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年来的相处,聪明如志翔,心里也是有数的:云素心里的伤虽然慢慢地淡去,只是她的心里还是一直藏着一个人的。
他不禁叹道:“素素,你的心里仍旧放不下他,对吗?”
云素不由心神大震,她忙装作糊涂不明,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志翔苦笑,道:“你不用跟我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云素忍不住长叹一声,她实在不愿提那人,幽幽道:“我认识你这么久,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地方吗?”
志翔一怔,笑道:“洗耳恭听。”
云素微微一笑,道:“你认识我这么久,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一件关于过往的事。这是我最欣赏你之处。”
志翔淡淡一笑,嘴角又咧成极好看的弧度,道:“你既然不想说,那我又何必问呢?”
云素又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又何必问呢?”
志翔闻言,随即又想起一句禅机,笑道:“说即是不说,不说即是说。”
他神色却是一黯,凝视着云素的脸庞,心道:究竟是放不下,更是提不起。
云素没听志翔啰嗦了,便又转头看他。
撞上了志翔的目光,陡见他炽热的眼神,她直感觉到一种火烫的热情,顿时懵了,呆住了不说话。
只是志翔这人也实在有些痴傻之处,他愿意等着,等云素放下的那一天,等云素的心空出来让他进驻。
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拿这种愚公移山的精神来应付,志翔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如愿以偿。
志翔打定主意,神思宁静,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他用手扳过了云素的脸,定定地看着她,笑道:“没关系,我可以接受。”
云素还没转过脑筋来,只“啊”了一声。志翔笑了笑,道:“我们成亲吧,即使徒有虚名也罢了。”
云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下意识问道:“即使是有名无实的关系?”
志翔的脸色庄重,随即便坚定地道:“即使是有名无实的关系,那也无所谓。”
云素闻言,几乎感动得无以复加,人生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只是她的心里还是有所迟疑,沉吟一会儿,叹道:“唉!你究竟不是南儿、轩儿的生身之父。”
志翔微微一笑道:“岂不闻‘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难道你以为我柳志翔没有那个度量?趁着现在两个孩子还不懂事,咱们两个演一出戏,对好词,糊弄过去。我相信只要我真心疼他们,他们自然也会敬爱我如父的。”
云素遂默而不语了。志翔见她的神色,只想此事云素还有顾虑,于是便更加上一把火,道:“素素,不要犹豫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孩子的成长,你总不能教他们心里留下阴影吧?”
志翔深知两个孩子是云素的心尖肉,才以此相劝。
云素一听,全身一震,几乎要应承下来,转念又想一处地方,道:“孩子是很重要,可是,两个孩子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我若是成了亲,我不与你圆房,你又该如何留后呢?”
志翔淡淡一笑,道:“若是你担心我没有子嗣,那也好办,将来我心里有了中意的人,你便帮我纳几房妾室就是了。”
云素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将来你若有了意中人,你俩两情相悦,我如何能插在中间?你的意中人又如何能让她伏低做小?”
云素早年受过的苦,如何能教别人去受?
志翔沉吟,心道:你不会插在中间,因为根本不会有别人。
片刻后,志翔才道:“那到时候,我就写下离书,与你和离。眼下且照顾孩子吧,等他们长大了,再告诉他们事实的真相,素素,你不要再推三阻四了,我的心里也很喜欢南儿、轩儿,一心只是为他们好的。”
云素想到了两个孩子,心里又不觉心痛起来,心道:是啊,孩子总是无辜,如何能教他们伤心?
可是想到志翔,云素便觉为难,如此对志翔愧疚甚深,她心情翻涌,终究还是爱子之心深切些,云素才应承下来。
或可连云素自己也不知晓,她其实始终都还爱着永琪,是以两年来,她一直独身,不愿开始另一段感情,秋正衡、沈如心几番给她说亲,云素总是本能地抗拒了,心里只一份心思孝顺父母,照顾孩子。
可也正因为孩子,云素终于答应了志翔。
志翔心里终究了了一桩事,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云素心里还有些计较,道:“可是我毕竟生子在前,与你成亲在后,外间的闲言碎语终是不灭,南儿、轩儿一旦大了,总会听说一些的,那时又该如何处理?”
志翔脸上泛起慧黠的一抹笑容,故作神秘地对云素道:“山人自有妙计,这个我早已想到了,心里也已经有了主意,你且交给我处理。”
云素虽不知志翔的心意,却素来服志翔之能,料想他必有奇计,心里便稍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