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因为郑大贤伤口的原因，原本要离开A城赶往B城的计划也就这么被耽搁了。多了一个伤员，少了个同伴，方容国和文钟业为郑大贤的伤白天四处奔波，找药找食物找武器；夜晚轮流看护，有几次十几只行尸想从一楼平台的花园爬进来，弹药不够了，还是文钟业点燃汽油把这些家伙炸碎的，但因此他们也损失了小半个房子，不得不再次搬家。
郑大贤把方容国的情况跟文钟业说了，叫他别太在意但也要注意防备，文钟业默默地听了，拍拍郑大贤的头指了指自己腰间一直不离身的枪。他没有说他和方容国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的，以文钟业的性格来说当然不可能是害羞或者胆怯使然，他只是觉得有点把柄握在手里看方容国像只耗子一样急得团团转是件挺好玩的事。
两个星期后，随着城里的行尸数量越来越多，他们没办法再逗留在这里了。街上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处都有的如野兽般的低吼和发烂尸体的腐臭味道。是郑大贤最先背起枪和弹药，对明显已经有疲态的方容国和文钟业说，『我们该走了。』方容国皱皱眉，伸手接过了他提着的重重的包裹。
他们只能走最隐蔽的小巷，不能开枪。用弩用小刀直接插进行尸们的太阳穴，握住尾端搅拌它们的脑子，才能算是暂时安全。文钟业走在最前面，一把弩全是箭沾上的血迹，瞄准扣动扳机再回收箭矢的动作已经重复到麻木。
体力耗尽的时候他们就找阴凉的遮蔽处休息，渐渐三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
『我们还是搞辆车来吧，』方容国整理了一下剩下的子弹，数量不多。『这么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城。』
『我没意见，』文钟业首先表态，随手扶了一把走在最后气喘吁吁的郑大贤，『食物和弹药都不多了。』
郑大贤也点点头，可是随之又皱起眉头，『那些有车的街道，恐怕都没什么机会通过…更别提找到一辆有钥匙的合适的车了。』的确是这样，行尸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我有个想法，』方容国皱着眉头掂了掂手里的枪，『那些行尸，可能对同类的味道不太敏感。』
郑大贤知道他是想起了森林里那次侥幸逃脱，深感同意的同时也出了一身冷汗。『我们先小范围试一试再说吧。』
放倒一个行尸，三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做那个试验品。危险是次要，一身血淋淋邋遢加恶臭可是能把人恶心一整天。方容国叹了口气，把行尸身上的外套扒了穿上，伸手拽起来冲着它脖子一刀刺下去，喷出来的血溅了他一头一身。
他抿抿嘴，打了个手势意思郑大贤文钟业掩护自己，就这么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伴随着紧张的呼吸声，方容国干脆走出了刚才隐蔽的角落。街角三个行尸耸耸鼻子，慢吞吞地移了过来。
第一只，第二只，第三只。郑大贤额角泌出汗，打湿了鬓脚。文钟业端着弩，看着漫不经心，手却按紧了扳机。
擦肩而过。很久，方容国才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冲郑大贤做了个难看的要死的鬼脸。
为了气味新鲜，三人又花时间去搞了几具新的尸体。郑大贤往身上涂血的时候不小心抹到了嘴角，文钟业伸出手给他擦掉，回忆着那唇边柔软的触感，一边露出个得意开心的笑容。一边方容国恨恨地给尸体们放血，捅进去的刀子还要搅两下，就像真在捅什么仇敌似的。
大概是上天帮忙，不能耽搁太久的他们幸运爆棚地在街上找到了一辆几乎满油的汽车，门开着，钥匙也还在，三人急忙钻进去。方容国发动了汽车，郑大贤一把拽掉身上沾血的外套扔出窗外，看着A城的大门先是距离越来越近，然后越来越远。
文钟业在后座上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脸靠在手里的弩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2014的首要目标就是完坑。爬到很远的别家去发现遍地是坑…大概知道是报应了XDDD
希望能在兔子CB之前完结，CB之后还会不会萌这对就让时间告诉我吧
楼上的朋友们，真的很感谢
PS不慎被剧透的基友= =对不起

20.
没过多久他们就又多了新的成员。
文钟业总是抱怨一路上太枯燥，连个漂亮姑娘都没有。这次他不再抱怨，不过也不算太满意，因为这个漂亮姑娘，是方容国的旧友。
他们曾在公路上抛锚，万分幸运地被一群人接济。在那里，方容国遇到了宋智恩。
当那姑娘看着方容国，眼里没流露出太多感情，但郑大贤和文钟业都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手。方容国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问她的情况。像是松懈下来，宋智恩把头轻轻靠在方容国肩头，像每个坚强却又惹人怜爱的姑娘一样流下眼泪。郑大贤和文钟业对视一眼，文钟业促狭地笑了，郑大贤却没有。
我不能丢下她一走了之。
当然。郑大贤早就料想到方容国会这么说。
文钟业象征性地反对了一下。增加女性同伴有时候会给整个团队的移动和安全带来毁灭性的影响。郑大贤不知道方容国和宋智恩之间有什么羁绊，但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都足够让方容国的决定变得很坚决。所以，再上路的时候，宋智恩代替郑大贤坐在了副驾驶。
嘿，你不开心？文钟业贴近郑大贤在他耳边说。
郑大贤挑挑眉，你这么觉得？
文钟业笑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和方容国之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猫腻。我看见过，他半夜看护你的时候，你们几乎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
郑大贤脸红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间。他把头扭向窗外，想起某个夜晚他从隐痛中醒来，看到在床边皱着眉看着他的方容国。从窗口角落泻进来的月色很美，而他发誓他只是想坐起来，而方容国只是想帮他一把。
没人会对接下来的那些亲吻和抚摸付出承诺和承担责任。即使那些行为很火辣和激烈。但也不能够等价于某些东西。
如果这是个和平年代，他或许会想一想，然后把这段关系当做一件严肃的事处理。他的朋友，父母应该不会理解，但没关系，至少他们还有时间。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只有彼此。
郑大贤看着前方宋智恩微微摆动的长发，栗色的柔软的洒在肩头。而方容国侧过脸，一贯硬朗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些复杂又柔软的线条。那种难以名状的表情郑大贤从没有在方容国脸上见过，或许，只是因为月光不够明亮。
她哥是我恩人。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还呆在精神病院。我不能就这么抛下她自己离开。
方容国不应该有如此为难的表情。这不是什么大事，郑大贤没想过自己的意见对他来说也会这么重要。他甚至有点开心，就算知道这会是很多事开始变化的前兆。
在这个时候，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这是我唯一想对你说的。来，我们继续。
四人行的第一天夜晚，方容国照旧来查看郑大贤的旧伤口。在给予了几个有些粗暴有些缠绵的亲吻之后，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留下。
郑大贤看着他体贴地关上门，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并没有做多余的停留。

宋姑娘对不起！！！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相配的女性角色了ORZ
我发誓宋姑娘只是来打打酱油的=-=不会有什么狗血发生在她身上。。。

21.
第三天，就在他们马上要到达B城的时候，发生了地震。
这座城本就是填海所建，和主陆连接的部分脆弱得就像是一片饼干。这里并非地震多发区，郑大贤猜想或许是地下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故。
而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通向B城的桥在面前断开。
「好消息是僵尸死光了，坏消息嘛，我们也被困在这儿了。」文钟业趴在一块建筑物残骸所形成的三角区内，看着前方距离咫尺的目的地，并没有显露出担忧的神色。
郑大贤想着，也许B城已经是个荒岛，返回A城再去其他地方或许是条活路。但…
方容国牢牢扶着宋智恩的肩膀，年轻女子在刚刚的余震中被石块击中了头部，太阳穴缓缓流着血。
「智恩需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们掉头走吧。」
那一刻郑大贤感觉到莫名的厌倦。说是什么都行，不耐烦，冷漠或者是嫉妒，在那瞬间在他脑中碰撞直到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单字。
「不。」
哪怕从方容国那里夺过哪怕一秒的注意力也好，郑大贤笑笑，「我还是担心永才和准烘，总要有人去B城看看。」
「我并没有说我不去B城…」方容国向他迈了一步。
文钟业把他拦了下来，「我们之中总要有人去英雄护美，就这样，我陪郑大贤去B城，你安顿好美女再来找我们。」
「万事小心。」郑大贤对着方容国笑笑，蹲下来亲自拆了个包裹递给宋智恩。方容国没有再说什么。
当汽车从他们眼前绝尘而去，文钟业像是看清楚郑大贤所有心理变化一样戏谑地笑了笑。而郑大贤也只是挽起裤脚和袖子，试图在断桥间找出最稳妥的一条路线。
他们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从一大堆碎砺间爬到对岸。
而对岸，没有惊喜也没有太多的坏消息，和每个沦陷的城市都差不多，冷清，偶尔有凄厉的叫声回荡在街巷间。
天色已暗，文钟业建议他们尽快找庇护躲藏起来。郑大贤跟着他在楼宇间躲藏，竟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他们挤在一张沙发上度过了二人小队的第一晚。文钟业也会笑得很纯真，郑大贤从未发现过这点。或许，只是他投放了太多精力在其他人身上。
你在意他，不，或者说你喜欢他。文钟业当然知道他们谈论的是谁。
郑大贤耸耸肩，那又怎样。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就算知道这点，我也不打算束手妥协。文钟业挤进郑大贤的被子，在紧贴的黑暗的空间里，吻上他的唇。
郑大贤推开他，在文钟业裸露的脚踝上踢了一脚，笑骂道，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办法多活几天。
文钟业又重新压上去，这一次只是亲在额头。不妨考虑一下我啦。
你不会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被自己肉麻到的文钟业狠狠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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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要很快完结的节奏啊…

22.
一个月过去，郑大贤已经越来越少想起方容国。
日子依旧很难熬，不管是孤身一人生存在这个炼狱，还是那些总是忽然降临的噩梦。他也很少再去想那个被他留在身后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强撑着活下去。
依旧没有永才和崔准烘的任何消息。说实话，郑大贤也不希望能够找到他们。
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了，他从路边小店偷出来几件防风衣套在身上，隐隐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他偷，有时候也抢，更多时候为了一点食物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饿的时候，他只是找个阴暗的地方坐着，有时候是车库，有时候是没有人愿意去的垃圾站。在昏昏沉沉中，不断盘旋在脑子里的问题只有一个，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
他没办法清醒地思考这个问题。
在一次意识空白之后，他发现自己又撕裂了旧伤口。血流出来，擦不干净，郑大贤索性放着不管。可是真的太痛，他找不到一点点抗生素和镇痛药，只是上天留情，让他发现了一个地下酒窖。
从那天开始，他就没办法，也不想清醒着思考任何事了。但他还记得留一发子弹给自己。他知道总有一天他用得上。
后来他又在一家破旧的商场捡到一个魔方。这个小玩意儿又是上帝给他留下的一个奇迹。于是他终于可以把所有时间都留在那个酒窖里，只留一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熄灭的灯和不断拼齐后又掰乱的魔方。
酗酒加深了头痛，他的手开始间断式颤抖。找到食物越来越难，似乎生命的全部意义只是把魔方拼齐，他总觉得其实自己在期待什么，同时又在唾弃自己无意义的期待。
然后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方容国在垃圾堆旁发现了昏厥的郑大贤，就好像他找寻了很久似的。
他花了很长时间认出方容国，并奇怪方容国怎么会认出站在他面前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方容国吃惊的表情很可笑，所以他也只是做出个嘲讽的表情。
然后方容国把他摁在冷水里。虽然他不觉得这个时候洗干净自己还有什么意义，但溺毙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方容国把他捞上来得太早了，他还死不了，只是觉得冷。
然后方容国发现了他的秘密。部分秘密。他的头痛从何而来，还有为什么身上会有增加的新伤口。
只有一个秘密他不会说，那个秘密是最后一根稻草，可以压垮他，也可以救他上岸。但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来，尤其是对着方容国。
方容国砸碎了酒窖里的所有酒，所以头痛发作的时候郑大贤没有任何办法。他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被方容国绑起来。在痛苦中他大叫出声。
在痛苦中他看见方容国在哭。
方容国，你离开的时候，曾经想过有一天会为我哭吗。

没想到这坑还有完结的一天
作者痛哭流涕
脑子有洞的作者向小叶叶忏悔
各种BUG已经不想计较了
OVER
24.
那天郑大贤有点发烧。生病的人四肢不灵活，心里却是敏感的很。
方容国离开有半个月了，郑大贤一开始还会跟文钟业抱怨抱怨，后来，就像下定了决心想把这个人忘干净了一样绝口不提。文钟业很有眼色，也乐得不去触碰这种麻烦的事。
怪就怪郑大贤那天烧坏了脑子。
他们潜进一家药店，在文钟业在药柜不停翻找的时候，郑大贤倚着墙，眼睛的余光扫到门外的一个人影。红色头发，瘦削的背影，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发现自己已经跑到街上去了。
真的是太像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那个人，又回来了。但他真的跑不动了，只能任由发抖的双腿毁掉这最后的机会。
文钟业追过来，把药塞在他手里，狠狠地骂了他几句。郑大贤那时候脑子没转过劲，一腔愤怒和委屈就这么喷出来。文钟业听着那些恶毒的话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他，用一种悲哀的眼神。
然后他的双腿瞬间又有了力气。
因为他想逃开，想逃开文钟业用眼睛告诉他的真相。
方容国不会回来了。而他却忘不了他。
于是他就真的逃了。
郑大贤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待了几天，偶尔也能看见文钟业出来找他的身影。但他几次三番地狠心决定不出去，他想，等他治好了自己，忘掉一切再去找文钟业道歉。
老天挺狠的。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那天他差不多整理好自己，正准备再去打劫一家超市带点礼物回去给文钟业的时候，被一伙僵尸堵在了二楼天台。
差不多有十几只，不可能逃脱。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解脱，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这没头没尾的日子终于有了个归宿，他也累了。
那群东西来的越来越近，郑大贤从地上拔了根废管子打算最后放手一搏。
枪声响了。
郑大贤回头。
文钟业站在行尸群后面对他微笑。手里拿着那把本来应该在他手里的枪。几乎所有行尸都被他吸引走了注意力，郑大贤朝他奔跑过去，被文钟业用几发子弹钉在了原地。
然后他看见文钟业胸膛上那个巨大的血淋淋的伤口。
文钟业一直很聪明，身手也很好，他一直都能活的很好，哪怕是在这个时候。
出事的怎么会是他呢？
郑大贤疯了似的想冲进去，但文钟业只是向他摇摇头，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嘴动了动，郑大贤读出来他想说的话。
终于找到你了。快走。好好活下去。
郑大贤呆立着看着文钟业像个领袖一样引着行尸群慢慢向外移动。然后文钟业从二楼翻了下去，重重的扑通一声。所有行尸都跟着跳下去，留在郑大贤脑海里的只剩下文钟业最后的那个微笑，还有那声悠扬的枪声。
那么响亮，那么温柔地贯穿了他的一生。

完结了！实在没想到会有完结的一天。
这篇写的最费劲，当初想着发展成长篇顺便磨磨自己的性子，但中间发生很多事，有时候很忙，有时候又没有什么写的心情，所以一直拖一直坑。
总算完结了就好。结尾和我想的不一样但也无所谓了orz。中间很多乱七八糟的情节，现在再读一遍都脸红，写的什么东西？！不过总算是写完了。
都不能算是国贤，这个是最耻的一点。Whatever，完结粗卡~
谢谢一直以来关注这篇文和支持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