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初凉,偶来流风,虽不如冬日那般凛冽,但在水汽很重的地方,拂在人身上还是会有冷冷的寒意。女子微微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绣花薄衣,目光并不迟疑,继续追逐着湖面上浮动的流萤。
她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四面开窗的水阁,建在湖中心天然而成的巨石上。水阁装饰虽不花哨却是一处不可多得的观景平台,由长长的步桥与堤岸相连。
山托朗月,遒劲的风忽来,浸透帷幔卷入阁中。风散馥烟,然后穿阁而出吹皱一湾湖水。光影破碎间薄衣女子回眸望月,一双圆转晶莹的大眼,清玉无邪。她略带天真地骨碌一转,清澈得让人忘掉喧嚣的尘息,平添一种闲暇舒适的安逸。
湖面上晕开的盈盈月光,仿佛一池碎银晃得人睁不开眼。女子缓步踱到窗前,潋滟的波光徐徐流动静静折到她身上,流光如同给她套上了一件光彩夺目的外衣,如梦似幻,衬托得她愈发美丽,如同她的年龄,未曾掩盖过任何岁月的痕迹。
夜已经很深了,约定的时间早已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辰,可赴约之人迟迟未来。
那个人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个性,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随心所欲才对照出他与世无争的冷淡性情。她想着,便以手托腮伏在窗棱上,看着眼前明暗错落的世界,陷入深长若梦的回忆中。
那个人喜欢穿着素白的长衣,在月色之下一人一枕,慵散自得地吸着水烟,还时不时地吟哦几句拙劣的诗句。
“轻挽罗襟暂月歇,良宵美梦伴我眠,人生逍遥能有几?天涯漂泊一枕烟。”诸如此类。
从没人知道那时的他,脑中想的究竟是什么,他留给世人的永远是斜倚床榻高卧忘忧的姿态,以及狠吸一口,烟雾轻吐,淡定风尘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