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自说什么!”文晸赫的语气第一次难得这般强硬起来,他不敢相信这些话。
因为文晸赫第一次这样的口气而感到心里难过委屈,瞬间,朴忠载红了双眼,倔强的瞥过头
“我不会去美国的”
“随便你!”说着,文晸赫在他身边擦身而过。
看到文晸赫如此冷淡的脸,朴忠载咬住嘴唇回到房间,用力关上房门。
文晸赫的房间比朴忠载的远一些,当用力关门的声响传来,文晸赫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朴忠载的房间皱起了眉头。都说,耐性再好的人也总会有忍耐不住的一天,现在的文晸赫心里似乎在调整着,他也知道了,刚刚自己不应该凶朴忠载的。
突然,在朴忠载的房间里传来巨大的音响的声音。文晸赫转动眼球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又回头走进了房间。
朴忠载在黑暗的房间里蜷缩在床上,背后是冰冷的墙。黑暗将朴忠载再一次侵蚀,不好的回忆又在他脑海里浮现。
那一年,朴忠载还小,他不知道奶奶死了,以为奶奶睡着了,但是和平时不一样,奶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睡在了地上,还有红红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发出很重的味道;佣人金妈在家里哭着打电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很响亮的声音,随后进来了好多人,身上都穿着雪白的衣服,一进到房间就将奶奶围了起来。朴忠载哭了,因为害怕。后来他被金妈带去了医院,没有多久,父亲来了,说要带他走。他看到医生用白色的布盖过奶奶的头,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听到“死”这个字的发音,他不能理解,可是眼看着奶奶一动不动,他又哭了。他不肯走,可是父亲还是强行把他抱走了。
又过了几天,父亲将他带到了教堂,那里好多人,有家里的佣人,有亲戚,也有些人他不认识人。神父在台上说着什么,朴忠载觉得这样的气氛很诡异,他害怕,浑身发抖,突然双眼一黑便失去了直觉。
他醒了以后,房间里一片黑暗,突然间想起了那片鲜红、奶奶睡着的样子、那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那块白布、父亲将他强行抱走、教堂、牧师……他又害怕了,起来将所有的灯打开又爬进被窝里,可是那种恐惧一直包围着幼小的他,就那样,过了一夜。
自从奶奶死了以后,他不想说话,既害怕一个人又怕到人多的地方,他没有安全感,只觉得身边的人都会伤害他,因为,对他好,关心爱护他的奶奶,死了。一个月后,父亲将文晸赫带到了家中,从那以后,家里多了一个他,那个时候,朴忠载三岁。
那么多年过去了,朴忠载长大了,接受了文晸赫在他生活中占了一个位置,文晸赫的存在对朴忠载来说是一种习惯,尽管他还是矛盾的害怕一个人又怕人多,尽管他和文晸赫没有什么沟通,尽管他并不是真的不喜欢文晸赫。可是……
想到这里,朴忠载滚烫的眼泪沿着脸颊滑落。文晸赫居然会这样凶自己,难道连他也不要自己了吗?
“咔擦”门被轻轻拧开,开门的声音让朴忠载心里一个激灵。随后,他看见地上躺着一个长长的影子。然后门又被关上了。
音响的音量变小了,他知道,是文晸赫进来了。
文晸赫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坐在了床上靠近朴忠载,伸手勾住朴忠载的肩,将他环进了自己的怀里,轻柔的开口
“忠载”
听到这句话,朴忠载原本暗藏的委屈爆发了,肩膀开始上下抽动起来。
“我不要回美国。他们在奶奶死后就没有看过我。奶奶死了,他们不爱我,你不是总说你是我哥哥吗?为什么连你也赶我走?”
文晸赫抿起了嘴唇,“奶奶死了”,他是第一次听到。怀里的朴忠载在低泣,现在的文晸赫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对回美国那么反感了。双臂不经意的收紧,将朴忠载抱得更紧。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捧起朴忠载的脸,文晸赫看着他,他也看着文晸赫。朴忠载眼里的脆弱和忧伤被文晸赫深深的看在眼里
轻轻落下一吻在朴忠载的眉心又将紧紧他抱住
“以后,我都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夜风吹过将窗纱轻轻扬起,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静静的靠在一起。直到朴忠载在文晸赫怀中睡着,后者才离开他的房间。临走时,他还替朴忠载擦去了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