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二次遇到她，已经过了一个年头。依旧是后山，依旧是那花开一样声音，依旧是那紫丁香一样的气息。
不同的，却是心境。
闻到那记忆中的紫丁香，花落去那惴惴不安的心定了下来。这一年之中，虽然动用了花家的势力，也没能找到这鬼魅般飘忽的女子。他只能抱着万一的心态，每晚在后山等候。
“你不必再找我。”声音那么遥远，又那么熟悉。熟悉得仿佛已认识了千世万世。
为什么？难道她讨厌我？不愿意我去找她？
“我若讨厌你，又岂会在此出现？”声如银铃，有了一丝顽皮的笑意。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你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那我想见到你，你可知道么……
“……每年的今日，我都会来这里的。”花落去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似乎能想像到，她脸上已飞满红霞。
“为什么？”
“因为，”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的苍凉，就是那种令人觉得很遥远的苍凉，仿佛她的灵魂是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漠然的看着自己的躯壳。
“因为，这里是我的死地。我将埋骨于此。”她淡然的说着自己的生死，仿佛是在说一个毫无关联的人。
花落去心中剧震，他紧紧的抓住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化为一堆枯骨。
“呵呵……”一声轻笑，化解了他心中的恐惧。
“至少现在我还活着，你不必担心。”
“为什么？有仇家追杀你？是谁要害你？”
“仇家么？……”她沉吟着，缓缓的说：“是的。要取我命的仇家……叫命运。”
“……”
命运。
多么无奈的字眼。
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无奈。
所幸的是，也因为这无奈的命运，花落去得以在每年的这一天，见到这个谜一样的女子。
有时他们象故友般，海阔天空无所不谈。有时却又相对无言，只静静的听着这静夜月中的竹海松涛，伴着紫丁香一样的香气，和她弥漫着淡淡忧伤的箫声，一直到天微明，她离去。
却不曾问过，她的姓名。
不是不想问。
每当想要问起，花落去心中莫名的就会想起她说的那句话。
“这里是我的死地。”
仿佛他一问，这女子就会魂飞魄散化为轻烟。
“我将埋骨于此。”这句话她只说过一次，便不再提起。
却在他心中压了十年。
她虽然可以将自己的生死漠然置之，他却不行。
管它什么命运也好，仇家也罢。他要与她一同面对。
他要她的笑声不再遥远而凄凉。
他要拂去缠绕在她心中的悲哀和无奈。
他要让这个如梦幻般的女子，真真实实的欢笑，永永远远的幸福。
他要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陪伴她一世一生。
她静静的坐在他身边。许久许久，忽然一声轻叹。
花落去看见过她心中的悲伤和哀愁，也看见过她笑声里的凄凉和无奈。
却从未见过她叹息。
这一声轻叹，仿佛把他的心都叹成了灰。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不必说。”
为什么？你讨厌我么？十年……我也触不到你的心么？
“我若是讨厌你，又岂会见你？只是，命中注定。我这一生一世，永远不会幸福的笑。”
“命运？！不要管什么命运！”花落去忽然紧紧的抱住她，大声说：“命中注定又怎样？若是注定要下地狱，我与你同去！”
怀中娇小的身躯轻轻的颤抖着，声音已无往日的平静：“若是注定你要下地狱，可愿我与你同去么？”
花落去无言以对。
若是自己有难，可愿意她来分担？不。若是自己有难，只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命中注定，终有一日，我会埋骨于此。死人不会忧伤，伤心的是活着的人。你要我幸福的笑，我却又怎会要你伤心？”
“……”
“你对我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可我对你的心意，你又能明白多少？每一年，我只活在这一天。若是你执意不听，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用力的推开他，转身想要离去。
“别离开我。我不为你伤心。你在，心在。你不在，心也不在，更不会伤了。”花落去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字的说。
她呆住了。
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没有一丝力气。
想要离去，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仿佛这一步有千钧之重。
花落去轻轻的抱紧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别离开我。我答应你，永远不为你伤心。”
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脖子上，那个永远只是笑着悲伤的女子，为他落泪。
犹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为他尘封羽衣，不再归去。
“好，我不离开你。”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自己离开我。这句话，她只能在心中轻言，没有人能听见。
“你……你叫什么名字？”这句话在他心中问了十年，他终于说了出来。
“我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要名字何用？”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另一个陌生人，只是语调中总有那一丝淡淡的忧伤。
花落去的心都揪起来了。
“我给你取一个名字，以后你就不会没有名字了。”也不会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好。”
“就叫，燕归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天微微亮了。
“天亮了。”
“天亮了吗……”花落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支羽箭，用火石点燃抛向空中。
一瞬间，一支火羽冲天而起，在天穹盛开，百花齐放，点点落英，如繁星，似飞雨，火树银花，美不胜收。
“美吗？”
“恩。很美很美。”
“这一支醉落红尘，是我命人专门为你制作的。只可惜我却看不见……”
柔弱无骨的手滑入他的掌心，十指纠缠在一起。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我要替你，看尽这世间美景。”
花落去紧紧握住她的手。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
“燕子。”
“恩？”
“我想，让你认识我的家人。”
“……，大名鼎鼎的江南花家，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我……”
她的手心沁出冷汗。
他当然感觉到了，原本瞎子的感觉就比正常人要灵敏得多。
“燕子，怎么了？”
“落，是不是不管别人怎么样，你都会一直相信我？”
他笑了：“傻瓜，这当然了。我不信你，信谁？”
“那若是别人说我欺骗你呢？”
“我只相信你。”
“真的吗……”
“当然。”
脚步声近了。
花落去牵住她的手，向脚步声的方向走去。
第二次遇到她，已经过了一个年头。依旧是后山，依旧是那花开一样声音，依旧是那紫丁香一样的气息。
不同的，却是心境。
闻到那记忆中的紫丁香，花落去那惴惴不安的心定了下来。这一年之中，虽然动用了花家的势力，也没能找到这鬼魅般飘忽的女子。他只能抱着万一的心态，每晚在后山等候。
“你不必再找我。”声音那么遥远，又那么熟悉。熟悉得仿佛已认识了千世万世。
为什么？难道她讨厌我？不愿意我去找她？
“我若讨厌你，又岂会在此出现？”声如银铃，有了一丝顽皮的笑意。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你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那我想见到你，你可知道么……
“……每年的今日，我都会来这里的。”花落去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似乎能想像到，她脸上已飞满红霞。
“为什么？”
“因为，”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的苍凉，就是那种令人觉得很遥远的苍凉，仿佛她的灵魂是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漠然的看着自己的躯壳。
“因为，这里是我的死地。我将埋骨于此。”她淡然的说着自己的生死，仿佛是在说一个毫无关联的人。
花落去心中剧震，他紧紧的抓住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化为一堆枯骨。
“呵呵……”一声轻笑，化解了他心中的恐惧。
“至少现在我还活着，你不必担心。”
“为什么？有仇家追杀你？是谁要害你？”
“仇家么？……”她沉吟着，缓缓的说：“是的。要取我命的仇家……叫命运。”
“……”
命运。
多么无奈的字眼。
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无奈。
所幸的是，也因为这无奈的命运，花落去得以在每年的这一天，见到这个谜一样的女子。
有时他们象故友般，海阔天空无所不谈。有时却又相对无言，只静静的听着这静夜月中的竹海松涛，伴着紫丁香一样的香气，和她弥漫着淡淡忧伤的箫声，一直到天微明，她离去。
却不曾问过，她的姓名。
不是不想问。
每当想要问起，花落去心中莫名的就会想起她说的那句话。
“这里是我的死地。”
仿佛他一问，这女子就会魂飞魄散化为轻烟。
“我将埋骨于此。”这句话她只说过一次，便不再提起。
却在他心中压了十年。
她虽然可以将自己的生死漠然置之，他却不行。
管它什么命运也好，仇家也罢。他要与她一同面对。
他要她的笑声不再遥远而凄凉。
他要拂去缠绕在她心中的悲哀和无奈。
他要让这个如梦幻般的女子，真真实实的欢笑，永永远远的幸福。
他要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陪伴她一世一生。
她静静的坐在他身边。许久许久，忽然一声轻叹。
花落去看见过她心中的悲伤和哀愁，也看见过她笑声里的凄凉和无奈。
却从未见过她叹息。
这一声轻叹，仿佛把他的心都叹成了灰。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不必说。”
为什么？你讨厌我么？十年……我也触不到你的心么？
“我若是讨厌你，又岂会见你？只是，命中注定。我这一生一世，永远不会幸福的笑。”
“命运？！不要管什么命运！”花落去忽然紧紧的抱住她，大声说：“命中注定又怎样？若是注定要下地狱，我与你同去！”
怀中娇小的身躯轻轻的颤抖着，声音已无往日的平静：“若是注定你要下地狱，可愿我与你同去么？”
花落去无言以对。
若是自己有难，可愿意她来分担？不。若是自己有难，只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命中注定，终有一日，我会埋骨于此。死人不会忧伤，伤心的是活着的人。你要我幸福的笑，我却又怎会要你伤心？”
“……”
“你对我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可我对你的心意，你又能明白多少？每一年，我只活在这一天。若是你执意不听，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用力的推开他，转身想要离去。
“别离开我。我不为你伤心。你在，心在。你不在，心也不在，更不会伤了。”花落去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字的说。
她呆住了。
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没有一丝力气。
想要离去，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仿佛这一步有千钧之重。
花落去轻轻的抱紧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别离开我。我答应你，永远不为你伤心。”
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脖子上，那个永远只是笑着悲伤的女子，为他落泪。
犹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为他尘封羽衣，不再归去。
“好，我不离开你。”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自己离开我。这句话，她只能在心中轻言，没有人能听见。
“你……你叫什么名字？”这句话在他心中问了十年，他终于说了出来。
“我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要名字何用？”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另一个陌生人，只是语调中总有那一丝淡淡的忧伤。
花落去的心都揪起来了。
“我给你取一个名字，以后你就不会没有名字了。”也不会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好。”
“就叫，燕归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天微微亮了。
“天亮了。”
“天亮了吗……”花落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支羽箭，用火石点燃抛向空中。
一瞬间，一支火羽冲天而起，在天穹盛开，百花齐放，点点落英，如繁星，似飞雨，火树银花，美不胜收。
“美吗？”
“恩。很美很美。”
“这一支醉落红尘，是我命人专门为你制作的。只可惜我却看不见……”
柔弱无骨的手滑入他的掌心，十指纠缠在一起。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我要替你，看尽这世间美景。”
花落去紧紧握住她的手。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
“燕子。”
“恩？”
“我想，让你认识我的家人。”
“……，大名鼎鼎的江南花家，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我……”
她的手心沁出冷汗。
他当然感觉到了，原本瞎子的感觉就比正常人要灵敏得多。
“燕子，怎么了？”
“落，是不是不管别人怎么样，你都会一直相信我？”
他笑了：“傻瓜，这当然了。我不信你，信谁？”
“那若是别人说我欺骗你呢？”
“我只相信你。”
“真的吗……”
“当然。”
脚步声近了。
花落去牵住她的手，向脚步声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