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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金钟仁折腾了一晚上没睡觉，白天又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分疲惫。匆匆的冲了个澡就爬到了床上，眼皮沉沉的闭上，脑子混混沌沌的有几分睡意有几分错乱。也不知那到底何时失去的清醒，总觉得四周沉沉的黑，他想往前走，脚却被束缚，他想往前看，眼睛却收不到半分光亮，他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就那样在原地挣扎着，身体被浓重的黑色吞噬，啃咬，他觉得疼，觉得冷，觉得害怕，最后几乎是拼尽了力气撕心裂肺的吼了什么……
倏然挣开眼的时候，金钟仁觉得身体还在颤抖，抓着薄毯的手心里密密麻麻都是汗，而窗外，已经隐约有了黯淡的夜色，房间里，昏暗静寂，只有他不平的喘息，杂乱慌张。
只是梦而已。
金钟仁的胸口微微起伏，慢慢平复着呼吸。原本想要安心休息，却不想被这样恶劣的梦境扰乱了心情，反而更沉重起来。他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摸了烟出来胡乱抽起来，浓烈的烟草味道和氤氲的烟雾，在渐渐暗下的空气里散开，萦绕出一些寂寥的意味。
就这么什么都不想的接连抽掉四五根，金钟仁又把自己埋进了床里。当下的情况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等着吴世勋出面解决。难得有空余的时间，不如明天去看看母亲，调到洛城监狱之后，一直忙碌，似乎已经很久没去过养老院了。
隔天早上，金钟仁醒的很早，到楼下吃了早点，想着等下去给母亲买她最喜欢吃的绿豆糕。
只是饭还没吃完，电话已经追了进来，看着吴世勋的名字，金钟仁也不敢耽搁，连忙接了起来。
“什么都不要说。”
“嗯？”
“什么都不要说……”那边的话没说完，身后已经有人问了起来，“是金科长吗？”
金钟仁转头，看到了三个穿着制服，神色严肃的人，为首的那个，就是昨天见过的金俊绵。
“什么事？”金钟仁匆匆的挂了电话，故作镇静的看着他们。
“我们怀疑你跟洛城监狱犯人度庆洙身亡事件有直接利益关系，并且有滥用职权和收受贿赂行为，现在需要请你回去配合调查。”
金钟仁一愣，比起昨日的试探，他明显感觉到，今天对方来势汹汹，不由略略有些心虚，只是面子上还不肯示弱，挣扎着说，“带我走？你们有逮捕证吗？”
“没有就不会来请你了，”金俊绵笑了笑，晃了下手上的纸，“请吧，金科长。”
金钟仁站着没动，金俊绵已经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去推他，金钟仁哪里受得了这种对待，胳膊一抬把人推开，昂首阔步的朝着金俊绵的车子走了过去。
金俊绵撇撇嘴也没做声，招呼了人跟上。这种事情他见多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下场没几个好的，等回了院里，真的禁得住敲打的几乎没有，最后还不是都乖乖的往外吐。
这是他升任科长以来，接手的最大的一个案子，原本以为也不过就是个普通行贿受贿，却不想那揭发材料是直接寄到了纪检委和市委书记办公室，最后从上往下压，把口子开在了这个金钟仁身上，说起来也巧，金钟仁的父亲，原本还是检察院里有点资历的老检察官，当年失足犯了错最后落得自杀，不想自己的儿子，也是个贪财的主儿，倒真不愧是父子。
一路上，金钟仁都没说话，脸色也极难看。他想到刚刚吴世勋电话里说的那句话，竟是有种已经知道事情要糟糕，而叮咛嘱咐的意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是有分寸的，但是现在事情发展到什么状况，又仿佛不是他所预想的，心里没底，难免觉得恐惧。
从前是他审问别人，如今被别人逼问诘责，金钟仁也觉得应付的很吃力。他非好人，背后做过的不清白的事情很多，只要有心人挖，都证据确凿。纵然律师已经往这边赶来，可是金钟仁知道，饶是自己咬紧牙关不认账，最后也免不了被起诉。
然而他还是知道，自己不说，就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度庆洙自杀这案子，跟吴世勋关系很大，牵连到吴家，牵连到市局诸多领导，只要有人出面压，最后总不至于太糟糕。
抱定了这样的念头，金钟仁是死活不肯开口了，金俊绵问了累了也不再跟他磨时间，冷笑着说，“金科长真是好耐心，不过你也是吃这口饭的，你知道程序，我扣你两个月没问题。秋天快到了，看守所的日子可不好过，金科长还是早点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吧。我们也算同僚，一个忠告，别指望别人帮忙，也别忘了令尊的教训。”
最后这句话说得狠了，正戳中了金钟仁的痛处，他脸色一变霍然起身，金俊绵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的后退了半步，沉着脸走出了审讯室。
律师是吴世勋找来的，在业内名气很大，他已经得了老爷子的训诫，说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只怕是有人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所以他绝对不能亲自出面，但金钟仁也知道些事情，所以能保得下来自然还是要保的，能在私下提供的帮助，自然就只有给他找个靠谱的律师。
金钟仁站着没动，金俊绵已经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去推他，金钟仁哪里受得了这种对待，胳膊一抬把人推开，昂首阔步的朝着金俊绵的车子走了过去。
金俊绵撇撇嘴也没做声，招呼了人跟上。这种事情他见多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下场没几个好的，等回了院里，真的禁得住敲打的几乎没有，最后还不是都乖乖的往外吐。
这是他升任科长以来，接手的最大的一个案子，原本以为也不过就是个普通行贿受贿，却不想那揭发材料是直接寄到了纪检委和市委书记办公室，最后从上往下压，把口子开在了这个金钟仁身上，说起来也巧，金钟仁的父亲，原本还是检察院里有点资历的老检察官，当年失足犯了错最后落得自杀，不想自己的儿子，也是个贪财的主儿，倒真不愧是父子。
一路上，金钟仁都没说话，脸色也极难看。他想到刚刚吴世勋电话里说的那句话，竟是有种已经知道事情要糟糕，而叮咛嘱咐的意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是有分寸的，但是现在事情发展到什么状况，又仿佛不是他所预想的，心里没底，难免觉得恐惧。
从前是他审问别人，如今被别人逼问诘责，金钟仁也觉得应付的很吃力。他非好人，背后做过的不清白的事情很多，只要有心人挖，都证据确凿。纵然律师已经往这边赶来，可是金钟仁知道，饶是自己咬紧牙关不认账，最后也免不了被起诉。
然而他还是知道，自己不说，就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度庆洙自杀这案子，跟吴世勋关系很大，牵连到吴家，牵连到市局诸多领导，只要有人出面压，最后总不至于太糟糕。
抱定了这样的念头，金钟仁是死活不肯开口了，金俊绵问了累了也不再跟他磨时间，冷笑着说，“金科长真是好耐心，不过你也是吃这口饭的，你知道程序，我扣你两个月没问题。秋天快到了，看守所的日子可不好过，金科长还是早点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吧。我们也算同僚，一个忠告，别指望别人帮忙，也别忘了令尊的教训。”
最后这句话说得狠了，正戳中了金钟仁的痛处，他脸色一变霍然起身，金俊绵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的后退了半步，沉着脸走出了审讯室。
律师是吴世勋找来的，在业内名气很大，他已经得了老爷子的训诫，说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只怕是有人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所以他绝对不能亲自出面，但金钟仁也知道些事情，所以能保得下来自然还是要保的，能在私下提供的帮助，自然就只有给他找个靠谱的律师。
金钟仁把情况详详细细的跟来者讲了清楚，对方也认可他的看法，关键点，自然还是度庆洙的遗书。把人逼死的罪名很大，要是把这顶帽子脱掉，其他的问题，都可大而化小，甚至风头过一段，小而化了。
吴世勋听律师回来这样报告，心里稍稍安稳一些，精神鉴定报告，他一早就询问过，也得到过确定的答复，度庆洙的确实存在一些精神问题，遗书理论上是无法作为证据使用的。
金俊棉当真是没有说假话的，他把金钟仁关在了看守所，一关就是一周。除了每天例行的征问和三不五时来探听情况的律师，金钟仁完全与世隔绝了。
他终于算是明白了一些失去自由的痛苦，而这熟悉又陌生的牢笼和同屋来来往往的三教九流，更是让他觉得难以忍受，他总是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见了最后一面毅然决然选择结束了生命的男人，大概也是不堪忍受如此的落差，而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不能这么放弃更不能选择死，他还没有看的仇人受了惩戒，他还有一个年迈体弱的母亲要照顾，他还年轻，他的人生日后还很精彩，怎么会现在，就中断在这末路上。
挨过了又一周，金钟仁已经相当颓丧，尽管吴世勋托了人关照他，也难以抗拒这种日子对一个正常人的折磨，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律师终于来通知他，周五会开庭，而他也拿到了精神鉴定报告，算是握了一张王牌。
周五那天，天气很差，大早上开始就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带着初秋的寒意。金钟仁被带去了法院，坐在了被告席上，对面，是这几天来，一直试图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却一无所获的金俊棉。
他难得打起精神，用轻蔑的目光扫过了他的脸，他知道那人对他没有办法，今天的过场走完，他并不会让金俊棉如愿的给自己定罪，对方想要立功的心，只能白白作废。
详细的案情陈述，金钟仁已经听了无数遍，他低着头，微微有点走神。到了传唤证人的环节，吴亦凡是第一个，他说的话与那天在办公室的差不多，还带着为自己开脱的意思。金钟仁不大理会吴亦凡冠冕堂皇的说辞，听到法官传唤朴灿烈的时候，才终于抬起了头。作为最早接触并且一直协助治疗度庆洙的狱医，他的证词至关重要，而律师手上的精神鉴定报告，也是他提供的。
朴灿烈上庭之后，还是按着规矩确认了一下证人要求。金钟仁一直看着他，眼里闪动着几分可以称之为希望的光彩，他知道，只要朴灿烈认可自己律师手上的那份精神鉴定，并且据实说明度庆洙在狱中的情况，自己就没事了。
“朴医生，我想问一下，我手上这份关于洛城监狱犯人度庆洙的精神鉴定报告，是不是你签发的。”
“是的。”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从科学意义上，你确认了度庆洙存在精神问题。他没有独立的行为能力，他的言行，不能构成法律上所认可的证据？”
“是的。”
“法官，我想，刚才控方律师一直在强调遗书的指证，但是现在看来，这条证据根本是不合理不合情更不合法的，犯人度庆洙是因为精神异常问题而自杀而并非是被告迫害。”
金俊棉听到这话，脸色略略起了些变化，刚要说什么，刚才只是简单说了两个字的人忽然开了口，“法官，我想说，”
金钟仁再次听到朴灿烈的声音，差异的看了过去，只见那人神色坦然，不慌不忙的说，“那份精神鉴定报告是我杜撰的，度庆洙没有任何精神问题。”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旁听者皆是切切私语，连金钟仁的律师也怔住了，过了半天才不可置信的质问证人席上神情坦荡的人，“朴医生，作伪证是要坐牢的！”
“所以我要澄清事实，”朴灿烈看了一眼眼睛瞪得很大，满脸惊悚的金钟仁，“那份鉴定报告，是金钟仁授意我出具的，后来我担心出事，就找另外具备鉴定资质的第三方医院出具了一份正确的报告，如果可以的话，法官可以随时传唤他，他也在现场。”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金钟仁的律师猝不及防，而金俊棉也没有料到事情突然走向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旁听席上已经有个瘦削的男子缓缓站了起来，朗声说，“正确的鉴定报告是我出的，度庆洙，很正常，他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
全法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人身上，金钟仁也猛地侧身去看，然而只是一眼，他就面如死灰，心沉沉的跌倒了底。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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