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当家里人看见了我们留的信,就急坏了,于是他们三个就坐上车向北来找我们了,他们也许有点儿知道我们会往北走,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了黑河,却真的找到了我们,那两个伙伴的家长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们在外打工的事,就是让她们回家,她们也没了主意只好乖乖的跟他们的爸爸回家了。
而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回去了,任凭爸爸怎么说我就是不回去,前面说过了爸爸很疼我的,我打定主义不回家他也没办法了,只好同意带我去离黑河不远的沾河林业局我二伯那里,看看有没有找到工作的机会,于是这次是我和爸两个人继续北上,虽然不远还是要坐火车的。
等到了二伯那里,爸爸把我说什么也不回家的情况和二伯说了,然后问二伯能不能给我找点活干时,二伯想了想就答应了,就这样我在这个全称叫“德都县沾河林业局”的地方留下来了。我也终于从快让我窒息的家里解放出来了。
爸爸待了两天就走了,因为这其间家里快铲地了。爸爸走了没几天我就上班了,具体的工作是在林业局的贮木场里搬运木头,这个活还真是累啊?那些说是木头儿的木头?实际上有的我都抱不过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木头山一样的堆放在一起,就感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啊?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要努力啊!一定要努力工作啊!”,说起来容易作起来难啊?刚开始下班回到二伯家,晚上休息时都觉得胳膊腿不是自己的了似的,第二天一起来更是无比的酸痛,但是这些都不会令我退步的,无论多么苦多么累我也不回家,最起码精神上是自由的,等我稍稍的适应了工作以后,又开始苦苦的想念起海了,就给他写信,有时一天一封还要每次都写上好几页纸,真想不起来都写了什么?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要说?海的信也是,他的字好漂亮啊,像他的人一样那么耐看,只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太忧郁了,两地相隔折磨着如此相恋的我们,无穷无尽的思念只有都渲泄在信纸上,用这种唯一的方式相互激励着,相互安慰着两颗年轻而又饱受相思之苦的心。
这期间由于林业局的工作性质是临时工夏天就放假了,我二伯就又给我找了一个新工作,是在沾河局一个主街道的一家冰淇淋批发店,我具体的工作就是坐一台机器前一个一个的用蛋桶接冰淇淋,然后用很漂亮的包装纸简单的包好放在一个托盘里,每个托盘能放二十个,等接满了一盘就去放在冰柜里,再回到机器前重新再接,这个工作轻松而单调,只要手快就行了,每个月的工资是120元。
不过在这个夏季总要加班的,加班一个小时是五角钱,我就总是留下来加班,通常都是每天的凌晨两点才回二伯家,第二天八点再来上班,当时刚满十七岁的我在这里工作根本没有一点苦一点累的感觉,和在贮木场每天搬那些木头强得多了,所以我是很满足的,只因太寂寞和对“海”的思念我就拼命的工作。
只是每天回二伯家都很晚,二娘对我是很好的,就天天把饭菜热在锅里等我回来吃,但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往往发现我没有吃她留给我的饭,就问我说“花”你这孩子每天上班那么长时间不饿吗?怎么总不吃饭呢?我笑着告诉二娘说:“在店里可以偷吃的”!二娘说你这孩子怎么偷吃人家的呢?我只好告诉她不是偷吃人家的饭,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工作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总能吃到冰淇淋呢?那些好吃的冰淇淋原料可都是用奶粉啊、白糖啊、芝麻、香料等等(因为老板配料时是不会让我们这些人看见的、所以我也只看见了这几样儿……做成的,十七岁的我一个多月已经白了好多,也胖了点儿,就是因为吃冰淇淋吃的吧)?说到这儿二娘就明白了,作为过来人的她当然明白靠山吃山,干什么吃什么的道理,就像在林业局工作的人自然要靠山吃饭,所以家里的柴火从不用花钱的,林区嘛!木头是取之不尽的……。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忽然就注意起那些来上货的人,就是商店啊、小卖部的、和很多很多卖冰点的人,看着看着就有了想法,我也要做他们中的一员,也就是说我要去卖冰棍,不知是想多挣点儿还是向往自由,所以当天下班以后回到二伯家里就和他说了我的想法,二娘也很支持,二伯就给我作了一个冰棍箱子,又把一个家里闲置不用的自行车修了修,就这样儿我辞了那份工作开始卖冰棍了,每天骑上自行车到离二伯家很远的一个冰棍厂去上一百五十只冰棍(离家远的这个冰棍厂每只冰棍是4分钱能卖到一角钱),再到我先前工作过的那个冰淇淋批发部批上三十个冰淇淋(每只是0.75元能卖到一元钱)刚一开始真的是张不开那个嘴叫卖啊?但是这时我想到了几个月前去绥化插秧的经历,万事开头难嘛!所以我看着别人是怎么叫卖的同时我也鼓起勇气试了试,说来真是有意思,我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喊了一声:“冰棍!冰淇淋”!虽然这一声小得只有我自己能听得清,但好在也算是开了头,接下来我又试着喊了几声,当然是一声比一声高了……就这样开始了我走街串巷的卖冰棍生涯,天气那么的热……可是我自己是舍不得吃的,只是必须的每天晚上回家前留给二伯家的两个孩子每人一支冰棍,我偶尔也吃上一支化了的不好卖的,虽然每天辛苦点儿,但一天下来冰棍加上冰淇淋也能赚十几块钱!如果跟坐在那里接冰淇淋比就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