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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妖溪公子】 老衲素来找后宫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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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牛肉,一壶流年 作者:刘小备


通过百度相册上传75楼2013-03-24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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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你喜欢不喜欢我
    清水街这个地方是注定要成为传奇的。
      这是我九岁的时候下的预言。
      九岁时我就已经长成了叫整个清水街的人都无可奈何的样子了,从九岁开始我做过的那些事成为清水街上广为人知的典范。人们一直一直在用我做例子来教育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担忧从眼神和声音里透出来,然后焦急地对孩子们说:“哎呦,娃嘞,可不能做井璟那样的作孽娃娃。”许多年后清水街有新人搬进来,新人根本不知道井璟是谁,有时候他们一边从我身边走过一边按照清水街的习俗吓唬孩子:“学井璟,送到牢里吃大饼!”
      虽然清水街这个地方是注定要成为传奇的,但是这传奇只是我一个人的,而且也不怎么受人待见。
      说那句预言的时候我手里拿着牙签,斜靠在拉面馆的门边上,还将左腿弯曲着放在右腿前面,剔牙的时候手指还成兰花状,我微微虚着眼睛,盯着里面愣愣地看着面前那碗拉面的萧俊。
      这一套动作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只不过电视里的女人这个时候一般是磕瓜子的,而我没有瓜子。如果我知道今天萧俊要来吃拉面,我一定事先买点瓜子放着。
      萧俊迟迟不动筷子,最后很忧伤地问:“这个……这个要多少钱?”
      拉面叔叔一听,看了萧俊面前的那碗面,然后愤怒地拎起我的耳朵,将我的牙签也打在了地上,一路把我拎到那碗拉面面前,指着里面比拉面还多的牛肉质问我:“怎么放了这么多?作孽的丫头,再这样你给我滚!一碗拉面我卖两块钱,你给我放了一斤牛肉进去,你知道一斤牛肉多少钱?你爸妈没给我一分钱,就让你在我这白吃我的白喝我的,你还给我糟蹋我的牛肉!”
      萧俊吓坏了,先是被拉面碗里的一斤牛肉吓到了,接着又被拉面叔叔的怒气吓到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拉面叔叔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我不吃了。”
      萧俊说完就跑出了拉面店。
      拉面叔叔一把松开我,大声地骂了一个滚字。
      然后我就滚了。
      至于那碗拉面,管他呢!
      我滚出去之后立刻就赶上了萧俊。
      我对着萧俊的背影喊了一声:“站住!”
      萧俊真的就乖乖的站住了。
      我当时仅仅九岁,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天生的母性,我当时就想走过去拍拍萧俊的头,然后对他说:“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乖呢?”
      后来这话我还是没说,我看着萧俊惊恐的眼神很是得意,双臂往胸前一抱,说:“你喜欢不喜欢我?”
      萧俊的脸刷地就红了,然后深深地低下头去,半天不说话。
      我走到萧俊面前,引导性地对他说:“如果有人会在我的拉面里放二两牛肉……”我当时竖起我左右两只手上的食指,强调地说,“就二两!我一定会喜欢他的!你看,现在我给你放的是一斤!”我收起左手的食指,只竖着右手的食指,忽然我觉得不对,二两是两个食指,怎么一斤只有一个食指?于是我又将左手拿出来,和右手各伸成一个大巴掌,说,“你看,我给你放的是十两!十两哦!你是不是应该喜欢我?”
      萧俊忽然抬起头来,很不相信地看着我,说:“井璟,你竟然知道一斤等于十两!”
      我的双手很无奈地垂了下去。
      是啊,我竟然知道一斤等于十两,这么难的数学题我竟然活灵活现地运用到了生活中,不,是运用到了爱情上。
      面对萧俊,我可以做很多富有奇迹色彩的事,比如,我知道一斤等于十两。
      但是即便如此,萧俊依然没有说他喜欢我。
      这么羞涩的人,他怎么会开口说喜欢我呢?没有关系,我喜欢他就行了,并且我要永远保护他。
      我的保护是实质性的,是不容侵犯的,更加是光荣的,甚至还是头破血流的。
      有一次放学后,我看见萧俊被三个个头比较大的男孩子叫了过去。他们将萧俊带到清水街最隐蔽的地方,然后伸手跟萧俊要钱。
      我当时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娘,然后顺手抄起地上的大板砖,快速地走过去,对着最高的那个男生的头猛地一拍。


    76楼2013-03-24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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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5 16:3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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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啪地一声,然后除了我和那个被拍的男生,其余所有人,包括萧俊,哇哇哇地边叫边跑,一时间躲进了清水街的肚子里,看不见了。
        那时候的清水街还随处可见这种运用自如并且具有一定杀伤力的砖头,也就在这次事故后,清水街的砖头一下子都从地面上消失了。
        后来我对很多人吹牛,我说看我对清水街的影响有多大,如果不是我,现在天黑了骑自行车说不定还会被砖头绊倒呢!我这么说的时候蔡大头就得意地附和着说要不是他付出了血的代价我的影响也不至于这么立竿见影。
        但是水清清可不这么认为,她总是要补充一句:“那是因为街道建设整改!”
        对了,蔡大头就是被我一砖头砸上去的人。
      滚就滚
      当时他转身看见了我,然后伸手摸到了从头上流下来的血,随即哇地一声,在我面前放声大哭。他的嘴巴张的非常大,以至于我清晰地看到了他喉咙深处的小舌头一抖一抖地伤心着。
        这件事最严重的结果不是蔡大头的头上缝了七针,而是我被拉面叔叔赶出了家门。
        其实我应该叫拉面叔叔为李叔叔,他是个卖拉面的,所以我叫他拉面叔叔。拉面婶婶已经快35岁了,肚子还是依然没动静,这件事让拉面叔叔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但是拉面叔叔并不承认是拉面婶婶的肚子让他不爽的,他一直说是因为我这个作孽的惹得他实在不能平心静气地享受生活,甚至有时候他的拉面忽然拉断了,他也要张口骂我几句。
        当然,我并不是因为拉面婶婶的肚子不争气才住到了他们家里,而是因为我亲爱的爸爸妈妈为了挣更多的钱而离开了清水街,于是他们暂时将我托付给他们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拉面叔叔照顾。可是拉面叔叔没有想到,这个暂时竟然是三年,并且还没有要结束的样子。
        前两年我的爸爸妈妈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给拉面叔叔一家带回很多吃的和穿的,至于有没有给钱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想去管,我看着爸爸妈妈就像看着任何一个从很远地方来清水街的拉面馆吃碗拉面的客人一样,全无亲切感。
        然而这一年爸爸妈妈没有回来,他们打电话回来说过年的时候钱更好挣。
        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拉面叔叔忍无可忍地给远在他乡的我的爸爸妈妈打电话,希望他们立刻马上将我带走,走的越远越好。
        拉面叔叔将电话拨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更加迫切,并且嘴巴里不断地说着怎么会是空号呢怎么会是空号呢。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将拉面叔叔手里的电话夺了下来,然后镇定地对拉面叔叔说:“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不打算要我了。如果你也不打算要我的话我就离开好了,你不用这么为难。”
        拉面叔叔瞪着一双惊恐和愤怒的眼睛看着我,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这样的话又是他非常想说出来的。
        大人真矛盾啊。
        “你要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早把你的两条腿打断了!我早把你扔大街上喂狗了!……”
        “你是想让我滚是吧?好吧,那我滚了,这样晚上你和拉面婶婶摇床的时候也可以大声点了。”
        我的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拉面叔叔,他一直隐忍着没说的那个滚字终于迸发出来,并且还喷了我一脸的唾沫。
        然后我就欢快地离开了拉面店,并且像模像样地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用拉面婶婶的一件大衣服将我的衣服包起来扎好,往肩上一扛,立即就有了一种出去闯荡江湖的豪迈感。我走的时候还对我的书包挥手说拜拜,我再也不用去上学了,再也不用思考几加几等于几了,再也不用课堂上像老师一样地一直站着了……
        拉面婶婶也没有拦我,她应该和拉面叔叔想的一样,认为我迟早会回来的。
        其实我一点不想在这个拉面馆里呆下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和拉面叔叔他们的床之间就隔了三米远,中间挡着一个布帘子,我常常听见他们的床吱呀吱呀地叫唤。一开始我不懂,我心里甚至有种恐惧,以为他们有什么秘密,正在偷偷进行。终于有一次我鼓足勇气拉开了布帘子,然后我就看见拉面叔叔光着身子趴在拉面婶婶身上……
        拉面叔叔当时就抽了我一个嘴巴,让我长点记性以后再不准拉开那帘子了。
        后来我又找来很多书看了很多电视,对那天晚上白晃晃的肉体记忆进行了深刻的研究,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那是一种高深的情感,有时候是爱,有时候是恨,有时候是幸福,有时候是屈辱。


      77楼2013-03-24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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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九岁的爱情
        我没想到来拉面店找我算账的不是蔡小花的妈妈,而是蔡大头的妈妈。
          蔡大头的妈妈是拉着蔡大头来的。
          “井璟,你是清水街的祖宗!你个恶障,你以后要是还敢叫我们家大头去干那些坏事看我不把你赶出清水街!我要去**局告你,你就是未成年还有专门管教未成年的地方呢!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打人家啊,你叫我们家大头去打什么啊?从此以后,你不要理我们家大头,否则,我叫你跟这家拉面店永远消失!”
          蔡大头的妈妈是标准的泼妇一枚,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才是女人的功力,她骂人的样子和表情都极具戏剧性,对于我来说,很具有学习的价值,我觉得女人要是长成蔡大头他妈妈这样,基本上就没人敢欺负了。
          拉面叔叔根本不出来了,躲在屋子里不闻不问,对这种事,他已经疲乏了。
          我靠着桌子站着,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小声说:“那你让他不理我不就行了吗?”
          蔡大头的妈妈一把将蔡大头推到我面前,说:“说,说你以后再也不理她了!”
          蔡大头涨红了脸,不敢看我,他妈妈伸手又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才张口说:“你别生气,因为蔡小花的妈妈去我们家把我们家最好看的几个花瓶都砸了……我不会不理你的,你放心吧!”
          蔡大头话刚说完就被他妈妈拉过去啪地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但是即便如此,蔡大头还是坚持不肯说再也不理我了这样的话。
          我当时差点哭了,不是害怕,而是感动。
          为什么这个人是蔡大头而不是萧俊?
          我真委屈,为什么我把心都掏出来地对一个人好,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而一个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的人却甘愿为我受着痛苦。
          这就是爱情吗?
          天哪,九岁的我,就已经知道这就是爱情了。
          爱情无外乎就是你爱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同时你也被一个你不爱的人爱着。
          那天之后我就对蔡大头分外的好,原本水清清是坐着我们这个五人团伙里的第二位置的,但是蔡大头凭着他的优异表现很快就将位置移到了水清清之上。
          水清清本来是不乐意的,我便对水清清说:“你去把萧俊打一顿,我就还让你做老二!”
          水清清一听很不服气地说:“凭什么啊,他打的是女生,我打的是男生,这不公平啊!”
          我说:“他是男生打的是女生,你是女生,自然要去打男生,这样才是真公平!”
          蔡清和蔡楚也在一旁附和说就是要这样,水清清瞪了他们一眼,不作声了。
          水清清特别喜欢和蔡清吵架,因为这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清字,一见面就要比高低,我常不明白他们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说的话幼稚的要死,看见清水街路边的柳树都能找到吵的话题。
          我渐渐不愿意跟他们在一起,我更愿意跟蔡大头在一起,蔡大头永远听我指挥,陪我聊天,替我用目光教训那些敌视我的人。
          蔡大头是清水街上我唯一觉得有所亏欠的人。
          至于蔡小花,谁叫她非要去招惹萧俊呢?怪不得我。
          然而这件事已经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萧俊这个事实了,并且他们有了足够的理由来笑话我,认为我就是丑小鸭想吃青蛙王子的肉,萧俊那样的十项全好的学生怎么会喜欢我这个痞气十足的野丫头?在大家的攻击中,我渐渐从以卵击石的感觉过渡到了无地自容。
          我不但忧郁,我还开始了惆怅。
          关于明显具有青春特征的那些情绪我都来的特别早,这似乎也就奠定了我注定会是清水街人人眼中的祸水的命运,然而我惆怅的不是爱情不可得,不是人言可畏,跟这些比起来,没有什么比萧俊的忽然离去更叫人哀伤了。


        80楼2013-03-24 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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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清水街的妖魔
          关于我喜欢萧俊,并且死不要脸地缠着萧俊的事显然很快就传到了萧俊父母的耳朵里,这件事把他们吓坏了,他们的儿子是谁?那是将来要上清华北大的!怎么能被我这样的野孩子给带坏了?
            好在清水街附近还有一所学校,萧俊的父母当机立断,很快就将萧俊转校走了。
            他们真天真,如果我真的是死不要脸地缠着萧俊,他们把萧俊转到一个看似远离清水街实则又和清水街相连的一个学校就能解决问题了?
            但是问题是,我并没有打算破坏这个清华北大的苗子的前程,为了封住别人的嘴,为了让萧俊的父母安心而不会把萧俊转到更远的地方去,我决定和蔡大头谈恋爱。
            那年,我已经十岁了。
            那年,拉面婶婶肚子里的孩子就快要降临了。
            我和蔡大头手牵着手从清水街走过的样子像一颗炸弹,简直要炸飞了清水街那些安分守己的邻里街坊们的魂。他们个个都在感叹,感叹我井璟做事真是高明,不过十来岁,都知道声东击西了,装作勾引萧俊的样子,实际上却和蔡大头搞在了一起。
            只有清水街的人才会相信十岁的孩子是真的在谈情说爱的,清水街的人也只会相信十岁的井璟是真的会勾引着别人来谈情说爱的,井璟可不是一般的十岁的孩子。
            我显然已经成了清水街的一个妖魔。
            听说蔡大头的妈妈将蔡大头捆绑起来打,为了让他离开我,可是他连一句告饶的话也没说。
            我在学校见到眼睛红肿手背上还留着伤痕的蔡大头时心里那种骄傲和满足无法言说,就是那种终于有人肯为我放二两牛肉在拉面里的感觉,那牛肉还必须是偷偷放的。
            蔡大头让我体会到了一种做公主般的感觉,一种被人在乎被人呵护的幸福,我被蔡大头感动了,但是凭良心说,我不爱他。
            就算一个十岁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至少知道,我就算再怎么感动,再怎么幸福,我不会在见到蔡大头的时候脸红心跳,不会冲动地为蔡大头做任何他需要的事,更不想为了蔡大头而改变什么。
            可是为了萧俊,我都愿意做,甚至和蔡大头谈恋爱这样的事我都愿意做。
            可是,清水街唯一一个视我为珍宝的人很快就从清水街消失了。
            蔡大头的父母带着蔡大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我可以想象蔡大头在离开的时候做过怎样的反抗,或者,他就是被骗走的。可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蔡大头离开了清水街,离开了我。
            就在我为这件事落寞的时候,拉面婶婶的孩子来到了这个世上。
            是个男孩。
            拉面叔叔给他取名为李念生,说是这孩子是因为父母对他的思念才出生的。
            念生出生不久,我爸爸就回来了,他一个人回来的。


          82楼2013-03-24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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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他的自行车后座
            我刷地一下就将头发甩到了脑后,然后立即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萧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萧俊已经整整八年没有来吃过一碗拉面,整整八年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就算我们偶尔在清水街相遇,他都是急匆匆的转身离开,每次都是我看着他的背影而看不见他的眼睛。
              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他的眼睛离我这么近,他在微笑地看着我,知了还在就着傍晚最后的余晖挣扎地叫着,我觉得背上有凉凉的感觉,头发上的水滴在我薄薄的裙衫上,浸透了过去,并且顺着我的后背一直流下去,流到一个突起的地方,然后戛然而止。
              我愣了半刻之后,放开声对屋子里喊:“一碗拉面!”
              这个过程真长,我觉得每一寸时光都是慢镜头地从我面前经过的,我不敢抬头去看萧俊。这个过程又真短,我还没仔细地将长大后的萧俊的眉眼看个明白的时候拉面就做好了,然后我按照正常的分量放了牛肉端到萧俊面前。
              萧俊看了看拉面上面漂浮的几片牛肉,忽然笑了,然后又抬头看我,说:“怎么没有放十两呢?”
              一时间,我就天旋地转地晕了,萧俊说这话绝对不是来讽刺我的,他生来就是那种温和的羞涩的人,他有谦谦君子一般的柔润,又有*才子一般的俊俏,他说这句话显然是情调十足的。这表示他记得我们的过去,记得我们之间曾经经历的情感纠葛,这纠葛联系着他和我,今生今世都不会更改。
              但是我是井璟,当初是我对他表白的,如今当然不能叫他镇住。
              我一边脸红心跳,一边还十分不在乎地说:“十两是给我喜欢的人的,不是谁都能吃到的。再说,我这种祸害给了你十两牛肉,恐怕你消化不起。”
              萧俊冲我笑笑然后低头去吃他的拉面了。
              我继续坐在门口晒头发,时不时地转身看一眼萧俊。
              看着萧俊的时候我就会感觉到自己骨子里的沉静。我偏偏会喜欢萧俊这样的男生,我单单对萧俊这样的男生没有免疫力,这是不是说明我其实是个需要安稳生活的希望有足够安全感的女生呢?
              嗯,我没有别人看到的那么野,绝对没有。
              我这样思考着自己的时候萧俊已经吃完一碗拉面走了出来。
              “我要去学校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萧俊站在我面前看着我说。
              这还用问吗?
              我根本不用想就点头答应了。
              萧俊指了指他的自行车后座,然后我就坐了上去。
              萧俊带着我,从清水街所有人的惊诧中一路向他的高中母校驶去。
              我其实很想抱着萧俊的腰,但是我没有那么做,萧俊的态度让我激动也让我忐忑,我坐在车后,感觉他要将我带到一个陌生的未来。


            84楼2013-03-24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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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我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瘸子走了之后我才对爸爸说我不要结婚。爸爸并不生气,只是很平静地说:“由不得你。” 我没有再和他多说,我走出了拉面店,兜里揣着从爸爸管账的抽屉里拿出来的一把钱,我要去打掉这个孩子。清水街的医院里挤满了人,我挂了妇科,然后慢慢地等待。所有和我一起等待的人都认得我,她们叽叽咕咕地说着话,讨论着我是不是因为勾引男人太多害病了来看妇科。我不理会她们,我正一心一意地想着这个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会不会和萧俊一样聪明,会不会和萧俊一样不喜欢我,又或者会不会很像我。如果像我那还是赶快打掉的好,我活到这么大,一直在走霉运,我所希求的只是碗底的那么一小片,我所做的努力却是赴汤蹈火般,可是最后我什么都没得到,还被泼了一身的臭水。孩子离开我身体的过程非常简洁,除了疼,没有其他的任何感觉,就连眼泪都没有。我发现自己是个冷漠的人,连自己的孩子就这么离开都无动于衷,而我还在对萧俊的离开耿耿于怀。假如,萧俊在走之后跟我道别,告诉我他爱我,或者让我等他,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生下这个孩子,就算我独自养大,就算历尽艰辛,我也要生下他。可是,如今他的到来毫无意义,他不是被爱的,不是被爱的孩子会多么孤苦,我早已知道了,那不如就在他还未有知觉的时候让他解脱吧。就在这一天,清水街来了位大人物。我一个人拖着如铅的身体回到拉面馆的时候,爸爸和拉面叔叔正在热情地招待那个大人物。我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好面对着我,看见我,他很关切地问:“这孩子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轻声回道:“我刚从医院打胎回来。” 一屋子的人都楞了,紧接着是爸爸的咆哮。我第一次看见爸爸咆哮,我终于知道原来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他举起手边的凳子狠狠地砸在了我背上,一时间我觉得脊椎像是断裂了,然后从脊椎处散开的冰凉又木然的感觉蔓延到了全身,这大概就是疼到麻木的感觉了。爸爸已经顾不上店里的客人了,劈头盖脸地骂我,把我从小到大的恶行一一骂过来,既说了我这些年多么值得人唾弃又表明了他的艰辛。我看着他,在狭小的拉面馆里,哭的几乎背过气去。等到我擦干眼泪的时候才发现拉面馆里只有我一个人了,这时候刚刚放学的念生正从外面走进来,他刚到门口的时候就被拉面叔叔一把拉住了。他们一边在给我时间冷静,一边在商量着如何才能让我和那个瘸子结婚,现在,他们更加坚定地要把我嫁出去,否则,他们必定不会有安宁日子过。脊椎的疼痛已经能够感觉的到了,我感受着这疼痛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到我是爸爸的女儿,我觉得越疼越显得他在乎我。我走到门口,对着所有人说:“如果让我嫁,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这句话将他们吓住了,他们是信我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在他们眼里,我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87楼2013-03-24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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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水奶奶 其实那时候年轻的我根本不想死,就算刚刚打掉孩子,就算声名狼藉,就算要嫁给瘸子,我也不会去死,但是说狠话当然没问题,我的狠话连清水街的老鼠都信。现在,我已经可以想象,明天整个清水街会怎样的热闹,人们会用怎样的语调来谈论十八岁的不良少女井璟先怀孕后打胎的事,所有的人都巴不得能用他们的言论将我从清水街赶走,清水街应该是清水一样的街,容不下我这样浑浊的人。那天晚上我心里憋的慌,就去找水奶奶说了会话。我是三年前认识的水奶奶,那天晚上我在路上晃悠,忽然听见路边草丛里一阵阵的轻轻的哎呦声,我上前一看,是位老奶奶。水奶奶当时一句话说不出来,瘫在地上只会哼哼哈哈地叫,奇怪地是她的裤子竟然脱到了膝盖上。我也没多想,知道送她去医院总不会错。我背起水奶奶的时候闻到一股恶臭,才明白这老奶奶原来是在这里大便。水奶奶六十多岁了,常年身体不好,腿脚不是很利索。本来那个晚上她是要去裁缝店,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大便,一时情急就蹲在了路边的草丛里,结果起身的时候起的太猛,一下跌下去就起不来了。老年人受不了跌,一跌就中风。把水奶奶背到医院的时候护士看着水奶奶和我一身的大便一副厌恶的表情,我当时很不满,故意往她身上蹭,多多少少也蹭了一些在她身上。也许是护士对我怀恨在心,后来这个段子被流传成我拿石头砸公共厕所,把水奶奶砸的一身脏不说,还把水奶奶砸中风了。水奶奶好在有惊无险,没几天就缓过来了,但是她好面子,不好意思在人面前说实情,就算活了六十多年了,可她终究是女人,她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她在路边大便?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她倒在了自己的大便上?我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对水奶奶说:“这有什么好解释了,就这样传着才好呢,我多威风,现在清水街谁还敢欺负我?” 后来听水奶奶说她的儿孙们都在外面挣钱,她一个人留守在清水街,而且她身体不好,她也不想出去。我忽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太理解这种一个人被留下来的感觉了,就算爸爸那时候已经回来了,可是当初那种孤苦无依的年岁就像是刻在了身体里,抹不去了。于是我经常到水奶奶家里玩,陪她说说话,或者给她做一点活计。和水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我常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那个女孩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微笑着说话的声音婉转细柔,她的心思细腻纯朴,就好像一个不知人世疾苦只知整日看童话书的美丽小公主。你可以想象,一个可人的小公主,她正在一边劳作一边陪一位老奶奶说话,她忽然一抬头,额头的汗珠透过夕阳散发着美丽的光芒,她轻轻一笑,抬起胳膊,将汗珠擦了去。那时候,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孩子。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我不愿意将这件事说给别人听,这是我和水奶奶的秘密,这是我关起门来做自己的权利,而且说出去的话就好像是我做了点好事出去邀功一样,我羞于那么做。


                88楼2013-03-24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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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5 16:2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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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不会重现的岁月 那晚我在水奶奶家里坐了很久,但是我没有提孩子,也没有提瘸子,只是陪她说话。我们说的很开心,我离开的时候,水奶奶还很顽皮地对我说:“你猜我今天去哪里了?我写了份遗嘱,拿去公证了。” 我当时还竖起拇指对她说:“作为一名老太太,您真是太时尚了。” 可是谁会想的到呢?第二天一早,清晨的光辉那么柔和地照着整个清水街,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早晨,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个又可以重新开始的早晨,我正准备谋划我的未来呢,就在这个时候,送牛奶的小伙子第一个发现了水奶奶过世的事实。本来这件事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伤心或者难过也都是暗地里的,我不但伤心水奶奶的离去,也伤心这清水街最后一个我能呆的地方也没有了,最后一个我能说话的人也没有了,清水街唯一一个可以让我做个可人般的姑娘的地方也彻底消失了。可是水奶奶竟然在遗嘱上写着将她在清水街的唯一的一间门面房送给了我。门面房并不大,连二十个平方也不到,可是我觉得还是贵重了点,我跟水奶奶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要受她这么大的恩惠呢?而且之前我并不知道水奶奶还有这么一个门面房,那个门面房常年租给别人做店铺,谁也不会去问主人是谁。可是清水街的人又叽叽喳喳开了,认为这中间一定有猫腻。最后忽然有一人说看见我在水奶奶死的那天晚上去过水奶奶家,这么巧第二天水奶奶就死了。不用去问也知道这个话的意思了,他们说九岁的井璟会为了一碗羊肉汤朝着老光棍挥刀,十八岁的井璟怎么不会为了一个门面房朝一个老太太下毒手呢?我本来没打算要那个门面房,但是当水奶奶的儿子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问我是怎么害死水奶奶的时候,我决定要了。这是一场根本不会有结果的战争,虽然他们想尽办法又是验尸又是取证,依然不能找出是我害死了水奶奶的证据。而我接受水奶奶的遗嘱一方面是与所有人赌气,一方面是成全水奶奶,这是她对我的心意,我什么都不说,把这也当做是我们俩的秘密。这些天我站在清水街的街道上,无言地看着这一出闹剧,拉着念生的手,笑眯眯地说:“念生,井璟姐注定不是清水街的人,注定要走的,总有一天,清水街的所有人会像怀念这再也不会重现的岁月一样怀念我。念生,你也会一样。” 我所说的不会重现的岁月甚至包括清水街的街道。那天我所看见的那个大人物是清水街这块又古又老的地方的房地产开发商,他叫夏桀,他的到来注定要让清水街面目全非。夏桀是个有着几分孤傲却又异常和蔼的人,他永远得体的装束显示了他在清水街上与众不同的身份,他与老爷爷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永远是半弯着腰喊老人家,他带着年龄征兆的胡须永远刮的干干净净,他几乎不抬头向天上看,因为他抬头的时候额头上有严重的皱纹。他应该和我爸爸差不多的年纪,但是他看起来对生活还有着饱满的激情,至少,他还在想用钱赚更多的钱。夏桀对我很好,至少我直观感觉是这样的。那天他站在清水街的街头对我说:“那一片,马上就会盖起高楼,然后所有清水街的人都搬过去,住在高楼里,这里,就是这里,这条最古老的街道,我要做成一个方圆几百里最大的商场,这商场里有超市有游乐场有各种各样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卖不卖牛肉面?”我天真地问。他看了看我,说:“如果你想有的话,可以有。” 我很满意地笑了。其实我还想问,那商场里有没有会在拉面里偷偷给我放二两牛肉的人,这样的人可以明码标价地卖吗?如果可以,我要努力赚钱,然后买一个。有时候我觉得夏桀很像我的父亲,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可以感觉的到,他一定比我爸爸更愿意纵容我。我给夏桀讲我小时候做过的坏事,并且极力渲染,他听了却总是笑,最后还夸我厉害。甚至有一次我问夏桀说:“你能带我离开清水街吗?” 可是他对我说:“连我现在都在清水街,你还要去哪里?” 后来我没有再问过。


                  89楼2013-03-25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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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我是清水街唯一的老鸨 店里的房间都是用极薄的三合板隔开的,你可以想象当她们在工作的时候那种壮观的景象,所有的声音都像是在你面前。起初这些声音紧逼着我,叫我无法吃瓜子甚至无法呼吸。后来竟渐渐习惯,我听见那些声音就像听见早上清水街最勤快的公鸡打鸣一样平常。最叫我意外的是夏桀有时候也会来,他领了一个妞进去,然后又坦然地出来,连脸红都没有。我最讨厌夏桀来,因为每次被他领进去的姑娘都比任何时候的叫声都大,她们都清楚,这个是大老板,表现好是会有奖赏的。后来渐渐就连清水街的男人也闻着味来了。所有来过的男人我都清楚,所以如果这个男人的老婆在经过我这里很鄙视地吐一口唾沫的时候,我总是宽容地笑笑。 我是清水街唯一的老鸨。这样的生意我做了三年。这三年里,我每天听着那些抑扬顿挫的声音过活,对爱情和上床这两件事已经麻木,我不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一个人会叫我重新奋不顾身地去爱,也不相信我还会有和一个男人上床的冲动,那些美丽的幻想被这三年时光活活掐死了,再不属于我。我与它们的脱离就像与父母的脱离一样。夏桀曾经有一次来店里,没有叫任何一个姑娘,站在我身边抽了一支烟,最后说:“今天住你的房间如何?” “随便住好了!”我大方地回答。夏桀看了看我,又问:“你不明白吗?” 我这才想到夏桀根本不是简单的要借住我的房间那么简单,再次回味他的话才明白他的意思。我当时兴趣索然,吐了嘴里的瓜子,对夏桀说:“我性无能,你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夏桀当时听了大笑,然后叫了一个姑娘进屋了。我不懂夏桀笑什么,但是我自己也跟着笑了两声,我也觉得这是可笑的。这三年里夏桀工地上只有一个人没有领过姑娘进屋。那个人是夏桀的助手,郑可可。我特别喜欢叫他的名字,没事就可可可可地叫,我觉得他的名字很贴心,叫起来简直能叫人忘记烦恼。


                    91楼2013-03-25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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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离开清水街 这就是离别了。我忽然问了一句:“能带我走吗?” 夏桀想了想,最后眯着眼睛对我说:“除非你是我的女人。” 我想了又想,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第二天我就告诉了郑可可。我说:“可可,夏桀说如果我是他的女人他就带我一起走。” 郑可可第一次在我面前冷笑,然后用食指点了一下我的脑袋,说:“说你整天混日子你还不承认,离开有这么难吗?不就是买张车票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吗?我让你想你的以后要怎么办不单单是说离开就行了。你就只是想离开吗?那根本不用做他夏桀的女人,做我的女人也一样可以离开。” 我愣了一下,小声说:“我命中注定一定要做别人的女人才能离开清水街吗?” 郑可可的脸微微红了一下,然后赶紧说:“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做谁的女人,我带你离开。如果你这么想离开清水街的话。” “想,太想了,想了好多年了!”我忙不迭地说。 “好,就这么定了!”郑可可郑重地说。 郑可可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就做着随时离开清水街的准备。我信郑可可,他说就这么定了那就是这么定了。就在将要离开的时候,我竟连一点留恋都没有,清水街这个地方给我的记忆就像我给它的记忆一样,浑浊而不堪,冰冷而无奈,我真的再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唯一叫我牵挂的是念生。念生已经11岁了,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快有我高了,他看我时候的眼神里已经有了内容,对于问题的疑问还有对我的真实的关心都会在他的眼睛里。我对念生说,姐要走了,姐也许再不会回来了,如果想念生了就给念生写信或者打电话。念生像个大人一样对我说:“是应该走的,外面的世界比清水街更适合你。” 于是我就更加坚定了离开的信念。但是我没想到郑可可会那么坚决,他辞去了夏桀助理的职务,带着他这三年来的辛苦钱,说要带我去一个有幸福的远方。 “可可,你会不会有一天后悔你今天所做的决定?”我问郑可可,我必须要把关于我的责任撇清。 “如果我后悔了,你就离开我。”郑可可说。郑可可真是个聪明人,他让我知道他是为了我。 “其实你大可不必辞职的。” “夏桀说,如果你跟我走,我们最好都不要在他的面前。” 我明白了。但是明白的不是很透彻。如果夏桀和郑可可都想要我做他们的女人,为什么这三年来他们从来都没有对我动手?他们有太多的机会了。尤其是郑可可,就算夏桀再怎么对我好,我还是觉得郑可可更让人亲近。毕竟,郑可可在我眼里是风流倜傥的年轻小帅哥,而夏桀,他足可以做我的父亲。就在我准备好一切准备和郑可可离开的时候,蔡大头忽然出现在了清水街。当蔡大头顶着一头的黄毛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清瘦的男子会是当年那个胖乎乎的蔡大头。蔡大头已经完全是个大小伙子了,他说话的时候的声音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除了他看我的眼神,我觉得他身上没有一处是没有改变的。 “老大,你在清水街还是一样的出名,真没叫我失望!”这是蔡大头在离开十一年之后再见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我当时那种感动像是从身体每个细胞里钻出来一样,占领了我全部的情绪。 “你怎么回来了?”我的意思是,我就要走了呢。 “哦,路过,回来看看。” “我明天要走了。” “我知道。我去过拉面馆了。说要拆了,我吃了一碗拉面,你爸爸说可能是我能吃到的最后一碗了……” “你现在做什么?” “理发师。” 我一愣,我以为蔡大头在上学,这个时候他应该和萧俊和水清清一样在上学的。 “也挺好的,以后自己理发不用愁了。” 蔡大头用手摸过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说:“难道你不知道理发师是不能给自己理发的吗?” 我恍然大悟。


                      93楼2013-03-25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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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那你快乐吗 后来我就不知道还能和蔡大头说什么了,我总不能问一些关于我们之间十一年没见的时候发生的事,那显得我们的距离就像长江三峡,回忆这条小船不知道何时能从这一岸渡到那一岸。蔡大头最后略略尴尬地说了句一路顺风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应该问问他要去哪里,或者问一下他当年是如何就这么离开的,再或者,跟他说清楚,十岁那年的恋爱就算没有说分手,到今天为止也已经不算数了。但是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我觉得以后再见到蔡大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但是那天晚上,整条清水街都一直一直回荡着蔡大头的歌声,他反反复复地唱童安格的那首《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 这一句英文蔡大头唱的最深情,那种丝丝入扣的情节连带着过往都顺着风飘进了你的心里,我躺在床上听见他唱这句歌词的时候差点流出泪来。但是他有一句话唱对了,“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离去。” 是的,我一定会离去,不是总有一天,而是明天。我认定蔡大头的歌是唱给我的,但是蔡大头却将这歌唱给了整个清水街。清水街也一定会离去,总有一天。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的时候蔡大头就离开了。蔡大头匆匆地来,只让我看清楚了他抽长了的身高和一头黄毛,对于其他,我一概不知。他好像也并不想了解我更多,又匆匆地走了。我心里有些失落,但是这失落只是短暂的,在我和郑可可踏上远去的路途时,我的失落就被无限的憧憬代替了。 虽然我离开了清水街,然而我依然不知道我要的是怎样的将来,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走的那天,除了念生,没有一个人舍不得我。念生一直站在和我分别的地方看着我走了很远,这个11岁的孩子真是惹人疼。念生对我说:“井璟姐,如果你在外面过的不好你就回来,清水街就算不在了,我还在呢。” 我当时抱着念生,真希望他不是11岁,而是和我一样,是21岁,这样,我就能依靠着他,有足够的理由哪里也不用去,有足够的理由不去考虑将来和以后。当然,这都是我的幻想,现实是,我必须离开,离开清水街所有爱我的和恨我的人,离开不明所以般吃瓜子的日子。郑可可帮我提着行李,笑着对我说:“我们去北京!” 当时我一听,很是放肆地啊了一声,然后抱着郑可可的脖子大声说:“可可,可可,你是最可爱的人,你是最可爱的人!” 郑可可被我抱的满脸通红,最后他说:“你要是继续这样调戏我,小心我坚持了三年最后晚节不保。” 我立刻就松开了手,然后看着郑可可笑。我们就这样一路笑到了北京。郑可可是个十分体贴的人,在路上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要拉着我的手。有一次我刚起身,他又拉住我的手,我说:“我要去厕所,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郑可可什么都没说一直将我拉到厕所门口,然后他站在外面等我。我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小心翼翼,后来我为了让他放心,对他说:“其实,就算我丢了,也没有人会找你算账,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在乎我会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我从清水街离开,我敢肯定,大家正在欢天喜地地想办法庆祝。” 郑可可眉头略略一皱,没有说话。距离我说这句话大概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了,郑可可忽然说了一句话:“不要觉得别人都是敌人,这样你永远都不会有朋友。不要冷漠不要偏激,这样你才会快乐。” 我觉得郑可可不像是比我大8岁的人,他的天真简直像五岁时候的我,不,是三岁时候的我,我从九岁开始就已经知道这世道冷暖,郑可可像一支从未受伤的花朵,颜色艳丽,花瓣澄明。我反问郑可可:“那你快乐吗?”


                        94楼2013-03-25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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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等待我们的将是黎明 郑可可说:“就算我不快乐,但是我平和。” 我没有继续和郑可可纠结这个问题,就算我们在这一问题上认识不同,我还是很高兴带我出来的是郑可可,因为跟着他我心安,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我们到北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郑可可开心地将我带进一家饭馆,然后对我说:“我们来的时候正是黑天,这就预示着等待我们的将是黎明。”他说的时候那种兴奋甚至超过我,我觉得他内心深处的童真又出来了。那晚郑可可喝了几杯,但是并没有醉。三杯下肚之后郑可可就开始跟我说一些叫我茫然的话。 “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郑可可对着我念完这一段话之后微微一笑,说,“知道杜拉斯吗?知道情人吗?” 我摇摇头。拉面我倒是知道拉丝就不清楚了,至于情人,如果萧俊和蔡大头曾经都能算作是我的情人的话,那么情人我也约莫知道一点。我在我的学生生涯里学会的最大的本领就是逃课和考试不及格。郑可可很无奈地笑了,但是他还是要说这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话题:“王小波说只有王道乾翻译的《情人》最好最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想让郑可可失望,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姓王,说不定那个王道乾是王小波的叔叔。” 郑可可一听,喝了一口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不该说!不该说!” 那天晚上郑可可是一半欢喜一半惆怅,许多年后我仍清晰地记得这个晚上,许多年后,我也明白了郑可可对我而言并不简单地是将我从原来的旧世界里带出来,最重要的是他亲手为我搭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然而,等到世界落成的时候,他却再也不会对我说“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此类的话了。 那晚吃完饭郑可可带我到一家旅店入住,说第二天再带我去见一个朋友,到时候住宿就可以安排下来了。这真是一个让人难以入睡的夜晚,可是我最后还是沉沉地睡去了,一路的劳顿已经让我疲惫不堪。郑可可住在我隔壁的房间,睡觉之前来敲我的门说有事就大声叫。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就这么平平安安地到了第二天。


                          95楼2013-03-25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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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唐熏 第二天我跟着郑可可去见了唐熏。唐熏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美丽并且妖冶的女人,把清水街翻遍了也找不出她这样的。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心里就想:“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在清水街?如果她在清水街,估计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朋友,井璟,想来北京学点东西,发展发展。我觉得做你那行合适,有个什么群众演员之类的活可以先让她做着。另外,房子给找好了吗?”郑可可简单地向唐熏介绍了一下我。唐熏指了辆自己身后的车,说:“先上车吧,带你们回家。” 到了车上,唐熏一边开车一边问郑可可:“是你的妞吗?” “不是。” “没必要瞒着我,如果是你就说是,或者你准备让人家成为你的妞,不然你干嘛大老远把人家带北京来啊?北京遍地黄金啊?” “好吧,我准备让她成为我的妞。唐熏,你和三年前比,可变化太大了。” “你怎么没看看北京跟三年前比变化多大啊?时过境迁你懂不懂?你要是一辈子都不回来我难难道还一辈子停留在你走的那天啊?” 郑可可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这车不错,你自己买的?” “我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呢?我现在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车子房子全是男人给的。哦,还是不同的男人给的。” 我觉得唐熏的语气里没有善意,似乎她和郑可可之间还有着什么恩怨,但是如果有恩怨的话郑可可也不会一回到北京就找她,可见关系还不错…… 我默默地一点一点揣测他们俩的关系。 “那个,井璟,多大了?”唐熏忽然问我话。 “21了。”我答。 “喜欢北京吗?”唐熏又问。 “喜欢。” “喜欢可可吗?” 我觉得唐熏这句话问的有些突然,但是我还是照实回答说:“喜欢。” 我确实挺喜欢郑可可的,只是这感情还没有到爱情那一步。 “哦,既然这样,就给你们安排在一间房间吧!”唐熏说话的时候伸手去翻手边一个小盒子里的烟。


                            96楼2013-03-25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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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5 16: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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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接个活 “那不行!你那里要是没房间我就另外再找,反正我也不会少了你房租钱。”我忽然心里就有点不爽,站在唐熏面前我的确像个从土里爬出来的村姑,可是在清水街好歹我也是一野蛮霸主,不能到了这里就叫一个妖精一样的女人这么居高临下地欺负我。唐熏一听我说这话,转头对郑可可说:“嘿!这个姑娘有点意思。没想到你出去三年连口味都变了。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姑娘的脾气有点像我?你是照着我的原型选的吧?” “等下吃什么?”郑可可打断了唐熏的话。唐熏明白郑可可根本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转头很不满地看了郑可可一眼,然后吐着烟圈专心开车,一路飞奔回到一个她所说的家的地方。我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太能找到自己的位子,甚至不知道我自己在哪里,说话和做事没有了在清水街时那种酣畅淋漓。郑可可也看出来了,那天我们一起跟唐熏吃饭的时候郑可可对我还有唐熏说:“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有什么就都说出来。唐熏,我是回来的比较急,又不能自己去找房子才找你帮忙,我没想到你就是安排我们住在你的房子里,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们马上另外租。井璟,唐熏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当初来北京的时候比你还不如,那灰头土脸的样子走在大街上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瞧她,所以你也不必拘束,有什么就说什么,就还像在清水街一样。” 唐熏当时拿着筷子使劲敲了一下面前的盘子,说:“你以为我是好心收留你们?我是最近手头紧,正好房子空着,不如拿来投资,租给别人也是租,不如租给自己人。” 这一晚上我看唐熏的眼神已经大半懂了,她不过是为了留住郑可可所以才连我也一起招揽进她的房子里。初来乍到,我也不想折腾,好歹唐熏还是自己人。于是我说:“可可,安心住吧!” 那天晚饭吃的很开心,唐熏微微有些喝高,但是也只是眼神稍稍迷离,神智还清醒的很。最后郑可可扶着她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她忽然对郑可可说:“她回来了。刚回来一个月你就回来了,你们可真有意思。” 唐熏说完冷冷地笑,郑可可眉头一皱,忽然抬眼看了我一眼。我很八卦地笑了,问郑可可:“老情人吧?” 郑可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没有说话。那天晚上郑可可在我的房间坐了很久,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最后抽到我开始咳嗽他才停下。一直到很晚了,唐熏站在我的门口说:“怎么你们还不睡?” 郑可可才起身回屋。但是一个晚上他什么都没说。郑可可回屋之后我叫住了唐熏,我说:“你去给他点安慰吧,看起来心事重重。” 唐熏奇怪地看着我,说:“他没给你说过汀染的事?” 对这个名字我闻所未闻。 “那你知道可可原来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啊,一个房地产开发商老总的助理。” 唐熏更加奇怪地看着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既然他什么都没说过,我当然也不能说,睡吧!” 唐熏走到门口忽然转身对我说:“对了,后天带你去接个活,一个剧组里少个丫鬟,你去试试看。这两天没事就在家看点电影电视剧,学着点。书房里碟片多的是。”


                              97楼2013-03-25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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