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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之镇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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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之镇魂曲》BY:吉原理惠子 


远自太古而起,一切的故事,就是缘于人与人的相遇。 
“善”与“恶”,“欢乐”与“绝望”,“爱”与“恨”,一切一切都是从这里发芽生根,开花结果。 
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彼此的心灵里就不会缺乏灵魂的存在。不管在哪一个时代,人类各自的生存方式都会或好或坏地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就如同一首不知源自何方的歌谣所唱的那样, 

有光明就有黑暗, 
有失意就有繁华, 
真实孕育了虚伪, 
虚伪潜藏于真实之中。 

命运之门缓缓开启,人世的邂逅和别离也是如此…… 
人与人在相遇的那一刻,应该就已经开始别离了吧?最开始的一步,也是步入终结的第一步。大家只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已。 
人生中,没有明确的路标。 
在邂逅和分别的重复中,人类走向了成熟。 
但有时,拼命获得的喜悦也会显得苦涩,原本轻松的步伐,也开始让人气喘如牛。 
直到此时,人们才开始第一次回顾过去,在那里,存在的是不论成功与否,由自己的双足所一步步带来的喜怒哀乐。 
即使身心都已经被这些羁绊所缠绕,却仍然面对着不得不继续前进的无奈,人类将这称之为“命运”。 
故事的开始,因为世上存在着不计其数的相遇,故事的开始,就在人类悲喜交集,灵魂都为之颤动的瞬间。 
这是一首为那些,因为爱的强烈而迷失了自我,颠倒了真实和虚伪之门的人们所献上的,哀婉的镇魂歌。 
那一天…… 
五月的天空,就仿佛透明一般的明朗。 
树木的绿荫,在蓝天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 
昨晚的瓢泼大雨,一到早上就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湿润的空气抚慰着人们的肌肤,长吸一口气后,清爽感仿佛一直能渗入五脏六腑。 
眼前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灵峰米奈路和背后的拉蒙峡谷,在此时也格外美丽得让人心动。 
穿过峡谷之后,道路开始变得蜿蜒曲折。 
这里已经接近王都索鲁。 
长途跋涉的疲劳,在此也终于得到了报答。对奇拉来说,那里就仿佛沙漠旅行中的绿洲一样。 
拉蒙峡谷有一个别名,“回望坡”。 
这个名字不知是被谁,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被人定下的,但是,在东去春来之际拜访王都的旅人们,常常会不由自主为这个名字的由来而点头。 
无处不在的美丽花朵,令旅途劳顿的行人也常常不由自主绽放出笑容,原本已经引人注目的葱郁绿色,再加上枝头为春天而歌唱的小鸟后,更是让人不禁停住了匆匆的脚步。即使在重新迈动步伐之后,顺坡而下的旅人们也会一再地回首顾盼着…… 

不知里面会有多少人,在穿过这个名为“回望坡”的地方的同时,在感动之余,也曾将自己的人生与之重叠呢? 
穿过这里行走上一段距离之后,突然之间,仿佛一切其他的东西都被铲除了一样,视野开阔了起来。依山而建的吉奥王都,也一目了然地出现在了行人的面前。那里是,不管是谁都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拜访一次的,众人向往的圣都。 

在灵峰米奈路的山脚下扩展开采的富饶大地,在蓝天下闪烁着点点波光的清澈河流’一个个密集分布着的大小城镇。 
在人类聚集的地方,通常会混杂着各式各样的“气”。而吉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繁荣富贵、象盛开的花朵一样的气息。 
“一点都没有改变啊……” 
奇拉·卡姆斯动也不动地凝视着眼前的情景,感慨万千地自言自语着。 
两年不见的故乡。眼前的一切令奇拉的心底充满了酸楚和痛。 
一点也没有改变。 
就连缓缓吹拂在面颊上的清风,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深刻在内心深处的思念令血液也为之沸腾,转化成炽热的浪涛席卷了全身上下。奇拉强忍着胸口的悸动和面颊的滚烫’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 
“啊,我真的回来了……” 
王都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热闹。 
虽然只是很平常地走在大街上’充满了热力的嘈杂仿佛也渗透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对奇拉来说,这一点非常令人舒服。 
奇拉斜挎在身边的造型古朴优美的十一弦竖琴,以及松垮地披在身上的披风,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 
吟游诗人的身份。虽然服饰相当整洁,但和周围熙熙攘攘的行人比起来,还是显得说不出的粗糙,就连装有他全部财产的皮袋,也已经非常陈旧,似乎马上就要坏掉的样子。 

但是,不管外表如何,也没有人会因此而轻视奇拉本人。不是有人说过吗,人生在世的善恶,会从一个人的目光以及面容上体现出来。 
而奇拉那端正秀丽的五官,甚至让人暗暗猜测他是否什么名人贵族的后裔。背上那长长的仿佛银丝般的银发,即使是在富饶广阔的吉奥也绝对是难得一见。这也就难怪与他擦肩而过的行人们,会不由自主咆追随着他的身影,发出赞叹的声音了。 

在阳光下如同透明一般的银发,在拥挤的人群中随着一道银色的光芒而缓缓流过,即使是在如此的纷孔嘈杂之中,这道银色的光芒留给人们的也是一种仿沸没有被任何颜色所沾染的清凉感。那是一种,已经不单单是美丽,而且仿佛一经触摸就会消失的不可思 

义的透明感。 
但是这一切感慨、赞叹,对于奇拉却全然没有丝毫影响,他穿过一条条熟悉的喧嚷的街道,不久之后步人了一条难得见到一个行人,细小到似乎连道路都窜不上的小路。 

这是连习惯于长途旅行的人都难得一走的兽道。 
但是,在奇拉的步伐中没有存在丝毫的犹豫,他扰仿佛是在咀嚼着记忆一般,一步步地走人了风声回窃着的树海。 
这不是他因为怀念而爆发的突如其来的行动。 
他是想在太阳高悬,还不必忙于住宿的时候,先去那里一次。 
今天并没有什么马上、立刻非去不可的重大理白。但是,一想到事隔两年的故乡,心里难免还是会了些着急。 
莱亚·法鲁卡,穿过树海之后,眼前的就是象征芋吉奥帝都的白银之城。也是历代的吉奥霸主,索莱争王族的居所。 
对于奇拉来说,他所难以忘怀的故乡的全部就是圭里。 
那笑声不绝、幸福无比的时光也是在这里度过的,可是,回忆越是甜美,那之后的绝望也就更深更大。 
被爱和憎恨所扭曲压轧的那种难以忍耐的疼痛,至今都依然在胸口深处纠缠不休。 
所谓的时间可以治愈过去一切的苦痛难过,在奇拉看来只是由绝望所孕育的可悲谎言而已。 
‘思念’早已经是无法实现、比风中的烛火还要脆弱的虚幻。 
即使如此,这份痛楚,在事隔两年之后依然渗透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即使是用真心所编织的羁绊,如果没有彼此的感情的支持’也将变得如此的脆弱。如果只是开线松垮,也还有办法补救,可是,如果面对的是一刀斩断,留下的就只有无边的痛楚而已。 


1楼2007-03-24 13:50回复
    (妈妈,明年春天我还会来这里看您。请您保佑我能够顺利地生活到那一天为止。) 
    这是,包含着某种预感的,静静的祈祷。奇拉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悄悄地在心底再次咀嚼了一遍之后,又一次对着母亲的坟墓低下了头。 
    但是,就在他因为完成了最在意的事情,终于松了口气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背后的近乎刺痛般的视线,猛地回过了头去。 
    在那一刹那…… 
    奇拉猛地睁大了双眼,然后,眼角都随之而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 
    出现在那里的,是和路西安一样,另一张他一直再也不愿回想起来的面孔。不成声的语言燃烧着他的喉咙。 
    光滑柔顺的黑发编成一条大辫垂在脑后,镶嵌着王家纹章的额饰在雪白的肌肤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仿佛将路西安的美貌进一步的柔和化后而产生的细致的面孔,在失去了当年的青涩之后’如今整体都洋溢着楚楚动人的高贵气质。 

    (伊梨丝……公主……) 
    无法成声的喃喃自语如同一把闪烁着冷光的白刃一般撕裂了奇拉的胸膛。 
    但是…… 
    伊梨丝惊愕的程度更是远远超过了奇拉。 
    因为惊愕而睁大到了不能再大的程度的黑眸转眼之间就一片潮湿,而惨白的双唇则阻挡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惨叫。而她整个人血色尽失的苍白程度,更是几乎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连呼吸都已经冻结住了。 

    在两个人的脚边,落下的是比沉默还要更加苦重的阴影。 
    眨也不眨,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的彼此凝视的双眸,折开了各自的伤口,令鲜血再次地渗透了出来。 
    想要忘记却又无法忘记的过去,再次进发出了新的痛楚。 
    在心底,或者是什么更加深沉的地方,灵魂仿佛在嘎吱作响。 
    在这一切的负面感情不断膨胀,捆绑住了身体的每一个关节,甚至令人无法呼吸的时候,奇拉突然注意到了。伊梨丝那纤细的手臂中所抱着的花束,正是母亲生前所最爱的花朵。 

    (啊,原来如此……) 
    奇拉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痛楚而低垂下了眼帘。虽然月份上有所差别,但今天确实是母亲的忌日。 
    以前,三个人经常一起带着花束来到这里。因为下意识地浮现在脑海中的那时的光景,奇拉僵硬的四肢似乎也多少恢复了自由。 
    伊梨丝紧紧攥着花束,连手指都变成了惨白的颜色。而那手指,那冻结了一般的嘴唇,都清楚地表现着她内心的震动。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伊梨丝勉强挤出嘴角的询问是如此的僵硬,几乎让人无法辨别她想说的话语。 
    但是,奇拉只是无言地回望着伊梨丝,而这就已经足以使伊梨丝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而这与其说是因为奇拉本人,还不如说是因为伊梨丝对于奇拉所抱有的几乎绝望的内疚感。或者也是因为,奇拉投注在伊梨丝身上的视线,是那么出乎细长的眼角上虽然没有笑意,并且搀杂着几分无法掩盖的孤独,但是却既没有阴沉黑暗的感觉,也没有因为 

    憎恨而受到扭曲。 
    就在这时,伊梨丝才第一次体会到,如果说有什是比死还要残酷的温柔的话,那就是她眼前的这副情景。 
    如果奇拉干脆地指出她的不对,畅所欲言地对她痛骂一番的话,她此时该有多么的轻松呢。对于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所犯的罪行有多么严重的伊梨丝而言,这就象是一种缓缓地勒住脖子般的痛苦。


    4楼2007-03-24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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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0 13:4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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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美酒过头的话也会成为毒药。 
      他们两人对于彼此的投入,正是到了让周围的人都开始产生这样的恐惧’而皱起了眉头的程度。 
      路西安对于奇拉的宠爱,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增无减。完全不顾他人在场,而随时随地索求着奇拉的热吻的强硬态度,令重臣们不由自主地一再发出苦涩的叹息之声。 

      即使如此,在那时多少也还保持了平静。 
      那是因为奇拉的聪明令他从没有恃宠而骄,不曾忘记过自己的本分,因此从来没有在政坛上掀起过什么风波。 
      正因为奇拉是这样的人,所以谁也没有怀疑过,他作为吉奥的第一宠童的荣华会有什么改变。没错,直到那时为止,谁都没有想到过…… 
      人类的命运,就算是举世罕有的“预言者”也不能洞悉到一清二楚。 
      什么才是真实?哪一个才是虚伪? 
      命运之门,就是这样毫无预兆地打开,又不加提示地关闭的东西吧? 
      乍看起来非常平稳的日常的幸福,也许也只是运气的一时惠顾,今天的幸福并不一定就连接着明天。但在两年前的那个瞬间之前,奇拉一次也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奇拉,十六岁…… 
      比起不知姓名的父亲的血统来,奇拉很明显更浓重地继承了身为拉卡神官之女的母亲的面貌。在其他的侍童们随着年龄的递增而成长为青年’完成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巨大的转变的同时,只有奇拉一个人似乎没有受到时间之河的洗礼。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他身上体现的是女里女气的,或者是优柔寡断、激发别人保护欲望的柔弱感。 

      如果真有什么万一的,就算是侍童,也必须随时准备拿起长剑,和对手以性命相搏,不,或许该说,正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接近帝王,所以就算是名门贵族的子弟,也必须拥有这样的气概和素质,才有可能被选择为帝王的侍童。除了出身之外,奇拉拥有不输给任何人的能力。 

      但是,在他人的目光看来,奇拉纤细的双手无疑要更适合竖琴而过宝剑。这也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那天晚上,是一个满月之夜。 
      圆月为无声的黑暗渲染上了一片苍白的光芒。 
      黑黑的灌木丛文风不动。 
      没有任何东西划破黑夜的寂静。就在这么想的同时,沙沙,就响起了一个落叶落地的声音。 
      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足音,出现在通向小离宫的小路上,然后又很快地消失不见了。 
      伊梨丝公主爱上了阿几玛的事情,奇拉从以前就隐隐地察觉到了。但是,作为一国的公主’两人身份上有多么大的差异,伊梨丝公主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此奇拉一直以为,只要过上一段时间,她的这份激情应该就会冷静下来。正因为如此,当听到两个人趁着夜色而秘密进行幽会的传言的时候,奇拉一时震惊到完全哑口无言。 

      对于伊梨丝的求爱以及提亲,一向就络绎不绝,多到数不胜数的程度。而且奇拉也知道,路西安为了伊梨丝的幸福着想,慎重而又再慎重,从小山一样的资料中选择出了几个对象。 

      但是,联想到自己在感情上的困绕,奇拉没有办法对她进行一些口是心非的忠告。 
      只不过,对于这个和自己同年,而且一向以清纯和温和见长的公主究竟是从哪里进发出的如此的激情,奇拉也曾经不只一次地发出过沉重的叹息。而在这种时候,他的眼前就经常浮现出路西安的面孔,然后令他静静地低下了头去。果然血缘还是无可置疑的吗? 

      阿几玛接受了路西安的旨意,今晚就要动身前往索里亚。如果去了的话,至少一年之内都不会回来的。他这次接受的就是这样的任务。 
      “求求你,奇拉。请你转告阿几玛……我,我在小离宫等他……” 
      这么恳求他时的伊梨丝那种走投无路的表情深深地烙印在奇拉的眼帘中,让他胸口不由自主充满了苦涩的感觉。 
      明知道这种事情如果传到路西安的耳中的话绝对会掀起巨大的风波,但是面对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只能拼命来拜托自己的伊梨丝,奇拉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地说出拒绝的语言。 

      但是,一旦两人的背影消失进了小离宫之后,一种难以表达的不安却塞满了奇拉的胸膛,让他完全无法离开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奇拉的耳朵。 
      


      9楼2007-03-24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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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的心灵,是一个如同不间断地摇摆不停的天秤一样的东西。当由于激情的冲荡而令某一边有了巨大的升降之后,就算是可以辨别真伪的眼光也一样会蒙上一层烟雾。 

        路西安因为两人好象串通好了一样保持沉默的事情而激怒不已,如同疯了一般地责打着奇拉. 
        他一心认为是被所爱的人背叛了,而他对奇拉的爱越深,也就越发会产生出无底的憎恨. 
        当奇拉终于因为无法再忍耐下去而试图开口的时候,路西安已经不再给予他辩解的余地。 
        “不是的……路西……安陛下……求求你……” 
        被双手向上地吊了起来之后,奇拉的哀求有一半已经是在疼痛到神志不清的时候所发出的了。 
        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之后,伊梨丝的脸孔踌躇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伊梨丝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错误。 
        双颊深深凹陷,银发上染满了鲜血,而遍布奇拉全身的累累伤痕更是凄惨到让人无法正视的程度。 
        路西安平时对于奇拉的宠爱,是热烈到了有时让伊梨丝都会吃醋的程度。可是现在就连奇拉都受到了如此的拷打,对于这样的哥哥,伊梨丝从心底感觉到了恐怖。如果在这里的人是阿几玛的话……一想到这里,她就完全失去了事到如今再承认只是误会的勇 

        气。 
        事到如今…… 
        要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面对将最爱的奇拉都打到这个程度,面对毫不犹豫地倾泻出所有憎恨的哥哥,我事到如今还能说些什么呢? 
        如果现在说出真相的话,哥哥的怒火,哥哥的憎恨,是不是就会成倍地倾泻到自己的头上呢?一想到这里,伊梨丝就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冻结到了一起。 

        伊梨丝不由自主地掉转了身子,尽管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合情理,但是她在没有仔细想过这份罪孽有多么沉重的情况下就堵住耳朵挡住了奇拉的悲鸣’用抽搐的双唇吞咽下了事情的真相。 

        男女间的情事’就算当事人再怎么小心谨慎,再怎么避人耳目,别人也一样看得出来。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语,都足以让别人了解到真相。这就是所谓的无烟不起火。 

        那些知道伊梨丝在私下偷偷幽会的对象究竟是谁的人都在背地里感叹着奇拉的倒霉。就连那些平时对于帝王对他的过度宠爱有所不满的人,也不由自主对 
        他投注了同情的目光。路西安的怒火,就是强烈到如此令人心惊肉跳的程度. 
        他们认为伊梨丝是为了保护阿几玛而决定牺牲奇拉。尽管对于她的表现大家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是滋味,但却没有任何人出口责备她的决定.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奇拉的存在也相当的碍眼。 
        因为路西安对于奇拉的过度宠爱,而至今都没有娶亲的现实令他们经常会忧心重重。 
        阿那斯之类的重臣们从心底祈祷可以借这个机会令路西安的心从奇拉那里转移到异性的身上. 
        而且就算现在并没有这个征兆,但是也不能保证将来就不会有那些奸险的小人通过奇拉而接近路西安。也没有任何保证可以说奇拉本人将来不会前来左右政局。路西安对于奇拉的执着,就是热烈到这种让重臣们终日都忧心不已的程度。 

        只要有奇拉在身边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美貌公主,路西安多半也是不屑一顾吧?如果要勉强分开他们的话,只怕反而会起到负面作用,而令路西安更加的固执。这一点早就已经很明显地表露在了路西安日常的言行举止之中了。 

        不只如此,每当有人提起和近邻诸侯的公主间的婚事的时候,他总是毫不犹豫地视而不见。就算是大臣们费尽心机选来美女陪他就寝,他也是看都不看上一眼。并且公然宣称自己不是用来生继承人的种马,然后干脆离开寝宫,仿佛为了示威一样终日沉浸于奇拉的房间里。索莱鲁王族代代都是由直系的男子来继承王位。照这样下去的话,自阿斯兰·盖路以来而二代相传的名门血统很有可能就此而断绝。大臣们是真心地开始对于这一点感到了忧心. 

        而现在奇拉的事情刚好发生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天赐的良机。在这种时候,奇拉为了索莱鲁王族的未来,就注定要成为一颗被舍弃的棋子了。这就是对他们而言的最佳结论. 
        


        11楼2007-03-24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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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玛拉的解释显得说不出的笨拙和动摇,完全失去了平日精明能干的风采。但尽管知道会引来国王的不满,他还是不能不说些什么。 
          “是吗?那就只好让我自己动手了。” 
          “请、请您等一下!” 
          撒玛拉脸色大变’慌忙地阻止了路西安。 
          “快给我去!” 
          眼睛,声音里都带着惊人的火焰的路西安再次发下了命令。 
          撒玛拉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感,吞咽下了一口口水。 
          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分开人群走了过去。 
          人群中因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闯人者的责难而骚动了起来。 
          就连始终专注地弹奏着竖琴的奇拉的手指上,也明显地闪过了一丝的动摇。然后,随着一个不自然到可笑程度的哀愁的音色的蹦出,琴声嘎然而止。 
          “我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合礼数,但无论如何我想拜托你,请你抽出一点时间可以吗?” 
          注视着因为愕然而瞪大了双眼的奇拉,撒玛拉的眉间充满了苦涩。 
          “我的主人无论如何想见你一面……” 
          奇拉的脸庞上瞬间血色尽失。 
          但是,当他抬起了低垂的眼帘,仿佛要拭去周围沉重空气一样地优雅地站起身来的时候,在奇拉的脸上已经无法发现丝毫动摇的痕迹。 
          “我们走吧。” 
          在预料之外的平静的声音的催促下,撒玛拉莫名其妙地紧张地吞了几口口水。 
          周围的人见此情景,只能叹息着留下了阵阵的遗撼的声音。两人肩并肩地走出了人群。 
          可以见到帝王…… 
          奇拉并没有抱着如此天真的感伤。 
          因为憎恨而留下的伤口是最深的。 
          事到如今,这句话依然横亘在奇拉的胸口中。 
          每接近一步,帝王的恨意就更浓重一分。冰冷的,燃烧着惨白火焰的憎恨的波动刺痛着奇拉的肌肤。这既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那是……无可置疑的现实。 

          正因为如此,奇拉决定要把真挚保持到最后。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更加深的地狱,他也再没有什么其他再可以失去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无论再发生什么,他也没有理由不可以忍耐了。 
          “我照您的意思把他带来了。” 
          奇拉缓慢而又沉着地抬起了眼睛。 
          凶猛、冰冷,而又让人充满麻痹感的路西安的黑眸。当它们与奇拉那双不可思议的沉稳清澈的蓝眸碰撞到一起之后,产生出来的是对照性的沉默。 
          就在陪同的侍卫们大气也不敢出的守侯过程中,奇拉深深地对路西安行了一个礼。 
          但是路西安回应他的,却是毫不留情的狠狠的一记耳光。 
          “你居然还有脸回到这里来!” 
          那是一种低沉的、压抑的声调。 
          “不过是个卖弄风情的娈童,也敢以游吟诗人自居吗!?简直是让人作呕!垃圾就要象个垃圾的样子,乖乖地去妓院讨客人的欢心!事到如今,你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敢在这里出现!我不容许有人在我的领土上乞食!如果不想被我打出去的话就立刻给我滚!” 

          路西安的嘴唇扭动着,抽搐着,发布着不容许拒绝也不容许辩解的强硬的至高无上的命令。 
          奇拉无言地低垂下了眼帘。既没有去抚摩被打的脸颊的疼痛,也没有因为帝王包含着毒液的强硬口气而显示出畏惧,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绝对不会再轻饶了!到时我要打断你的胳膊!你给我记住了!!” 
          在宣泄完了充满憎恨的话语之后,路西安就掉转了身子。 
          奇拉既没有张嘴的迹象,也没有移动身体,他只是目送着路西安较诸当年更加伟岸的背影的离去。 
          “路西安陛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我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让我静静安息的场所而已。” 
          无法说出口的,飘荡着空虚感的自言自语。 
          尽管多少存在着一丝恋恋不舍,但奇拉还是在当天就离开绿之谷。留在这里的话只会令路西安的怒火越发高涨。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会导致无法预计的事端。奇拉现在最为惧怕的就是这一点。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遵照路西安的命令离开吉奥。话虽如此,离开了居住舒服的绿之谷之后,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出路,他也还没有什么具体的主意。 
          距离梦想中的春天还有相当长的时光。如果想要度过严酷的寒冬的话,就至少要确保最低限度的食物和住宿环境。 
          


          14楼2007-03-24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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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自己去什么地方,只要在当地住下来,在大道上弹唱诗歌的话,迟早有一天就会传人路西安的耳如果想要确保进帐的话, 
            人群聚集的酒馆原本应该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一想到在那里将会留下的不快的回忆,他就放弃了打开酒馆大门的打算。 
            象白开水一样被灌进肚子里的酒,可以打破理性的约束,也可以歪曲人类的品行。 
            每当他演奏完一曲之后,就要面对那种酒气冲天,嘴里不干不净,甚至于动手动脚的下流酒鬼。对于他们而言,“游吟诗人”和“男妓”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办才好呢?” 
            当暂时先找了一个偏僻的旅店安顿下来之后,奇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身体有一些沉重。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从早上起就开始行走而造成的疲劳感,但是就在他躺下的瞬间,一道出其不意的尖锐疼痛就贯穿了他的胸口。 
            “疼!” 
            奇拉不由自主地呻吟了出采。他抖动着嘴唇,用双臂紧紧地环绕住了自己的身体。 
            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的话,迟早会好的。 
            虽然心里清楚,但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一天比一天地更加剧烈。凝缩在那里的“魔”似乎已经毫不留情地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心脏在发出不成声调的悲鸣。每当这种时候,已经咬到紧到不能再紧、毫无血色的惨白嘴唇就会更加倍地扭曲起来。 
            浮现在额头上的点点汗珠…… 
            被汗水所打湿的凌乱的银发…… 
            呼…… 
            就连沉重的呼吸声都在令耳朵嗡嗡作响。胸口的深处,脑袋的深层,都好象被什么紧紧地勒住了一样。 
            汗珠逐渐变成了大滴的汗水,在身体的所有地方,都形成了冰冷的汗水的小河。一直到这种时候,疼痛才终于开始有所减轻的迹象。 
            奇拉缓缓地打开了因为过度的紧握而僵硬麻木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静静地,轻轻地,伴随着胸膛的上下浮动。 
            那是一种,好象被什么尖锐的利爪一把攥住了心脏的激烈疼痛。在不久的将来,它就会很轻易地吞噬掉这个心脏那已经相当脆弱不堪的鼓动了吧?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奇拉才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充满着过去的回忆,但又见不到未来的明天的吉奥…… 
            至少让我撑到春天为止。 
            这已经是奇拉最后的小小的愿望. 
            “路西……安·佐鲁…帕……莱·索莱鲁……” 
            在断断续续的吐息的深层,还蕴藏着哀愁的思念。虽然知道这样的自己十分可悲,但是对于这一无奈的感情奇拉还是无计可施。 
            现在的奇拉,已经没有抵抗人生的巨浪,开拓自己的人生之路的时间和力气了。 
            他并不是自暴自弃。不过,他希望自己的每一天都可以静静地平安地度过。只要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他已经不再奢求任何东西。除了一样以外……。再过不久,所有的一切都会得到升华的日子就该来临了吧?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那时结束。事到如今,也不能再改变什么了。奇拉是这么认为的。 
            或者说,在两年前经历过那一场噩梦的所有人都是这么相信的。没错,那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是大家预料中的结尾,而仅仅是—切的开始而已。 
            命运的变换,无论是谁也无法预测。 
            连锁的呻吟,还没有传进任何人的耳中。 
            但是,一旦打开的门扉,一定就会有关闭的—天。这就是天地间的定理。 
            人生在世的命运,比起爱情来,反而更容易被嫉妒所左右,比起嫉妒来,又更容易被憎恨所扰乱。 
            奇拉,路西安,伊梨丝……纠缠交错在他们各自心底的那头野兽,正再度地抬头挺胸,以它尖利的额角朝着王宫的方向,试图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咆哮声。 

            在绿色的树木上,干旱的大地上,秋色正在悄悄地到访。这就是一个如此秋高气爽的午后。 
            在王宫…… 
            聚集在召见之间旁边的执务室的重臣们,一概皱紧眉头,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你说路西安陛下见到了奇拉,这事是真的吗?” 
            在眉宇间挤出了一条深深的沟渠之后,阿那斯率先开了口。 
            “对,当时陛下从狩猎场来到绿之谷。说是想要看一眼那个传说中的游吟诗人。谁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就是奇拉……” 
            


            15楼2007-03-24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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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撒玛拉的口吻中,也失去了平日的利落。 
              “从传言的时间来计算的话,大概在七月前后,也就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不,比那还要早得多。撒玛拉。” 
              将自己粗重的声音压到低低的之后’迪兰从旁边盾了一句嘴。 
              “在夏天开始之前,奇拉就已经回来了。” 
              “你能确定吗?” 
              “对。我在陪伴伊梨丝公主去墓地的时候,曾经偶然见到了奇拉。那时还是五月。” 
              这一句话让所有的重臣们都强烈地吃了一惊,但紧接着,惊讶就转化为了怒火。 
              “混蛋!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件事报告给我们!” 
              阿那斯一付怒发冲天的架势怒吼着。 
              “你这个样子还算什么王族侍卫!糊涂东西!” 
              瓦达路引以为傲的胡须几乎要倒竖了起来’也不甘人后地数落着迪兰。 
              但是迪兰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就连脸色也分毫未变。 
              “那是因为我觉得,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把事情闹大了。我也知道,十三日是奇拉的母亲的忌日。我们在墓地见到他纯粹是出于偶然。再说,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吧?奇拉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那都是奇拉的自由,我想应该也不用我们再去操心了。难道说,各位大人想说,我们现在就应该派出军队,把他赶出国境吗?就算再怎么说是陛下的旨意,象那种愧对良心的事情,我可不想再做一次了。” 

              他那没有任何顾及的辛辣的口气,令在场的所有人尽管都颇为不爽,但也只能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要真说谁欠了谁什么的话,那也应该是他们愧对奇拉,奇拉不必对他们感到丝毫的内疚。 
              即使如此,仿佛是因为挥起了的拳头就这么放下来实在不太好看,阿那斯一边把手伸向了下巴的胡须,一边面色沉重地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算了,现在再去后悔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也没什么用处。你就退下吧。” 
              迪兰行了个只有表面工夫的礼之后,就大步地离开了房间。 
              “哼,那帮糟老头!” 
              他倍感苦涩地扭曲了一下嘴角。就在这时,“迪兰……”撒玛拉快步和他走到了一起。 
              “真有你的!就连那么罗嗦的阿那斯大人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当然,事到如今,他们那几张皱纹遍布的老险凑在一起又能讨论出什么结果!?他们难道就能够得到大家都能认同的结论吗?如果他们有了什么行动,事情才真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呢!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嘛!” 

              “你就不要这么满身是刺啦。大家也全都心里有数。所以才会这么害怕啊。陛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觉得事情可以就这么无风无浪地平稳落幕。” 

              “……” 
              “如果有可能的话,不安的苗子当然是越早拔除越好,作为臣子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义务吧?虽然就如同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不对的人其实是我们这边。但是该怎么说呢,所谓的一不做二不休……,话虽如此,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伊梨丝殿下的情形怎么样?” 

              “她的食量原本就小,现在更是几乎都不吃什么东西了。阿滋丽女官担心得要命呢。不过要说起来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你没有看见当时的样子所以不知道,就算在那里的人不是伊梨丝殿下,多半也一样会 

              有仿佛被人揪出了心肺的感觉吧。奇拉就那么一声不出地静静站在那里。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气愤,只是用一种仿佛悲天悯人的态度注视着伊梨丝殿下。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动作,你自己可以试试看,就那么无声地被人凝视着,心里有愧的人根本就无法忍耐。对于伊梨丝殿下来说,当时一定是如同乱剑穿心的感觉吧。” 

              在用一种微妙的,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的语调说完之后,迪兰以完全不符合他平日性格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撒玛拉突然地回想了起来。奇拉那似乎包含着忧愁的,难以形容的眼眸的颜色…… 
              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慌张失措的影子。无论是口气还是举止,都出乎意外地沉稳。尽管是面对帝 
              王,受到了那么辛辣的毒骂,从他的表情中却找不到 
              任何动摇。那到底算是怎样的改变呢? 
              “迪兰,你是怎么觉得的?” 
              “什么?” 
              “就是奇拉啊。” 
              “我不知道。或者该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感觉上,他就好象褪了一层皮一样。当然了,从那之后已经经过了两年的时间,如果没有什么改变的话反而奇怪了。但是改变到那种程度的话……还有一点,总之是让人放心不下。就好象喉咙里有个鱼刺一 

              样,无论如何都让人不能不去在意。不,我的意思不是说奇拉在心里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倒不如说是刚好相反,对,正相反。就好象色也好,欲也好,一切的尘世俗物他都已经理清了一样。让人忍不住心跳。 

              “没错,就是那感觉。两年了,迪兰。那个时候奇拉才不过十六岁。那时他满身创伤,象块垃圾一样地被扔到了城外。才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就可以恢复到那种程度吗?”


              16楼2007-03-24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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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安对于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比起在场任何一个衣着华丽的贵人来,都是奇拉看起来要更加的耀眼。这种不合情理的事情’就算是幻觉他也不能容忍。 
                贱人就要象个贱人的样子,乖乖地为了自己的罪过而卑躬屈膝。路西安的眼睛倒吊了起来。 
                但是,奇拉却没有向任何人谄媚的意思。 
                奇拉为什么可以那么的平静,那么的若无其事呢? 

                -------------------- 


                不可原谅! 
                这一愤慨,不久之后,就转化为了将奇拉的清灵践踏到脚下打掉他那高洁的气息的冲动。路西安从心底燃烧了起来。 
                竖琴的声音,在低低地震荡之后又静静地消失了。 
                人们仿佛从梦中突然惊醒了过来一样,彼此偷看着对方的表情。零零落落的,多少有些尴尬的氛围的掌声仿佛就代表着他们的心意。 
                原本奇拉对此就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他甚至于觉得,只要没有响起一片骂声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事情不可能就这样无风无浪地顺利结束。比起那些在暗地里用好奇的眼光窃窃私语的任何一个人来,奇拉本人对此都更加确信不已。 
                路西安凝视着奇拉的目光没有移开过半分,然后在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美酒之后,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冰凉的微笑。 
                “不愧是森林的精灵。或者该说,你还是老样子啊,就只有这种诱惑他人的技术特别的拿手。算了,无所谓,你到这边来,作为奖励,我赐你一杯酒。”迪兰,撒玛拉,脸上瞬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阿那斯等重臣们,很明显地表示了不满。 
                但即使如此,奇拉也依然保持着平静。 
                无视于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无视于众多好奇和不安的目光,路西安的声音爆发了出来。 
                “怎么了?难道你想说喝不了我的酒吗?奇拉。” 
                路西安的声音坚定而又充满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奇拉无声地承受住了帝王那仿佛要刺透肌肤的锐利视线,缓步走到前方,从帝王的手中接下了酒杯。 
                “你用不着担心,虽然我想放,但这里至少一滴毒药也没有。” 
                一边注视着酒倒进杯中,路西安一边发出了冷笑。 
                奇拉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谢谢您。” 
                奇拉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之后,将杯子捧还给了路西安。 
                “喝,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是没有忘记作为侍童时的习惯吗?还是说,你一直都是用这种手段去博取对方的欢心的?听说在游吟诗人中,有不少人除了歌唱以外,取悦主人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你也是这其中的一个吧?你一个晚上的价钱是多少? 

                刹那间,伊梨丝的脸孔变得如同白纸一样,她注视着路西安的目光不由充满了哀求式的悲伤。 
                奇拉低低地垂下了眼帘。 
                “不过是一介娈童,事到如今就用不着再装什么清高了吧?你的拿手好戏,除了歌喉以外,应该是在那之后在床上取悦男人才对吧?” 
                路西安的口气里充满了辛辣的味道。 
                “多少钱?还是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肯抱你的话你连钱都可以不要吗?” 
                路西安显示出了异常的执着。 
                但是,帝王的嘲讽里的毒素越是深重,不知道为什么,奇拉反而觉得自己的意识可以更加的冷静。 
                如果随便回嘴的话,只会让自己再成倍地受到对方的伤害。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就算是已经落到了谷底的身躯,如果从正面受到攻击伤害的话,伤口也还是会疼痛。硬揭开伤口的话,只会让自己再次渗透出鲜血。那是他绝对不想暴露在别人目光下的疼痛。 

                正因为如此,奇拉顽固地保持着沉默。 
                责骂也好,讽刺也好,嘲笑也好,不管是受到哪一个的攻击,奇拉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亲眼目睹到这一点后’路西安清楚地感觉到无法抑制的怒火令他的眼前一片昏暗。然后,过于激昂的结果,就是他自己亲口打破了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禁忌。 

                “伊梨丝,你也一定觉得后悔了吧?这小子啊’为了得到一点食物而在绿之谷卖唱哦。在那之后,让你思念到食不下咽,终日以泪洗面的男人现在就是这个德行哦!怎么样?对他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吧?还是说见到了老情人,身体都饥渴到说不出话了呢?” 

                受到了路西安那过于突然,而又只能用凶恶来形容的攻击的梨丝,脸色变得如此的难看,血色尽失的嘴唇抖动得如此厉害,以至于让人怀疑如果路西安再多说上一句的话,她很有可能就要昏倒在当地了。 

                然后,非常唐突地,奇拉意识到了。如果说这两年来,自己过的都是终日被噩梦所缠绕,往往因为自己的悲鸣而惊醒的地狱般的日子的话,那么伊梨丝也一样亲身地、充分地体验到了这个滋味。 

                时间的流逝真的能够将憎恨封印到黑暗中,永远地冻结起来吗?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奇拉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呵,你的脸色第一次变了呢。原来如此,自己的话再怎么受到攻击也不痛不痒,但是要是事情论到伊梨丝身上的话你就无法忍受了吗?有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付清高的模样究竟还能扭曲到什么程度。”


                20楼2007-03-24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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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0 13:3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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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就此告退,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 
                  路西安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只是一边将视线停留在奇拉身上,一边催促玛拉为自己倒满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那是如此冰冷,几乎要让人麻痹的视线。 
                  比杀意还要险恶的憎恨,深深埋藏在这双黑眸的每个角落。火热而又让人不寒而栗。 
                  奇拉无声地深深垂下了头。然后就这样缓缓地站立起来,抖了抖衣襟,掉转了身躯。 
                  但是…… 
                  与他举止的优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刚刚离开帝王,脸上的颜色就转为一片雪白,嘴唇也完全失去了血色。 
                  不过…… 
                  在其他在座者的眼中,这完全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在帝王和奇拉之间那让大家的手心都冒满了冷汗的紧张的对决化解开了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因为安心的叹息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而身为当事人的奇拉,就算脸色有什么变化,也应该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不,或者说,他大概是因为在解除了硬装出来的声势之后,才真正意识到了帝王憎恨的深沉,而身体都为之而抽搐了起来吧?尽管大家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可以隐约听到类似的议论。 

                  奇拉迈开了步伐。 
                  或者说,他必须鞭策着因为眩晕而发软的身体,咬紧不断颤抖的嘴唇,尽量不要让自己在路西安面前暴露出脆弱的样子。这好象是唯一的咒文一样,支撑着他走了下去。 

                  但是,这一精神的力量,在来到大厅的门前的时候也到达了极限。 
                  不断逼近的“死之女神”,用她那鲜红的指甲, 
                  紧紧地抓住了奇拉的心脏。立刻地,奇拉的四肢僵硬 
                  了起来,悲鸣也冻结在了喉咙之中。 
                  奇拉瘫坐在地上的姿势是如此的不自然,以至于抱着空掉的酒樽而匆忙来往的宫女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那、那个……难道……” 
                  不知所措的宫女的声音听起来也异常的遥远,即使如此,奇拉依然挣扎着想要前往大门的另一端。但是,他的呼吸已经急促到了肩头都随之而大幅度抖动的程度,心脏的鼓动也如同丧钟一样不断刺激着胸口。 

                  每一个将身体折成两半而呻吟的举动,都令他的四肢更加的冰冷麻痹。奇拉满头汗水地拼命抑制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悲鸣。 
                  我就将这个样子,这么难看地,踏上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旅途吗? 
                  就连这一意识都开始浑浊了的时刻,奇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火热而强有力的东西而抱了起来。他忘我地抓住了这一线希望。 
                  还不行…… 
                  (死之女神啊’还太早了一些……) 
                  还不行…… 
                  (春天,还如此的遥远……) 
                  颤抖的苍白的嘴唇上,挂上了几缕的血丝。 
                  奇拉只能不断地进行着祈祷。 
                  向神,向死之女神,以及,自己的命运…… 


                  -------------------- 



                  “他的情形怎么样?” 
                  撒玛拉压低声音问到。 
                  “勉强……算是平静下来了。” 
                  “勉强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敢保证他今后就不会再产生同样的发作。他的心脏,似乎也已经非常衰弱了。象这样的发作,多半……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怕……” 
                  宫中的御用医师杰斯,似乎非常的为难,因而话也说得吞吞吐吐。 
                  (只怕撑不到明年的夏天了……) 
                  他最后还是把这个预感又咽回了肚子里。 
                  撒玛拉最终也没有催促杰斯把话说完。因为他从杰斯的口气里,已经看出了难以形容的不祥的阴影。 
                  那个时候,撒玛拉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到了奇拉的异常。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为被奇拉和帝王之间所酝酿出的异样空气所压倒,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太异常了,所有的一切都是…… 
                  大气就好象某种沉淀物一样地积压在了心头,撒玛拉甚至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为此他立刻追在奇拉的后面出了门。 
                  就在他的眼前,奇拉突然地倒了下来。 
                  那不只是单纯地倒下,他的身躯和动作是如此的不自然而又扭曲,只能说,奇拉是崩溃在了那里。 
                  他那身躯折成两段,拼命抑制着呻吟声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令撒玛拉的背上冒起了阵阵的冷气。 
                  奇拉那细细的手指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用力到几乎会留下指痕的程度。当想起自己抱起奇拉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完全不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子所应有的过轻的体重,撒玛拉半是无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22楼2007-03-24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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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有人带着点踌躇的感觉地敲响了房门。 
                    杰斯偷偷地看了一下撒玛拉的脸色。 
                    撒玛拉点了点头。 
                    当看到出现在门外的是伊梨丝的脸孔之后,撒玛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可以……进来吗?” 
                    杰斯无声地把伊梨丝请了进来o 
                    “我听说奇拉晕倒了,是真的吗?” 
                    “他没有什么大事。大概是紧张过度’所以有点贫血的关系吧。” 
                    伊梨丝僵硬的脸孔好象松了一口气。那个表情是如此地让人心疼,以至于杰斯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睛。 
                    “我去看一下……他的情形。” 
                    伊梨丝好象也想跟随杰斯一起去看看,所以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她好象还是只是认命了一样只把视线转回了自己的足尖。 
                    杰斯静静地打开了里间病房的房门,然后又缓缓地关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横卧在病床上的奇拉苍白的面孔,忍不住让人心存怜惜。 
                    被迫背负上自己没有做过的罪名,遍体鳞伤地被赶出王宫,一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要终日与侵蚀着心脏的孤独为伍,杰斯的心上就涌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他血色尽失的双唇上,还凝结着几缕的血丝,大概是由于过度的激痛而咬伤了自己的嘴唇吧? 
                    他的额头上遍布着薄薄的汗珠,替他一颗又一颗地轻轻擦去汗水之后,杰斯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我这样还算什么医师!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嘛!!) 
                    虽然不见得是被杰斯的自言自语所惊醒的,但奇拉刚巧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 
                    奇拉静静地喘息着。 
                    “感觉怎么样?” 
                    “麻烦你了’真的很……抱歉……” 
                    没有抑扬顿挫的干涩的声音。 
                    “我为你做了一些丸药,你可以拿回去吃。一天吃两粒,不要忘记吃哦。” 
                    “谢谢。” 
                    一时间,杰斯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说好,犹豫了一阵之后,他终于痛下了决心一样地放低了声音。 
                    “有了这次的教训,你就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唱歌了。以你的本事的话,就算不唱歌应该也不愁衣食才对吧?” 
                    “不唱歌的游吟诗人,岂不是就和把拔掉了羽毛的小鸟没什么两样吗?那不成了大笑话了吗?” 
                    说完这些,奇拉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寂寞的微笑。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 
                    “我没事的,春天,反正还遥远得很……” 
                    对于奇拉这一微妙的意味深长的说法,杰斯感觉到自己的面颊不知道怎么也抽搐了起来。 
                    “我是为了看那伊斯的花吹雪才回来的。那个,真的是太美丽了……不管何时’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在梦中见到。那好象,覆盖了整个天空的,薄红色的雪片一样的落花……。如果能够静静地长眠在那片花吹雪之中,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杰斯就如同害怕自己鼓动的慌乱会被奇拉听见一样,一瞬间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仿佛看穿了杰斯心中的不安一样,奇拉将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了杰斯的身上。 
                    “我想您大概也已经发觉了吧?我……,已经不可能活得太长了……” 
                    杰斯凝视着奇拉,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已经不能撑到明年的夏天了吧?” 
                    “没、没有那种事情!!” 
                    饱含着几乎可以冲破墙壁的怒火,杰斯握紧了拳头。 
                    是什么? 
                    奇拉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拥有这样的命运? 
                    为他准备了这样的命运的神明啊,您的慈悲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没、没有那种事情。奇拉,你是游吟诗人,但并不是医师。为什么要用这种好象什么都心里有数的表情,擅自给自己的病情下结论呢?只要你不再唱歌,好好地安静修养的话你就会好的。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身体,充分地恢复了体力就不会有事的。” 

                    对于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的人,事到如今再说些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尽管杰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嘴上还是必须说些什么才行。 

                    “我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奇拉的表情里充满了真挚。那是已经安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同时又静静地眺望着明日的目光。 
                    杰斯感觉到自己的双足都几乎要颤抖了起来。 
                    曾经有什么人,可以将逼近到眼前的死亡升华到如此的程度吗?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仿佛要被奇拉清澈蔚蓝的双眸整个地吞食了进去。 
                    既没有因为死亡的预感而慌张失措,也没有在那里自怜自叹自己的不幸。在他获得那不可思议的透明般的沉稳之前,他是不是也曾不只一次有过痛哭失声的日子的呢?他是不是也曾不只一次体验过仿佛吐血般的绝望呢?


                    23楼2007-03-24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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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些,杰斯的嘴唇就下意识地拧成了一线。对于一直生活在相对幸福的日子中的杰斯而言,此时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火热的疼痛,突然地在他的胸口中燃烧了起来。 
                      深深地、静静地,这一股火焰已经遍布了杰斯的全身,不久之后就转变为了嘴唇上不停的颤抖。 
                      与此同时,在仅仅被一扇屏风隔开的房间的另一侧。 
                      表情不安地窥视着房内的情形的伊梨丝,因为无法忍受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的沉重,无声地昏倒在了地上。 
                      而及时将她抱在了怀中的撒玛拉也在诅咒着自己,诅咒自己为什么无用到不能进行任何行动的程度。 
                      在那个事件之后,告诉了一无所知地从任地返回都城的阿几玛真相的人就是撒玛拉。 
                      因为他知道众口相传的谣言的力量。所以他认为应该在充满中伤的谣言进入阿几玛耳朵之后,原原本本让他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在由于过度的惊讶而茫然失神的阿几玛的耳边,向他进行了下面的叮嘱的人也是撒玛拉。 
                      “我不敢说让你忘记这一切。但是你要记住,不要做什么事后翻帐的蠢事。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是最终阿几玛还是没能忍耐住良心和忠义间的煎熬,自动申请前往遥远的塞卡乃任职,从此没有再回过都城一次。 
                      “撒玛拉,对不起’我选择了逃走。” 
                      在阿几玛面无表情地用坚硬的声音向撒玛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尽管知道这对阿几玛,对伊梨丝,甚至于对于整个的王宫而言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撒玛拉还是忍不住带着讽刺的口气向他顶了一句。 

                      “你是打算把伊梨丝殿下一个人留在针毡单独逃跑吗?” 
                      大概,还是因为共犯者的罪恶感过于强烈的缘故吧? 
                      阿几玛一瞬间惨白了脸孔,紧接着低垂下了眼帘。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卑鄙小人。自己闯下的祸自己也没有收拾就匆匆逃走。不管你再怎么骂我,我都无话可说。” 
                      “不,对不起,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一边苦涩地寻找着借口,撒玛拉一边也歪曲了嘴唇。 
                      “我知道,不管我逃到什么地方,这个罪恶感都会跟随我一辈子。但是,撒玛拉,我的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就这样,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侍奉在路西安陛下的身边。如果用我的一条命就能挽回一切的话,我不会留恋什么。可是,我就连这一点也办不 

                      到。更何况,我践踏了一个人的人生的事实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消的。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奇拉道歉才好。撒玛拉。除了下跪向他请罪以外,我无法为他做任何事情。不管你再怎么看不起我’现在的我除了从这里逃走之外,想不出任何的事情。不管要花上 

                      多少年的时间,只要我的良心还在的话,我就不会返回这里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就无法再作为一个人而生活下去。” 
                      现在,阿几玛的这番话就好象一道尖利的牙齿一样,深深地刺穿了撒玛拉的胸口。 
                      被误解和谎言所扭曲的真实,在被埋葬的黑暗的深渊中静静地计算着时间,仿佛在嘲笑着被扭曲的幸福就好象是沙子筑起的楼阁一样的华而不实。过去的暗流,就好象和死之女神手中的奇拉的生命是配对的命运一样,展开了不祥的胎动。 

                      “你真的已经没事了吗?” 
                      “对,多谢您的照顾。”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今晚再在我这里休息一晚怎么样?” 
                      面对着担心地皱起了眉头的杰斯,奇拉表情真挚地摇了摇头。 
                      “就算上当作玩笑,也请您绝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如果被什么人听见的话……流言一向是最无情的。杰斯大人,您的心意我已经充分领受到了。” 
                      “那就让我把你送到住处吧?” 
                      但是,对于这一点奇拉也坚决地推辞了。 
                      他很清楚,杰斯并不是出于什么廉价的同情才这么说的。但正因为他深深体会到了杰斯不含任何私心的好意,他才更加的惧怕。 
                      帝王的感情的强烈…… 
                      传言总是会进一步地夸大事实。既然如此,所谓的无风不起浪,自己就绝对不能再留下什么会成为谣言源头的东西了。 
                      背对着繁华的王宫,奇拉迈出了步子。缓缓地,毫不回头地…… 
                      


                      24楼2007-03-24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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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夜晚只能用寂静来形容。缠绕在奇拉足边的惨白的夜色也是静悄悄,冰冷冷,同时又充满了平和感。 
                        奇拉选择投宿的是城外的木制小屋。 
                        已经度过了女性的全盛时期的老板娘,在打量了奇拉几眼之后,无精打采地把烛台递给了他。 
                        那是只在便宜的豆油里插了根白芯的代用品。每当油芯燃烧之后,就会散发出特有的臭味。 
                        伴随着摇曳的灯光,黑暗似乎也随之而摇荡了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带着几分醉意的豪爽的鼾声,透过薄薄的墙壁而传进了奇拉的耳朵。 
                        做工粗糙的房门,每次打开关上的时候,都会发出小小的悲鸣。 
                        奇拉悄悄地关上门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个每天每晚都在更换着主人的旅店的房间,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寒冷感。特别是在今晚…… 
                        现在,就算明知只是幻影,但是一合上眼睛,宴会上的画面就会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路西安的话也依然回荡在他的耳边而无法离去。当向他询问一晚上要多少钱时路西安那轻蔑而又憎恨的眼神,始终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问,你是谁,影子说,我就是你。’……真是好笑啊。” 
                        渴望、爱恋,..... 
                        如此的渴望,如此的爱恋,正因为如此,在被打落到这个世界的地狱的时候,他希望过至少由所爱的帝王亲手来终结自己的生命。但是,路西安的双眸里,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他自己了吧?一想到这里,本来是应该心酸流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空虚地笑了出来。 

                        “我的这个身子还能值多少钱,我倒希望你能告诉我呢!” 
                        在他的身上,路西安曾经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烙印。可是路西安,却连这一点都已经忘在了脑后。尽管已经事到如今,奇拉依然感觉到自己病弱的心脏又因此而增添了几分疼痛。 

                        自满月之宴后已经过了三天。 
                        从那之后,伊梨丝的每一天都是在不吃不喝,只是用失去生气的表情眺望着远方的状态中度过的。 
                        伊梨丝的贴身的侍女和女官们,对于这样的情形似乎也都已经不忍猝睹。她们在角落里偷偷擦拭着泪水的样子,即使让不知情的人看见,也无不为之而胸口隐隐作痛。 

                        “如果硬要说起来的话,陛下的做法也实在太过分了。那个样子公主实在是太可怜了……” 
                        首席女官阿滋丽在面对从政务时间中硬挤出功夫而频繁来到后宫的撒玛拉时,忍不住泪水汪汪地诉说了起来。 
                        和仿佛火焰都熄灭了一样的伊梨丝所居住的“二之宫”相比玛拉所在的“三之宫”的繁华热闹无疑相当地碍眼,就连平日一向以温和可亲而著称的阿滋丽口中,也多少包含了一些不快和厌恶的语调。 

                        “那么,公主的样子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 
                        “现在还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每天的饮食,公主都只是碰了碰而已。就算我们再怎么恳求她多少再吃一点,她也只是不断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们尽量不要只留下公主一个人。请你们多注意着一点,如果万一有什么事情,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立刻通知我。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在传人陛下耳朵之前。明白吗?” 

                        撒玛拉最后也不忘再次地进行了叮嘱。 
                        “我明白。”


                        25楼2007-03-24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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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一举动似乎从另一个意义上,深深地刺激到了路西安。 
                          “有什么好笑的?” 
                          他的黑眸,瞪到了不能再大的程度。 
                          奇拉无声地垂下了眼帘。 
                          “又是沉默吗?你不要以为这一手会永远管用!奇拉!” 
                          “既然我无论说什么都会触怒到陛下的话,那么除了保持沉默以外,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就在这时,奇拉突然挨了一个耳光。一个让头脑都嗡嗡作响,嘴唇都渗出了血丝的沉重的耳光。 
                          奇拉回味着自己脸上的痛楚。他知道,自己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是路西安无法容忍的对象,但是他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正因为如此,奇拉在行了一个礼后,就掉转身子试图离开这里。 
                          但是…… 
                          路西安并不容许他这么做。 
                          就在他将要穿越路西安身边的时候,路西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奇拉吃惊地抬头看着路西安。在路西安的眼睛里,他看见了烈而又冰冷的火焰。在接下来的瞬间,奇拉已经被路西安用力地背对着大树按在了那里。 
                          奇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虽然对于那种不知羞耻,厚着脸皮回到吉奥的家伙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既然你要保持沉默的话,那我就亲手撬给这张嘴给你看!” 
                          在话还没说完之际,路西安就把奇拉的手臂反扔到了背后。 
                          奇拉拼命地咬住嘴唇才没有让呻吟泄露出来。 
                          但路西安却毫不在意地更加大了力量。 
                          肩膀好象要脱臼一样,被毫不留情地扭曲到背后的手臂抽搐着,疼痛一直传到了指尖。即使想要呼叫,也因为慌乱的呼吸堵塞住了咽喉,所以发不出任何声音。 

                          背靠着树干,奇拉的头逐渐滑落了下去。就连在肩膀上飘动的银发,看起来也仿佛是在因为语言所无法表达的痛楚而颤抖。 
                          一把抓住奇拉的长发,路西安用力地拉起了奇拉的面孔。然后,低声诉说了起来,用一种包含着毒素和荆棘的口气…… 
                          “你所宝贝的伊梨丝啊,奇拉,在满月之宴后,居然愚蠢到想要切腕自杀哦。” 
                          一瞬间,奇拉甚至忘记了肩膀的疼痛和手臂的麻木。他的双眼大大地睁开,似乎连眨眼都忘记了的一样凝视着路西安的黑眸。 
                          这一定是骗人的。他希望这是路西安为了折磨自己而编出的谎言。 
                          但是,尽管嘴唇颤抖不已,奇拉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抽搐着面孔,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双唇。 
                          即使和自己目光正面交锋也毫不动摇的奇拉,只是因为听到了伊梨丝的名字,就产生了大到出乎意料的动摇。路西安真正最憎恨的,也许就是这样的奇拉吧? 

                          或者说,他对于即使堕落到谷底,也依然不会让自己随心所欲的奇拉,还有着什么其他更发自心底的难以形容的感情吧? 
                          狠狠地瞪着奇拉的蓝眼,他的声音因为憎恨而十分粗鲁。 
                          “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惨叫?为什么总是这样看着我?” 
                          这个时候的路西安,不管是用采用什么手段,哪怕是要触犯禁忌,也想要让奇拉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吧?或者说,那种想要让奇拉哭喊着跪地求饶,然后再随心所欲地践踏他的疯狂,已经完全蒙蔽住了他的眼睛吧? 

                          在黄昏的森林中,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身影。就算是抛弃一切的虚荣和面子尽情的摧残奇拉,也没有其他任何人会来提出置疑。 
                          就在那一瞬间…… 
                          在冷风席卷着落叶穿过森林的时候…… 
                          两人之间所僵持着的什么东西,无声地进裂了。 
                          在那之后,究竟又过了多少时间呢? 
                          在睁开眼的时候,沉重而又酸麻的疼痛已经开始了。 
                          仿佛是有什么细长的舌头,在一点点地挖剔着自己的创口……,每当这时,全身上下都会仿佛龟裂一般地掠过阵阵的刺痛。 
                          头脑就好象灌了铅一样地沉重。手足上都缠满了泥土,就连呼吸似乎都成为了奢侈的事情。 
                          奇拉毫无意义地呻吟着,咒骂着什么。然后,懒洋洋地、无力地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视野中,是已经染成了黄昏色的天空,以及一直将树梢延伸向天空的树木。 
                          不久之后,“啊……啊……” 
                          他泄露出了无助的呻吟。 
                          没有一个人…… 


                          -------------------- 



                          除了风吹拂树叶的声音之外,也没有任何动静。 
                          


                          31楼2007-03-24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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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拉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责备自己病弱的心脏不应该如此剧烈地鼓动一样,极力在试图让胸膛平静下来。 
                            那是一个长长的,可以让人从心底冻结的噩梦。一个在他那多少还有些未了的余情上彻底浇上一盆冷水的残酷的现实。 
                            被路西安强硬地、毫不容情地穿透的部分,现在依然火辣辣地作痛。而某个比这个伤口更加深的地方,如今正在不停地流淌着鲜血。 
                            但是,从他那抿成一线的嘴唇里,没有泄露出一丝的呜咽。 
                            冰冷的清风刺激着肌肤,然后又很快飘回了上空。 
                            一瞬间,奇拉抖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缓缓地坐起身来。就在这时,奇拉的蓝眸中突然落下了一道阴影。 
                            一件质料上等的深蓝色的长袍。 
                            路西安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把它披在了奇拉的身上呢? 
                            在用武力强行地压制住了悲鸣不止的哀求之后的突发奇想的体贴吗? 
                            奇拉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已经连推测这个的力量都没有了。 
                            他拖着疼痛的身体上了路。在到达旅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肥肥胖胖、长着一张红脸的店主毫不掩饰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奇拉,然后用故意装出的若无其事的口气告诉奇拉有客人在房间内等他。 
                            “客人?” 
                            会是什么人呢? 
                            带着这个念头而静悄悄地打开房门的奇拉,在看到了预料之外的撒玛拉的面孔的时候,立刻停住了脚步。 
                            “不好意思,奇拉。我也知道在你不在的时候这么做不合适,不过是店主让我到你房内等你的。” 
                            一边辩解一边站起身来的撒玛拉,和店主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奇拉,只不过他的目光要来得节制和客气得多就是了。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奇拉手上的兰色长袍上,然后轻声地问了一句。 

                            “好严重!是谁干的?” 
                            奇拉垂下目光。 
                            “只是单纯的打架……” 
                            他用掌心笨拙地擦拭了一下嘴唇。 
                            “不过,真亏你们能找得到这里……” 
                            “只要有心找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你很引人注目……” 
                            撒玛拉的声音非常低沉,似乎还包含了一些其他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监视我的人是无处不在了。真是辛苦你们了。我对你们来说就这么碍眼吗?” 
                            奇拉一边口气平和地说着,一边坐了下来,再度郑重地注视着撒玛拉。 
                            两个人都在彼此的身上意识到了路西安的影子。 
                            但是,就好象提起这个名字是一种禁忌一样,两个人都只是用目光探索着对方的想法。终于,撒玛拉先忍不住了。 
                            “虽然我知道这么做非常的自私,但是,能不能请你离开吉奥?” 
                            他说完之后在奇拉的面前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小袋。 
                            奇拉面无表情地扫了那个大概是装满金币的小袋一眼,转而用一种讽刺的眼光凝视着撒玛拉。 
                            “为什么?我只是一介的游吟诗人而已。” 
                            但是,撒玛拉的回答却出乎意料的辛辣。 
                            “奇拉,我不是不能理解你想冷嘲热讽几句的心情。但是都到了这种时候,就请你不要再装傻了好不好?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我只是把事实叙述了出来而已。不管在你们的眼睛里是如何看我的,现在的我也只是个无名的游吟诗人而已。” 
                            “以你的本事,就算是离开了吉奥,也不愁会缺少赚钱的地方吧?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我们才会做出这种任性的要求。如果你嫌这些钱还不够的话,我想你只要说个数字,我们都会照付的。”


                            32楼2007-03-24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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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0 13: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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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重臣等人的全体意向吗?” 
                              “没错。等到了春天之后,路西安陛下就将迎娶王后。在距离那件事两年之后,他才终于有了这个心情。不,或许该说他才终于从打击中站了起来。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事情可以平安顺利地进行。有时飘落在水面的一片落叶也会激起意料之外的波纹,我们不 

                              想冒这个险。” 
                              这个时候,奇拉突然想起了在路西安的怀抱中绽放出了灿烂微笑的玛拉的面容,以及他们之间那深情脉脉的接吻。 
                              “现在再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呢?撒玛拉。就算在腐烂的东西上盖上盖子,恶臭的味道一样会飘散出去。在这种时候与其拙劣地掩藏,是不是还是干脆向将要成为他妻子的人坦承一切比较好呢?告诉她,那家伙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背叛了路西安陛下的下贱东西。” 

                              撒玛拉一瞬间失去了回应的语言o 
                              “好尖刻……” 
                              “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执着呢?我只是想在吉奥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而已。除此以外我不指望任何东西。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硬跑过 
                              来,揭开已经流逝了的过去呢?为什么?” 
                              “那是因为,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实在太过出色了。奇拉。你完全背叛了我们对你的设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身心俱疲,狼狈不堪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话,大概没有人会对你如此执着吧?事到如今,好歹就老实说一次真心话吧。也就是说,我们是在害怕。 

                              你的那份安详,那种仿佛超脱了俗世的一切情欲、丑恶的感觉,那从身体内部渗透出来的清澈。而我们所害怕的,则是路西安陛下在感情上的强烈。路西安陛下是在逞强。我觉得,他因为看到你在堕落之后依然不会任由他摆布而感到了烦躁不安。那个时候,我们逃避了真实。不,或者该说,是我们在伊梨丝公主为良心的谴责而试图开口的时候堵住了她的嘴,让她成为了牺牲品。因为我们相信,这是为了路西安陛下好,也是为了吉奥好。路西安因为对你过于执着,甚至不让女孩子靠近他的身边。也许这就是路西安陛下 

                              特有的爱情的证明。但是,路西安陛下在身为一个年轻男人之前,他也同时拥有吉奥帝王的身份。如果要问我们这两者哪一个才比较重要的话,我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作为帝王的路西安。吉奥的帝王宝座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作为爱情的对象则有的是替代品,我们是这么认为的。对于我们这些吉奥的臣子来说,你的存在就象是眼中钉,肉中刺。奇拉。但是,我们因为对于这件事情过分的在意,反而完全忽略了被谎言所勉强扭曲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发生龟裂的真理。不,或许我们只是在天真地认为,无论是仇恨还是心中的伤口,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痊愈吧?在玛拉殿下的爱情的滋润下,路西安陛下已经完全从伤痛中恢复了精神。这一来,已经没有了任何需要我们担心的事情。剩下要做的,就只是等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孩子诞生而已。我们就是试图用这个方法来忘记牺牲你所带来的罪恶感。但就在这时,你突然出现了。就好象在我们志得意满的心灵上,神明突然给予了一铁槌一样。这个样子下去的话,扭曲了真实,由虚伪所建筑起的谎言是否会就此崩溃呢?一想到这一点,们就说不出的不安。害怕到坐立不安的程度。更何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路西安陛下的脾气。如果那时的帐再膨胀到两倍、三倍的程度,我们的脑袋,不,恐怕路西安陛下首先会勒紧了自己的脖子吧?” 

                              面对任何事情都永远冷静沉着,号称近卫中的第一能人的撒玛拉的眉宇,也因为自嘲而扭曲到了一起。但在接下来的瞬间,这又已经转化为了苦涩而又真挚的表情,从他的脸庞上,不难看出对于不搀杂半丝阴影的奇拉的清澈感的羡慕。 

                              “那已经是……完结了的过去的故事。在古老的恋歌中不是也有类似的歌词吗?‘过去将会被时间埋葬,最终消失在记忆的深处。撒玛拉,如果是路西安陛下亲自爱上,又自愿娶为妻子的人,就应该不会被无聊的谣言所左右,而可以包容他的一切才对。我和路西安陛下之间的羁绊,早在那时就已经被切断了。现在路西安陛下的心里只是还残存着若干憎恨的火苗而已。等到他娶妻生子之后,这一小簇的火苗也会自然而然地熄灭。爱情不就正是可以战胜任何憎恨的灵丹妙药吗?撒玛拉。” 
                              


                              33楼2007-03-24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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