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铜质的托盘,洗干净的苹果在上面滚着晃了个身子,他踏过的油色斑驳的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声。黑发的少年依旧在熟睡,被子在地上掉了一大半,身子陷在床里,眉头却紧锁着不安的情绪。“小鬼,连睡觉都不安生……”马尔科不耐烦的咂了咂嘴,将托盘哐地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他记忆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艾斯没有把他踹下床去。
——睡相
在佛夏村的夏日大多晴天,偶尔下雨,艾斯就乐的穿过森林和土坡,到夜晚的河边踩水玩,鱼叉扛过几里路,偷别人家鱼塘里的鱼。后来在新世界的夏天,就没什么好做的了,每天沾着潮气醒过来,下不停的雨和湿漉漉的空气都是他的克星。他便舀上几杯烈酒去找马尔科,和他就着天边隐隐的雷喝醉,倒头再睡。这时他会觉得世界和那恼人的湿气正逐渐离自己远去,只剩耳边一声带着酒味的叹息。那味道,艾斯觉得自己到死都不会忘。
——夏天
多年前今日,大船缓缓爬过夜色。船满载着疲惫的面容,只有马尔科独守着清醒,回忆挤压出他酸涩苦楚的梦境。那时候,那个人转身而去的波涛里,马尔科为艾斯的果断而犹豫颤抖着、一次又一次阻止和沉默。后来他们错过了很多岛屿,只一心的向马林梵多前进着。他也曾摊开被海水打湿的地图,手指划过图上一个个隐秘的岛屿,一一查找,寻找着艾斯的踪迹。如今,暗夜无声,死去的人已下葬,去了云中。
——忌日
曾经你穿不过铁壁的缝隙,蓝色的火焰逆风攀上空中,他蹙著眉跪在风里。“艾斯,别着急,我马上就来。”你在心里默默的说着,看到他袒露著肩背上的纹身与伤痕,却没有血迹,身子比大船上他房里等著他归来的床褥还乾净。“艾斯,别担心,”你写道。时间隔的太久,你已不常能梦见他,也不再为那年失败而闭合思过。“……已经不再有人嘲笑你;别著急,我马上就来。”写到这里马尔科丢下笔,窗外暮色如火。
——遗书
【20121126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