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诺我爱☆一生永在【0418转载】独坐莫凭栏 BY:绝小娃娃

独坐莫凭栏 

楔子 

“丁冬！” 
幽深狭窄的巷子似乎是城市角落的一块牛皮癣，门铃声仿佛都被阴沉压抑的潮湿天气搞得发闷，让人不禁想要逃离这使人窒息的环境。 
随着“吱呀”一声响，门开了，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 
“请问是金先生吗？您订的花篮已经送到了，一共是五百块。” 
“谢谢……” 
奇怪，哪里不对劲么？送花的小弟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签单和五百元钱，忽然反应过来：金在中！那五个花篮上死者的名字，不就叫作金在中吗？！ 

在中关上门，静静地看着一拉溜五个带着黑色缎带的花篮。 
“爱子金在中安息！父亲敬挽！” 
“爱子金在中安息！母亲敬挽！” 
“兄金在中千古！小妹敬挽！” 
“兄金在中千古！妹婿郑允浩敬挽！” 
“爱人金在中痛悼！至爱郑允浩敬挽！” 
在中一遍遍地读着最后一个花篮上的挽联，泪滚落出来。他走过去，抱住了那个花篮，仿佛抱住了深爱之人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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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吗？你还盛？你白吃那么多饭，也不长肉！” 
不理母亲的絮叨，在中将饭在碗里压结实了，又捞了两块排骨放在饭盒里。 
“妈，我上学去啦！”在中拎上两个大饭盒，背上书包，骑上单车朝学校奔去。 
走进高二（五）班教室，在中朝自己的座位上一瞥，见允浩已经坐在那，他心里一喜，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道：“允浩，早啊！” 
允浩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哦……早！” 
坐在在中后面的胖子叫道：“嚯！金在中，你又买新衣服啦！” 
在中炫耀地将胸脯一挺：“这可是本季最流行的！”说着将眼光向允浩瞟去。 
允浩看了他一眼，似乎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就低下头去继续做题了。在中有点沮丧，他早上在镜子前面照了好半天，明明非常好看的呀，为什么他表现得这么不喜欢呢…… 
坐在座位上，在中沉吟了一下，扭头对允浩道：“喂，你作业借我看看，我昨天晚上训练去了，没写。” 
见允浩看着他，在中道：“作为代价，今天请你吃饭。” 
“作业给你，饭就不必了。” 
“也不是故意给你带的，反正我也吃不了，你随便，你不要我就倒了！” 

中午的时候，允浩想出去买个便当，却在下楼的时候遇到了金在中。 
“你干吗去？” 
“买饭。”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今天跟我一块吃！” 
“我没答应。” 
“行啦，你还是把钱省下来明天买早餐吧，来来来，跟我一块吃，我真的吃不了，你就忍心看我浪费粮食遭天谴啊？” 
“你……吃就吃，不吃就不吃，说什么天谴不天谴的干吗！”不爱听在中说话口无遮拦，允浩有些不高兴了。口中这样说着，手却被在中拉着，回到座位旁。 
“我不吃肉，我妈非给我带不可，真恶心，允浩你吃吗？不吃我扔了！” 
“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允浩说着，将在中筷子里的排骨接到自己碗里，“你们家再有钱也得让你给败光！” 
在中见他吃得满嘴是油，开心地笑了。 

在中正处在青春期，中午就吃了那么点东西，第二节课就饿了。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肠胃已经翻绞得难受，他没精打采地刚想走，却听身边的允浩道：“你怎么了？” 
“啊？没事啊。不愿意听讲，困了。”在中漫不经心地说。 
“一块走吗？”允浩的声音有点生硬。 
“好啊。”本来想去趟厕所，可是允浩邀自己一起回家，在中觉得自己还能忍，就收拾了书包，和允浩一起出来。 

“我……有事跟你说。”允浩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 
两个人并肩推车行走在校园里，高矮差不离，又都俊秀出众，惹得沿路走来的女生纷纷侧目。 
“金在中，我要转学了。” 
“啊？”在中一愣，瞪大了眼睛。好久，在中才低下头问：“转去哪里？” 
“我爸爸来接我了。” 
“哦……”在中强装出一副笑脸，“行啊你小子！这下不用再跟着你舅舅舅妈受气了，一下成少爷了，比我有钱！” 
“你有什么钱……”与在中同学五年，允浩又不是傻瓜，怎么能不了解他呢？金在中家顶多也就算个小康，只是这金在中比较好面子，总喜欢摆阔气罢了。

“金在中……还是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我可没照顾你，我照顾你什么了呀……” 
打断在中的话，允浩停下车子：“金在中，我会考去京都大学，到时候，咱京都见！” 
“啊？”在中了解自己的学习成绩，允浩能考得上，自己就…… 
“喂，金在中，你跑什么？”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去厕所，回头再跟你说！” 
见金在中骑上车跑了，允浩摇了摇头：“这人，一提正事就要去厕所！” 

第 2 章 
夏日未尽，允浩漫步在京都大学的校园里。 
顺理成章地考上最好的大学，顺理成章地考入最好的院系，然后莫名其妙地开始打听，在这一届学生里，有没有一个叫作金在中的男生。 
金在中与自己同学五年，搬走后不久却再没了他的消息。他往学校写过信，可是却没有答复，打他家电话也没有人听。人走茶凉啊，还以为金在中是他惨淡的少年时光里唯一的一位朋友，但还是那样轻易地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他们当初分别的时候，曾说过一起考来京都大学，但以金在中的学习成绩，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即使如此，允浩却还是期待着能再次遇到他。 

“允浩，晚上有新生演出，你要不要去看啊？”小小的声音传来，允浩停住了脚步。 
小小人如其名，身材娇小，笑靥如花，允浩总觉得这个窈窕秀丽的女生很让人怜惜，他本不想去，但小小说道：“听说参加演出的都是咱们学校艺术系的学生，都很专业的。” 
“艺术系？”允浩心里一动，某种令他期待的可能性在心头一闪，他点头道，“好啊，我们一起去看！” 

艺术系的同学果然出手不凡，与其他院系那些生涩的毛丫头毛小子相比，他们的迎新晚会规格档次都要好太多了。饶是如此，允浩也没多大兴趣，身边的小小倒是兴味盎然地一边喝饮料一边看节目。 

“接下来请欣赏独舞《相思》，表演者舞蹈部金在中。” 
“金在中？”允浩一愣，眼光往舞台上看去。 
婉转的音乐含着淡淡的忧伤，完美的女声先将人带入一个相思不绝的境界。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随着音乐，一个精灵般的人在台上起舞，纤细高挑的身材让人模糊了他的性别，轻纱做的衣服在舞台上飞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美，又那么不真实。 
是他。他又长高了些，可是却好像更瘦了。脸上化了妆，在灯光下舞姿曼妙美得惊人，允浩却一阵浑身发冷。 
最讨厌他的爱打扮，最讨厌他穿得像女孩子，如今，还登鼻子上脸了，把自己化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他还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 
“这妞真棒！” 
“看她那身材，那小腰那么软……” 
允浩冷冷地看着在中露在外面的一段腰肢，雪白柔软的腰不可思议地扭转成任何角度，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男孩子，恐怕允浩也会像其他男生一样流着口水叫好了。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再……”舞蹈到了高潮，在中已经像一个七彩的影子般舞动旋转，纵是刚才那些赞他身材的男生也被他的舞蹈吸引，痴痴地望着他。天地间仿佛只剩了一个金在中，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再……”最后一个舞句，在中一把扯下头上的纱巾，一大捧柔柔的黑色长发披散下来，他整个人匍匐在地，黑发像一张网一般将他覆盖。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在中站起来，摘下了假发，清爽的短发让台下爆发出一阵嘘声。 
“谢谢！”在中鞠躬退场。 
台下却一阵大乱：“搞什么啊！男的！” 
“居然是个男人！真是没有看出来啊……” 
小小赞叹道：“天哪！世上还有这么美的男人，我看咱学校没有一个女生比得上他漂亮……” 
允浩一阵心烦，他站起来道：“小小，我累了，我想回去了。” 
“哦……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看会儿。” 
“啊？”本来以为小小会与他一同回去，没想到她竟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允浩闷声道：“你自己小心啊……”

“我不是来找允浩的，我是来找你的。” 
“我？你……有事吗？”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啊？”在中一愣。 
“本来，我对允浩有些好感，但自从第一次看了你跳舞，我就……我就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你。知道你和允浩是好朋友以后，我……我也是为了接近你才和允浩交往的。在中，你能接受我么？” 
在中一双浓眉毛拧了起来：“你知道他多喜欢你吗？你玩他啊？” 
“我不觉得他有多喜欢我！他跟我在一起总是心不在焉，交往那么久，也……也没有什么深入的表示，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表达爱难道他不懂吗？他还看不惯你生活糜烂，他凭什么，就是木头一根！” 
“死东西，敢说我糜烂，回头再跟你算帐。”在中暗骂了一声。他正色道：“小小，允浩他很在意你，很尊重你你知不知道，他说过想娶你为妻，你这样伤害他，他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为他考虑了。在中，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不能得到你的爱，我……我觉得这一生都没有什么意思……” 
见在中皱着眉绷着个脸，小小也觉得有些无趣，但她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自己的幸福，于是道：“在中，你考虑一下，我回头再来找你。” 
小小走了，在中却陷入了沉思。不行，不能让那个傻子再深陷了，这个女人不可靠，在中满脑子都是允浩，他眉毛拧得紧紧的，脸色也变得坚毅了。 

第 4 章 

这几天在中一直肚子疼，允浩知道他有慢性肠炎，老毛病了，因此为他买了些有营养又易消化的东西，准备晚上回去给他煮个粥喝。在超市里转了半天，买了薏米青瓜，又买了些鸡胸，路过水果柜的时候，他特意给臭美的在中买了一条木瓜。 
在中要出去演出时，允浩回来了。 
“你又出去会女朋友？” 
“……是啊。” 
“别去了，我今天晚上给你熬粥喝。”允浩举了举手里的吃的，在中只觉得眼眶一酸。 
“昨天肚子疼得厉害吧，晚上跑了好几趟厕所，害得我都没睡好，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吧。再不把你养好了，我都让你给拖垮了。”允浩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食物放到桌子上。 
在中真想留下来和允浩一起吃饭，自己也确实感觉身体不舒服，只想躺着，吃点热乎饭菜。可是想到没有着落的生活费，他叹了一声，走向门口。 
“金在中？你非去不可？看看你小脸都什么色儿了，你这样纵欲小心……”允浩及时地住了口。 
“小心不长命是吧……”在中总是要把令人沮丧的话说出来，允浩被他说的有点恼。 
见允浩生气地将吃的扔下，在中担心他晚上也不吃饭了，于是走过去，柔声说：“我……其实不是去会女朋友。我是去演出……” 
“演出？去哪？” 
“我……”在中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大剧场演的，而且演得好了还能签约呢。”这句倒是没有说谎，是有个团的头儿想联系他，毕业后签约的。 
“演出演出，身体不好都不休息啊，又赚不了什么钱……” 
“谁说的，我一晚上就能赚好几万！你知道什么啊。” 
“你又不缺钱，玩什么命啊？” 
“谁说我……钱还有嫌咬手的？我女朋友多，花钱也费，虽然我家有钱，可老找爸爸妈妈要也不好。再说了，在舞台上那感觉多爽，大家都看着你……” 
允浩想到刚与他重逢时他在台上飞旋，柔软的腰肢不停舞动的场面。他一咬嘴唇：“算了算了，你乐意去就去。” 
“那……我晚上回来还有粥吃么？”在中怯怯地问了一句。 
允浩叹了一声：“好吧，我等你回来，热给你吃。” 

本来那个经纪人想跟在中谈签约的事，在中心早飞回了家。他匆忙地卸了妆，随便应付了那个要带他去宵夜的经纪人几句，就匆匆往家赶。也许就是允浩的体贴厚道让自己心醉吧，虽然只是友情，但允浩为他做的点滴小事都让在中感动，也让在中为了这份飞蛾扑火般的单恋，情愿奉献一生。 
将单车立在楼下，看上楼上暖融融的灯光，在中心里热乎乎的。他用最快的速度爬上楼，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哦……对不起……”在中一脚跨进屋里，却看见小小急忙从允浩身上站起来，刚刚他们……在中心里又疼又羞，但还是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和两人淡薄地点了点头，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大概过了两分钟，听到一声门响，随后，允浩推门走了进来。 
“今天……回来得好早。” 
“是啊……撞破你的好事了。”在中有点赌气。 
两人都僵立着。良久，在中道：“那个粥……” 
“哦，我本来给你留了，但是小小没吃晚饭……” 
“呵呵，我正想跟你说呢，今天人家请我吃大餐了，我没肚子吃你熬的粥，正好。”见在中转过身去睡了，允浩有些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在中没有转身：“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了，那几个妞太热情了，我真是招架不住了……” 
允浩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重重地带上了门。在中捂着肚子紧皱着眉头，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本来想回家喝他的爱心小粥，没想到……虽然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但在中还是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肚子也好像更疼了。 

允浩和在中这一闹就有好几天都没怎么说话。时间一长，允浩有点撑不住了，其实每一次跟他闹别扭都是这样，金在中这个人臭脾气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允浩都主动低下姿态跟他和好。毕竟两个大男人嘛，他脾气不好就让着他点，毕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赌着气也没什么意思。这天，允浩正想着放学后回去做顿饭跟在中和解，班里却有几个男生一脸诡异地望着他。 
“你们干吗这样看我？”允浩有些诧异。 
“你是不是跟舞蹈班那个妖精同居了啊？”几个男生笑得很下作。 
“什么妖精？” 
“就是你那个室友啊，他晚上去酒吧跳艳舞，听说还陪老头睡觉。” 
“不许你们这样侮辱他！”允浩急了，他红着脸一副要跟那几个男生拼命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听他们那么说在中，仿佛比自己受了侮辱还要难受。 
“切，我有个兄弟在外面做兼职，昨天跟他老板一起去酒吧谈客户，看见那个妖精了，就是他！早知道他不是正经人。那有好多鸭子，听说全首尔好这口的都去那挑人去。那妖精那么妖，肯定……” 
“呵呵，虽然说想想就恶心，但如果是那妖精的话，他化成女的，我倒也想试试呢……哈哈……” 
“什么？”允浩的脸已经惨白了。 
“你急什么？是不是已经跟他……哈哈……他什么人都接触，你可小心他有那种病啊……” 
允浩什么都听不进去，不是的，在中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去大剧场演出么？在中……不会骗他的……允浩只觉得身体发冷，他课也没心情上了，请了个假就回了家。 

在中回家的时候发现允浩有点发烧，他心疼极了，却拉不下脸来跟他和解。只好闷闷地将药和温水放在他床头，转身要出去。 
允浩想开口问在中，但又怕他撒谎欺骗自己，一个主意在心里打定了。 
小小来看望他，允浩第一次对小小讲自己要一个人静一静，把小小打发走了。在中见他那副恹恹的样子十分心疼，瓮声瓮气地甩闲话道：“就这么走了？女人真是不如狼！” 
允浩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在中本来想请个假照顾允浩，但早约好的那个经纪人再拖下去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在中只想快去快回，好继续照顾允浩。 
“我……我去演出了……”见允浩没有回答他，在中收拾了东西出了门。见在中出门，允浩也爬起来，骑上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嘈杂的人声里，允浩只觉得一阵头晕。频繁闪动的彩灯让本来就有些发烧的他想要呕吐，但他还是强忍着难受等着看在中的把戏。 
“下面，我们的台柱子在中要为我们跳一曲《诱惑》！”主持人还没说完，台下就掌声雷动…… 
在中一身漆皮服，上身穿的小小马甲一跳一动，胸部就会似露非露。下身的低腰裤子也会随着他的动作而让人担心会不会走光，可每一次都欲露不露，只让人白白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允浩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些人拼命地吹口哨，看着在中雪白的身体从黑色的漆皮衣服里一段一段地若隐若现。看着不停地有人往台上搬花篮。行啊你，金在中，这感觉是不是过去青楼的头牌才享受得到啊？允浩的体温越来越高，心却越来越冷。 
一曲跳完，在中回到后台。“在中，我早就说这个舞很棒的，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跳。”厚厚的妆容遮住了羞红的脸，他其实不喜欢这个过分性感的舞蹈，与这个相比，他倒更喜欢那曲古韵十足的《相思》，要不是经纪人点了这支舞，要看看他现代舞的素养，他才不想跳呢。没说什么，在中去更衣间换上了普通的西裤和衬衫，因为今天要跟经纪人谈合约，所以他特意穿得比较正式。

在中换好衣服，把脸洗干净了，经纪人已经在门口等他，在中礼貌地叫了一声李先生。 
李先生打量着在中，点头道：“我们找个地方聊吧，这里太乱了。”在中看时间还早，就点头答应了。 
冷眼看着在中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允浩只觉得像落在了冰窖里，别人说他还不信，在中果然是这样的人啊。 
允浩沉吟了一下，将单车扔在酒吧门口，打了个车，跟着前面男人的车。 

在中跟着经纪人来到一家酒店，看着桌上的烈酒，在中心里有些发憷。 
“在中啊，想当艺人不会喝酒可不成啊。”在在中面前的杯子里满满地倒了一杯酒，然后将一份合约推到了在中面前。 
在中拿起了合约，上面开出的带有诱惑性的条件让他手心出汗，他读完了合约，李先生却将合约拿了回去，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 
允浩看着在中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还故作姿态地看看对面的男人看看面前的酒，但终于还是一饮而进……允浩咬紧了下唇。在中将手臂支在桌子上，撑着额头，那个男人站起来，坐到他身边，将在中发软的身子揽到怀里……金在中，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允浩本想一走了之，却看见在中被那个人半拖半拽，朝电梯走去。他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劲，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喂！你给我放下他！”以前还有多少次，我没看见，但今天我看见了，我不能让你在我眼前跟别人回房间了！允浩心里生气，但见在中脸色不正常地红着，神智昏迷，他也在揣摩在中是不是着了人家的道。 
姓李的本来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记者之类的，但定睛一看，只是个二十多岁的俊秀小伙，他就镇定下来。 
“你是他什么人，这哪轮得到你多管闲事了？” 
“他……他是我弟弟！”允浩本来想说是同学，但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弟弟。 
“我是和你弟弟签合约的，你看，合约我都带来了。可是……他喝醉了，我现在带他去醒醒酒。” 
“不用了，我现在带他回家。” 
“你怎么能证明你是他哥哥？” 
允浩走到在中面前，将浑身滚烫的在中从姓李的怀里拉了出来：“金在中，跟我回家！” 
在中朦胧中好像认出了允浩，他一下投到允浩怀里，滚烫的气息喷到允浩脖子中。允浩一阵发晕，他扶住在中，对姓李的道：“他认识我，我现在带他走了。”见在中被允浩领走了，姓李的一直站在门口，到嘴的肥肉难道就这样飞了？他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狠狠地将酒杯墩在了桌子上。 
允浩打了个车，将在中领回来。在中脸红红的，一个劲地在自己身上磨蹭，将在中扔到床上，在中却一下欺上来，一把抱住了允浩，允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 
一股怒火直冲上允浩头顶：“金在中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允浩拖起在中，将他拉到卫生间，打开花洒，用冷水冲向在中滚烫的身体。 
在中被下了药，神智不清中忽然被冷水一激，忍不住浑身颤抖。外冷内热的双重煎熬让他抽泣起来，允浩本来就在发烧，跟在中在挣扎中也淋到了不少冷水，他只觉得头越来越晕，连花洒都拿不住了。在中软倒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他的神志有那么一刻是清醒的，他知道是允浩在用冷水激他。倔强的性格让他不再挣扎，躺在地上任凭冰冷的水冲刷他火热的身体和火热的心，他在这样的冰冷中慢慢地失去了知觉。允浩感觉自己支持不住了，他想去关掉阀门，但越来越晕的头脑让他无法前行，他被倒在地上的在中绊倒了，也失去了知觉。 
煤气的味道在屋子里蔓延，冷水依旧在冲着在中的头，叠在地上的两个人以一种难堪的姿势昏迷着……

在中醒来的时候，对上的是小小一双美丽的眼睛。 
“你醒了，哪难受么？” 
“郑……允浩呢？” 
“他没事，已经回家了。你们俩煤气中毒了，我晚上去找允浩借车子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我就自己开门进来，发现你们俩在浴室里……” 
“哦……谢谢你。他真的没事么？” 
“幸好发现得及时，他送到医院，半天就没事了。倒是你，两天才醒过来。” 
“……怎么会是你守在这里啊？允浩呢？” 
“我跟他说了喜欢你的事，我们已经分手了。在中你不知道，我看到你们俩同时倒在地上，才知道我心里真正喜欢谁。” 
在中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小小不知轻重地这样一说，一定把允浩给伤到了，他心里一急，就坐了起来。头还是有些晕晕的，但在中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现在没事了，我得回家。” 
“医生说……” 
“我管他说什么！”看着在中整理好衣服，当她是空气般地走出门去，小小站在原地，气得鼓起嘴巴。 

结了在医院的帐，在中暗自心疼自己的荷包。只要钱是给允浩花，多少他都舍得，可是要是花在自己身上，他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这两天院住掉好几万块钱，也难怪在中要肉痛了。 
没时间想这些没用的，在中满脑子都装着怎么跟允浩讲他跟小小的关系。在中有些后悔没有早对允浩讲明白，也省得让允浩难过。 
一进家门，在中发现允浩竟然没有去上课。 
“你……在家啊……”在中讪讪地问道。 
“你回来了？身体没事了？一会儿一起吃饭吧，我做饭了。”允浩的态度让在中吃了一惊，本以为他会跟自己吵闹或者赌气，没想到他竟表现得如此平和。 
吃饭时在中惊讶地看着允浩将一个个菜端上桌来，他忙了多久才搞了这么一大桌子菜的？允浩从阳台拿来几瓶啤酒，原来他早有准备。 
“允浩，小小她……” 
“金在中，咱哥俩先干一杯！”拦住在中的话头，允浩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满上，也不管在中端不端杯，兀自端起杯来，在在中面前的杯上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在中被允浩僵在那，允浩却道：“喝吧，喝完有话跟你说。”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在中心底升起，他端起杯来，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吃菜！”允浩为在中夹了一箸菜，在中忽然害怕得有些想哭。他攥紧了拳头，腹中又有些隐隐作痛。 
在中夹起碟子里的菜放到口中。允浩的手艺不错，什么菜都做得有滋有味的，相比较之下，在中笨些，这些年倒是允浩照顾在中的时候比较多。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在中感觉自己无法咀嚼了，他宁愿允浩打他骂他，甚至像上次一样把他拖到浴室里淋冷水，也不愿意听见这样的一句话……允浩亲手做的亲自夹到他碟子里的菜，竟哽在喉中上不去下不来。 
“金在中，你以后好好对待小小。” 
“你……不住这了……”在中的声音干涩苍白，努力撑起的门面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我要出国了。” 
泪一下冲进在中的眼眶，他低下头去，努力把眼睛睁大，不让没出息的泪落下来。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了，允浩说走就走，和上一次一样，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在中故意把筷子落在地上，自嘲道：“弄掉筷子，要挨打了。”然后趁低头捡筷子的机会迅速地抹去已经滚落的泪水，然后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道：“你不用那么小气吧，我也不喜欢小小，我没想跟你抢。还至于跑国外去……” 
“你……我爸爸早就让我出国了，我为了小小，一直没去。现在弄成这样，这里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我留恋的。” 
在中心口一痛，是啊，我根本就从来不值得你有任何留恋啊。他本来还想撑着门面，但想到一生挚爱就要远走，还是不禁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看吧……要是在外面发展得好，就不回来了。” 
“哦……”在中觉得泪又要流出来了，他努力地瞪大眼睛才把眼泪憋回去，“那我祝你鹏程万里！”说着，他自顾自地倒了满满一杯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说……你也不缺钱，别上那跳舞了，那不是个好地方，你早晚得吃了亏。跟人交往，多长个心眼，我……我知道你让人害了，医生从你血里查出致幻剂了……”

“哦……人家叶子姑娘来了，等着你呢。” 
在中走进房间，正在看书的叶子站了起来：“在中，你回来了。你……脸色不太好啊……” 
在中强撑着朝叶子笑了笑，反手关上了门。 
母亲朝在中屋里望着，满意地微笑起来。 

“叶子……我……我身体不舒服，想先躺一会儿。”在中说着已经躺到床上，冷汗涔涔地冒了出来。 
叶子体贴地掏出一块清香手帕，在在中额上擦着：“又怎么了这是？” 
在中强睁开眼睛：“叶子，麻烦你了又……” 
“咱俩是铁哥们儿，别说见外话，你就睡吧……” 
在中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叶子见在中睡了，又在桌前坐下来，拿起了书本。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她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在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己是在第七次相亲仪式上认识金在中的。等介绍人和七大姑八大姨都闪开让他们俩单独聊时，叶子上来就对金在中说：“虽然……你不错，但我不会喜欢你的。” 
在中笑了一下，一口漂亮的牙像洁白的小贝壳：“彼此彼此！” 
在中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永远都要别人看到他光鲜的一面，而那背后的强撑总是会让人落泪。如果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在中还是真不错的对象呢……几次交往下来，他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甚至说好将来会给彼此一个婚姻，一个无爱却温暖的婚姻。叶子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些苦涩。 
其实叶子会了解在中的故事，也是偶然。自己向他讲了心底的故事后，这个倔强的家伙虽然多方开解自己，但却并没把他的故事讲出来。倒是一次两人约会时喝多了酒，在中在街上高喊着：“郑允浩我爱你！”叶子才知道在中心里的那个人叫郑允浩。几番旁敲侧击后，在中才将十余年纠结的感情说给叶子听，叶子只听得唏嘘不已，但却无话可说。 
叶子站起来，走出屋门，金妈妈正在坐在门口择芹菜，叶子走过去，帮妈妈干起活来。“在中也是的，不陪你。”妈妈责备道。 
“不要叫他，他累了，让他睡会儿吧。” 
听了叶子的话，妈妈微笑起来，看得出来，她对这未来的儿媳妇很满意。她长出了一口气，年少时曾经深陷泥潭的儿子现在终于走到正道上来了。昨天又接到女儿的来电，下周就会从国外回来，还会带来一个被她描述得十全十美的女婿。 
生活如此美好，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第 6 章 
允浩第一眼看到小妹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她简直就是个女版的金在中。虽然和金在中的纠缠往事让允浩有些郁郁，但不得不承认，在中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尤其是那安静平和的睡脸，没有了平时的嚣张不羁，像个孩子似的微笑着，允浩在第一次留宿在中的租屋时就曾观赏了好久。此生能遇到一个女版金在中，而这个女孩子还对自己青眼有加，这让允浩几乎要感谢上苍的厚待了。 
小妹聪明活泼，总是一副心思单纯的样子。允浩还曾开玩笑说她长得很像自己的一个同窗挚友，小妹却并未如想象中那样追问不休。她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允浩不说话，然后伸出柔软的小手，轻轻把允浩垂到额前的头发整理好。允浩还是喜欢这样的感觉，温柔的香喷喷的女孩子，这样的馨香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其实第一次体会别人身上的淡而优雅的香味是在好多年前第一次留宿在中租屋的时候。清晨，他仿佛梦到自己置身于花海之中，柔淡的香味让他异常舒服……他从梦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平时很少发生这样的情况，他见在中没醒，赶忙手忙脚乱地跑去洗衣服。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他翻了半天才翻出一条在中的内裤，也没告诉在中就穿在了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帮在中把衣服也洗了，洗的时候，他发现了在中衣服上的痕迹。 
呵呵，想想有好多年了呢。当时好像真的感觉好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中醒来后那么别扭。他也许始终就是个别扭的人呢。 
见允浩又陷入了沉思，小妹道：“允浩，明天就跟我回家见妈妈了，在紧张么？” 
允浩笑了一下：“呵呵，有点啊。” 
“我家只有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们人都很好的，哥哥的女朋友大概也会在。”

不多时，允浩就从更衣间走出来。黑色的西装，雪白的衬衫，在中没有回头，却已经从镜子里看呆了。他好帅啊，从上初中就发现了。那时候的允浩还是个一身穷酸一身傲骨的傻小子呢……在中微叹了一声，如果不长大该有多好…… 
妈妈硬要在中进去帮允浩拿东西换衣服，在中无奈，也不忍妈妈前后操劳，可是听着那个讨厌的摄影师不停勾搭聚光灯下耀眼的允浩：“再靠近些！亲热点！新郎搂着新娘的腰，笑得甜些……”在中几乎有冲过去拍死那个摄影师的冲动！ 
照到最后，摄影师提议新人和家人拍一张合影，在中本想推辞，但被小妹拉到镜头前。妈妈和在中被安排在前排坐着，小妹和允浩站在他们身后。摄影师找了好几次角度，都觉得在中的表情不到位。在中也有些沮丧，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他的肩：“你还跳舞蹈的呢，笑一下还不会？”在中皱了一下眉，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对摄影师说：“我准备好了，可以了。”再次打亮灯光，在中露出一个绝美的笑颜，摄影师一愣，这几个人里，竟是这微显苍白的男人最为好看，那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光彩在一瞬间就夺去了别人所有的注意力，让身后的新娘都有些黯然失色。 
终于熬到拍完照，在中刚想出去，允浩却叫住他：“在中，小妹要去卸妆，你跟我去更衣室吧，我脖子好像有点过敏，你帮我看看。” 
在中默默地跟着允浩走进了更衣室，允浩很快将上衣脱了下来：“在中帮我看看，脖子后面怎么了？” 
以前一起住的时候，允浩和在中夏天都会打赤膊。在中会偷偷地欣赏允浩，可是欲望却没有现在这么强。看着允浩漂亮的身材和诱人的小乳，在中觉得下身一涨。 
“喂，痒得难受啊，快帮我看一下！”允浩不知道在中在干吗，就催促道。 
在中伸手抚上允浩的脖子，自己的手那么苍白，在他的深蜜色皮肤上显得那么突兀。可能是衬衫衣料的问题，允浩脖子上起了好几颗小红点点。 
“怎么了？”允浩难耐地要拿手去抓。在中按住他手：“好像是过敏，手脏，别用手摸。”“难受死了我都！不能用手？那怎么办？你用舌头舔？”在中犹豫了一下，看着他难受得直想去挠的样子，毅然俯下身去，用口吮上允浩的脖子…… 
允浩像触电般弹了开来：“哇！你来真的！唉呦，真恶心啊……”他的动作太大，在中的嘴唇被牙齿撞破了，在中感觉泪在向眼眶里涌，他的脸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去收拾衣服，并不再看允浩。 
允浩也有些呆：“你……生气了？我是说我脖子过敏了很脏，你用嘴，我怕你嫌……” 
在中抬起头来：“是啊，你真恶心，我只是想试验一下我忍受恶心的程度，但现在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心，我忍受不了！”在中收拾了东西，再没理允浩，转身出了更衣间。 

之后的日子里，在中仿佛每天都用葬礼的心情来面对小妹一天天临近的婚礼。虽然他很疼小妹，但他真的开心不起来。他几次想跟妈妈说自己患癌的事，可是看到妈妈操劳而幸福的脸，他又咽回去了。等小妹婚礼之后吧，他对自己说。 
在中没有告诉叶子自己得的是癌，但他微微透露了自己病情加重的事。叶子说让他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修养一下身体，在中却想参加完这次顶尖演出，因为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太久，也因为之后，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这天，在中独自来到练功房，打开录放机，熟悉的《相思》飘了出来：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再…… 
在中随着最后一个乐句倒伏在地，虽然没有长发飘舞，但依然震撼人心。在中站起来想去关掉音乐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昌珉站在他的身后。 
“老师，你能看我跳一遍吗？”昌珉的声音清亮而干净，在中点了点头。 
音乐再次想起，昌珉投入地跳了起来。看着昌珉的舞蹈，在中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年纪，无论是先天条件还是后天的悟性，都是可造之材啊，虽然舞蹈中的感情还嫌稚嫩，那一股青涩真纯却别有一番滋味。乐曲结束，昌珉爬起来，一脸期待地望着在中。

“妈……”在中看清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后一下子扑了过去，妈妈怎么了？这才几天功夫，头发花白，脸上也长满了皱纹！允浩冷冷地看着在中，泪却又漫上了眼底。 
“妈妈……”在中颤抖地呼唤着，秦妈妈慢慢地扭过了头。 
“我是在中啊妈妈……”在中哽咽着说。 
“在中……在中上学去了，每天都带那么多饭也不长肉……从小身体就不好，动不动就闹肚子，我得让他多吃点肉。小妹就不一样，又聪明又活泼，只是心事太重了……我得给在中做饭去了，在中放学还要训练……” 
“妈妈……我……”在中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抽痛，他已经跪坐在地上，没有力气起来了。 
允浩看不下去了，他来到走廊，闷闷地点燃一根烟。 

门开了，在中看向门口：“爸……爸爸……” 
爸爸拿着保温桶，那张脸仿佛一下苍老了二十岁。 
“金在中！畜生！”爸爸将保温桶墩在地上，几步冲上来，揪住在中就打，在中刚开始还用手护住头，可是后来，他干脆放弃了，他只想让爸爸打死自己倒干净了。很快，在中已经被爸爸打得满脸是血。在中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本来就带着重病的身体经不住如此轮番折磨，他看向妈妈，爸爸比较粗暴，妈妈却一直待自己很好，即使知道自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也没有太多责难，只是自己暗自难过。在中本想哪怕委屈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让妈妈再难过，却没想到，自己亲手把妈妈的晚年幸福给击得粉碎……意识在渐渐地抽离身体，在中暗道：“妈妈，允浩，在中走了……” 
允浩抽完烟回来，却意外地听见屋子里传来闷闷地呻吟声和殴打的声音，他推门进来，看见金爸爸正在打在中，他吃了一惊，赶忙过来拉住金爸爸：“爸爸，不要打死他！”在中软倒在地上，他其实伤得并不很重，毕竟是亲生儿子，再怎么恨他，爸爸也没往在中要害部位招呼。在中只是身体虚弱外加伤心过度，被外伤一刺激才晕倒了。允浩看着在中，竟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 

在中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服的床上，温暖的被子盖在身上，几个受了伤的部位也被上药处理过了。他强撑着想爬起来，却在视线一转时愣住了。是……是小妹和允浩的婚纱照！墙上赫然挂着的是小妹和允浩放大了的婚纱照片，在中再凝神看，才发现自己躺着的屋子居然是小妹和允浩的新房！允浩把自己带到这来干什么……在中觉得头脑发僵，一时间，一片空白。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允浩走了进来。他拎着包，显然是刚刚下班。 
“金在中，你醒了。”允浩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听在在中耳朵里却那样令他心寒。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在中问道。 
“这是我的新房啊在中，你跟我有那样的关系，自然要住到这里。”允浩逼近在中，狠狠掐住他的下巴。 
“我……我不！你放开我！” 
“金在中，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让我妻子和岳父岳母亲眼看见我被羞辱，你还害死了我妻子！我恨你，我觉得你恶心，但……我也要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虚弱的在中哪里是允浩的对手，很快，他就被摁倒在床上，允浩连衣服都没脱，只是拉开了裤子拉链，在中想告诉他自己有病，话未出口，允浩已经狠狠地顶进了在中的身体…… 
“呃……”在中的眼睛翻了上去，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暴怒的允浩哪里管他的死活，只是一个劲地侵犯，口中还道：“你不是喜欢这样么，你不是犯贱么……” 
在中的意识曾经回来过，他绝望地知道自己和允浩已经彻底地完了。虽然允浩正和自己发生着人世间最亲密的关系，但他们的心却永远地分开了。 
允浩爆发的时候，在中竟清醒过来，他清晰地感觉到允浩从自己身体里慢慢地抽离，而身体上的疼痛却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减缓。 
在中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他只想睡一会儿，或者永远地睡去。允浩却叫道：“你这个脏东西，你……那里都是什么啊……”允浩发现自己身上竟沾着一些脓血，他一把将在中拽下了床：“你给我洗澡去，你这个人果然从里脏到外，真是恶心透了！”那些脓血已经彻底让允浩倒了胃口，刚刚在在中身体里驰骋时的惬意感觉都烟消云散了。

在中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病患处被弄破了，他本来想说，可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他想站起来，到浴室去清洗身体，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力起身。 
见他竟虚弱成这样，允浩也有些奇怪。那天自己醒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只是觉得身后有些轻微的撕裂伤，却并不很疼，怎么他就伤得这样重呢？会不会是装的呢？想到这里，允浩拖起在中的身子，将他拖到浴室，扔进浴缸里。本想用冷水折磨他，可是看他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允浩还是调了温水，慢慢地放满了浴缸，然后走了出去。 
在中泡在温热的水里，一直强憋住的泪流了下来。自己的一生竟然成了这样，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在中慢慢地向水中滑去…… 
第 10 章 
允浩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照片上的妻子。小妹是那么漂亮，打扮起来像一朵幽花，允浩神思一阵恍惚，一刹那，那微笑的脸仿佛变成了在中……在中，你让我将你如何发落…… 
直到香烟烫到手痛，允浩才回过神来，他将烟头摁到烟缸里。在中？浴室里没有任何声音，想到在中虚弱的样子，允浩站起来，向浴室走去。 
打开浴室的门，允浩一下呆住了，在中整个人都浸在清水里，像一条沉睡的人鱼。他的面容非常安详，安详到让允浩觉得生命已经从这具躯壳中飞走，允浩快步冲了进去：“金在中！”他将在中从水中拉出来，因为一直泡在热水里，在中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允浩单膝跪地，另一条腿曲着支起，将在中横搭在腿上，用力拍打他的后背。 
“金在中！不许死！”允浩大声地叫着，在中的后背被拍出一片通红的手印。大概过了两分钟，一口水从在中口中呛出来，允浩心头一喜，他继续拍打在中的背，随着水咳出的越来越多，在中回过神来。允浩将在中抱起来，回到卧室，将他放到床上。 
“允浩……求求你……别让我睡在这里……”在中用尽力气抓住允浩的手，允浩却感受不到一丝力量，只觉得在中的手软软地挂在他身上。 
允浩冷冷地拨掉了在中的手：“金在中，你想死是吧。” 
在中松开了手，看着允浩冰冷的脸，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哼哼，想死？没那么容易吧。你的罪赎完了了么？没赎完以前，我不许你死。” 
在中心里的倔劲又犯上来：“命是我的。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你以为我没有筹码？金在中，你总还有爸爸妈妈吧，你总还有未婚妻吧？你觉得他们的分量够么？” 
“你？”在中睁圆了漂亮的眼睛，他没想到允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错的是我，关他们什么事！” 
“父债子还，子债父偿！呵呵，金在中，没错，不关他们事，他们都是受害者，你忍心让他们继续因为你受害么？有错的是你，又关我什么事？可是现在是我被你强暴了！是我的妻子死了！是我的家没有了！你想死？你舒舒服服地死了，我……我却活着忍受你带给我的伤害？你想得太美了金在中！你可以死，随便你什么时候死都行，但你的亲人，我就不保证了。” 
在中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允浩，他忽然变得好陌生啊，自己几乎都不认识他了。不能活，还不能死，现在金在中已经落在生死的夹缝中了么？曾经因为患癌而失落的心竟有一丝轻松。你留不住我的允浩，即使你想强留我的命来报仇，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允浩看着在中苍白的脸色和晶莹的眼睛，竟觉得呼吸一窒，他烦闷地叹了一声：“金在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以为，我心里不会难过吗？ 
允浩想起身去做饭，虽然现在已经接管了公司，但他过惯了不事张扬的日子，还是喜欢自己做饭吃，但他刚刚起身，却听见在中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只说一遍，因为我爱你。” 
允浩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呆立在那，良久，他才慢慢地转过身来，在中勇敢地抬起了头，这已经是他的极限，这是他第一次勇敢地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现在自己那颗受伤流血的心已经捧到允浩面前，任由他发落了。 
“你说……你爱我？”允浩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我没有钱，还要你帮我付车费和饮料钱。” 
“跟我客气这些干什么？我一定早到，给你付费。” 
见到在中时叶子几乎吃了一惊，在中并不怎么瘦，但是神色却非常憔悴。“你去哪了在中？金爸爸只是骂你，哭着说对不起我，让我忘了你。我打你电话也关机了，我都急死了！” 
“我和允浩在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妹怎么会过世的？还有金妈妈……” 
在中的泪又流了下来，他强忍着心痛把事情的经过给叶子又讲了一遍。叶子只听得泪流满面，金妈妈慈祥的面容浮现在脑海，连自己都这样难受，在中呢？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叶子，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的心真的很疼很疼的。我有罪！我是罪人啊！就因为我的自私，害死了妹妹，逼疯了妈妈，也害了允浩，我明明那么爱他们啊……他们每一个我都爱，可是……却都被我害得这样惨……”在中紧紧绞着心口的衣服。叶子觉得在中的脸色不对，赶忙打开书包，拿出一盒救心丹。她出门前特意带上的，她知道在中身体很脆弱，经过这样沉重的打击，他一定会承受不住。几粒药含到口中，在中的情绪平静了一些。 
“对了在中，这些事过去了，我虽然不能让你不要想，但我还是劝你往前看。你要好好的，妈妈还需要你呢。你的病呢？怎么样了？” 
在中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他就是发现了身体的异兆才来找叶子的，他擦了擦未干的泪，说：“叶子，不再瞒你了，我得的……是癌症……我只是觉得不会有以后，才想得到他一次的，谁想到事情竟成了这样。这两个多月，我也没吃药，没检查，而且，他……他又把我弄伤了。这几天，我觉得特别不好，总是出血，我怕时间不多了 
“你，你是说……癌症？”直到在中说完好久，叶子才反应过来。 
“是啊，我得的是肠癌。”在中饶是已经了无生趣，说到肠癌两个字时，还是声音颤抖了。 
“在中，听我的，我陪你去医院。”叶子的脸色已经发白了。 
“去医院干吗，我又不想治好。我想拜托你照顾我妈妈呢，还有我爸爸。我知道这样太麻烦你了……” 
“你在说什么啊金在中？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你把这么大的祸惹下了，就想死了躲清净呢？你也知道麻烦我哈？你就好意思让我一个妙龄……就算不怎么妙了，也算是风韵犹存……的女人帮你收拾个烂摊子？你把精神失常的妈妈和孤苦无依的爸爸托付给我了？那我还嫁人不？还有人娶我不？你好自私啊金在中！” 
被叶子一顿拍，在中清醒了。他只想过以死来谢罪，却没想过死后，还留下多少后事需要处理。自己这样一味逃避，未免太没有担当了。想到这里，在中有些惭愧，他抿了抿嘴唇。 
叶子知道在中被自己劝动心了，她趁热打铁道：“现在就走，我去取点钱，咱们去医院。” 

市立医院清雅幽静的环境却无法让叶子平静下来：“大夫，他怎么样？” 
金大夫慈祥的面孔带着严肃的表情，他示意叶子先安静一下。 
“在中，最近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在中已经接受了内窥镜检查，此时，他已穿好了衣服，坐到金大夫面前：“偶尔闹肚子，有时候便秘啊，还有，吃不下东西。” 
“病情加重了，现在有两种方法适合你，一种就是化疗，我会给你配药，杀灭癌细胞，这个方法算是保守治疗。再有一种就是开刀，可以根治。” 
“大夫，这两种方法哪种好些？”叶子抢着问。 
“各有利弊。化疗对身体肯定有伤害，而且不易根除。开刀……危险性肯定要大些。现在选择化疗……普通经济状况的，选化疗就可以。” 
“需要多少钱啊？”在中问道。 
“化疗一个疗程一个月，需要八千块，你可以先做两个疗程看看效果。而且要配合饮食，大概每个月要万把块钱的样子。手术……费用要八万元，术后疗养恢复的药费和营养费，加起来十万左右。” 
在中低下了头。他不是明星，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千来块，而且他好长时间没上班了，给领导打电话又总是不在、开会什么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工作。就算能回，自己得了病不能上班，那公司还留自己干什么呢？在中没有钱接受治疗。

叶子却说：“在中，你自己怎么想的，就说出来，钱的事，咱们想办法。” 
在中沮丧地看了看金大夫，没有说话。 
金大夫看出在中囊中羞涩，说道：“这样吧，我先开一个疗程的药给你，你拿着方子，什么时候手头方便了，就来拿药。其实你现在还属于早期，虽然说最近有些恶化，但认真吃药治疗应该说希望是很大的。”说着，金大夫已经将一张处方递到在中手里。 
在中接过来，看着长长的一列药单，心头涌起一丝苦涩。 
走出医院，在中就将药单揉皱了。 
“在中，你这是干什么？”叶子发现了他的动作，一把抓住在中的手。 
“我没有钱啊叶子，只能等死啊。”在中无奈地说。 
“在中，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不！叶子，我不能让你去求他！”在中知道叶子一定是想去求那个人帮忙，他怎么能让叶子受委屈呢？ 
叶子笑了：“在中，你和允浩闹到这一步，你还想不想见他？” 
在中垂下了头：“想。” 
“所以，你明白了么？” 
在中抬起头来，他看到了叶子眼里的泪。是啊，闹到这一步，叶子……还是想去见他的。怕在中再去毁处方，叶子将处方拿过来，小心地放到包里：“在中，我筹到钱就给你买药，你放心，咱们战斗到底，输了也不后悔了。” 
“战斗到底？”在中听着这个词，心里涌起一阵悲壮。 

在中回到家，允浩已经等在家里了。 
“你到哪去了？”允浩冷淡地问。 
“去会了个朋友。”在中冷淡地回答。 
“女朋友？” 
“不关你事。” 
允浩将饭菜端上来，在中坐到了桌边。他一直在酝酿，他想离开允浩，因为他即将接受化疗，可能会带来容貌的变化，他不想让允浩看到自己变形的样子。 
“允浩，你……能陪我去趟海滩公园吗？” 
“你要干吗？” 
“只是想看看呢，想和你一起出去玩一次。”在中想给他们的孽缘留个纪念，等将来跟他分开了，自己不行了的时候，总还有些有形的东西可以供他追忆。 
允浩抬起头，端详着在中：“你不要又……胡思乱想吧……” 
“你以为我想不开吗？不会的。明天你带我去见见妈妈吧。”在中想趁自己外表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时候去见见妈妈，看看她有没有好转。允浩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妈妈的情况没有什么好转，还是只记得在中和小妹小时候的样子。在中走到跟前，对她说自己是在中，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赶在爸爸来送饭前，在中就离开了病房，没有和爸爸打照面，怕又惹他生气，只是偷偷站在病房门口看了看苍老的父亲。 

离开医院，允浩带在中来到海滩。在中脖子上挂着个数码相机，照这照那的，显得挺开心。允浩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看，找个地方坐下了，干脆闭目养神。 
“允浩，我们照个合影吧。”在中走过来，对允浩说。 
“咱们俩……合影……算什么？” 
“到此一游啊。”在中的反应很快。 
“哦……这理由……”不等允浩犹豫，在中已经拦了个路人，将相机递到人家手中，然后站到允浩身旁。允浩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人已经按下拍摄键，在中开心地走过去，谢过那人，拿回了相机。 
“允浩你看，照得真不错。”允浩本不想看，但忽然又一阵好奇，他凑过去一看，两个不同风格的俊美男人并肩站着，他的脸严肃而迷茫，在中却满脸……允浩一惊，他居然看到在中脸上的幸福。那样的笑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那时候在中还是个少年呢…… 
两个人并肩沿着木栈桥往海的深处走去，清风拂面，两人的心都平静下来。 
“允浩，你听没听过一句中国的古话：双人不看井，独坐莫凭栏。” 
“听过。双人不看井，同看必先深信；独坐莫凭栏，凭栏不思伤心。” 
“呵呵，后面两句我倒没听过。我们现在算双人看井么？” 
“不算，我们是在看海。” 
“那我们可需要深信么……” 
“……” 
沉默了片刻，在中有些了累了，他坐下来，静静地看海鸥翔舞。允浩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走过时间。 
“允浩，还恨我么？” 
“怎么能……不恨呢？” 
“是啊允浩，我也很想很想知道，怎么才能……不恨呢……”在中长叹了一声，看着远处的海连着天空。

此时刘主管正接到一张条子，来到了台下的贵宾席。 
“老刘，这人是不是叫在中？” 
“他是叫在中啊，您看他长得年轻，那是化妆化的，人样子是好，可惜都二十五六的人了。您想找那个……他岁数不合适了，他那个徒弟昌珉倒是……”老刘的脸上露出一丝下作的笑容。 
“放肆！昌珉也是你叫的？你敢冒犯他一丝一毫，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啊？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个……新来的您有意思？” 
“哼，是啊，在中，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这么有诱惑性啊。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老刘，我跟你说……” 

当晚，在中只跳了一支舞，但主管却给了他五万块钱。实在是撑不住了，在中拿了钱，跟昌珉说了一声，就回家了。 
一路骑了四十来分钟的车，回到家里，在中一头载倒在床上。头晕得难受，他想起来做点东西吃，可是才爬起来，就吐了一地。吐过以后，不那么翻心了，可是却一丝力气也没有，只能躺在床上。 
呕吐物里胃酸的刺鼻气味让在中沮丧，他努力了几次，想起来把屋子收拾了，可是却起不来。他有些害怕了，麻木的感觉袭上大脑，朦胧中，他拿起了手机…… 

听到在中的呼救，允浩几乎是从酒吧里冲了出来。他一面安抚在中，一面让他说出家里的详细地址。可是在中只说了一半就没了声息，允浩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惧。在中怎么了？病得很厉害吗？怎么会那么虚弱？他那么要强，又怎么会在半夜打电话给他，让他来救命呢？越想越怕，那是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惊恐，在中！在中！他心里只反复出现着这两个字，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在中。 
允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中说他在最老的宅子里，允浩此时才惊讶地发现，在中跟他说过的话他全部都记得。在中小时候跟他说过一次，他上初中前，住在狗尾巴胡同里，从东数第三家，从西数第三十家……天哪，这话说了有十几年了吧，允浩此时庆幸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却没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说过的如此细微的小事都记得如此清楚而牢靠。 
风驰电掣般地开着车，允浩的心却比车飞得还快。在中出事了，他生了重病了，我要去救他！强烈的念头让允浩恨不得生出翅膀。 

终于到了城郊的狗尾巴胡同，允浩下了车，从东数了三家，微弱的灯光像在中微弱的生命，允浩急急地拍了几下门，虚掩的门打开了。 
在中躺在床上，看不出还有没有一口气，地上是一滩乱七八糟的呕吐物。允浩哪里还顾得了龌龊，几乎是扑到在中面前，抱起他身子。 
“在中！金在中……”允浩急着抱在中去医院，在中却在那渴望已久的温暖怀抱中睁开了眼睛。 
“允……浩……”在中的声音像是呻吟，“你别动我……去帮我拿……拿药来……”顺着在中手指的方向，允浩拉开抽屉，也没细看，就拿起最上面的葫芦形小瓶子：“心脏病发了吗？药怎么能不随身带……”在中知道自己这次并不完全是心脏的原因，即使是心脏难受，也是因为癌症的关系，但他没有力气也没有打算告诉允浩。 
允浩默默地帮在中收拾好屋子，干净的环境让在中觉得舒服了好多。救心丹和刚才的一段休息让在中的精神恢复了些，在中拒绝了允浩送他去医院的提议。在中缓过来以后，允浩给他倒了杯温水。 
“你一个人在这过冬，都没有暖气，这怎么行呢……怎么就弄成这样了？”看着有些透风的房子，允浩为多病的在中担心。 
“没事，有些累了。我休息两天就好。” 
“你还有点烧呢，要不去趟医院？” 
“不去，我现在只想趟着歇着，去医院又得折腾我，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我睡一觉。” 
“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允……浩，不用了，你回去吧。”为什么，自己在以为就要死了的时候，想到的是再见他一面，拼了命也要撑住最后一口气。而病犯过去了，又没勇气留他，又恢复了想强撑的臭脾气，在中自己都一阵郁闷。 
允浩坐到在中跟前：“你睡吧，病成这样还撑什么门面呢？以后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别憋出内伤。” 
允浩说完，脸就红了红，看着允浩的俊脸，在中一阵神思恍惚，他什么意思呢？他想让我说什么？在中心跳加快了，他鼓起勇气问：“允浩，你……能亲亲我吗？” 
允浩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却慢慢地俯下了身…… 
温暖的唇柔软而甜蜜，在中紧紧地噙住允浩的舌头，与他斯磨纠缠。如果他身体够好，一定要把允浩压在身下肆意地亲热，只可惜……也许今生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虽然无力将允浩压倒，但在中的身体还是起了反应。允浩发现了在中的变化，他红了脸，手却镇定地向在中身体摸去。 
“不……不用了允浩，你不喜欢的话……”知道允浩对同性非常反感，在中怕让他形成不好的印象，所以想制止他。 
允浩却没有停手，握住在中爱抚起来。随着爱人的抚摸，在中闭上了眼睛，甜美的呻吟从口中吐出来，在中忘我地沉醉在允浩的爱里。姑且理解为爱吧……因为激动和体弱，时间不长，在中就在允浩手中释放了。允浩细心地为在中清理干净时，发现在中已经睡着了。他太累了。允浩心想，他低头在在中微笑的唇上烙了一吻，心里暗道：“在中，也许，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中静静地睡着，允浩在一旁看着他。夜深了，允浩在在中身边合衣躺下，将在中抱在怀里，然后也进入了梦乡。 

沈昌珉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愣愣地望着屋里的一幕，时间已入了深秋，他只穿了身单衣，却热得浑身冒火，大汗直流。但他的心却像跌到了冰窖里。 
“金在中……”这几个字从昌珉口中吐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竟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允浩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我是作了什么孽了，怎么会认识你这个祸害！” 
在中呆呆地望着允浩，作孽？祸害？这些词似乎超越了他的理解范围，良久，他才说：“姓郑的，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我一片心喂狗吃狗还会朝我摇尾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又何苦作践我。” 
“哼哼，我作践你？你可真是会颠倒黑白啊！是谁捆着我压着我？是谁求我上的？你勾搭过多少男人了啊，还缺我一个作践你的么？从小我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 
从小？在中可以承认他想抱允浩是个错误，他的爱是个错误，可少年的记忆是他心里最神圣的存在，他一直觉得将来自己死了，允浩即使是看在自己小时候对他如此之好的份上，会对自己有几分怀念。可他现在居然说从小就看出他不好，这让在中怎能不气？ 
“郑允浩，你个王八蛋！你早看出来还和我在一块！” 
“你以为我稀罕！”话赶话逼到这份上，两人都是一愣，允浩长出了一口气，伸手端起杯子，灌了一大杯酒。 
在中只觉得身体都有些哆嗦了，他紧紧地咬住嘴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吵了，我们不吵了允浩。”在中喃喃地道，最后一次约会，本来想给他留个好印象呢，想让他记着自己微笑的样子呢。 
允浩也低下了头，刚才是有些太冲动了，在公共场合这样，实在是失身份了。 
“你刚才跟我说的什么孩子什么强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冷静下来，在中觉得自己不该背这个黑锅。 
“你还问这些干什么？你不是一直在沈家么？沈家父子都对你很好吧。” 
“沈家父子？你说昌珉么？昌珉出国了，他父亲……我并不认识。”想到自己无故地挨了顿打，在中有些气恼。 
“是么？我怎么听说你是沈家父子的入幕之宾呢？” 
“你他妈的听谁说的？”在中一急，脏话脱口而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把你当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中听了他的话，反倒舒了口气。也对啊，你郑允浩本来就瞧不起我，我做什么你都注定是瞧不起的。你把我当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了？我自己做事顶天立地，对得起良心就行了。 
在中抬起头来，正色道：“郑允浩，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也不会费心去向你证明什么，金在中不敢说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我以前也跟你说过。今日一别，只怕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了，我在你心里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在我心里……我问心无愧就是了。” 
听他说不会再见，允浩一愣，又叫了两瓶酒，打开后又满上一大杯。在中也觉得一股豪气上涌，他倒满酒，碰上允浩的酒杯：“郑允浩，咱兄弟俩也算交情一场，别管最后如何收场，我总是……跟你认识了十多年哪，干了这杯，以后你我各走各路，再不相干！”见在中仰头将一大杯酒就那么灌了下去，允浩忽然觉得心里一疼。十几年的交情，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他也觉得颇为失落。仰头喝光了酒，放下酒杯，却见在中正痴痴地望着他。 
“金在中，你要不是变态该有多好……”允浩有些醉了，这话没经大脑就抛了出来。 
“只可惜，金在中就是个变态啊，就是……喜欢你……”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成了哽咽，在中也不知道喝得迷迷糊糊的允浩是否听清楚了。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允浩摇晃着站起来。 
“呵呵，你才醉了呢，别开车了，我给你打个车吧。”在中站起来，手才碰到允浩，允浩竟触电般躲了一下。 
在中心里一酸：“你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的。我只是送你回家。”在中也觉得肚子疼得有些受不了了，他也想赶快回去躺着。 
允浩稀里糊涂地出了门，在中拦了辆出租，将他塞到车里，说了地址。见允浩醉着，那司机就让在中先把帐付了，在中无奈地又为允浩埋了单。 
回去付了帐，把剩下的东西打了包，在中舍不得浪费，又将剩下的一点酒都喝了，他骑上单车，寒夜里竟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一切一切都结束了。骑在回家的路上，在中的泪不停地流下来，不了了之，不了了之了啊……没有他想象的温存离别，没有他计划的感人肺腑，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颗濒死的心，和那个人冷冷的言语。 
这算个什么呢？早知道即使见面，也会是这样不欢而散的结果啊，可为什么自己还傻傻地期待这最后一次见面呢…… 

在中回到家就病倒了，他只觉得肠胃翻江倒海般地痛着，一会功夫就跑了三四趟厕所，排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他知道肠疾发作了，恐怕大限将至，强撑着从枕头下拿出小盒子，将爱人的照片捧到唇边。也许对着他，总想保持着最后一丝尊严吧，但此刻，孤苦无依的重病人心中却只留着那人的笑脸和身影。 
“允浩……允浩……”抽泣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终于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