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仁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手背上插着吊针,随着药液缓缓注入静脉,高热的身体慢慢冷却,意识终于缓缓恢复。
接替朴灿烈做狱医的是一个有点古板的中年男子,见他醒了,口气不是很好的说,“为什么不按时吃药?你想逃避劳动也不用这样,如果转成肺炎,就要落下病根的,还好和你同住的人发现的及时。你们这些人,祸害别人也就算了,还要自己找死,真不知道……”
后面的话,金钟仁迷迷糊糊的听得不甚分明,可那人说是卞白贤救了自己,却叫他有些诧异。
他完全可以不管的,哪怕是他就此死了,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日子以来,他从不曾正面为难他,可是因为他的缘故,所有人,所有人都将他视作异类。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怕,却发现并非如此,他只是不畏惧一人独上高楼的孤独,而被旁人遗弃轻视的无足轻重,是他根本难以承受的痛苦。
茫然的看着天花板,金钟仁只觉得很无力,通身没有一点点的力气,连他的意识都支撑不住。
才过去一个半月,距离他离开这里,还有十个,二十个,三十个……这样的时间,而那些日子里的自己,还有多少决心,履践着自己的初衷,坚持着自己的执念。
卞白贤摧毁的,瓦解的,是他全部的人生。
约莫一个礼拜之后,金钟仁已经完全好了,他身子底子是不错的,稍微休息治疗一下,就恢复如常,只是一场大病,让他身上更多了几分萧索的漠然。
回到监室的时候,内务处刚刚发放了冬季的囚服,是夹棉的,码在自己床铺上。他看了一眼,背身对着卞白贤,默默开始脱自己身上已经揉的皱皱巴巴的单衣。
卞白贤坐在床边,晃荡着双腿,扶着床沿,目光紧紧的盯着金钟仁的裸露的后背。那是相当结实优美的线条,紧凑的肌肉,并没有因为伤病的折磨而失去原本的形状,伸展手臂的随意动作,牵动着曾经残留的伤痕,溢满了男性粗犷的气息,连略略偏深的肤色都看起来如此性感,直教人心痒难耐。
他对金钟仁,原本就是存着那样的心思的,目光所及,愈发贪婪,连呼吸都压不住的沉重起来,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金钟仁穿到一半,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动作停了一下,嘴角就那么露出了无奈的苦涩。转过身,看着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神情却带着无尽侵略欲望的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开了口,
“你想要。”
卞白贤怔了一下,看着他下了决心一样的决绝,眉心倏然绽开深深的笑意,目光愈发炯然,一语不发的看着僵站在几米之外的人,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他在等,等他的决定。
他要他,自己,一步,一步,再一步的走过来,抛弃掉自己的尊严,屈从于他的权威。
金钟仁不知道在心里涌起了多少对自己的厌恶和唾弃,可是脚下的步子,却终归还是抬了起来,分明只是那样近,可走的却不能再缓慢漫长。
那是陌生的世界,那是毁灭的境地,那是他,唯一仅有,可以同他有了交集,再拉着他一起奔赴地狱的道路。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