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呼”？

“进去吧。”老婆婆微笑着，皱纹像刀痕一样刻在脸上，此刻更加阴森。
 推开门，伴随着陈旧的“吱呀”声，屋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除了我上百盏青行灯以外，就只有一张桌子，一个香炉，一把暗红色正燃着一根的奇怪的香。呃，桌子上好象还有一本书，兰色的封面，看不清楚叫什么名字。 
 “走啊。”老婆婆举着灯，把我领到桌子前，没有凳子，只有站着。“你好好看看这本书吧。”老婆婆似乎陡然高了，直接把书递给了正发愣的我。
 我接过，现在只有好奇，没有什么警戒心和恐惧感了。我翻开书，这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不懂。等等！那是什么？
 我总算看到了人字，四个字，四个让我心惊肉跳的字。
 凛寒无月……
 凛寒无月！凛寒无月！凛寒无月！她，她是凛寒家族的人，不过不是已经死了六年多了吗？当初她被强行押解进入宫中当贵妃，不愿，所以割腕自杀，发现时她一身的红装，出嫁的打扮，凄美。但是传说说一身红死去的人会冤魂不散，是这样吗？她变成女鬼又回来了？
 我不敢再想，抬头去看那个老婆婆，莫非她就是无月？
 “啊！”我短促地尖叫一声，那个老婆婆现在已经在慢慢的熔化，像高温中的钢铁一样化成液体。而房间内那青色的灯已经变成白色在摇曳，飘忽不定，闪烁不停。
 我内心一下又涌出害怕，谁只身在这种环境还能从容不迫？

好象又没有改题目，完了，记忆真是越来越差了�

“纱莞。”看着从那具融化的皮囊中飘出来的白烟，我的心立刻松弛，她是无月，那个死去的无月。
 “呵呵，纱莞你变漂亮了呢。”无月看着我笑，我也微笑，一个师傅，特别是无月这种师傅，是不会害徒弟的。
 我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答话，任无月像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地讲我在她手下学习魔法的时候的事，我也一直微笑，面部肌肉僵硬了一般，回味那美好的时光，有无月，有母亲，有弟弟，有叶乔。
 突然，无月一个猛回头，冲我粲然一笑：“纱莞，你知道吗？这里是亡灵屋，所有不甘死去的亡灵都可以到这里来用一盏灯完成自己最后的心愿。”
 无月突然靠近我，白烟形成的脸幽怨地注视我：“我的心愿就是能再见到你啊，纱莞。我等了四年，在阳间游荡了四年，只是为了等你来木叶，来亡灵屋。”
 “恩。”我顺从的应着，无月教过的弟子只有我，她很爱我，我知道，比我母亲还爱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死吗？”无月忽然又在屋子到处乱跳，看来她真是等到不耐烦了，她的精神都有些失常了。“我要嫁给大王，那个后宫佳丽三千的花心大王。”
 无月如怨妇像我倾诉，其实我都知道，但我也只能装做都不知道。
 “你知道吗？想要冠压群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多难？”
 我知道，我想告诉她。她不知道，我在应试进入皇宫舞姬队时所面对的困难，真的是比登天还恐怖。而且，我现在嫁的，就是一个如帝王的人，不仅脾气怪，难伺候，而且你要时刻担心他会不会有新欢，却不能直言问他，不是像大王一般吗？
 “呵呵，你看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无月又神经质地一笑，不过却足以另万千人拜倒在她的脚下。
 真的，无月不是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世佳人，但是她的气质却是无人能及的，包括我和那些浓妆艳抹想讨男人欢心的后宫嫔妃。
 “你嫁人了对吗？”无月没看我，却对我说话，“你嫁的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好男人，可以说，你嫁的，是个你本应该恨的坏男人。但是……”无月停顿了一下，“你已经爱上他了对不？尽管你应该恨。”
 我的心揪紧，自己一直逃避的事实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揭开，一阵心酸未免袭上心头。

“呵呵，废话就不要多说了。”无月的脸已经映上了一种叫沧桑的东西，“我死得太急了，有一样东西，整个凛寒只有我会，忘记教给你了，现在教好了，来得及。”

 我还没说话，无月已经直直地冲进了我身体，眼前只有一片绚目的白光，和身体的骤然冰冷。我一个重心不稳，往前一倾，感觉糟糕极了。
 
 “纱莞，记住这些，它可是用几千条人命换来的凛寒唯一的救人命的魔法……”声音在脑海回荡，头疼欲裂，腹中如刀绞，眼前一黑，就听到三个字：“结束了……”

 醒来，躺在床上，我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身边的侍女见我要起来，忙来扶我。
 
 “夫人，小心点。鼬大人刚走，他让我跟您说，以后不要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万一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好了。”侍女为我拿来外套，小心地说。

 我虚弱地一笑，回忆起昨天，脑海中浮着一组奇怪的数据，闭上眼睛，仔细寻找，才明白这就是无月昨天教给我的东西。

我做板凳

缓缓地坐到桌边，一边喝茶一边回味那咒语，但原处传来的擂鼓呐喊声却打破了这才维持片刻的宁静。

 我“腾”地站起来，问侍女：“战事已经开始了？！”

 “是啊，您被鼬大人抱回来昏迷了好几天，就在第二天，夜离就迫不及待地发动了战争。”侍女还不明白我为什么着急，“我们败了两场，您又不醒，鼬大人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每晚抽时间来看您，天一亮便匆匆走。”

 我没有在认真听侍女的话，尴尬的气氛在屋内停留了好几秒后我轻轻说：对不起。

 打晕了侍女，我赶紧幻影移形到了战场，隐身于空气之中观察局势，眉皱了又松。

 在战场上空停留，看残酷的画面，血腥味蔓延侵袭每个人的嗅觉器官，眩晕。我面无表情地观察每个士兵，看那些平时用惯忍术、拿罐苦无的忍者们笨拙地用铁制的刀枪棍棒，看夜离族那矫健的身躯。

 我并没有特别的留意某个人，但夜离战队中的一个蓝色背影却突然如磁铁班吸住我的目光。我克制想冲下去看看那个人真面目的冲动，克制住忍不住要滑落的眼泪，使它们压在胸口。那个……那个背影，为何……为何那么像叶乔？

 我屏住呼吸，眼睛似乎不再会转动，画面定格在蓝色背影。我突然希望那个背影能转过身来，于是，他就真的转过来了……

 眼眶慢慢扩大，瞳仁开始涣散，他转过来了……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沉稳的笑……那不是叶乔是谁？！

 我奇怪地没有飞下去，却条件反射地往回走，身后是硝烟弥漫、血腥蔓延的味道，但没有人来追我。突然明白，自己没人看见啊……

 笑了，回身，拭去眼角不知为何落的泪，强迫自己不要再往那个背影的方向去看，解释说叶乔已经死了，那只是和他长得像的人而已。

 拼命地寻找鼬的身影，想分散注意力，却始终是心不在焉，甚至把随便一个士兵都当成了那个蓝色背影。
 
 终于，我克制不住，又往蓝色背影那儿看了去，却发现他正笑吟吟地望着天空，正是我所在的这个方向……

“好吗纱莞？”叶乔越说越兴奋。

 我狞笑，叶乔看我的眼神里涌出了一种恐惧，他不能轻易隐藏自己的感情。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出现那种恐怖的笑。

 站起来，高高的举起镜子，狠狠地摔下去，叶乔的脸在碎片中显得那么狰狞，他还挣扎着说了最后一句话：“纱莞，今天就行动吧。”随后消失。

 我大口地喘气，像精神分裂的患者。桌子上，闪耀着一根金属的簪子，沾染有新鲜的血迹，是凛寒惯用的手法，可以很轻松地致人与死地，叶乔，我应该说你什么？是心思细密，还是心狠手辣？

 我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把那根沾有叶乔鲜血的簪子收起来，还亲手泡了一壶茶。我颤抖着，几次拿出簪子，又放回去，再拿出来，只要，只要我把簪子放进茶里搅动一下，再念一个咒语，让侍女把这个端给鼬喝，就什么都解决了。魔法下的毒，没人会查出来。

 “你真是懦弱……”房间回荡着叶乔的声音，该死，居然忘记为这个房间布禁止结界。

 火一下烧上心来，原本耳边响着的母亲的声音也消失无踪，我扔了簪子，往墙壁各处弹出琉璃羽，星辰般夺目的亮光灼痛我的眼，叶乔叹气：“你真是狠毒，不知道琉璃羽打着很痛的吗？”

 然后就没有了声音，我也松了口气，将丢在地上的簪子彻底粉碎，金色的粉末在房间里飞扬，我开了窗，让它们飞了出去。

谁说我走了，就是不想理你而已�

就在房间里呆呆坐了一下午，直到外边亮起灯火。

 最近出现的幻觉越来越多了，我无法不和叶乔联系到一起，如果没有这个禁止结界，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出现。

 “纱莞，”一个声音响起，而房间里并没有人，这令我的神经又一下子紧绷，“不要怕，是我。”

 是无月，我这才想起，她昨天已经寄生在了我身体里。

 “我只有现在能够出来半小时和你说话，你把眼睛闭上。”无月用的是心语，怪不得门外守侯的侍女都没进来查看。

 我服从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全黑暗的地方，只有两束惨淡的光投射向我和一边的无月。

 “纱莞，你很困扰？”无月的心思真是缜密，什么她都看得出来，我点头。“你在考虑要不要报仇？”无月挑眉梢，湛蓝色的及足长发高傲地飘，赤足，像遗落人间的公主。

 我无力地点头，我在她面前，总是透明的，无言以对。

 “你恨吗？”
 
 我狠狠点头，却又紧接着迷茫地说不知道。
 
 “那你爱吗？”

 我愣，爱吗？不爱。不爱吗？也不是，人的心情怎么可以如此复杂？

 无月笑着说：“做不了决定吗，那就证明你是爱的。”

 是吗，我迷惘，感觉似乎更无助。

 “你要试试吗，你是爱还是恨？不过后果我可不负责哦。”无月俏皮地靠近我，拿出一小包东西，“是剧毒，喝了就醒不来了，昏迷三天如果还没有解药就完了。你今天晚上试一下，如果他喝了，你就在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我点头了，心里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等无月从脑海里消失后我睁开眼睛，手里紧紧握着那包药。下定了决心，就什么也不管了。我把药粉倒进刚才的茶里，加热，是药粉完全融化。是好药，融化后无色无味，茶的清香一点都没流失，谁会看出这是下了毒的东西？

很晚了，我用法术保持着茶的温度，突然涌起一些罪恶感。

 门外的侍女已经将灯放在门前，端来热水，也退出去了。可此时的我没有任何心情洗漱睡觉，焦急地看着远方。

 就在我等了很久，已经认为鼬今天就在军营里过的时候，门被猛地推开了，鼬回来了。

 我掩饰住慌张，依旧浅笑。从鼬的表情来看，虽然仍是惯有的冷峻，但也添了几分喜色，应该打了胜仗。

 我微微笑，他从来不会和我说任何打仗方面的事，我们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怎么还没睡？”鼬淡淡地问，拿起茶杯，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等、等……”我语无伦次，既希望他喝下，又害怕他喝下。

 “等我？”鼬嘴角是一抹戏谑的笑，看惯了的表情。

 我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茶杯。虽然知道，这样做是很愚蠢的，很会让人发现，可是，我移不开视线。

 时间像是故意放慢了脚步，鼬的一切动作都定格慢放，茶杯在空中，一点一点往上，再到面前。

 离他的唇已只有5厘米的距离……4厘米……3厘米……2厘米……我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偶就说了……………………这个“小黑”………………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汗死�

那就继续�

可是，他的手突然停住不动。我吐了一口气，低下头，有点像犯错的小孩。其实，我只是不想要看到鼬真的把那杯毒药喝下去的样子。

 一阵低沉的笑，很好听，却带着莫名的嘲弄。我知道，这是只属于鼬的笑声。

 没有抬头去看，眼睛只盯地板，快要把地板看穿。

 “啪！”

 眼前的地板突然泛起白沫，慢慢腐蚀出一块黑色。瞳孔忽的涣散，既而恢复正常。

 我抬头惊愕地看着鼬。他正玩弄着茶杯，唇角依旧是冰冷的戏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发现有毒？谁告诉他的？不，不会有人知道，那，为什么……

 一滴史料未及的泪从眼眶里夺出。

 我伸手拭去泪，为什么要哭？我问自己，有什么需要哭？无数的问题在霎时盘绕在心头，却没有答案。

 看来，我还是太自信了，都没有预料到会失败……

 “为什么？”很简单的三个字，现在却从鼬的嘴里蹦出来。这应该是我问的吧。

 我释然，嘴角也是不输给他的笑，那么，就破罐子破摔了。 

 “鼬大人真是健忘，可否记得五年前您做过什么？”

 很老套却很经典的台词，我像那些刺杀失败的舞姬一样重复着，只是不知，等待我的，是不是和那些舞姬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