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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布喜娅玛拉 第一章 非梦(1)
“阿步,快点……”
又催?!他们这帮超级无敌的机器人,难道就一点都不懂得要怜香惜玉吗?我就算称不上是人见人爱的绝代美女,好歹也是摄制小组中唯一的一名女性,难道偶尔照顾一下女同胞会死啊?
更何况,我身上可是背着三架不同型号的“重量级”相机呢,当然不可能比他们的狗腿跑得快!
真是一票没人性、没血性的男人!
“阿步?”走在前面的Sam突然停下来,转过头瞪着我。
好冷的眼神!即使在光线幽暗的黑夜里,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那种犹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
可是……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脚步开始有些虚浮,跑起来感觉全身都在晃悠,快散架了似的。
昨晚捧着笔记本电脑筛选照片,熬到凌晨一点多,好不容易忙完,爬上床刚闭了眼睛,就又被他们残暴地从被窝里拉了起来。说是得到最新内幕消息,在喀尔喀草原的某处地下挖出了一座古墓。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挖掘和考察古墓跟我们这次来蒙古草原搜寻古迹遗风的目的好像也没什么重合点,可是Sam这家伙却说,这座刚被发现的神秘古墓是迄今为止保存得最完整的,也是最豪华的一座古代地下宫殿。
反正他解说的时候我都在打瞌睡,没怎么听明白,不过有一点倒是听进去了,那就是草原上很少能发现类似的地下宫殿。即使有古墓存在,基本上不是被盗墓人洗劫一空,就是早被当地的气候腐蚀得残破不堪。然而据说这座地下宫殿里面却是连半点灰尘也没有,每一件陪葬品都完整崭新得吓人。
为了拿到第一手的资料,Sam他们买通了关系,准备连夜偷偷潜入墓地——我怎么听着我们更像是去盗墓的,而非是去拍资料的?
“阿步,很累吗?”不知什么时候,有宏与我并肩走在了一起。
我点点头,有气无力。从上海飞到蒙古大草原已经三天了,我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加上对气候环境的不适应,我是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平时很爱喝的牛奶,现在闻起来也觉得很难接受浓郁的奶腥味,嗅到就吐。
就我这副平时像铁板一样壮实的身子骨,如此折腾了三天,竟也一下子掉了七八斤肉,真比吃任何减肥药都有效。
“今天下午我们就能回去了,你再撑撑……”有宏靠近我,小声地说,“别看Sam对你好像漠不关心似的,其实他已经订好了明天回上海的飞机票,还是头等舱哦。”
我对他虚弱地笑了笑。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苍白,加上手里的手电筒光线晃得有点眼花,有宏看我的眼神竟如同见到鬼一样。
“到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Sam停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在黑暗中与对面凑上来的一个人商谈了几句,然后那人就领着我们拐了个弯,走到一处用石板覆盖的坑道旁。
“沿着这里下去……小心点,因为怕被空气腐蚀,底下还没通过风,你们最好点了蜡烛下去……一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上来……”那人交代完就走开了。
沿着狭窄且陡峭的阶梯往下,约莫走了十多分钟,便踩到了平地。
空气里没有发霉的味道,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于檀香的气息。可是对于胃里空荡的我来说,这种味道简直要我的命——我从踩下最后一级石阶起,便开始不停地干呕。
Sam照例给我一个冰冷的白眼。
三四盏探照式的手提白炽灯在空旷的墓坑内照射,最后聚在了一面墙上。
弯腰蹲在一边的我同时听到他们四个人齐刷刷的抽气声。
“怎么了?”我抬头,忽然愣住,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狠狠跳了一步。
被光线照亮的并非是一堵真正的墙壁,而是墓碑样的屏风墙。墙体四周雕刻着繁杂的花纹,墙面雪白,从上至下刻了一串蝌蚪状的文字。
我虽然不认得这些文字,却也能看出这种蝌蚪状的文字跟北京故宫里牌匾和门额上的文字很相似。
那么……这些文字是满文?这座墓室的主人是清朝的满人?
怪不得保存得如此完好,原来是座近代墓葬,就算是前清早年的坟墓,应该也不会超过三百年。
我回过神,准备拿相机取景拍照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四个大男人已经趴在墓碑上,研究起那些看不懂的墓志铭了。
“闪开啦!”我不满地低叫,可惜没一个人理会我。
刚准备捋起袖子冲过去赶人,却听见有宏在那儿突然兴奋地低叫:“快看!这里居然有汉字……”
“在哪里?在哪里?”
“这里!虽然比满文小很多,可是还是写得很清楚——”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大家把所有的灯光全打到他所指的角落里。



86楼2012-09-03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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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着对面的墙,哆嗦着连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们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纷纷看了过去。
    “啊!”他们同样不可避免地惊呼。
    谁也不曾想到那堵墓碑似的屏风墙后面居然另有乾坤——在那墙后,竟然有一幅真人大小的绘画像。
    一个盛装打扮的美艳女子正蹲在湖边戏水,娥眉淡扫入鬓,眼眸明若秋水,红唇吟吟带笑……一个恍惚,我仿佛听到了她唇齿间逸出的欢快笑声。
    “布喜娅玛拉……布喜娅玛拉……布喜娅玛拉……”一声又一声,像缠绵的喘息,像痛彻的低吟,更像是一声声绝望而又悲凉的呼唤,“布喜娅玛拉……布喜娅玛拉……”
    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心脏的跳动比我想象中还要疯狂,那一声声叹息似的呼唤仍在耳边肆虐不去。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离开……布喜娅玛拉……布喜娅玛拉……回来……回来……布喜娅玛拉……”
    脑子里因为缺氧,我开始感到一阵眩晕。
    可是那幽怨的声音,女子含笑的唇角,冷冽的目光,却像是一道又一道密密匝匝捆在我身上的绳索,紧紧地勒住了我。
    终于,眼前彻底一黑……在我瘫倒之前,风中飘来一阵空灵的乐声,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在乐声中歇斯底里地歌唱:
    “……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舒服,真是舒服啊。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虽然身体因为疲乏过头透出了难以忍受的酸软,但是……
    对了,现在是几点了?有宏说下午就要乘车赶到机场去的,我若是还贪睡赖床不起,会不会错过时间?
    一想到错过飞机就会被那帮没良心没道德的家伙抛弃在茫茫大草原上,我在睡梦中打了一个激灵,大叫着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咣——”先是听到一个细细的女声惊呼,等我睁开眼时,却看到一个穿着古怪衣服的女孩子手里抓着一只红木托盘噔噔噔连退了三四步,最后竟一跤跌坐在了地上。她面前的一只青花瓷碗正滴溜溜在地上打着转,暗红色的汤汁泼得满地都是。
    第一章 非梦(2)
    我瞪着那只碗,心里惊骇莫名,那女孩看着我却是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紧接着她突然扑了过来,扑通在我床前跪下,“格格,你醒了?天哪!格格醒了——格格醒了——”
    “你……”还没等我问个清楚,那女孩已旋风般“刮”出了我的视线,我刚刚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这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指尖传来的阵阵颤抖泄露了我此刻的内心恐惧。
    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里——说熟悉,是因为这床、这桌椅摆设,像是在哪个电视剧的场景里看见过;说陌生,是因为我记得自己昨天明明是在蒙古大草原,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跑进剧组的拍摄现场呢?
    难道是我睡迷糊了?
    “嘎吱!”好像是外屋的门被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一群穿着古装的人一股脑地涌进了这间屋子。
    有男有女,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关切地盯着我。
    可是他们的打扮,实在是……
    我被盯得头皮发麻,噌地跳起,心虚得直往床角缩退。可还没等我退到头,手臂上骤然一紧,倏地被人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那人无论是声音,还是环抱住我的胳膊都在轻微地颤抖。
    我僵住,本能地要拿手去推,可是这个人的手劲好大,我那点力气仿若蜻蜓撼柱,起不到半点作用。
    我忍不住朝屋顶翻了个大白眼,却意外地接触到一双温润清澈的眸子。
    我愣了一下,那双眸子似乎洞察了些什么,透出一层淡淡的笑意。我一惊,整个人清醒过来。
    那眸子的主人是个十岁上下的男孩,之前我没留意,可是眼前这个男孩头顶上那光溜溜的脑门,却真真切切地告诉我,这是清朝满族人的打扮。难道是集体在演清宫戏?可是……演戏就演戏呗,干吗扯上我?还叫人一直勒着我不放?有完没完?这导演干吗去了?
    “呃……”我想开口,可是喉咙里发出的嘶哑难听的嗓音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大哥!你快放开东哥吧,要是被阿玛看到你抱着她不放,一定又会生气了!”说这话的是人堆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娃娃,虎头虎脑的,年纪不大,讲话倒是中气十足,活像个小大人似的。
    我刚想笑,忽然察觉到站在那小娃娃边上,之前还深深望着我的那双眼眸的光泽黯淡了下去,然后,那双眼睛的主人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闪入人群中。
    我有些讶异,抱着我的人却突然放开了我,转身一把将小娃娃腾空拎了起来,“你说什么?莽古尔泰,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那个小娃儿哇哇大叫,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88楼2012-09-03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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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7 08: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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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大像是在演戏啊!四周没有导演,没有摄像机,没有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我心里寒丝丝的,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冷得不行,上下牙齿互相交击,咯咯咯地打起架来。
      “大哥。”碍于周围的人全都默不作声,之前的那个男孩子终于开口,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却冷哼一声,将小娃娃从半空扔回了地上。
      那家伙,一副横得不得了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而已。
      我抱着膝盖,从床上拖来厚厚的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冷眼旁观。
      “东哥!”他却突然毫无预警地转过身来。
      呃……好大的一张脸!干吗靠我这么近?
      “你欺负我!我要去告诉阿玛!”从地上狼狈爬起的小男孩大叫了一声,随即冲出房间。
      身前的那张脸骤然一寒,眼眸中透出的巨大怒气将我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眼神啊?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怎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神?还没等我想明白,他突然将我身上的棉被扯走,一把拦腰抱起我——
      等等!
      他抱起我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抱得动我吗?难道是他天生神力,还是我身上吊着钢丝之类的东西?
      “大哥!”蓦地腕上一紧,好凉的手啊,我打了个哆嗦。居然是那个有着温润眼眸的男孩,“冷静些!阿玛一会儿就会来了……”
      “来了正好!我豁出去了,不会把东哥让给任何人!包括你……代善!”
      嗞——有火花在两人的视线中间爆起。
      难道……他们并不是在演戏?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期盼听到导演喊那一句:“卡——”
      可是没有。
      闭上眼,也许是我在做梦!对,一定是的,我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东哥……”带着热气的呼吸在我发顶压下,他吻着我的发,轻声说,“一会儿阿玛来,我便向他求了你来,东哥……东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一震,身子像触电般弹了起来。
      上帝啊!这梦做得也太离谱了吧?不行!不行!即使是做梦!我也绝对没道理让一个小不点儿的毛孩子大占便宜。
      我睁开眼,对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鬼,等牙长齐了再来。”
      我话音还未落,就听见满屋子的吸气声。他原本还柔情万丈的脸刷地变得阴冷,咬牙道:“难道,你真的喜欢我阿玛?”
      听不懂他说什么,我摆手冷哼:“劳驾,先放我下来!”这个梦做得太离谱了,我得快些醒来,回到现实中去。
      环住我的胳膊一紧,我闷哼一声,感觉骨骼快被他捏碎了,好疼。
      一直站在对面没吭声的那个孩子,哦,他叫代善是吧?管他叫什么呢,反正是做梦,真有名字也只是个虚假的代号——我这辈子还真没做过如此清晰的梦,梦里的人物居然还有各自不同的名字,通常不都是甲乙丙丁的有个概念就完了?
      代善默默地把我从他手中解救出来,他先还硬挣扎着不放,可是在代善柔软的目光注视下终于还是放手。
      我嘘了口气,总算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矮小?我甚至比他们两个都要矮半个头!这算什么鬼梦境?怎么一下子把我缩成那么小?
      我哭笑不得地跳了跳脚,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爽朗的笑声先一步传了进来:“东哥格格醒了么?快让我瞧瞧!”
      门帘掀起的同时,满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口里呼道:“请淑勒贝勒安!贝勒爷吉祥!”
      我眼前一亮,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只见他头戴貂皮帽,颈围貂皮巾,身着貂皮的五彩龙文身,腰系金丝带,佩悦巾、刀妇、砺石、獐角,脚穿鹿皮靰鞡靴,浑身上下透出一种难言的贵气。
      跟着他一块儿进来的,除了一堆下人外,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眉目如画,端庄秀丽,堪称美女的典范,她看似娇柔的身子,在重重华丽的衣饰下却也难掩其高高隆起的腹部。
      看我惊讶得说不出话,那男子微微一笑,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我条件反射地一缩,却没逃得开去,被他温热的手心贴了个正着。
      “嗯,烧退了。格格若是再不醒,我就把那些不中用的汉医统统给砍了!”他音量并不高,但我听着却莫名地感到一股心寒。
      这时那美女含笑走过来拉了我的手,低声地对我说:“东哥,记得以后别再耍小性子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这个做姑姑的如何跟你阿玛交代?”我的手一抖,情不自禁地甩开她。
      她错愕而惊讶地望着我。
      只见淑勒贝勒爷朗目一扫,不怒而威,气势迫人地说道:“褚英,你方才可是欺负莽古尔泰了?”
      站我身边的男孩抿唇不发一言,脸色苍白,低垂的眸子里流露出倔强的神情。
      “阿玛!”代善忽然上前一步,慢腾腾地说,“没什么要紧的事,大哥只是和五弟闹着玩罢了。”


      89楼2012-09-03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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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勒爷冷哼一声,那个口称是我姑姑的女子伸手揽住他的胳膊,轻声笑言:“只是孩子们嬉闹而已,爷不必当真。”
        我低下头,看见褚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凸起的指节泛出白色。
        我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感觉屋子里塞满了人,压抑得一丝氧气都没有了,有种快窒息的痛苦感觉重重围困住了我。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惶恐和慌乱。
        无意间,我扭过头,瞥到身侧梳妆架上搁着的菱花镜,平滑的古铜镜面将一张惨白陌生却又完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孔清晰地映照出来。
        我一震,飞快地抢过镜子,再看——那张脸绝美处透着稚嫩,然而那眉、那眼、那唇……每一处都透着熟悉的感觉。
        是她!
        我心里飞快地闪过一道影子。
        是她!
        虽然年龄有偏差,但是,这张脸——镜子里倒映出的这张脸,绝对是她的没错——
        是她——布喜娅玛拉!
        那座古墓的主人!
        “东哥!”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那么紧,那么冰,传递出那人内心的焦急、紧张。
        我的视线凄惶茫然地从镜面上挪开,扫过那张温润儒雅的脸孔,而后,张口对着自己的左手食指狠狠咬下。
        “东哥——”代善惊呼,攥紧我的手剧颤。
        好疼!人都说十指连心,原来竟是这般的痛!疼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这不是梦——昏倒时,我的脑子里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念头。
        但愿这只是一场梦!
        我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因为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那双温润的眼眸并没有消失,我也没有回到自己原本生活的真实空间去。
        现在唯一也是必须要弄清楚的是——我到底在哪里?我又是谁?为什么我明明二十三岁了,现在却突然变回十岁大小的孩子?还有这张脸……
        “别再捏你的脸了。”一声轻柔的叹息声后,我的手指被人轻轻拢住,包入一双略显冰冷的手里。
        00代善,一个据说比“我”小一岁的阿哥——是那个淑勒贝勒的第二个儿子,那个叫褚英的是他的长子,被褚英欺负的莽古尔泰是第五个儿子——看那男的年纪也不大啊,居然已经有五个儿子了……啊,说不定还远远不止。
        我从代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三天了,食指上的牙印宛然如初,虽然一直在涂那些止痛清凉的药膏,但在不经意的扯动间仍会让我感到丝丝钻心的疼。
        像我现在这样的状况,算不算是言情小说情节里才会出现的,从现代穿越回到古代呢?不……我觉得自己更像是借尸还魂!
        “还是想不起来吗?”
        我摇头。除了装失忆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我对这个小女孩,呃,也就是我现在的肉身,十岁的东哥格格可说是一无所知。


        90楼2012-09-03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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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非梦(3)
          “不要紧……”代善轻轻地说,“记不起来也不要紧,只要……你还在,只要,你没事就好。”莫名的,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颤意。
          他在害怕和紧张些什么?
          “那个……代善。”我舔舔唇,尽量对他展开一种善意的亲和微笑,“现在是什么朝代?”见他目光古怪地望过来,我心头一跳,赶忙重新寻找别的词汇来表达我的意思,“我是说……现在是大清哪个皇帝坐朝?”
          呃!我说错了吗?为什么他的眼神看上去是如此的吓人?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
          “大明天朝万历二十年,今儿个是壬辰龙年九月二十一……”他看我的目光中掺杂了些许怜惜与悲悯。
          我想他是在可怜我吧,可怜我脑子坏掉,居然连最基本的年月日都给忘光光。
          “……你今年十岁,是海西女真叶赫部首领布斋贝勒的女儿,我阿玛的侧福晋叶赫那拉氏是你的姑姑……”
          “我姑姑?就是前几天来的那个小……美女?”我差点脱口喊她小女孩。
          “嗯。”他顿了顿,忽然对着我深深地看了一眼,“你比她更美。”
          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一个九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叫美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而又认真?他的眼底闪动着一些我看不懂,却又令我心悸的东西!
          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低下头,假装害羞。
          “东哥,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喜欢我阿玛吗?”轻描淡写的语气下隐藏了一丝紧绷。
          我在脑海里重新勾勒出那个淑勒贝勒的长相,英明神武,威风帅气,长得很精神,算不上顶级帅哥,可也属于那种肌肉运动型俊男。
          “你喜欢我阿玛!”见我长久不吭声,代善倏地站了起来。
          我抬头,奇怪地问道:“干什么?”
          他一脸的紧绷,眉宇间是淡淡的忧伤,眼眸像被一层雾气笼罩,朦胧得不见底,“你心里果然是……”
          “胡说什么呢!”我不耐烦地挥挥手。那种老婆儿子一大堆的“老”男人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东哥……”
          “好了,别尽说些小孩子不该讲的话,装大人也不是这么个装法!”我拿手指弹他的额头,笑,“我们还是说些别的……比如说,这里是哪里啊?你阿玛是做什么的?还有,我为什么会失忆?我失忆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话语就好比机关枪膛里的子弹一般,突突地直往外冒。
          代善的双唇抿得紧紧的,好半天才见他那张紧绷的脸孔松弛下来,重新在我身边坐下。
          他的语调很慢,虽然还带着男孩变声期独有的沙哑,但是别有味道,“东哥,我会长大的。”
          “啊?”
          “所以……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
          “哦……”看他一本正经的死样,原来刚才就是为了这个在生闷气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闹别扭都透着孩子气。
          我忍不住摸摸他光溜溜的脑门,笑道:“代善,你真可爱!”要不是这具肉身是东哥小姑娘的,我还真想抱住他狠狠亲他一口。九岁的小男孩,换在现代也不过才上小学三年级的样子吧?
          代善白嫩的小脸蛋涨得通红,我正要借机取笑他,忽然敞开的大门被人用力踹了一脚,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又是那个不讲理的小恶魔加小色狼!我在心里骂了句,反正这里是你家,别说你踢门了,就是要把门板全卸了也跟我无关。
          褚英脸色铁青,站在门口手指着代善怒斥:“你,给我出来!”
          代善缓缓站起身。
          我见不惯褚英以大欺小的跋扈样,在代善跨步的同时一把拖住他。
          代善愣了愣。
          褚英看看我,又瞅瞅代善,脸色愈发的难看,“出来!咱们比射箭去!大姐作见证,谁输了谁便放弃东哥!”
          代善不答,默默地低下头来看我,眼色复杂。
          “胡闹!”一声娇脆的呵斥穿堂而过,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今儿个褚英并非是独自一个人前来,身后还跟了位十四五岁的少女,白净的鹅蛋脸孔,圆圆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利落和干练。
          “姐……”代善低低地喊了句,似乎对这位少女颇为敬重。
          既然有贵客到,我也不好意思再赖在暖炕上窝着了,站起身,有点手忙脚乱地抚平长袍面料上的褶痕。
          少女右手扶着婢女,脚下踩着高高的寸子底迈进房门。我见她年岁虽小,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凛然的贵气,不由得多瞄了她两眼。
          “东哥格格!”她冷清清地开口,因为年岁比“我”大,脚下又踩了“高跟鞋”,看上去足足要高我大半个头,那种居高临下的睥睨让我顿觉气势大泄。
          “这是我大姐,东果格格,你叫她东果姐姐好了。”代善体贴地在我耳边提醒。
          东果格格?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是记不起在哪听过。
          “东果姐姐……”我很小声地说,心里却在为喊一个明明比自己年龄小的女孩做姐姐而怄得要死。
          “嗯。”东果格格挨着我原先窝着的暖炕坐下,抬手指了指对面,“坐着吧,你受了风寒才好些,别累着才好。”


          91楼2012-09-03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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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状似乖巧地坐下,宽大的袖子下仍是攥紧代善的手——这小子的手冰冰凉,真比任何的止疼药膏还要管用。
            “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东果格格柳眉一扫,目光冰冷地落在门口的褚英身上。
            褚英冷哼一声,不情愿地挪步过来。
            “还不快给东哥格格赔个不是?那天要不是你胡搅蛮缠,她哪会跌到水里去?”
            褚英面色一白,垂睑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我不明白那算是什么眼神,愧疚?难堪?委屈?还是悲痛?
            “这个……不用了。”开玩笑,我看要他道歉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他那倔强的脾气要是真被逼着当众向我道歉,还指不定会在背地里怎么算计我呢。
            我初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朝代,还是少得罪人为好。
            褚英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只当未见,装出一副无知纯真的样子,冲他嫣然一笑。
            他似乎料不到我竟是这种反应,表情一呆,傻傻地愣住了。
            “姐姐,东哥格格她……不记得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了。”代善惋惜地瞥了我一眼,轻声说。
            我正为戏耍褚英而乐不可支,却不料褚英在听完这句话后,面色大变。
            东果格格也“哦”了声,很惊讶地问道:“是真的么?那大夫怎么说?可有什么法子能治?”
            “大夫说这是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怕是治不好了,这次格格命大能活过来,已是万幸!”
            褚英脸上刹那间闪过一种痛苦和愧疚混杂的怪异表情,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合臂抱起我就往门外跑。
            和代善相握的手指被硬生生拽开的同时,伤口上一阵钻心的疼,我“啊”地大叫起来:“做什么?放我下来!”
            我就像沙包一样被他扛在肩上飞快地跑出屋子。
            这几天我被严令待在屋里养病不准出去,看守我的丫鬟老妈子一大堆,即使我嚷着要出门,也没人敢违令让我出去。
            这下倒好,托褚英的福,我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古代生活。虽然被他颠晃着扛出门,硌得我胸口肋骨一阵阵的疼,但是眼见马厩里那一匹匹货真价实的骏马离我越来越近时,我那兴奋劲一下就把应该具备的那点警觉性给轻易地丢在了脑后。
            虽然在蒙古大草原待的那三天里也见过不少马,可是Sam那个工作狂只顾着催我工作,根本不给我时间和机会去和那些可爱的马儿们做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果不其然,褚英把我扔上了马背。
            我在心底满足地叹息一声,激动得手脚都在颤抖。
            天哪!我终于有机会可以骑马了!
            褚英翻身坐在我身后,双手从我腋下穿过,握住缰绳。许是感觉到了我的颤抖,他贴紧我,沉声说道:“不用怕!有我在,不会像上次那样了……再也不会了!”
            上次?上次是怎样?
            “嗬!”他一夹马肚,那马嘶鸣一声,咻地冲了出去。
            一阵翻天覆地的头晕目眩,我这才意识到骑马其实并非是件好玩的事,与我想象当中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啊——”我失声尖叫,揪住鬃毛死死不敢放手,只听耳边呼呼的风声,四周的景物嗖嗖地往后急速倒退。
            “东哥——”
            是代善的声音。可是被颠得晕头转向的我根本不清楚这声音来自何方,我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意识拼命尖叫:“代善!救我——救命哪——”
            “代善救不了你!没人能救得了你!”背后的小恶魔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你!”
            “呕……”早起吃的那点东西全部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我一边呕得眼泪直流,一边忍受着反胃的折磨。
            一只手悄悄拍上我的背,我怒从心起,使劲地推开他。


            92楼2012-09-03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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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英皱着眉头看我,“就那么讨厌我?”
              我不吭声,事实上我除了忙着继续吐酸水外,根本腾不出嘴巴来答理他。
              “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好像比我还窝火似的,竟然一把抓过我的肩膀,用力摇晃,“在这里,就在这里,你跟我说过的话,你怎么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让我死了吧!或者彻底晕过去也行!无论如何总比被他摇得全身散架强。
              “放开……”我哑着声喊。
              “你说你喜欢费阿拉,喜欢这里的族人,就跟自己的家人一样,你向往着能够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死小鬼!姑奶奶不发威,你真把我当病猫?!
              我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跟一个只有自己年龄一半大的孩子生气实在有失长辈风范,但是现代哪有这样讨人厌的小魔头?
              “放开我!小鬼!”毫不客气的,我一拳捣中他的下颌。只可惜“东哥”的力气实在有限,褚英的头只是略微偏了偏,等他重新转过头来时,脸上又惊又怒的神情却把我吓了一跳。
              我下意识地撒开两腿就想逃,却被他揪住我脑后的小辫硬拉了回来。
              “啊!”头皮险些被拉掉。我踉跄着往后倒,后腰上却被他伸臂托住,只能错愕地望着他骤然压下的脸,感到唇上一凉,竟被他牢牢吻住。
              “咝……”我倒吸一口凉气,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拿手背去擦嘴唇。可恶啊,居然被一个小鬼吃豆腐,这都什么世道啊!
              他脸色一暗,眼底泛起一阵暴风般的怒意。
              


              93楼2012-09-03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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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一间卧房。wWw!quaNBEn!coM
                这卧房内的摆设繁丽精美,透着一派婉雅秀丽之相,墙边挂着鎏金凤灯,屏风案几端庄典雅,皆是古式家具。
                之所以开始怀疑这并不是一个玩笑,是因为,楚玉在找回了清醒之后,也终于想起,假如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已经死了。
                在这次醒来之前,她最后的记忆是飞机失事,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可是她也必须去面对。
                飞机失事,然后,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睡在五个**少年的身边,身上没有半点伤痛,屋内的摆设都是不可思议的繁华古雅,而她的手……
                楚玉看着自己抬到了眼前的手,这根本不是她的手,骨肉均匀,白皙纤丽,细嫩的肌肤上没有伤痕或粗糙的硬皮旧茧,这双手简直养尊处优到了极点,绝不是楚玉自己所拥有的修长有力的,曾经伴随着自己攀援过高山,闯入过原始森林的手。
                这是最大的不协调,也是莫大的证据。
                这不是玩笑,她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人能和她开这样大手笔的玩笑。
                楚玉生前闲暇之时,也曾看网上的流行小说,其中有写穿越时空,借尸还魂,夺魄重生,虽然极为新颖有趣,但楚玉却丝毫不曾当真,只作是奇妙的幻想,可是当无法辩驳的证据放到了自己面前时,楚玉才想起了这个不可能的可能。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少年,以及陌生的身体。
                除了穿越,楚玉想不到别的更合理的解释。
                楚玉眼前黑了一下,几乎要晕倒过去,心脏剧烈的紧缩,巨大的变故让她几乎无法接受,可是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并且开始思索。
                少年的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发音与现代汉语截然不同,像是某地的方言,却又不是楚玉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可是奇怪的是,楚玉却能够毫无障碍的听懂,好像她原本就掌握这门发音一样。
                楚玉知道,古代汉语的发音,在经历了千百年的变迁之后,与现代汉语是有些不一样的,但这都不是她所要追究的重点,目前最关切的是,她是谁?她在哪里?什么时候?
                心口被极度的惊慌恐惧与不知所措充斥着,但是在理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却又无端的衍生出一种计算机般的冷静,好像将理智抽取出来,分成另外一个灵魂,冷冷的旁观着思索着考量着。
                这少年叫她公主,在看他的衣衫,多半不是清代或元代的,这两个朝代首先可以排除,但是她现在的身份,难道真是一个公主么?
                心念电转,片刻功夫间,楚玉脑中飞快的晃过了几个念头,她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你们都起来吧,先把衣服穿上。”话才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要是让她们听出发音不同该怎么办,可是片刻之后她又猛然发觉,自己说出来的话,说话的语调发音,也因为这身体的改变而改变了。
                发音的变化这个疑问也可暂时押后,因为楚玉分明的瞧见,在自己说了让四个少年起身的话后,最先站着的那少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惊诧之色,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是这也被敏感的楚玉捕捉到了。
                她说错话了吗?
                楚玉心跳加快,不安的猜测着,只见那少年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后,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公主今日看起来有些不同。”他偏头随意的吩咐那四名少年,“你们先出去,待会有事便会唤你们进来。”
                他的话似是极有威信,四名少年原本听楚玉要他们不要再跪,并不动作,但一听到他的话,却当即纷纷站起来披衣,楚玉甚至能听到,其中微微松了口气的声音,这让她心中越发的怀疑与不安。
                四人绕过门口竖立的屏风,陆续离去,屋内只剩下楚玉与那神情高雅的少年,尽管少年的样子纯稚无害,可是楚玉依旧觉得很不自在,她轻轻开口:“你也出去。”她需要一个足够她冷静的空间,既然这少年叫她公主,那么相信她还是有些权威的。
                “公主?”少年愕然,似是料不到自己也会遭到这样的对待,看着楚玉的眼神也随即变得有些奇异,好像指控楚玉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一样,楚玉被看得十分心虚,但是此时此刻,她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虑别人的感受。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楚玉收回成命,少年神情中流露出丝丝奇妙的莫测之意,他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容止告退,但是公主,倘若有什么事,请随时传唤容止。”
                自称容止的少年说完,便不疾不徐的,也跟随着先前四名少年的步履,离开了这间卧房。他走得不快不慢,阴暗的光线里背影孤绝料峭,与温和面容大不相同。
                随后,这间宽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楚玉一个人,孤独无助像云一样卷上她的身体,楚玉深呼吸了几下,才用力的压制住胸口疯狂滋生的软弱。
                即便是在原始森林之中迷失,在黑暗之中只身摸索脱险的道路,她也不曾有过这样惨淡的情绪。
                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掌控的。
                身上还裹着丝被,楚玉下意识的寻找衣衫蔽体:距离床边不远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张方形的案几,上面整齐的叠着几件衣服,大件小件层层叠叠的让楚玉看得有些眼晕,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先穿拿一件。
                不等楚玉深思,被屏风遮挡的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女声:“公主,幼蓝来给您更衣了。”
                楚玉原想不搭理,忽然念头一转,抿抿嘴唇,朗声道:“进来。”


                100楼2012-09-03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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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7 08:0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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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阴公主变了,简直就好像彻底换了一个人一样。wWw.QUanBEN.CoM
                  几日之内,公主府上上下下,都有了这样新的认知。
                  自从有一日早晨,她将侍寝的五个男宠都赶出门,甚至连平日里最纵容宠爱的容止也没能留下后,山阴公主就忽然变了。
                  她不再整日的纵情享乐,而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叫人服侍,只让幼蓝几个侍女送三餐和打理她的起居,却从不肯见一见从前几乎离不开的男宠,几名男宠曾前去求见,都被挡了回来。
                  一连五日皆是如此。
                  到了第六日,男宠之中已经有一个人按捺不住了。
                  柳色是山阴公主后宫的男宠之一,他今年十七岁,容颜生得丰润娇艳,喜欢穿碧色衣裳,眉目波光流动之间娇媚无比,楚玉发生变化的那日他没能轮上侍寝,这些天来屡次求见楚玉不成,心中不免惊疑猜测,便忍不住去找容止。
                  公主府内苑分别有东上阁与西上阁,贵为公主的楚玉住在东上阁之中,而相对的西上阁,则住着她的驸马和男宠。
                  柳色找到容止的时候,容止正靠坐在庭院中的梧桐树下,手握着一卷竹册,低头专心阅读着。
                  柳色是后来的,在他到来的时候,容止就已经在山阴公主身边了,山阴公主对这个少年的宠爱让人难以想象,她不仅赐给他西上阁最好的院子,还因为容止喜欢看书,就命人给他四处搜集流传较少的书籍。
                  甚至的,她免去了容止一切礼节,令容止可以不用对她行礼。
                  论容貌,容止并不是男宠之中最娇艳美丽的,而他对山阴公主,甚至也不够恭敬小心,可是不管之后来了多么美丽的男宠,山阴公主对于容止的偏爱,依旧丝毫没有减少。
                  容止的来路,身份,对于众男宠而言都是一个谜,他们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底细,只知道容止在山阴公主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容止说一句话,抵得上他们说百十句话,而山阴公主的心意,容止一眼就能通透了悟。
                  山阴公主这些天来性情大变,让府内的男宠也跟着猜测不休,不知道她又要做些什么。柳色出身寒门,依靠色相成为山阴公主的男宠,这个身份虽然让人不齿,但是却很是实惠,因为他的身份,柳色家中的兄长已经做了小官,过得颇为滋润。因此,山阴公主不再召他们取乐,让柳色很担心自己是否会就此失宠。
                  但是楚玉让人在门口挡驾,他也不敢仗着公主平日一点宠爱硬闯,只有来找从前一贯看不顺眼的容止。
                  走到沐雪园门口,安静隔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沿着曲折的道路,绕过亭台楼阁,柳色找到坐在梧桐树下的容止。
                  容止低头专注的看着竹简,侧面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呈现在扶疏的枝叶空隙之间,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悠闲自在,山阴公主的拒不相见,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柳色踩上花径的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划破满园的静瑟,容止抬起头来,执竹简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偏转过头,瞧着柳色浅浅微笑:“有什么事么?”
                  来向自己一直看不过眼的人求助,柳色心里是有些别扭的,但他男宠都安心的做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别扭,只迟疑片刻,他就放开顾忌:“我想请你去看看公主,这些天来,公主足不出户,也不再召见我们,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容止慢慢的站起来,他一手拿着合拢的竹册,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的垂着,随着风吹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柳色看得直眼热:这雪蚕丝所织成的布料极为难得,整个公主府就只有两匹,但只因为容止所居住的苑子名称里有一个雪字,山阴公主便将布料全部送给了容止,让他制成衣服穿在身上。
                  这并不是单纯的名字的缘故,柳色相信,即便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里都带着雪字,山阴公主也不会赏赐给他们一丝半缕雪蚕丝。
                  假如这小小的公主府西上阁是一个后宫,那么公主的驸马便如同那皇后,但是握有实际权利,最为得宠的宠妃却是容止,剩下的他们,不管多少人,都是容止照人光彩下的点缀。
                  容止将竹简放入宽大的衣袖中,微微一笑道:“公主自然有她的打算,我们又何必打扰她,给她增添麻烦呢?”
                  柳色愤然,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当然不必担忧,但我们……”话语忽然中止。
                  在发觉自己把心底不甘的怨怼说出来时,柳色就后悔了。他虽然不喜欢容止,可是也知道他在府中的地位,几乎一句话就能左右他的命运……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发作出来。
                  可是压抑不住。
                  他恨容止。
                  他的眼神总是那么高雅,恍若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每每让他看了,都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
                  明明都是男宠,为何他可以看起来如此洁白无垢?
                  容止发出一声轻笑,他好像完全没有将柳色的愤恨放在心上,脚步不疾不徐的走向门口:“好,那我就依你所言,去看一看公主。”
                  走出西上阁,穿过中庭,容止风采翩翩的身影来到了东上阁之中,找到山阴公主的卧房,因为容止拥有在府内随意来去的特权,院子门口的守卫没有阻拦他,自动放行了。
                  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容止光洁漂亮的下巴微微仰起,眉间却含着沉思之色,有些迟疑。
                  他确实是最了解公主的,也确实是最受宠的没错,可是在那日早晨,公主惊叫一声后,他便发现,他好像忽然看不透那个美丽的女子了。
                  容止微微皱起眉,回想起那日的情形,他被叫声吵醒惊起的那一刻,第一眼瞧见的,就是那么美丽女子惊恐慌乱错愕甚至……的神情,那眼神……
                  容止仰起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苦笑。
                  真是不愿意回想。


                  102楼2012-09-03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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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从幼蓝口中旁敲侧击的问出一些,但是楚玉未免露出破绽令人起疑,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问太多,更何况,从幼蓝口中得知的,只不过是一个不解事的小姑娘眼中的世界,真正的情形究竟如何,楚玉还要自己来判断。wWW。QUanbeN。Com
                    席上诸人之中,有两人让楚玉较为留意,其中一个坐在左侧最下首的位置,那青年看上去比容止年岁大些,大约二十一二的模样,容颜瘦削清俊,但是这人自从进入庭院之后,神情郁郁,面上的孤涩之气半刻都无有消散。
                    他的神情气度,与这满园春色格格不入,明朗的蓝天白云之下,只这么一小片晦暗阴影,因而显得分外的醒目。
                    从入席到楚玉说出罢免容止的权力的话之前,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连一个目光都吝啬给予,好像看楚玉一眼,就会玷污了他的眼睛一般。
                    楚玉说出话后,便留神着他的态度,只见那神情郁郁的青年果然有了反应,他错愕的扫了一眼楚玉,神情有些不屑,也有些不忿,但是他压抑住了自己,什么都没说,眼中一道冷光闪过,便又扭过头去。
                    但是所有人之中,最让楚玉惊讶的,是容止。
                    楚玉说出要免除容止自由来去的权力时,容止正举杯欲饮,听见楚玉的话,他的神情丝毫没有波动,动作也没有停顿,只十分文雅的喝了一小口酒,轻柔的放下酒杯,神情安适的转向楚玉,微微一笑:“好。”
                    有人在为他不平,有人在幸灾乐祸,可是他却好像全不知晓,不,他其实是知晓的,只是他并不在意,那种沉静,是一种接近奢华的高雅,宛如和氏美玉,只可偶遇,不可强求。
                    好像一切纷乱的情绪,到了他那里,都会被梳理被安抚。
                    很仔细的看完了席上个人的表现,楚玉微微一笑,道:“我说笑的,你们不要当真。”在没有弄清楚容止的底细前,她并不打算着急做出太大的改动,方才的话,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二,众人的反应没有辜负楚玉的期待,只除了容止。
                    这少年眉间眼梢似有芬芳书卷,每翻一页都能看到新的内容,楚玉直到现在,都没看清这本书一共有多少页。
                    听见楚玉这么说,柳色吊着的心才安下来,暗暗庆幸避过一劫,并在心底盘算着待会是否要前去向容止示好以免他记恨,相对的,墨香秀丽婉约的眉间悄悄的浮现失望之色。
                    容止则依旧温和淡定,如天边白云漫卷,花树之下,衣衫如雪的少年微笑着再应一声:“是。”
                    这本该是一场聚餐,但是楚玉忙着观察诸人,心中别有牵挂,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就是吃进嘴里了,也感觉不到味道。她在席上偶尔说一些话,并观察众人的反应,以此来做出相应的判断。
                    楚玉吃得心不在焉,大部分男宠也不得心安,有的人在心中揣测这位公主又打算玩什么花样,吃得甚至比楚玉还少。
                    这些天不见,公主的变化实在太大了,相貌并无改变,关键在于她的神情,那坐在首座的少女,欺骗世人的优雅面容上,呈现的不再是往日半醉一般的迷离笑意,她笑得很少,很浅,但是也很果决,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着每个人的目光,好像要把他们看穿一样。
                    简直就像是,彻底变了另外一个人。
                    楚玉不是不知道众人的疑惑,但是她并不在乎,自打从侍女幼蓝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后,她就开始放下心来。
                    只要平素小心一些,不要留下切实证据,有人怀疑她又怎么样?谁能拿出证据,说她不是真的刘楚玉?谁敢来质问她这么一个地位尊荣的公主?她与过去不同又怎么样?她高兴她乐意改变,谁有资格过问?
                    真要逼得没办法,她还有“失忆”这手最后绝招可以祭出去。
                    丧失记忆,这可是古今中外,附体穿越小说百分之九十的必杀法宝。但是对于楚玉来说,却是万不得已的最后手段。
                    用失忆来扮无辜,依靠他人来感知世界,被人牵着走,有什么问题也不能掌控,这不是她楚玉的作风。
                    不过楚玉对山阴公主的淫威有一点信心,在这个王府之中,想必没有人敢随便对她发出质疑……除了容止。
                    


                    107楼2012-09-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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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少年,是楚玉目前最为顾虑之人。
                      按照楚玉原来最先想的,是应该立即遣散所有男宠的,美少年固然赏心悦目,但她毕竟不是山阴公主,没有那方面的需要,还是不要耽误好男儿的前程为好。
                      通过观察,楚玉发现容止在山阴公主心目中以及在所有男宠之中的地位都极为特殊,而容止的身份来历竟是一个谜团,他看起来不像是被迫成为男宠的,可是对于楚玉的态度也绝不谄媚,他甚至拥有在府内完全自由的权力,但却又从不妄尊自大,恐怕只有原来的正牌山阴公主,才知道容止是什么人。
                      他看上去好像无所求,正因为如此,楚玉才觉得他深不可测。
                      聚会在半个时辰后便结束了,楚玉宣布散席,但是她不动,又有谁敢当着公主的面走人,因此出现的尴尬境况便是大家都一个个默默的坐在座位上,互相的大眼瞪小眼。
                      楚玉道:“我还想在这里多留片刻,你们都先走吧。”
                      她说了这话,还是无人动弹,楚玉初时不解,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明白,这山阴公主只怕是有不良记录,曾经用类似的办法耍弄过人,所以这些人才会如此谨慎小心。
                      她正在思索应该如何劝解,忽然有人发出一声轻笑,楚玉抬眼看去,却是容止,他端起酒杯,对楚玉遥遥一举后饮尽,随即长身立起,洒然离去。
                      在容止之后,那不屑楚玉的清俊青年,也跟着走了。有人带头,便会有人跟随,不一会儿,席上的人走了大半,可是楚玉身边两个美少年却不肯走,一个楚楚可怜一个娇媚艳丽,都眼巴巴的瞧着楚玉。
                      楚玉无奈又好笑,她如何不明白这两个少年打的是争宠的主意,可惜她不是山阴公主,解不来这么多的风情。不得以只有再出声赶人:“你们也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墨香柳色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一缕敌意,又各自小心对楚玉行了一礼,才磨磨蹭蹭的走了。
                      两排坐席空落落的,虽说未必有多少感情,但是宴席过后那种曲终人散的寂寥,还是让楚玉不由得一阵怅然。
                      公主府富贵繁华,让初来乍到的楚玉狠狠**了一把,但是那么多的华服美食,却无法填满她胸怀之中的空旷。
                      来到这里,她付出了失去前世的一切的代价,虽然身为公主,拥有奢华的享受,可是却未必比在现代时更无拘无束更快活自在。
                      但是楚玉不抱怨,不自怜,不自伤。清醒过来后,她的目光坚定的投向前。
                      她骨子里便有着一种充满韧性的生机,在任何时候都那么的郁郁葱葱,即便是在这蒙昧的一千多年之前,也能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这是一种坦然,发自灵魂上的高贵,与物质无关,与身份无关,与世俗无关,更与时间无关。
                      楚玉一抹眉毛,朝杏林之外看去,目光穿过艳红的花枝雪色的花瓣,蓝天白云辽远澄明。
                      她总有一天能自在飞翔。 本内容来源于 全本小说网(www.quanben.com) 原文出处:http://www.quanben.com/xiaoshuo/8/8584/1603457.html


                      108楼2012-09-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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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里是B4栋二单元,电梯升到一半卡住了,你们快来看一下。”
                        我估计了一下,这时候电梯应该正卡在十三楼和十四楼之间。往上走固然好,若是往下掉,我和张子越的小命恐怕是不保了。
                        诸神啊,我好像没有许愿与张君同年同月同日死吧?张子越安慰我:“珉珉不怕,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我倒不怕,横竖有心爱的人做伴。他就不同了,即将做新郎官,人生美好华丽的卷幅才刚刚展开,这就收场,未免太草率。于是我开玩笑,调节一下现场紧张气氛:“子越哥,你这时候最想念的人是谁?”
                        张子越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愣住了,“想念?来营救我们的人。”
                        什么啊?“你该说,最想念的是李嫣姐。”张子越好笑:“我想念她,对我们被困电梯有什么用?”我说:“你这人真不浪漫,她看上你哪点?”他说:“我怎么知道。这问题只有女孩子才喜欢问。”我鼓足勇气,问:“当初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要结婚的?”张子越想了想,说:“年纪不小了,希望组建一个家庭。”“仅此而已?”
                        “那你还要怎么样?”
                        “你应该说你疯狂爱上李嫣姐,非她不娶,愿此生与她共度,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你倒帮我解决了喜宴上的祝酒词。”张子越笑看我。我脑子里的爱情在他看来是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而且即使我老得面若菊花,他仍然会当我是当年拖着鼻涕的小跟屁虫。
                        张子越忽然问我:“珉珉呢?你都快大三了,也该找一个男朋友了。”我脸红,很不自在:“现在还不想。”“怎么?难道是有喜欢的人了?”我摇头,想想不对,又点头,再想想还是不对,又摇头。
                        张子越笑:“怎么那么复杂?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大概是我声音太小,张子越没听清,“你说什么?”我憋着一口气,终于不管不顾地喊出来:“我喜欢一个人,从小就喜欢他,好多年了。但是他不喜欢我,他只把我当小妹妹,他现在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喊完,似乎所有的力气也都用尽了。我坐在地板上,低垂着脑袋,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他。电梯里闷热,我的心里却一阵轻松,仿佛放下了千斤大石,呼吸心跳,全部畅通了许多。
                        张子越很久没出声,电梯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沉默。当然,他应该知道我说的人就是他。他只是在思考怎么拒绝我才不会伤害到我的感情。
                        我的感情?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爱慕是在亵渎他的清雅高华。
                        “喂!喂!”对讲机里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有几个人在里面?都还好吗?”张子越清了清喉咙,说:“这里有两个人,目前都还好。”我在旁边嚷嚷:“快把我们弄出去,这里热死了!”“等着!机器坏了,正在抢修。”
                        要命,坏得真是时候。
                        照例来说,女孩子表白完了就该含羞捂着脸以光速跑走,把对方晾在原地好好体会那番意思。可如今我挑电梯里表白,被困得上不去也下不来,无路可逃。羞到极处反不羞,索性豁出去了。
                        “子越哥,我初中的时候起就喜欢你了。我知道自己不好看,也不聪明,配不上你,所以从来不说。你别笑我,反正如今你要结婚了,我说说也无妨。说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你也不用回应我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子越哥,我叫你一声哥,你永远是我哥。我愿你拥有你要的幸福。”
                        我说完,迎上他的目光,对他一笑。当然那不是色若春晓的一笑。张子越眼睛里闪动着我所不了解的光芒,不知道我说的哪一句话让他动容。他斟酌半晌,慢慢舒展开眉头,说:“珉珉,其实……”
                        电梯突然猛地向下一沉。我咕噜滚在地上,心里大叫不妙。“喂,喂……”对讲机里响了两声。电梯的下坠停了片刻,然后就直直向下坠去。
                        飞速下降的过程中,我只感觉张子越紧紧抓着我的手


                        112楼2012-09-03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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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个度爷真心的不合作啊~~小说肿么的就是发不上去,想看的娃子留下十五字加邮箱吧~~


                          115楼2012-09-03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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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意天下归尘
                            @糊涂楼主
                            @云中戏羽
                            @寒绯
                            @绯色烟雨
                            @阿福是很老很老的猫
                            @帝王
                            @即墨研书
                            


                            128楼2012-09-04 13:33
                            收起回复
                              2025-11-07 07:5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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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楼2012-09-04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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