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责怪地低喃:“自找罪受。”
“直树,我叫人带班姑娘去女眷的客房休息。”在花丛外旁观许久的江穹苍,眉开眼笑地盯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
“不用了,她住在我的隔壁房就好,我得看牢她。”江凌霄婉拒了他的好意,不敢放任湘琴离他太远。
江穹苍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从没见过老弟对哪个女人出现过这么呵护的举动,也没见过他脸上出现过责怪的眼神,而现在还说不要班姑娘离他太远,他要看着她?
他邪笑地看着江直树,“你们……要住得这么近?”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呀,这种师兄妹的感情,未免也亲密得过头了吧?
江直树的理由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样我会安心一点,而你的损失也会轻一些。”不把湘琴看紧些,只怕大哥的婚礼会被她闹得鸡飞狗跳。
“损失?”任穹苍一头雾水。
“我先把她安顿好,等会儿再去找你。”江直树朝他颔首示意后,也不解开他的疑惑,便径自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蹙着眉心思考一阵后,江穹苍挑挑眉,决定跟在他们的后头自己去找出答案来。
一抵达江直树院落的客房,湘琴没有心情打量四周的环境,只是难过地缩在床榻上低哼。
“学到教训了吗?”江直树坐在她身旁轻问,并将打湿的巾帕覆在她的额上。
“学到了……”她掩着小脸抱怨,“二师兄骗我。”
看她晕成这样子,江直树也忍不住同情她,“你的武功底子差得连我都教不来,而你的身子也不是很健旺,过于激烈的动作只会让你头昏目眩,从小我就不让你骑马的原因就在此。下回不要再把我的叮咛当耳没风,知道吗?”
“我以后不敢再试了。”打死她也不再骑马,她情愿脚踏实地的慢慢走。
“今天你就先在房里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四处走走。”任凌霄拉下她的双手擦净她的小脸,将一旁的薄被盖至她的胸前。
“直树哥哥,”湘湘不解地转首望着他,“你不是不要我缠得你太紧?”
“我是很希望。”
“那你要住在我隔壁房又是为了什么?”不要她缠,他干嘛还要看牢她?她又不是小孩子。
江直树语重心长地道出实情:“看着你总比让你出去搞破坏来得好,我不想让你毁了我大哥的婚礼。”
“对我这么没信心……”湘琴深感挫折地将脸埋在软枕里。
“乖乖的,筹画婚礼的这段期间不要找麻烦。”他抚顺着她的发丝,像哄劝孩子般地请她合作。
湘琴埋在软枕里模糊不清的低语:“只要你不找我的麻烦就好了。”她还比较怕他会真的找些能当她夫婿的人选来烦她。
“什么?”
“没事。刚才那个人就是你大哥?”感觉舒服多了的湘琴绽开笑容掩饰过去。
“嗯。”
“江大哥的新娘子美吗?”感觉他现在的心情似乎不差,湘琴便刻意地将他导进这个话题。
任凌霄耸耸肩,“或许吧,没什么感觉。”
“你呢?”她偏首,意味深长地凝睇着他。
江直树的心头马上因她的眼神而拉起警报,“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不想娶妻吗?”他总是孤身一人,从没听他说过他的心事,也无从探问他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没空娶。”虽然说是老掉牙的回答,可是这真的是使得他一直无法娶妻的理由。
“你有空,只是你不娶。”她在他的身边十八年了,他会没空?
江直树伸指轻点她的俏鼻,“有你缠着我,我哪找得出时间?”他老早就对这个罪魁祸首说过了。
湘湘专注地凝视着他的眼眸,“倘若你要娶妻,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当妻子?”
“娴良德淑兼备的女子。”江直树毫不迟疑地说出标准。
湘琴听了有些泄气;这种标准她绝不可能达到,他为什么不把标准降低一点?他一定是故意说来好刁难她,想让她识相地打退堂鼓。
“我不在你考虑的范围之内?”她马上化泄气为勇气,紧握着他的手想要知道他是否真的从没考虑过她。
“你绝不会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江直树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因为就算你花一辈子的工夫去学,你也不会达成我的标准成为那种女人。”
“愚公移山,有志者事竟成。”湘琴不死心地握紧双拳。
江直树懒懒地拨她冷水,“愚公的耐性你可能下辈子才会有。”
“你这么看不起我?”湘琴的斗志都被他激了出来,愈来愈想让他知道她到底有多固执。
“是我太过清楚你的性子。”她有几两重,他再清楚不过。
“不。”湘琴很有把握地摇首,“你可能还不够清楚。”她是他一手带大的没错,而她肚里有几条蛔虫他也清清楚楚,可是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光就这一点,他就永远也不能摸透她。
江直树不以为然地睨她一眼。与她相处了十八个年头,他可能比她还要了解她自个儿。
湘琴微偏着蚝首朝他浅笑,“至少你还弄不清楚我这位愚公要移的到底是哪座山。”
小时候,他曾教过她“立志要趁早”这句话,因此,即使古时的愚公是有着用不完的耐性和毅力,但她也有自小就设定的伟大志向和别人学不来的固执。她很明白自己是永不可能成为他所想要的大家闺秀,也知道自己在他的眼底,只是个老长不大又爱缠着他的小师妹,但是若要她就这样放弃他的话,那就有违她从小立下的志愿了。
她才不要虐待自己成为娴良德淑的女子来达到他的标准,在他为她找来夫婿的人选之前,她会先让他抛开那个标准,并且将她列为他考虑范围之内的唯一名单。
也许人人称赞的高贵老花是很赏心悦目,但她会让他知道,平平无奇的野花也是很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