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当真有人是看不下去了。
“喂,你,唉唉唉,说你呢,这鱼咋卖的呀?”
没人搭理,那个正瞅着书本的人眼皮子都没舍得抬一下。
就连树上的灰麻雀都不乐意叫唤一声,就这样扑棱着翅膀远远地离去,剩下一地的麻雀毛儿,飘在风里。
呼啦呼啦,鼓噪的劲风拉扯着卖鱼人青色的衣袍,猎猎作响。
“唉,他奶奶的,爷打出生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个哑巴……”
他的话没说完。
不是他不想说,也不是舌头被割了说不话出来,而是那些攒到嘴边的唾沫星子不知怎地愣是给冻住了,上下嘴巴皮子这么一碰,像是有那么一坨冰渣渣扯住了血肉,哗啦啦地直往外冒血丝儿,龇牙咧嘴地疼。
——是那个卖鱼人的眼睛。
漆黑而又冰冷,看进人心边儿的眼睛。
简单对视一眼,差点被夺走了呼吸。
不过,差点,也只是差点。
“唉,大哥,您眼光真好,这些可都是刚从河里抓的鲜鱼。”抬头望去,那说话人一身不染风尘的白衣已经足够显眼,偏偏手里还提溜着两个好大的酒坛子,生怕人家注意不到他似的,隔了老远就开始自卖自夸,“给屋里人驱寒补身子最合适了,您来一条?”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面前,两只明晃晃的大酒窝更是让这找茬儿的从数九寒冬直接回到了春暖花开,真教人适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