光不错,乔帪宇心里想。
                            他们似乎都不喜欢太过艳丽的类型,苏南也是味道胜于容貌,骨子里透着刚毅的英气。
                            他忽然又想到了办公桌上那张照片——她不太喜欢的、他却觉得比她正面更美的侧影。
                            她并不知道,她的正面有种洞察世事的现实的睿智,并不从她的语言中说出、而始终深藏在她的眼底。而她侧面的轮廓里只有柔和安详,像他自己一样的过尽千帆白云远的洒脱。
                            “不追会后悔。”看着严寛,乔帪宇微笑。
                            “后悔的事太多。”严寛笑了笑,一室月光。
                            举杯饮了一口,乔帪宇又问:
                            “你有过爱的女孩吗?”
                            “有。”
                            他的目光没有闪烁,只有世事失去后久远尘封的淡然。
                            乔帪宇忽然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话:
                            他们的爱情像长城一样,在地平线上连绵起伏,但是长城在现代没有用了……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严寛忽然转了话题。
                            “记得。我当时刚来北京不久,家还没装。”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想到了一句话,”低低笑了笑,严寛的唇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有一双鸽子的眼眸……”
                            乔帪宇扬了扬眉。
                            “是《圣经》《雅歌》里赞美所罗门王的句子,老外的句式,所以有点怪。”严寛笑着写。
                            “那所罗门王长的也不行么,就鸽子那小眼睛……”乔帪宇一边吃水果一边鄙视。
                            “牛嚼牡丹……”严寛无奈的写。
                            “那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第一眼怎么想的?”眨了眨眼睛,乔帪宇笑眯眯的问。
                            “帅爆了?”
                            “我就想,谢天谢地,总算是个不梳马尾、看着不是那么‘艺术’的……”
                            严寛喷果醋。
                            随手拨弄了几下桌上的琉璃小灯盏,乔帪宇严肃了一下:
                            “有件事我老想说,但是总忘……说实话,给我装修你赔了多少?老赵说我给的钱绝对装不成现在这样。”
                            “让我文艺一句——宝剑赠英雄……装修这东西,主人喜欢就好,就值。”严寛毫不在意的写。
                            “无功不受禄。缺口是多少?我尽快补给你。”
                            微微一笑,严寛拨弄着手中的笔:
                            “你没听过么?钱是万恶之源……再说像我这种,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够吃够用就行了,多出来没准走邪的去了。”
                            “行了你,富二代也不带嫌钱多烧手的……嗯,我记得你说过做设计是你兼职,那你主业做什么?”
                            蹭了蹭下巴,严寛一笑:
                            “摄影,给地理杂志配图。不过也是兼职。我就没主业……”
                            乔帪宇抽搐。
                            “要不这样,就算我入股行不行?等我哪天不务正业连房子都卖了,你收留我住几天别让我沦落街头行不?”
                            他深浓的眉眼隐在乐音灯影里,像是千年星空下微笑的斯芬克斯。


                            22楼2013-04-29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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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13 09: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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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于经理,这个合同是我接的,但是当时定价和后续的操作都不是我经手。现在快发货了客户找我说价格和货期都不认可,我想问问这事应该找谁,好让客户直接联系他。”
                              把合同放在于言的桌子上,乔帪宇说的波澜不兴。
                              被利用的次数多了,乔帪宇已经看开了。
                              不过是一群耍小聪明的庸人,一朝靠小算计和天上掉馅饼的运气小发达了,就以为诡计在手、所向披靡了。往深里想想,也够悲哀的。
                              所以他也无所谓了,老子既然栽在这里,总不能白被算计。总要趁年轻多学点、多积累点,待有好机会来了,甩甩袖子走人,到时候连个背影都不留给丫们。
                              所以就像今天这次,明明是自己谈下来的客户,正要下单,却中途被以“单量太大,要经理亲自把关”为由被于言插了一杠子。因为早看穿了于言的用心,他也就乐得让于言出风头,所以谈价格、下单、跟单他一概没管,随他们闹去。没承想现在要发货了客户掉了链子,说价格太高、货期也推了,不能接受等等,明显是想要降价。又因为于言总是一副酒桌上灌多了就成了朋友的套路,所以根本没签正式合同,前期定金也没付,就这么贸贸然做了新客户的第一单。如果人家现在反悔,够于言补这窟窿的。
                              所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过早晚而已,一旦想开了承受力也就提高了。所以他只是把客户的意思转达一下,至于谁弄的烂摊子谁自己收拾吧。
                              走出经理室,乔帪宇眼前还是于言那张无言以对的下水道脸,忍不住仰头笑了笑,想起了那晚后海的旖旎灯光。
                              “五斗米…...不为五斗米折腰……果然……”
                              忙过了前一阵,乔帪宇忽然闲了下来。
                              最近被赵烨勾的喜欢上了高尔夫,有事没事聚一群人打球去。
                              今天打完球一开机,十三个未接电话。
                              都是苏南的。
                              一大碗面放在窗口,乔帪宇却连看都没想起来看。
                              初升的月亮远远的框在一片墨蓝里,如一弯白玉的弓。
                              今天之前,苏南从来没对他发过脾气。
                              她的个性很像男孩子,独立,有主见,非常有上进心。
                              从她十几岁起,已经养成了乔帪宇至今也不具备的事事有明确目标和努力方向的性格。
                              赵烨曾说,也许这就是两人总是不太合拍的原因。
                              乔帪宇并不是对吵架接受不了,他只是忽然觉得有点累。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跟苏南间似乎少了许多甜蜜的氛围,每次联系差不多都以沉默的争执结束。
                              而争执的焦点始终只有一个。
                              仰了仰头,他似乎想缓解一下颈椎的疼痛,又似乎想用这动作舒缓他疲惫不堪的精神。
                              拿起手机,简短发了一条信息。在正红的窗棂下,目光也像是染了疲惫的秋意。
                              “干什么呢?后海不知道人多不多。”
                              时钟滴答,几个须臾,屏幕上星星般闪起一行小字:
                              “我在鹿舍,今晚有小鹿出生,正等着。”
                              “鹿舍?动物园?”
                              “丹东,嘿。我朋友爸妈开的鹿场,我闲着没事就蹭过来了。”
                              没等再问,一张照片发过来,黑色的远山,明月如钩。
                              “山里?”乔帪宇意外。
                              “后面是山和林场,前面是小溪,美得让人以为走错了年代。”
                              纵然没有声音,乔帪宇也听得到严寛心里的叹气。
                              “这么好的地方也不事先透露一声。”
                              “透露了你也不能来。”
                              罗汉床上不安稳的翻覆了许久,乔帪宇眯着眼看了看窗外。
                              月上中天,一片寂静。
                              院中海棠多影,随风摇出层层花海。
                              拽过一只抱枕倚住,他在床上偎得更深。
                              无边的岁月里,谁在红尘深处说一句:
                              “你有一双鸽子的眼眸……”
                              【快来表扬我!】


                              23楼2013-04-29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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