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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懿传】花开刹那的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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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刹那的樱树 前尘 ()

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有模糊的灵识。

随风飘落在佛寺的院里,小小的樱花幼苗。

日日听著佛经颂祷,汲取香烟袅袅,突然有一天,她看见了。

看见了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看见太阳闪耀金色的光芒,看见月亮洒落银白的光辉。

她觉得既新奇又有趣。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白日,她的灵识会探进佛堂中,虔诚的聆听她似懂非懂的佛理。望著大殿里被烟雾模糊了面容的佛相,她便感到心安。

这天,她与往常一样,专心的随众僧们闭目颂经时,突然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

「樱。」

她睁开眼睛,好奇的张望。

看见佛堂的案前,那株高雅的蝴蝶兰,巧笑倩兮的看著她。

蝴蝶兰,带著画夜交替时刻神秘的紫靛色。海的颜色。

「你在叫我吗?」她有些疑惑的问,止不住遇见新朋友的兴奋。
案前的高雅花朵带著隐隐的忧伤,「是啊,樱。我是兰。 我在叫你,你终於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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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刹那的樱树 前尘 ()

    莲花盛开的夏季,寺里来了一位天竺国的尊者。

    尊者有著大智慧,四方仰慕者纷纷涌入,只求聆听尊者一席教诲。

    尊者在寺里长住了下来。樱与兰便因此与尊者身旁随侍的童子熟稔起来。

    因为尊者弘扬佛法的理念,童子被取名为弘理。

    樱能感觉得到,弘理并不是人类。可是她却无法看出他的真身究竟是什麼。

    兰却对这个问题不是很感兴趣。她只喜欢拉著樱四处游玩。

    不似樱对外边世界的懵懂,兰似乎什麼都知道。

    她告诉樱各种生物的名字,她们在佛寺外的林间溪边游荡。

    玩累了,她们便回到弘理身边,听他说些浅显的佛理小故事,或是他随著尊者四处游历的经验。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樱却隐隐觉得有什麼地方不对劲。

    那个落英缤纷的春天,当兰又带著她在附近玩耍时,她看到了漫天璀璨的花树。

    红的似火,白的似雪。而红与白的综合,那梦幻的粉红,便似众生心里最美好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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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花,小小的。单看一朵,并不起眼。可是当满树满林都盛开的时候,却有著撼动心灵的力量。

      樱看傻了。她问,「兰姊姊,这是什麼花?

      一向知无不言的兰却没有回答。

      樱有些诧异,原来,也有兰不知道的花?

      「你打算瞒她到什麼时候?

      身后传来弘理清澈的声音。

      回首,那已略带少年风华的童子傲然立在风中。

      他说。
      「那是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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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刹那的樱树 前尘 ()

        为什麼我不会开花呢?

        樱托著腮,百思不解的想著。

        她问佛,佛不语。她问尊者,尊者只是微笑。

        「缘起不灭。」

        风中传来细碎的声响。然后,有种熟悉的温暖注入樱的知觉。

        那样舒适的感觉,樱却第一次有了落泪的冲动。

        她回到自己的身体。亭亭玉立的樱树前,有个似白玉雕成的男孩,正依恋的将掌心熨贴在略显纤细的枝桠上。阳光透过树稍,落在男孩细致的轮廓。几片樱叶落下,男孩张开眼睛,灿烂朝阳映入男孩眸中,流转间成了绯丽星光。

        叶稍的朝露瞬间落下,滴在男孩白玉般的脸庞。

        男孩的唇扬起,环抱著樱树,叹息般的将头靠向树干。
        那样的瞬间,樱恍然明白,自己始终不开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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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呵。

          樱带著神秘的笑意,温柔的凝视树边的男孩。

          男孩在寺里住了下来。樱听见人们唤他,恒。

          恒的资质聪慧,身体却不硬朗。家人於是将他送来佛寺居住,希望能在佛祖的护佑下,平安成人。

          恒日日都为院里的樱树浇水。与之交谈,对之吟唱。风吹过的时候,樱树沙沙作响,彷佛与恒对话。

          「兰姐姐,明年春季,我将开出满树的花。」

          盛开的,繁美的,刹那即永恒的时刻。只为搏他一笑。只为他。

          「不可以。」

          总是笑脸对樱的兰,第一次严肃的斥责了樱。

          花灵一生只开一次花。花开刹那,芳华凋零。兰说。

          「可是,你也是花灵呀。为什麼你的花不会凋零?

          樱不解。兰不再回答,月光下,带紫的瞳泛起细碎的薄光。

          「使人愚弊者,爱与欲也。」
          冷冷的声音传来。不远处,弘理带著疏淡的怒意,漠然望著她们。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5楼2012-11-27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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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刹那的樱树 前尘 ()

            樱不再提起开花的事。

            她乖巧的陪伴著兰。偶尔,会笑吟吟的看著斜靠在樱树下冥想的恒。

            冬天快要过去的某个晚上,离开佛寺回家过年的恒梦到了樱树化成的女孩。

            女孩的眉似黑缎裁成,杏眼笑的弯弯。

            恒却不觉陌生,彷佛他早知道,她该有著这样的容颜。

            --你叫什麼名字?

            恒轻轻问。女孩却迷惘的思索了下。

            然后,他听见她说。
            --花开的时候,你便会知道我的名字。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6楼2012-11-27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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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刹那的樱树 前尘 ()

              春神再度降临的时候,恒回到了佛寺。

              兰记得,那日晴空万里。空气里流动著春回大地的生机,浓浓的青草香,混杂著泥土的味道。适合开花的好时节。

              兰伫立在大殿门口,望向归人。许是沙子进了眼,她只觉颊边有液体滚落,滑入口中,尝到一抹咸。

              恒的身边盈然立著一豆寇年华的女孩。

              女孩神采飞扬的指天划地,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女眷桸少的佛寺院落。

              恒微微侧首,温柔的聆听。那画面,美的如同一首诗,在悠悠年岁里等著被典藏。

              「樱,我告诉过你的。人类与花灵,终究殊途。你明白了吗? 不要开花,有了灵识的花灵,一生只开一次花。花开刹那,芳华凋落。樱,不值得。」

              樱却听而不闻。她笑咪咪的望著女孩,沐浴在朝阳下,那样生气勃发,光彩夺目的丽人。

              有这样的人陪伴在恒的身旁。那麼,即使樱树枯萎了,他应该也不会难过太久。

              只是,望的久了,那眉,那眼,都像谁?

              倾尽所有的情意,耗尽所有的力气,樱任凭所有的灵气缓缓流逝,注入枝桠末梢那早已等待多时的小小花苞。

              「你看。樱树开花了。」

              女孩恍忽看见樱树的某根枝桠绽出了一朵素雅花瓣。再凝神一望,不觉秉住气息。

              整棵樱树绽出了怒放的群花,晶莹透亮的色彩,倾国倾城。

              恒抬头望见满树的樱花,怔忡间,那句娇俏的话语撞进心间。

              --花开的时候,你便会知道我的名字。

              花开的时候,他终於看见。

              青樱。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7楼2012-11-27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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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刹那的樱树 前尘 ()

                --兰,弘理,不要难过。花开花落,本属寻常。我只是顺应大道,是为他,也不是为他。所以,请你们,别再心伤。

                樱在飘离那株盛开的樱树时,对尘世中挂心的二个友伴喃喃说道。

                佛理听的久了,她虽然不是大彻大悟,但自有一番见解。万物生灭,都有其因果。樱树存在的价值,便是花开璀璨的一刻。如果只为了贪恋生命而度过永不开花的漫长年岁,那麼,既是逆了天理,也是负了自己。

                前方蓦地迸射祥和的金光,从来未曾看清面目的佛祖,慈蔼的出现在她面前。

                樱震慑的望著佛祖,内心涌起无尽的安宁喜乐。

                --孩子,你看的见我,是因为你已成佛。

                --你以为佛是什麼? 佛是一念之间。一念之间,可以成佛,也能入魔。

                --人们都说,眼见为凭。但你最后见到的那幕,却非真实。那孩子身边并没有任何女孩。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你看到的,是兰和弘理弄出来的幻象。他们想阻止你开花。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31楼2012-11-28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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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你可能会产生怨恨,可能会觉得忧伤,可能会感到愤怒。任何一种负面的情绪,都能阻止你开花。可惜他们机关算尽,也算不到你的云淡风轻。

                  --你的佛缘极深。孩子,你可愿入世?

                  随著他的问话,樱看见了人世间的景象。她看见了人间的至喜、至乐、至苦、至悲。但,也只是看见。

                  --看见,不等於感受。众佛入世为人,历劫受苦,为的,就是感同身受。惟有感同身受,才能将心比心;惟有同心,才能渡人。

                  樱一直是聪慧的。她知道自己一定不是单纯的花灵,也知道兰、弘理和恒的出现不是偶然。但她从来不去追问。她明白,有些答案,时间到了便会浮现;有些问题,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她眉眼弯弯,笑咪咪的问了佛祖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最终,我仍是在劫难逃呢?

                  佛祖的身影已在金光中渐渐模糊,消失之前,他的答覆清晰的传进樱的心中。

                  --那麼,你便转世再来。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32楼2012-11-28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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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刹那的樱树 前尘 () ()

                    佛寺内殿,尊者闭目禅思,案前跪著一男一女,弘理与兰。

                    自院里的青樱盛开后,这二个孩子便长跪於此。尊者并未询问,二人也未开口。

                    终於,尊者叹了口气,睁开明澈的双眼。

                    --执念则伤。固守执念的,从来都不是她,你们可终於明白?

                    弘理抬头,一直隐藏的极好的高傲尊贵此刻尽数展现。

                    --她已入世,我只能相随。

                    尊者智慧的双目直视弘理倔强的眼眸。

                    --她已悟道,你这又是何苦?

                    弘理沈默片刻,轻声回答。

                    --欠她的,终归要还。

                    尊者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转向一语不发的兰。

                    --你呢? 你又是为了什麼?

                    那高洁冷艳的女子先是转头看了弘理一眼,回眸时带著不容拒绝的坚定。
                    --他已负过她一次,必会再负第二次。这次,我绝不再袖手旁观。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33楼2012-11-28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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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刹那的樱树 如梦令 ()

                      清 雍正四年 盛京

                      小桥流水的院落,小女孩笑靥如花的端著一碗黑忽忽的药水走来。稚气的眉眼已略带倾城的风姿,美好的小嘴一点都不闺阁的笑著。

                      她踏进一个房间,喜滋滋的叫了声 -- 阿恒。

                      床上似白玉雕成的清雅小男孩刷的一声,将棉被盖住头。死也不肯放开。
                      小女孩微微眯著眼,带著些微恼怒 -- 阿恒,这是做什麼。不过喝个药嘛,别像个娘们似的。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34楼2012-11-28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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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又做恶梦了吗?

                        青樱自黑色的梦魇中醒来,见到长她十岁的贴身婢女容佩焦虑的望著她,忍不住蹭进她柔软的怀中寻求安慰。

                        「呜呜,好可怕哦,佩佩,真的好可怕。」

                        怀里的人儿不安的啜泣著。容佩翻了翻白眼,决定暂时允许主子这个疑似吃豆腐的举动。

                        「小姐,那都过去了。事情一发生,皇后娘娘就立即把你送出宫,也将老爷调出了京城。现下没有人会害你了。」

                        「呜呜,佩佩,你不知道,宫里真的好可怕。到处都是鬼影,一到了晚上,便飘来飘去,飘到你前面,然后啊~~

                        「啊~~~

                        青樱讲著讲著突然大叫一声,容佩被吓了一跳,不自主也叫了出来。

                        「哈哈,佩佩你好蠢哦,哈哈。」

                        七岁小人笑的抱住肚子。容佩大致上明白了当年想把小主子毒死的宫婢心情。

                        叹了口气,仍是将青樱再次抱进怀里。
                        只有她知道,这个小姑娘笑的有多开心,心里就有多恐惧。


                        45楼2012-11-29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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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堂中只听见傅恒清朗的嗓音说著这个故事,故事复述完毕,众人皆报以热烈的掌声。

                          学者赞许的朝他点点头,接著严肃的问向满脸疑惑的青樱。

                          「现在该你了,这个故事对你有什麼启发?

                          「呃老师,我有一个地方不明白,可以先请老师为弟子解惑吗?

                          学者脸上带著不悦,却仍是点点头。

                          「故事里的恶人,最后是抓著树藤挂在悬崖边,而悬崖上是猛虎?

                          学者从鼻孔哼出一口气,还以为是什麼有质量的问题。「嗯,没错。」

                          青樱皱著小巧的鼻子。「那,最后出现的老和尚,他站在哪里?

                          课堂上爆出轰然大笑,学者紧握拳头,似在控制怒气,连一向端重的傅恒,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47楼2012-11-29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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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刹那的樱树 如梦令 ()

                            就这样,他们在盛京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

                            青樱带著傅恒在草原上探险。他们比赛骑马,听天灵鸟唱歌,偷喝又香又烈的马奶酒。

                            常常,他们并肩坐在小丘上,望著散在草原上的羊群。

                            她说,她在宫里有个皇后姑母。宫里坏人很多,她长大了要回去保护姑母。

                            他说,他在宫里有个阿哥知己。宫里坏人很多,他长大了要回去保护知己。
                            於是他们说,等他们长大了,要一起回宫里,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48楼2012-11-29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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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傍晚,愽恒独自躺在近郊的草地上。北方的天很蓝,星星很亮,花朵很香,阿樱很美。

                              被自己最后一个念头吓到,他摇了摇头。然后瞥见身后不远处,似乎有只狼。

                              真是稀罕。他想著。这里离城不远,狼只按理是不会在离人群这麼近的地方出没的。思及京城家中近年来的斗争,他微微苦笑,便是避来这里,也不放过吗?

                              他一向沈著。即使此刻性命交关,他也只是低著头,藉由眼角余光监视那只狼的动向,一面不断思索逃离的办法。

                              那狼却再按捺不住,朝他跑来。

                              电光火石间,他看见一抹青色身影策马而来,右手使著日常护身的软鞭,左手将一把锋利匕首掷给他。

                              软鞭甩在狼只背上,狼只吃痛缓下奔跑的速度,傅恒随即将匕首刺进狼只咽喉。

                              马背上的女孩眉眼弯弯,她说,「阿恒,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男孩没有回答。方才她飞奔而来的场景,如此熟悉。彷佛千万年前,也有一个青色的影子,每每在他危难时自天而降。
                              才与她相识三个月,他却觉得已过了漫长年岁。


                              49楼2012-11-29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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