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没有错……错就错在，我爱得比你早，爱得还TMD比你多。”
吴世勋吸着鼻子，偷偷将自己的双臂绑在对方的腰间，帮自己的脑袋在他的怀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吴世勋有点颤抖地在那嘀咕着，声音小的连蚊子都听不清。
原本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朴灿烈被对方如此一嘀咕，一瞬间甚至有种自己真TMD错到家的感觉，只觉得他是吴世勋吴八妹啊，他TMD都这样了你跟他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儿。
“最近事儿多，脾气暴躁，冲你发脾气了，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朴灿烈觉得自己的底线被狗吃了，确切地说，在吴世勋这，朴灿烈是个毫无底线的傻子。
“你说得对……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都这么久了……我还这样……”吴世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在朴灿烈怀里哽咽着，朴灿烈在心里已然后悔自己说了那通话，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在那安慰道：
“其实真不是因为你，八妹，我妈今天从欧洲回来。你知道三年前她确诊癌症晚期，本来活不了几个月，到欧洲我爸和姐夫帮着他找到了个研究室帮着我妈续了三年的命，现如今仍旧无法逆转命数，她说在国外待得不舒服，想要回国度过最后的日子……我TMD心里难受……”朴灿烈低沉地说着，一大男人，直差点掉眼泪。本来还在那愧疚异常的吴世勋突然愣住，抬头看着皱着眉头的朴灿烈，一时间，竟有点心疼起了这个人。
吴世勋仰着脑袋，颤抖地抬起手，一点一点地揉着对方皱着的眉头，朴灿烈闭上眼睛，享受着两个人少有的温情时刻。
“需……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吴世勋低声地问着，朴灿烈摇了摇头，只不过抱着吴世勋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溺水之人找到了个浮板，只想把它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我的身边，别起什么幺蛾子，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朴灿烈深吸一口气，撇着眼睛，看了看手表，已经快过吴世勋的门禁时间。之前把他私自带到索缘，早已犯了吴家老爹的大忌，在一连串催命call之下，若再让吴世勋晚归，后果将不堪设想。
松开了吴世勋，一边拽着他的手，一边单手开着车，把他送到了家门口。
吴世勋临解安全带的时候，有些犹豫地看了朴灿烈一眼，低声地问着：“我们……刚刚不算吵架吧？”
朴灿烈本来抑郁的心情，因为这句话，瞬间纾解了不少，吴八妹啊，这个小玩应儿果真是自己的药，最能治愈着自己。即便他再怎么撩蹄子，自己也真真地拿他没办法。
“当然……不算。”朴灿烈无奈地咧嘴一笑，在对方马上要下车时，拽住他的膀子，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唇角。
吴世勋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最后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立马松开。朴灿烈也没轻举妄动地想要加深些什么，任凭着对方嘴唇就这么拂过自己的嘴角。
就像一阵清风，顺着他脸颊飘走。
在车里，看着那个飞奔回家的吴八妹，朴灿烈愣在那，根本就没法发动汽车。摇开车窗，点燃一颗烟，感觉到有种东西已经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想着自己错过了他的春天，相遇在一个不太曼妙的夏天，只希望不再缺席他的秋天和冬天。
一思忖到这，朴灿烈笑了，果真如书上所说，恋爱的人都是半个诗人，自己现如今绝逼成开挂的文艺流氓了。


鹿晗看着车子远去的影子，直直地盯了十多分钟，这才揉了揉脑袋，转了头。想了想，鹿晗还是没有回家，打了个的士，直奔市立第一医院。
陈医生见到鹿晗起初是诧异，之后是有点愠怒，还没等叙旧，陈医生便劈头盖脸地骂了鹿晗一通。
“三年前，你让我给你开了那么一大堆的药，然后就消失了，你知道如果不经常来医院复诊，那病会越来越重吗？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医生的话当回事儿？”
“不是着急吗？要不然我哪敢不跟陈医生通报便消失了啊。”鹿晗少有地狗腿给胡须花白的陈医生捶着肩，可能是刚才那一通火发够了，他这才有些平息。
自打鹿晗和鹿琳被确诊为帕托绥，二人便一直在这诊治，几年下来，与陈医生虽没有血缘，却如同亲人。平实鹿晗即便与陈医生没太多的交道，但毕竟是托付性命之人，很多时候有种本能的依靠。特别是鹿琳去世之后。
帕托绥综合症是陈医生一辈子致力于的研究项目，这东西虽然比起癌症小众，但对于病人的损伤绝对不比癌症小，虽然不能立马死亡，但随着连年累月的身体机能损伤乃至于疼痛，其实来的更痛苦。作为一种基因缺陷症，帕托绥的根源其实来源于父母一代，但是鹿晗和鹿琳的父母却一直都没有这种状况。所以在二人诊断出这项病症之后，他们便知道自己并不是父母亲生。
但是鹿晗和鹿琳都选择隐藏这个秘密，只觉得那么多年来，虽然父母做了很多过激自私的行径，但很多时候对自己和鹿琳真的和亲生的没什么区别。直到鹿琳的病情开始恶化，鹿晗不得不开始正视某些问题，还记得当时陈医生语重心长地对鹿晗说：
“你们必须得打听到亲生父母在哪，如果他们还有健康的孩子，可以进行骨髓移植。即便没有，我们也可以通过提取他们的卵细胞和精子，培植人工胎盘，如果同位素列位成功，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甚至治愈你和鹿琳这种病。虽然只有0.8%，但是若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陈医生说的这些话，鹿晗没听懂多少，但是他却明白，即便不去相认，也得找出那个当年抛下他和鹿琳的父母。结果刚开始寻找，鹿琳便因为自己车祸身亡。自那之后，鹿晗开始心死，只想着早点到下面找鹿琳，哪想过治病，便就这么一直拖着。
对于鹿琳的死，鹿晗一直都有自责，同样，陈医生也有自责，他觉得，如果当初自己的研究课题再精进一点，再可操性强一点，说不准在鹿琳完全崩溃之前，便有治愈的可能性。
鹿晗却一点都不这么认为，当初陈医生已经说过，帕托绥的治愈率全世界只有0.8%，那比天上掉馅饼的概率还低，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和鹿琳有那个命。
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鹿晗，陈医生最后直叹了口气：
“去做个NMR吧，让我看看你的脑袋，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陈医生开始写诊断条子，写着写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三年前一直不见你来复诊，为了让你来拿每半年的病理报告，我打了你的电话，结果是你一个朋友接的，他帮你拿走了。”
鹿晗一愣，在脑海里搜寻了半晌，朋友？电话？三年前离开帝都之前，太多事儿纠缠在一起，上了车才发现手机不见了，这接了自己电话的“朋友”又是哪位？
“他说自己是谁了吗？”
“他我认识，度庆洙啊，我孙女最喜欢他了，那次他过来，我还特意帮着要了个签名。”
鹿晗有点僵硬地看着陈医生，说不出一句话。
“出什么问题了吗？他难道没有将东西转交给你，还是你不想让朋友知道你的状况？”
鹿晗沉默了半晌，仍旧捋不出个头绪。最后他朝着陈医生摇了摇头。
“没，他把东西给我了。”撒了个谎，鹿晗便跟护士进了NMR室，脑袋里陷入了一大片的思索与纠结。
头痛欲裂。


外五章
七月，星期五，天气晴。
《旧梦》拍摄进入第十四天。
记得，昨天晾到阳台的被子要拿进屋子里。
提醒金钟仁袜子在床下第二个暗格，领带在第三个。
眼镜就放在床头柜的左侧。
厨房的架子上，左边的是糖，右边的才是盐。
鹿晗看着自己记得那张纸，笑了笑，心想，还好，这些自己都还记得。
那天，从医院NMR室出来，鹿晗看着那张NMR报告，上面大通大通的专业术语，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僵硬。陈医生简短地做了个解释：
“脑神经已经出现了一定的纤维化，现如今虽然只是对视网膜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但是在接下来的二个月时间内，将会波及整个大脑。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我建议你从明天开始就拿笔记下一些日常的东西。如果哪一天突然出现了前期短暂失忆的症状你也不至于抓狂。”
在医院旁边的文具店，鹿晗买了个日记本，以及许久未用过的钢笔带回了家。虽然脑袋在疼痛间隙仍旧清醒，他也会每天都记一下。
金钟仁从卧室走到厨房，看着鹿晗煎好鸡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写写画画着，不由间疑问道：
“你在写什么啊？这么来劲儿。”起身绕道鹿晗身后一边打开冰箱拿出牛奶，一边调笑地想要一探究竟。
鹿晗一边捂着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一边微笑地看着金钟仁。
“秘密。”
金钟仁轻嗤一笑，也没再问什么。
“今天吴凡手术拆线，我得去看一下，晚上你自己先回来，也不用坐在沙发那等我回来。早点休息。”金钟仁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抬头看着鹿晗。二人相视一笑，鹿晗点了点头。金钟仁擦了擦嘴，拽过鹿晗的脖领子，朝着他单薄的嘴唇，便是一吻，虽仍旧有些微凉，但仍旧缠绵。鹿晗松开拿着笔和本的手，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温柔的安宁之中。张开双臂，搂住了对方的腰。
这一抱，便是十多分钟。
略过静谧的时光，暂时屏蔽所有的悲伤。用身上的体温，捂热彼此的心。即便一人心中有着秘密，一人心中有着疑惑，但这一切仍旧是美好的。毕竟所有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相爱。只怕空气中乱了一拍的旋律毁掉了眼前所有的宁静。


从拍摄的第一天，闻风的媒体开始蜂拥而至，第十四天，仍旧人潮涌动。金钟仁开着车载鹿晗到片场的时候，门口已经有大批的记者在那等着。下车时，二人都低着头，一前一后地往里走。略过重重的人群，差一点挤散。金钟仁一把抓住鹿晗的胳膊把他往里拽。鹿晗有些惊诧地抬起头，看着对方面对媒体如此无修饰的举动，有些感动，也有些担心。
马上从人群里挤进去的时候，鹿晗松开了金钟仁的手。
金钟仁看了他一眼，只是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金钟仁算是彻底了解鹿晗的脾性了，那种自己无论如何无所谓，但是不能影响到其他人性格，其实有点别扭。鹿晗怕自己这么堂而皇之的公开，影响到王导这部电影，毕竟在这么一个有些许恐同的国家，任何名人的负面导向，都会影响到与这个作品相关的所有人。
进屋子的时候，鹿晗看到了黄子韬，对方正坐在导演旁边聊着什么。一看到鹿晗进来，黄子韬起了身，一如多年前一样，咧开嘴，微笑地，清朗地喊着：
“鹿晗前辈！”
鹿晗有些诧异，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会和黄子韬在这么一种状态下再度见面。细聊才知道，这次负责《旧梦》武戏部分的武指便是黄子韬。
本来想加入两个人对话的金钟仁，突然被导演叫到一组先拍。金钟仁有点委屈地看了一眼鹿晗。本来想忽略对方那有点“低龄”的眼神，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在桌子底下拉了一下金钟仁的手。经过这么一下，金钟仁这才露出点微笑，跟场务人员颠颠地出了屋。
黄子韬看着鹿晗，又看了一眼走出屋的金钟仁，有点愣。
“你的感觉没错，我俩现在在一起。”毕竟不是媒体，鹿晗觉得自己跟黄子韬还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这些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也是人堆里滚出来的，对方这疑惑的表情，鹿晗自然能看出来是因为什么。
“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毕竟当初……”黄子韬说的有点吞吞吐吐，像是觉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有点扭捏。
“你说的没错。”鹿晗清亮的回着，复而低声：“如果我不是我，也会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件不可理喻的事儿。但是感情这个东西，如果能用常理去解释，那叫算术题，也不会叫感情了。”鹿晗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点戏谑般，轻笑地说：“谁又能想到，陪我走到最后的，会是他？”
黄子韬有点尴尬地顿在那，不知道该如何接鹿晗的话。俩人陷入了无法解读的沉默。大概安静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鹿晗先开的口。
“别说我了，你和萧紫怎么样了？结婚了吧？”本想缓解屋子里有点尴尬的氛围，却不成想，这话一出让空气变得更加凝滞。
“萧紫结了，我没有。”黄子韬无奈地浅笑着：“就像你想不到陪着自己身边的人是他，我也没想到最后陪在萧紫身边的人不是我。不过，我们关系仍旧很好，他们家闹闹是我干闺女。”黄子韬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对不起，问了个这么不合时宜的问题。”
“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都过去了。其实刚才我沉默并不是因为震惊于你和金钟仁之间的关系，而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话，感情不是算术题。是啊，那些年，我真把感情当算术题来做了，一加一，一减一，最后算出来的结果为零，于是……我还是一个人。”说完这话，黄子韬咧开嘴笑了，但是眼睛里的悲戚，却是时隐时现。
沉默了半晌，鹿晗慢慢地，轻声地说着：
“你知道吗？……每一个朵花为了长在阳光下，它必须破土而出，可以说，每一朵漂亮的花都是长在大地的伤口之上。但是当你怀念的时候，会想到鲜花的灿烂，还是大地的悲伤？”
黄子韬看着微笑地诉说着这一切的鹿晗，显得如此的静谧，如此宁静，像是一幅画。“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得幸福快乐，但是至少，在你绝望的时候，让自己有东西去怀念。”
盯着黄子韬的眼睛，鹿晗一字一顿地说着：“开一朵花吧，即便会疼，即便会失望，相信我，那将会成为你存活下去的信念与希望。”说完这话，鹿晗的眼中突然噙着一点泪花，在窗前阳光的折射下，散着五彩的光。
开一朵花吧，这是鹿晗对黄子韬说的，也是鹿晗对自己说的。只希望过了很多年，你和你相爱的人，可以一起躺在一个叫幸福花海的地方，去怀念，去珍惜。
黄子韬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一对上鹿晗那双笑的哭着的眼睛，便没了任何言语，只觉得心都绷在一起，透不出一点呼吸。
“我和吴凡……”黄子韬悠悠地吐出这么一句，便死活也说不下去了。
“他今天拆线，我听金钟仁说了。”鹿晗避重就轻地回了这么一句，便没再说什么。
黄子韬将脸转向窗外，用胸腔里挤出一句：“如果发现在一起之后，什么花儿都开不出来，却只有伤害呢，怎么办？”
顿了顿，鹿晗轻笑地说：“找一个有阳光的空地，多浇水，多松土……”鹿晗看着黄子韬，俩人笑了，笑得特别灿烂。

在度庆洙的车上，金钟仁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度庆洙单手打了一下方向盘，看了金钟仁一眼，一副了然地说着：
“我和Diana结婚跟你没关系，咱们再怎么铁，我也不会为了让你脱身，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度庆洙咧开嘴角，轻笑出声。
“当时和海森财团弄得很僵，Diana还是那种状态，他们一夜之间便同意签那封离婚协议，我真想不出其他原因。”金钟仁想要接着说，度庆洙看了他一眼，把车顺着朴灿烈车，停在它的后面。
打开车窗，度庆洙拿出两根烟一根递给了金钟仁，一根自己点上。借着两丝微弱的烟圈，度庆洙缓缓地说：
“你还不了解那些人的游戏规则吗？咱们不过是用来做交易的棋子，真正在一起，根本没太多个人想法。只能说，那时候度伦航空更需要海森财团的跨国合并案而已。再加上，Diana纠缠你不过是因为缺一个台阶下，我给她个台阶，她为什么还要在你这耗着？”
“你一直不都是很反感这个，和贝儿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说过不会受家里人摆布。”金钟仁皱着眉头，吐出一口烟圈，看着昏暗中度庆洙若隐若现地脸，愈发的模糊。
“之前我还嘲笑过我那两个哥哥的无爱婚姻，现在，我竟然觉得那是最安全的状态。我累了，钟仁，我的心也就只有那么大，再也装不进去什么人。现如今和Diana的婚姻生活我挺满意，我们相敬如宾，让彼此家族都满意，挺好的结局。”说完这话，金钟仁看到度庆洙眼神中流露出的无奈。金钟仁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了，只觉得此时的自己说再多都无益了。
看着朴灿烈和LAY在酒吧门口那向两个人招手，本来还想继续聊的二人，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临下车的时候，金钟仁拍了拍度庆洙的肩膀，留了一句：“如果我们之间因为鹿晗弄得很僵，鹿晗心里头也不会舒服。无论今儿我们打不打着一架，我都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有什么变化。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的那句口头禅吗？”金钟仁咧着唇角调笑着。
度庆洙抿着嘴点了点头：“死也得拖你们几个王八蛋做垫背！”
金钟仁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接着说：“鹿晗我会保护好他，不要想着牺牲些什么，结果也许并不如你想象中的完美。你永远都是我和鹿晗的朋友，也许还是亲人。”
俩人互看了一眼，眼看心知，挑着嘴浅笑着，一切均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都是情商智商不低的人，这话一出，俩人该明白的，也都能明白。
度庆洙知道金钟仁倾尽这么多年积蓄在美国成立了一个“帕托绥基金会”，里面搜罗了一众这方面的专家学者。研究相关方面的**，由原来的十年一进度，变成了现如今的八年，但仍旧止于研究层面。实质性收效仍旧了了，这两年下来，基金会成员根本就拿不出什么突破性进展的东西。这些年，金钟仁都会以帮对方买止痛药的幌子，带来美国最新的一些研究成果。一开始效果还不错，但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西药，最近这些**的效果越来越差。鹿晗皱眉头接近崩溃的频率越来越高。
其实鹿晗让金钟大保密这件事儿，金钟仁一早就知道。
当初帮鹿晗脱罪的证据本来大部分都是通过吴凡的线人拿到的，金钟大不说，吴凡也会跟自己说。只不过这么多年，金钟仁一直秉持着的原则便是，只要鹿晗不主动提出来，金钟仁自然就不会问，鹿晗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安全感的人。既然对方觉得这样更好一点，金钟仁尊重他的选择。虽然心里头这么想，但是每每看到鹿晗为了隐瞒自己做出的那些个种种让人心疼的举动，他仍旧跟着难受。不能说出来，便只有走上前去，搂住他的腰，将他的额头抵在自己的唇间，想要减缓他的痛楚。
金钟仁知道度庆洙想找的白雪便是Diana，当年白冰冰作为美国首富Johnson情妇，却跟度庆洙老爸一夜情生了鹿晗和鹿琳。因为贪恋白冰冰的美貌Johnson一直没说什么。生了Diana之后，白冰冰便因病自杀。Johnson只带走了Diana。当时度伦财团正经历前一辈和后一辈的更新换代，为了得到第一继承权，度庆洙的父亲完全不敢将那俩孩子曝光，沉默了这么多年。直到多年后，度庆洙开始调查鹿晗的身世。
金钟仁其实可以预料到度庆洙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抓狂程度。毕竟喜欢了这么久，喜欢的这么深，最后却发现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无论你再怎么强心脏，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度庆洙居然仍旧没有放弃，还是一根筋儿的帮着鹿晗。
就在索缘，从朴灿烈口中得知度庆洙与Diana结婚之后，金钟仁在心里头的冲击没几个人理解。度庆洙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仍旧为了鹿晗，做到了这种程度，这是金钟仁死活没想到的。
金钟仁其实比谁都明白，只有Diana和度庆洙经过基因挑选产生的孩子方可对鹿晗有着0.8%效用。他从没想过这么做，只觉得那是一种不人道的行为，无论是对自己多年的好友，还是虽无感情却有着那么多年羁绊的Diana。最后他发现，度庆洙自己走上了那贼船，用一种近似于自我殉葬的方式，选择了让金钟仁跌破眼镜的路。
再度见到度庆洙，金钟仁的感情很复杂，想要骂醒他，但是同样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庆幸。只觉得若基金会仍旧拿不出一个合理的方案，度庆洙和Diana的结合能为鹿晗带来点什么。一想到这，金钟仁便对自己有种本能的鄙弃。
于是俩人在这个问题上都选择了沉默，只觉得这算是一个变态的平衡。无论结果怎样，二人仍旧是兄弟。
下了车进了酒吧，酒刚点上，几个人还没怎么聊，便各自被事情拖住，不得不离席。LAY是因为酒店被新来的**局长带队临检，不得不回去收拾残局；朴灿烈是因为朴老太太开始呕血，而度庆洙则是在被Diana催。
几个人都各自干进去满满一杯，便相约下次，只得匆匆散去。

刚到家，便发现楼上的灯仍旧是亮着的。金钟仁一边用钥匙开了门，无奈地看着躺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已然熟睡的鹿晗，已经是雪花点的电视机，以及他身边打开一半儿的剧本。
金钟仁扔下钥匙，关掉电视，蹲在沙发边上，看着那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唇的男子。用手一点一点的描摹着他脸上的风景。坐在那，金钟仁把他的脑袋挪到自己的腿上，轻轻地，生怕吵醒他。因为疼痛感，鹿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今儿能这么安然的入睡，实属不易。
一直浅眠的鹿晗，只是那么一下便醒了。忽闪着眼睫毛，微睁开双眼，低声地开了口：“回来了？”
“吵醒你了？怕你睡得不舒服，没想到一换个姿势，你就醒了。”金钟仁低头吻上了鹿晗浅笑着的嘴唇。
“其实根本就没睡着……”鹿晗又闭上了眼睛，搂住金钟仁的腰，嘀咕着：“想着，你还没回来，我就不放心，既忐忑，又害怕。”
“……”金钟仁微笑地看着他，一边用手摩挲着对方的脸颊。
“怕你走掉，又怕你回来……”鹿晗将脸整个埋在对方的腰间咕努着，金钟仁愣在那，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让你离开，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别回头。就这么径直地往前走……”
“鹿晗？”金钟仁皱着眉头看着鹿晗，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别问我为什么……”鹿晗爬起来，抱着金钟仁的肩膀，眯着眼睛，让自己的嘴唇触碰着对方的唇角。金钟仁起身，拦腰抱起鹿晗，一边亲吻着，一边缠绵着向房间移动。
金钟仁半眯着眼睛，搂紧鹿晗的腰，放肆地亲吻着。
他想对鹿晗说，我什么都知道，但请相信我，我的爱人，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天。


朴灿烈在得知母亲开始呕血的消息，开着车赶紧回了老宅。一进屋便在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坐在那，紧张局促的吴世勋——低着头，攥着手，像是个做了什么错事儿的小孩儿。
把外套扔给了管家，朴灿烈一个箭步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朴灿烈一把搂起吴世勋，这才发现对方唇角的青紫，因为吴世勋本就白得异常，那伤痕显得非常的灼目，“你的嘴怎么了？谁打你了？”朴灿烈皱着眉头，用手摸着对方的嘴。
屋子里人很多，吴世勋本就有些紧张，被朴灿烈这么一弄，更加的不知所措。捂着嘴，有点执拗地想躲开，低声的回道：“大姐去找我的，她说朴阿姨想见我。”吴世勋避重就轻的回答着，发现对方的眉头随着自己的话变得愈发得紧。
朴灿烈一把扯开对方捂着嘴的手，低沉地，有些愠怒的接着问：“别跟我转移话题，这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尼玛，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动他的八妹，平时他自己小心翼翼地生怕碰个皮儿，居然有人敢在他脸上开口子？如果让他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不把他弄死，朴灿烈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是我自己……我……”吴世勋皱着眉头，有些无措的解释，想要撒个谎，结果一对上朴灿烈灼热的目光，最后只得懦懦地说了实话：“我爹今天不让我来……要拉着我去接着去相亲……我一反抗……我爹拗不住火气，给了我一巴掌……你就别管了……我……”吴世勋的头越来越低，朴灿烈心里头突然跟着抽搐了一下。
这是他的八妹啊，生平第一次，朴灿烈已经感动得快要爆炸了。也不管不顾周围这些人已经有些异样的目光。朴灿烈一把抱住吴世勋，便开始啃他的嘴。
“朴……朴灿烈，你……”吴世勋皱着眉头，想要推开他，结果对方越吻越深。
就在欲望已经喷薄欲出，吴世勋快要被自己的羞愧淹没之时，救星出现了。
朴大姐拿着爱马仕的包包，整个砸到朴灿烈的脑袋上。
“啊！疼！”朴灿烈这才松开嘴，揉着脑袋，有些愤恨地看着自家大姐那如火烧的目光。
“怎么不疼死你这个臭小子！这么多人，你收敛点能死啊？！你不要脸，八妹还要呢！”说完这话，朴大姐换上了一抹微笑，一把拉过吴世勋，换了个极其轻柔的语调：“八妹，跟大姐走，你朴阿姨在里面等你呢！”
吴世勋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朴灿烈仍旧不撒手地站在那，这姐弟俩一人一个胳膊地扯着吴世勋，让他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
“我带八妹进去。”朴灿烈想要一把扯过吴世勋，但是朴大姐的力道也不是盖的，也狠狠一拽，本来就不了解状况的吴世勋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劈成两半儿了。
“妈单独有话要跟八妹说，你进来个什么劲儿，松手啊，否则我把你小时候那点糗事儿全都抖给八妹，让他以后嘲笑死你！”大姐拿出杀手锏，其实刚刚看到吴世勋被拽得生疼的表情，朴灿烈便想松手，再加上被大姐这么一激，一抖，便松了。
看着俩人进屋的身影，朴灿烈突然异常地烦躁。走到窗前，靠在那，拿出一根烟放进了嘴里，想着，老丈人家他必须得去解决一下了，否则八妹，估计得受更多委屈，而他现在最看不得的，便是这个。
吴世勋一进屋，便走到床头。已经开始用呼吸面罩的朴老太太，没有了曾经那种叱咤风云的气势，整个变得异常瘦弱。吴世勋突然心里头跟着特别酸楚，老太太伸出手来的时候，吴世勋赶紧上前握住。
“八妹？”那微弱的声响，让吴世勋抖了抖。
“阿姨，我在。”
“我可喜欢你这孩子了……其实我都觉得配给我么家那混球……都有点浪费了……”朴老太太仍旧不失幽默地嘀咕着。本应该是剧玩笑，但不知怎的，此话一出，原本微笑着的吴世勋，眼睛都跟着酸涩。从小到大，朴老太太是除了自家父母之外，对自己最好的长辈，这三年间，虽然二人没那么多沟通与交流。但是隔三差五，吴世勋都能收到老太太邮寄回来的卡片和礼物，简直就是把他当成第二个儿子看待。
“你别这么说阿姨……”说完这话，吴世勋的眼泪顺着眼角咕噜咕噜便滚了下来。老太太抬手帮着吴世勋抹了抹。
“虽然委屈你了……但我又是个自私的母亲，只希望，你能和我那个不太完美的儿子好好的过日子。也许有一天，他会伤你的心，会让你失望……但是，不要轻易地离开好吗……完成我这么一个自私母亲的愿望，别让他孤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老太太说话有点喘，有点钝，但每一个字儿仍旧有力。
“只要他还爱我，我就不会轻易的离开……”吴世勋攥紧老太太的手，低声的保证道，对方露出了一副满足的表情。
抬手摸着吴世勋额前的头发，朴老太太颤抖地从自己的手上拔下一枚戒指，想要带到了吴世勋的手上。吴世勋顿在那，想要拒绝，但是一对上对方那虽虚弱却坚毅的双眼，只得松开了阻挡的手，任凭老太太把戒指套上。
那是一枚镶着着玉的金戒指，从样式上，一看便是古物。
“这是我嫁到朴家，我老婆婆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给你……”
“可……”吴世勋想说，可我是个男的。
“只要我认你是我们家灿烈的爱人，那这个戒指便是你的……你们要好好相爱……一定……”这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又开始呕血，旁边的家庭医生和护士都拥了过来。吴世勋被医护人员请出了屋子。
吴世勋手足无措的一步一步往后退，看着屋子里笼罩着着的阴郁氛围，胸口闷得慌。走到在门口，吴世勋摩挲这手上的戒指，心里头翻滚着各种思绪，无法排解。


说完这话，朴灿烈扑通跪倒在地上，让本来还继续要揍朴灿烈的吴老爹突然愣在那，不过也就那么一秒，下一秒钟，便又复而是一顿乱打。“谁TMD是你叔叔！我们吴家八代单传，我们四十五岁才有了这个小犊子。如果不想传宗接代，你觉得我们会费这么大劲儿生八胎吗？今天，你以为就这么一跪就都解决了吗？给我滚！我们吴家不欢迎你！”
乱打间，笤帚疙瘩在朴灿烈的嘴角扫出一道血痕。吴世勋挡在朴灿烈的跟前，怒骂道：“你傻不傻啊，赶紧走啊！再不走，我爹真会打死你！”吴世勋着急地都要哭了，用手抹着朴灿烈嘴角刚刚被抽开的檩子，心想自己怎么碰见这么个死心眼儿的，在这个当口上过来，不擎等着找抽吗？
“我不想看到你夹在中间难受，如果这点事儿都解决不了，我还算个男人嘛？”朴灿烈浅笑地看着吴世勋，用手捋着对方的头发。吴世勋眼泪霎时婆娑，怎么止都止不住。“这点皮肉之苦如果能换来咱俩的未来，我觉得，还是值的……”朴灿烈用手抹着吴世勋的眼泪，一把把他推开，任凭吴家老爹的笤帚疙瘩继续在自己身上肆虐。
“叔叔！请把八妹交给我！”
“你……混蛋！”
“叔叔！请把八妹交给我！”
“我揍死你这个王八犊子！”
“叔叔！请……把八妹交个我！”
“……”
无论吴老爷子怎样的骂，怎样的打，朴灿烈像是被植入语音录入一般，只有这一句话。那声音在空气中不停地被重复。
吴世勋呆愣在那，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知道朴灿烈喜欢自己，他知道对方可以为自己做很多事情……但是他第一次知道，他可以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想着自己到底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让一个人为了自己鼓起这么大勇气，让一个高高在上的渣滓牺牲掉那所有尊严，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的白痴……
吴世勋攥了攥拳头，走到老爹的跟前，用了比上次离家出走还要多的勇气，大吼一声：“爹！现在也许你只是失去一个孙子，但如果你接着打他，你也许连我这个儿子也跟着失去了！”
屋子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凝重，本来还准备接着忍受痛打的朴灿烈咧着嘴角看着突然如此强硬的八妹，一时间竟有些无措。吴家老爹本就气愤的神经，被自家儿子这句狂语激得竟有些炸裂：“臭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吴世勋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句：“我要跟他在一起！！”
吴家老爹手上的笤帚疙瘩颤抖地掉在了地上，下一秒钟，吴世勋的脸上又被抽了一巴掌。pia的一声，异常响亮，紧接着便是一阵咒骂：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吴世勋捂着脸，扑通跪在父亲的跟前，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大喊道：
“爹！恕孩儿不孝！！”
喊完这句话，吴世勋没个停顿，起身拉着跪在那朴灿烈，便出了屋。
全程都有些诧异的朴灿烈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吴世勋，说不出一句话，等着上了朴灿烈的车，吴世勋的脸上才显现出崩裂的痕迹，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腿间，呜咽得泣不成声。
看着吴世勋，朴灿烈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只得任凭着空气中某种湿润的情绪蔓延。
“朴灿烈……我没家了……”吴世勋哽咽地咕努着，朴灿烈一脸怜惜地搂起吴世勋，轻声地在他的耳边回着：
“让我给你一个家吧……”
听完这话，吴世勋哭得更凶了。


街角新立了一个房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心有所属。每每看到这黄子韬都会不由自主的骂娘，又TMD是心脏。
自打跟鹿晗聊了那次之后，黄子韬便一直都处于思索的状态。脑袋里总会莫名其妙的闯进某种思绪不可自拔。
从片场回来，累了一天，吃了晚饭刚想睡觉，便接到了萧紫的电话。
“子韬，怎么办怎么办，闹闹一直在发烧，邵冰又去出差了……”电话那头的萧紫已然快要着急地哭出声。
黄子韬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了衣服，拿着车钥匙便往外跑。一边对着电话那头安慰着：“别着急，我马上过来。你先抱着闹闹下楼，我带着你们去医院。”
风风火火地开着车到了萧紫家楼下，因为转弯的时候太快，差点没撞到旁边的信号灯。幸好将闹闹及时送进了医院，听医生说，如果再慢一点，估计会引发肺炎。
一晚上，把大家都折腾得不浅，看着趴在床头握着闹闹小手已然熟睡的萧紫，黄子韬起了身，想着去买点喝的。走到走廊的进去，掏兜拿出硬币，一枚一枚地塞到自动贩卖机的那个孔里，就差最后一个的时候，硬币从黄子韬手上滚落。
转头去追，看到那枚硬币刚好停在了一个轮椅底下。刚想抬头说麻烦你让一下，结果便对上了那双这几天都让他不得安生的眼睛。
吴凡
“……”
“……”
空气在这一刻瞬间静止了，吴凡滑动了一下轮椅，低头捡起了地上的硬币，举给了黄子韬。
黄子韬一愣，不由间后退一步，没接。
顿了顿，吴凡看了他一眼，划着轮椅到了自动贩卖机跟前，将最后一枚硬币塞了进去，拿出里面的可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便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直勾勾地站了十多分钟，黄子韬才缓过神儿来，走到桌子跟前，拿起那罐可乐，一点想喝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知道对方手术刚拆完线，却不知道是这家医院，今儿这么毫无预兆的碰见，让黄子韬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明明当初说让他带着新的心脏来找自己，可是当他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黄子韬承认，那股子莫名的尴尬还是没由头地然生起来，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回到病房的时候，闹闹已经醒来，打了点滴之后，人也整个精神很多，睁着眼睛便要干爹抱抱。黄子韬面色凝重地抱起闹闹，强挤出一点笑意地亲着小家伙的脸颊。萧紫接过闹闹，把孩子放在床上，拽着黄子韬问道：
“怎么了？”
黄子韬想说点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有话说有屁放！你别跟我也这样吞吞吐吐的！”萧紫本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格，看到黄子韬这样自然也是跟着着急。
黄子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放在旁边的可乐，只得开了口：“我碰见了一个人……跟我就纠缠很久的一个人……”
“我就知道！”萧紫一副我可算明白的表情：“这么多年怎么催你都不急，邵冰就跟我说，指定是你心中有人了才这样。子韬，咱们不都说好了，情侣做不成要做一辈子朋友的吗？既然是朋友，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跟我说的呢？是谁？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帮你说！”萧紫拍着胸脯，一副交到我身上的表情。
黄子韬脸上愈发的阴沉了。
萧紫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地逼问着：“快说！！”
沉默了半晌，黄子韬缓缓地开了口：“是吴凡。”
“……”这次换萧紫沉默了。
本来还在那笑意盎然的萧紫因为黄子韬这句话，整个人都僵在那，揉着脑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么多年来，萧紫什么样的事儿没碰见过？但是今儿，当从黄子韬嘴里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之时，他依旧无法淡定。
萧紫忘不了吴凡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儿，同样更加无法忘记他对黄子韬做过的那些肮脏。虽说她可以假装忘记过去种种的痛苦，但是痕迹这个东西根本就是无法消解的，即便时间在流逝。
“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自己也无法理解。”黄子韬顿了顿接着说：“我是真不想跟你隐瞒什么，才这样实话实说。”
一阵尴尬的沉默，萧紫这才开了口：“但是……他是吴凡啊！子韬，你难道忘了……”萧紫有点激动地起身。
“我……没忘。”黄子韬咧着嘴浅笑，拍着有些激动的萧紫的肩膀，接着说：“但如果我不面对，那么吴凡将成为我一辈子的阴影。这一次，我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萧紫苦笑地看着黄子韬，搂着对方的肩膀，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再受伤了。”
一时间，黄子韬的胸口充溢着各种说不出的感情，只觉得快要将自己吞噬，眼泪不由自主的从脸颊滑下，夹杂着未明的情绪。

“你啊，果真是混蛋。”
“对，我是混蛋，不管是人还是神，敢动我看重的东西，我都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鹿晗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滚落。
一阵大风吹过，将病房的窗帘撩起。放下鹿晗，金钟仁起身关上了窗。外面风雨声骤起，突然变了天，但因为出来的匆忙，都没带什么厚衣服。金钟仁将鹿晗安顿好，便起身回家取点衣服和洗漱用品什么的。
度庆洙站在拐角处看着金钟仁下了楼，这才从阴影处走出来。
其实打从鹿晗进了医院他便看到了。
当初自己错帮鹿晗拿到他的半年“医检报告”之后便一直跟陈医生都有联系，关于那个“基因的同位素标记计划”便是他一手搞起来了。
为了能和Diana基因挑选成功，度庆洙一直在服用男士避孕药，让对方认为自己不能生孩子，只能通过试管婴儿孕育下一代。这样通过实验室才能挑选出其中最为配型的婴儿。七个月之前，成熟胚胎已经植入Diana体内。
这次回国，一部分是因为吴凡的心脏移植手术，其实更重要的是让给Diana做七个月的产检，看她腹中那个婴孩儿是否还健康。结果居然在这个时候碰见了已经出现了严重二期症状的鹿晗。
“现在已经来不及用那孩子的脊髓了，现如今，只能试图通过脐带血进行初期修复。当然，这里面的风险性会更高。不仅病人，也包括你的夫人。这里面很多情况，你都得做出权衡”
度庆洙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隔壁Diana检查的方向。他明白陈医生的意思，现如今，Diana只能进行剖腹产。
虽说与Diana的婚姻掺杂着利益与阴谋，但是可能是一直心中都有愧疚吧，度庆洙竟然在这么久的相处中，对Diana产生了某种怜惜，心想即便自己不爱她，即便自己对她有企图，但是在这场事关人命的战争中，她是无辜的。所有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强加倒她身上的东西。
“我再想想，看能不能有什么完全的方式。”度庆洙顿了顿，皱着眉头，思索着。
“你只有一天的时间，错过了，便一切都错过了。”陈医生无奈地叹着气，转身走开了。
本想就在这等着Diana出来，但是度庆洙的脚部却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般地向鹿晗病房的方向走去。明明只想站在门外，顺着那玻璃看一眼，明明不想越过那道线，只是在线的这断静静地观望。结果顺着那微弱的光，度庆洙看到了鹿晗哭泣的背影。
侧躺在那，不停颤抖的肩膀，以及隔着门仍旧能感受到的低泣。
他不敢让他爱的人担心，但是却永远是被自己看到他崩溃的一面。
在走廊来来回回地走了三次，度庆洙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地推开了那扇门。床上那人立刻止住了颤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平复住了刚刚已然崩溃的神色。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鹿晗裂开嘴，强装笑意地起身。
度庆洙走上前，与床沿搁着一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那个朝着自己微笑的男子，说不出一句话。
“……”
“出了什么事儿吗？你怎么不说话？”鹿晗顿在那，轻声地问着。
度庆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安上了吸石，所有的意志正在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摧毁者。此时的他，多想靠过去抱住他，然后告诉他自己是谁。告诉他，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便对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告诉他，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毁了我的世界。告诉他，是你让我相信了狗血的感情……
但是，他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是任凭着这时间在流淌，就像他一直以来对鹿晗的感情——
隔岸相望，不得靠近。
空气中的气氛逐渐凝结，鹿晗也察觉出其中的异样。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虽然所有的气息都不甚明显。但是鹿晗明显能感受到那不是金钟仁。
十多分钟后，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对方是谁，又像是不想明白，鹿晗什么也没问了，安静地躺回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任凭这对面一步远的人就那么站着。
度庆洙蹲在那，借着微弱的月光，描摹着鹿晗脸颊的形状，皎洁地安静着，美好一如往常。
不知怎地，度庆洙突然觉得眼睛酸涩的要命，仰着头，不敢让那么懦弱的东西掉出自己的眼角。
真的喜欢啊，真的。
他的微笑，他的唇角，他安静，他的……所有……
所有这一切都来得没有缘由，滋长的没有根基，泛滥的没有尽头。可是喜欢啊，还是这么地喜欢着。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的今天也是这样。
可是光喜欢又能怎样？你甚至连张开嘴说自己是谁的勇气的都没有，只怕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唐突，打破原本还算美好的氛围。
也许鹿晗还会说着曾经的那些话，你好，对不起，再见。
如果只有那三句话，那他宁可什么都不听，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这隔着一步的静谧与美好。
起身对着那个依然闭上眼睛的鹿晗，度庆洙轻轻地对着空气道了一声：“晚安”便转身出了病房。
所有这一切都淡淡的，甚至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床上的鹿晗却已然感受到，背对着关上的房门，鹿晗轻轻地嘟囔着：
“对不起……”


外十一章
预料之外的抢救，正在手术室进行着。陈医生第一时间给度庆洙打了电话，等着他赶来的时候，看见金钟仁和坐着轮椅的鹿晗正站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度庆洙本就紧张的神色，因二人，微微一愣。
金钟仁主动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
“刚刚进去，医生还在抢救。”
本来僵硬在那皱着眉头的鹿晗一听到金钟仁在跟一个人说话，便把脑袋偏了过来，听着这边的动静。
度庆洙顿在那，看了一眼鹿晗，回着：“陈医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说了。”说完度庆洙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不知道Diana会这么冲动地过来找鹿晗，这几年我们在一起之后，她的心态其实一直都不错。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我真的没想到。”
度庆洙有些疲惫地揉着脑袋，因为不知道Diana了解这里面的情况，他以为对方只是在不记恨着当年鹿晗抢走金钟仁的事儿，但也解释不通为什么要拿肚子里的孩子开刀。
鹿晗一听见度庆洙的声音，整个人把轮椅转了过去。仨人站在走廊里，各自沉默地想着内心的种种，不得而出。
抢救的红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喊着：“谁是家属？”
负责这次手术的吕医生和张医生，分别是国内“外科”和“妇科”方面的权威，是陈医生特意弄过来的。看对方的神色，显出了的焦急便知道，估计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
站在一旁的度庆祝一听这话便走了过来：“我是她的丈夫。”
“手术其实还没有完全结束，好消息是，孩子还没死。坏消息是你得做好两方面准备，产妇的子宫壁开始收缩，但是崩血仍旧没法止住，大人和孩子最后只能保一个。”
度庆洙攥着的拳头因为对方这句话突然跟着抖了抖，就连一旁的金钟仁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走廊上那死寂的沉默让每个人都发不出一句话。
“快点做出决定，过了接下来十五分钟的黄金期，大人和孩子也许都保不住了！”吕医生在那不停地催促着。
在一阵沉默之后，一旁的鹿晗突然开了口。
“当然要保大人！这还用犹豫吗？！！医生，我是病人的哥哥，听我的！”
鹿晗近似于歇斯底里的大吼，让一旁的金钟仁和度庆洙祝更加的沉默。
吕医生看着一旁的鹿晗，又看了眼旁边的度庆洙，也没做太多停留，以为这便是最终答案，转身要进手术室。一直站在鹿晗身边的金钟仁大踏步地往前走，一边拽住了那个要往里走的医生，一边将指头比在嘴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像是要阻止鹿晗某些回答所引起的某个结果。
度庆洙蹲在地上，突然有点崩溃地揉着脑袋，只觉得心里头破了个大洞。
果然是天作孽不可活，自己这样处心积虑的拉人下水，只希望能救自己喜欢的人一命。在经历的种种波折，最后仍旧是一场空，这是报应，绝对是报应。
正在几个人僵持之时，鹿晗突然抱着脑袋从轮椅上摔了下来。本来在那手术室门口与医生对峙的金钟仁赶紧跑了过来，抱起了滚落到地上的鹿晗：
“又头疼了吗？我带你回去吃药？”
“嗯……走之前让我跟度庆洙说两句话……”鹿晗咬着唇角，额头上上渗着豆大的汗珠，颤抖间拽了拽金钟仁的袖子。
金钟仁顿了顿，最后还是拗不过鹿晗那执拗的眼神，只得抱着他走到度庆洙的跟前。虽然金钟仁有些犹豫，但一想度庆洙和鹿晗之间的血缘关系，便放下心中的疙瘩，将鹿晗的手挪到了度庆洙的肩膀上。
摸到对方的肩膀，鹿晗这才开了口：“孩子没了，还可以生……但是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度庆洙抬起头，看着在那微笑着的鹿晗，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崩溃感。
“是啊，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经历过女友得绝症去世，现如今，他必须在老婆和自己喜欢的人之间做出选择，天知道，他在心里头卑鄙地腹稿，若不是鹿晗先开口，“留孩子”这句话早就会脱口而出。
“不要为了一个匆匆的过客毁了自己的幸福……Diana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你……你要好好对她……她受了那么多苦……心里头有那么多的难受……我这个当哥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我就只能指望你了……”
“……”
“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朋友。该做的你都做了，剩下的，我们都得交给命运，不是吗？放手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
“我和金钟仁，都希望你幸福，这一次不要为了别人，只为你自己，好好活一次……”
度庆洙想要抓住鹿晗的手，抬头看了一眼金钟仁，咬着牙，最后还是忍住了。鹿晗瞬间松开搭在对方肩上的手之时，度庆洙只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跟震裂了几拍。
肚子里一大堆的话，想说，却怎么样也倒不出来。
看着金钟仁抱着鹿晗远去的背影，度庆洙再也无可抑制地歇斯底里，像是世界上的一切都崩溃一般的嚎啕。
鹿晗，如果你只是过客，那我为什么愿意为你放弃整个旅行？
所有的挣扎过后，我仍旧不得不为你更换结局。
只因为你说，我只能指望你了……
只因为你说，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朋友。


卞白贤站在一旁，看着抱着鹿晗哭的丈人和丈母娘，一时间竟感慨良多。
其实若不是今天接俩人过来，卞白贤也许久没见他们了。主要是三年前那场庭审，确实很伤人心，曾经一度，卞白贤想要断绝跟岳丈和丈母娘的来往。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卞白贤一想到泉下的鹿琳，和到了如此艰难时期的鹿晗，只觉得也罢了，都是一家人，该化解的东西早就该随风去了。谅解后的欢愉，总好过充满敌意的悲伤。
“孩子，爸妈对不起你……很早就想要看你，结果又不知道你去了哪。好不容易又回来帝都，结果这眼睛却又看不见了……”鹿母一边哭着，一边诉说着，握着鹿晗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鹿父虽没流泪，却也有些哽咽道：“以前真的是想钱想疯了……才干了那么多让人后悔的事儿。你不原谅我们也是对的……”
这两天低气压的氛围，因为父母的到来，变得轻快了许多。鹿晗想着，这绝对是这么久以来，老天爷给他最大的惊喜。
“你们是我的爸妈啊？怎么会怪？”鹿晗摸索地抱住母亲的肩膀，只觉得这么长时间的痛苦和委屈一股脑的倾洒而出：“只是六年不见，怪想的。”
原本是低泣着的鹿母更加无法遏制地大哭，摸着鹿晗的脑袋，肩膀不停地在抖动。
鹿母顺着旁边的袋子，拿出一个保温饭盒，又拿出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线衣。
“虽然嘴上一直都说是你害死你妹妹，想要跟你断了。可是这心里头怎么也不落忍，特别是三年前我们知道真相后更加后悔……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你有体寒的毛病，这六年，一想起你，我就给你打毛衣。没想到打着打着就打了这么多。今儿我都给你带来了。”鹿母像献宝似地，掏出毛衣，放到病床上，鹿晗用手摸着那些柔软，咧开的嘴角，笑了。
“……”
“这是灰色的……这是红色的……对了，还有你最喜欢的蓝色……等着你眼睛好了，就都看到了……”鹿母一边哭着，一边将鹿晗的手放到每一件毛衣的上面。让他摩挲着上面的温度。
“嗯，都会看到的……”鹿晗伸手，摸着鹿母的脸，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即便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即便他们以前有着种种的不愉快，但是鹿晗只觉得，在这个时候能再度与他们相遇，是自己的福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怎能抹杀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只希望，在这之后，这两位老人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鹿晗张嘴，想要叫卞白贤过来，让他好好照顾父母。结果话到嘴边，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只得僵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而这个时候金钟仁进了屋，看着那个张嘴，不知所措的鹿晗，只觉得哪不对劲儿。
“鹿晗？”
“……”
“鹿晗”
“……”
叫唤了几声都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金钟仁赶紧叫来了陈医生，家属也都被请出了病房。
鹿母一脸担忧地看着金钟仁，焦急地问着：“鹿晗他怎么了？不说只是神经性失明，休养休养就会好的，为什么突然给他上了氧气罩。”
金钟仁看着鹿母，顿在那，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敷衍地回道：“没什么太大问题，可能是用药的一些副作用。”转头看向LAY和卞白贤，金钟仁嘱托着：“你们送二老回去吧，这边有我在就好。”
LAY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卞白贤和鹿晗的父母似乎也都不太想走，最后还是被LAY的三寸不烂之舌给撬动了。
看着四个人的背影渐远，金钟仁这才咬着牙，对着墙壁大吼一声，最后一拳，狠狠地凿到墙壁上，直抖落棚顶的灰尘。

外十二章
那是一棵树。
生根于我的心脏。无止境地向外扩张。
它长得太高太大，已然冲破所有肉身，将我淹没。
——金钟仁
“虽然鹿晗一直让我对你保密，但是现如今的状态，再怎么样也是装不下去了。金先生，鹿晗得的是PTS帕托绥综合征，现在马上就要进入第三期。刚刚对他进行一些初步的检查，他出现了3~5分钟的失忆现象。虽然现在又恢复，但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内，短暂失忆会越来越频繁，持续时间会越来越长。直到……完全……记不得周围的情况，而且在这个过程中，疼痛感会逐时加剧……”陈医生叹着气，完全开诚布公地对金钟仁说，那言语中夹杂着些不置可否的绝望：“本来是有希望缓解，但是Diana小姐的孩子没了之后，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金钟仁呆愣在那，像是什么都知道，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的天被轰塌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儿，他不得不用带着血的肩膀继续顶着，只怕这一塌，屋子里的那个人被绝望淹没。
看着从屋子里走出的一群医务人员，金钟仁指了指里面，像是问着可不可以进。
陈医生点了点头。
金钟仁走进去的时候，鹿晗已经摘了氧气罩，半眯着眼睛，两眼放空地“看”着棚顶。金钟仁用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努力保持着微笑。
“现在感觉怎么样？”金钟仁坐到床头，咧着嘴，一边帮着对方掖着被角，一边貌似不经意地问着。只怕自己声音里的一点颤抖，让对方感到不安。
鹿晗一听是金钟仁，整个神情轻松许多，
“突然脑子里一片浆糊……听到你的声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觉得挺遗憾的，我爸妈好不容易来一次，也没能陪着说什么话……他们走了吗？”鹿晗有点疲惫的牵着嘴角。
“嗯，我让LAY开车送他们回去了……”金钟仁一边捋着鹿晗额前的头发，一边低沉地回着。
“也好……让他们看到我这样，我自己多少心里头也不落忍。”鹿晗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说着，脸上没了一直以来的笑容。金钟仁知道鹿晗此时的心情，即便想要佯装坚强，此时的他，都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等着你好一点了……我们再把他们接过来……”
“算了……还是不见了……”鹿晗轻声地嘟囔着，只觉得有种绝望在那张脸上蔓延，咬着唇角，像是想了很久，鹿晗复而抓住金钟仁的手，略带祈求地说着：“钟仁……我想回索缘。”
金钟仁一愣，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覆在对方的手上，心头突然一紧。
鹿晗在放弃，向来坚强的他，竟选择了……逃避。
“等……”金钟仁想说，等你眼睛好了咱们再回，结果刚说完一个字儿，鹿晗便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我不想等了，也等不了了，带我回索缘吧。我想咱们的家了。”
一直都绷着神经，不敢让自己崩溃的金钟仁因为鹿晗这句话，眼睛突然变得酸涩异常。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将他整个人都搂在自己的怀里。
哽咽间，金钟仁低沉道：
“再等一个月，鹿晗，就一个月……”
鹿晗感受到对方的颤抖，伸手，搂紧金钟仁的脖子，用最微弱的声响嘟囔着：
“我知道你为了我做了很多事。”
“……”
“我知道你为了守护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拼尽所有。”
“……”
“我知道你虽然总是在对着我笑，可是你的心里头在掉着眼泪。”
“……”
“但是，我也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
“所以，钟仁，陪我安安静静地看着日出日落，不管明天怎样好吗？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了，多到老天爷都嫉妒……我真的很知足。现在，我真的想给你点什么，可是想了半天，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一点点在一起安静的幸福……”
鹿晗靠到金钟仁颤抖的肩膀上，轻轻地说着。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金钟仁咬紧牙关，压抑着心中的苦楚，低吼着。一声比一声凄厉，直震得病床都在抖动。
“咱们还没有孩子，还没有钓上一条鲈鱼，对了，索缘那个废弃的小电影院咱还没开起来，你还说到时候把咱俩演过的片子都放在那里，让咱们的孩子看，还有……还有那个一起慢慢变成老头的梦想……”
就在金钟仁仍旧在那不停地说着之时，鹿晗只说了一句：
“钟仁……我真的累了。”
“……”
“这太吵……每天，我的脑袋里都有无数个人在打架……现在我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和你在一起……”
“……”
“求求你，钟仁，带我走吧。”最后这句话鹿晗说得非常轻，如果不是金钟仁将耳朵贴到对方的唇边，你根本感受不到那丝微弱。
本想继续坚持要鹿晗留下的金钟仁一瞬间没了所有立场，搂紧鹿晗，看着窗外微黄的树叶，金钟仁的心跌落谷底，嘶哑间，低沉地回着：
“好……明天我就带你回家。”
鹿晗咧开嘴笑着，将脑袋抵在对方的胸膛，慢慢地，笑着笑着竟流下眼泪，啜泣间，浸湿了金钟仁的胸膛。


“别啊，既然都过来了，这一走显得我们好像多差劲儿似的。”LAY起了身，把黄子韬拽了进来，一听到黄子韬的动静，一直靠在金钟仁边上发愣的鹿晗也开了口。
“是，子韬吗？”
“是我，前辈。”本来想要拧过LAY的撕扯往出走的黄子韬一看到鹿晗，这腿也没再往门外迈，不由间便跟着进来了。
“别走了，今儿我和金钟仁请客，留下吧。”鹿晗侧着脑袋微笑地说着，黄子韬看了一眼鹿晗，又瞄了一眼在沙发上一直盯着自己的吴凡，这才松了口。
“好。”
鹿晗知道黄子韬的心理障碍，其实那障碍，自己，吴世勋也都有。但鹿晗觉得，此时，似乎都变得不太重要了。感受着金钟仁攥着自己手心的温度，不知怎的，鹿晗只觉得STB这个地儿此时竟变得有点意义，像是一切都回到了圆点，却又像是走出了很远的路。
“庆洙的手机关机，应该还在飞机上，估计也快到了。咱们先上桌等，边吃边等。”金钟仁跟着身边的人说着，大家也都跟着点了点头。
不似当初这群人第一次在这时的糜烂，此时的STB包厢只跟一般的饭店无疑。小型舞台上寂寥地没什么影子，就连为了活络氛围的闪光彩灯都变得毫无生气。
朴灿烈一边帮吴世勋夹着菜一边轻笑着：“怎么这么沉闷啊，金钟仁LAY还有你吴凡，想当初咱们在这可从来没冷过场子。”
仨人都不自觉地瞥了朴灿烈一眼，心想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当初，想当初他们还在这干过那么多操蛋事儿呢，能提吗？提多了，你也不怕回去被踹下床。
还没等回家呢，吴世勋就在桌子底下踹了朴灿烈一脚，桌子都跟着晃了一下，大家都不言自明的挑嘴一笑，心想着朴灿烈也是活该。
看了一眼鹿晗，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众位朋友，金钟仁起了身：
“你们也都知道我为啥请吃这顿饭，兄弟这么多年，关键时候，都没少帮衬。想聚一聚很久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总是集不齐，这一次大家能到我真的很高兴。来，这杯我喝了，你们随意。”满满一杯子的白酒，就这么被金钟仁咕咚咕咚地灌进肚子里，几个人拿起酒杯，想都没想也往嘴里倒。黄子韬看着吴凡喝了快一半儿了，用手挡住他接着要往下喝的动作，接过来，自己帮着喝了。
吴凡的医生说他近期不能碰烟酒，他喝那半杯已经很影响心脏复原了，无奈，黄子韬只得帮他顶一顶。
被金钟仁扶住，鹿晗也起了身，举起杯子，轻笑道：
“既然金钟仁敬了他的兄弟，那我要敬一下我这几位朋友。白贤、世勋还有子韬，感谢你们这么相信我，对我那么好，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都多加保重。”鹿晗喝了两口，便有些呛咳，金钟仁赶紧把杯子给夺了下来，鹿晗又不管不顾地抢了过来接着喝。
其实再倒酒之前，金钟仁早已将鹿晗杯子里的酒偷偷兑了3/4的白开水，已经没什么味道，但是看到鹿晗那个样子，金钟仁还是不忍心。
“够了，这是来送行，又不是来送命。你身体不好，喝一点意思意思得了。”卞白贤也有点看不下去的起身想要制止，最后仍旧没有管住，鹿晗把那杯全都喝了进去。
其他人一看这状况，心想鹿晗都喝出命来了，自己怎样也都不能扭捏，便也都一口闷了。
虽说鹿晗杯子里的酒精浓度不高，但他身体太过于虚弱，被这酒精激一下，整个人便没了知觉。本就不胜酒力的吴世勋喝了这满满的一杯，整个人便没了什么精神，靠在朴灿烈身上开始迷糊。卞白贤稍微好一点，那脸却也烧红了一片。黄子韬本来已经帮吴凡喝了半杯，再加上这杯，身体开始飘飘然。
度庆洙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喝得差不多，一群人七倒八斜的，霎时壮观。因为迟到，难免又被兄弟们灌，临了，金钟仁说了一句：“好久没听庆洙唱歌了，趁着今天大家都在，你也给我们唱两嗓子。”
度庆洙一边骂道，你们真把我当卖唱的了，一边走上那个半开放的小型舞台，架起了麦克。
在朴灿烈带头吹了两声口哨之后，度庆洙张开嘴唇，三年来第一次开了嗓子：
《旅途》
我，曾经渴望着一段旅途。
牵着你的手，
闯过所有的荆棘迷雾。
找寻着最绚烂的风景，
驱散你心中的酸楚。
哦，很久以后。
我有了那段旅途。
拼尽全力找寻着那幸福。
细数着那些带着柔情的脚步。
带着太多色彩斑斓的温度。
现在没有了你的旅途，
我不知道该如何迈出脚步。
回忆着那段旅途。
我不忍只在睡梦中才翻出，
如果可以，我真想随你而去。
便不会有此时，黯自的孤独。
……
没有伴奏的清唱，在屋子里反复地萦绕着，喝得昏昏沉沉的几个人，也接二连三被这清凉的歌声给叫醒，认真的听着。已经晕眩到倒在金钟仁大腿上的鹿晗，抱着对方的腰，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这，也许便是旅途。


突然有股烧糊的味道从屏幕背后传出，屏幕上的影像变得愈发的模糊。
老旧的器材摩擦着，因为不规律的转动，烧焦了底片，窜出一点火苗。也不过一瞬间，顺着周围易燃的器材，染着了大屏幕的一角，呼啦一声，蔓延开来。
呛咳间，金钟仁抱起鹿晗就要往外跑，结果鹿晗死死地用手抓住前排的椅子背儿，死活不愿移动一步。
“我想，我想接着听下去，听……”鹿晗喘着气，有些吃力地低吼着。
“……”金钟仁撒开手，愣在那，看着屏幕上已然模糊掉的声音和影像。
电影屏幕上，顺着大火蔓延外的上方，影像仍旧一帧一帧地滚动着，屏幕上，两人相携远去的轮渡，发出阵阵悦耳的吟鸣。
“结局……他们的结局呢……？”鹿晗瘫软在那，攒了许久的眼泪，一时间涌出，打湿了所有，包括灵魂。
金钟仁在火势仍旧在蔓延间，镇定地坐回椅子上，又将鹿晗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们坐着轮船，去了一个谁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远。”
鹿晗颤抖地缩在金钟仁的怀里，眼睛在一瞬间，似乎复了明，看见那渐行渐远的轮船上，那两个人意气风发的笑脸，抛下那种种过往。谈笑着，拥抱着，吻着，说要幸福地度过此生。
鹿晗脑袋沉沉的，本应眩晕的自己，这一刻竟出奇的清亮。
此时，那周身大火已然蔓延到了第二排，直烧得两个人胸口闷热。
也不过那一瞬过后，鹿晗缓缓地闭上眼睛，慢慢将自己重量挪离金钟仁的身体，一字一顿地说着：“我想要在这睡一觉，你去吧，好像家里的门没锁……”
鹿晗说这话时，轻飘飘的，明明是一句谎，却说的那么理所应当。感受着周身被大火灼烧的热浪，鹿晗居然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听我的话，跟我走，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金钟仁咬着牙，拽着鹿晗，只换来对方连连地摇头。
“我靠打**过活，我不知道自己身上衣服的颜色，我甚至……已经忘记了你的名字……”鹿晗侧着脑袋，微笑地对着那火舌扑来的方向，轻声地嘟囔着……
“……”
“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感谢这场美丽的意外，让我有了跟那模糊的记忆一起消失的理由……”
“……”
那火越来越大，直烧得棚顶本就松散的房梁都断裂了几根，咣当一声，砸到俩人的不远处。鹿晗推了一把金钟仁，大笑地低吼着：
“你快走啊！快些走，要好好的活着……”喊完这句，鹿晗吸进的浓烟，让他周身都如被抽丝剥茧般虚软，那眼皮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直陷入一片模糊的记忆。
当金钟仁再次冲过来抱住自己的时候，鹿晗已然没了推开他的气力。
“打从要跟你缠在一起的那天起，我便走不开了。”
“……”鹿晗想要努力听清楚对方的话，但是耳朵，已经渐渐地失去它的作用，周围，快没了声响。
金钟仁整了整衣领，让鹿晗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看着眼前已经快被火舌淹没的屏幕，竟笑了。泛滥间，俩人安静地坐在那，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金钟仁对着那个已经说不出一句话的鹿晗，低沉地说着：
“当初我肚子中了一刀，徘徊在生死边缘，想着，一定要活下去，就为了能见到你。因为你的存在，我这条命都变得珍贵了……”
“……”
“但是你走了，这一切，似乎也变得没了意义。”
“……”
“我不相信回忆，不相信所有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死后那些未知的黑暗。”
“……”
“我要牢牢的抓住你，即便走在死亡的路上，依旧可以相互依靠。”
“……”
“鹿晗，别怕……你的身边还有我。”
金钟仁侧过头亲吻着鹿晗的眼睛，泪痕和枯涩的唇角。缓缓闭上眼睛，复而搂紧他的命运。
“我爱你……”
呼啦一声，燃烧着的大屏幕完全脱落，整个从正面呼啸而来，夹杂着房顶的坍塌的声响，淹没了一切。
你好，再见，你好。
还有，感谢你，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