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
他们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亲密了，但卡卡知道，克里斯一直就在他心里最显眼最柔软的地方。从前他早上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挂在床对面墙上的抽象画，现在看到的却是幻想中克里斯的脸。
克里斯也经常会给他打电话，说球队里的大小诸事，他在训练赛中又戴了帽子，可是仍然只能给那个明星前锋打替补。和老朋友聊聊感觉真好，他总是这么说。卡卡没有问过克里斯，是否也像自己挂念他一样挂念自己，他知道那答案多半会令人失望。
圣诞假期克里斯要回家乡过，但他说假期结束后会经过这个城市，和从前球队的朋友聚一聚。
卡卡，我的飞机中午到，晚上才和他们聚，下午来看看你好不好？
好啊。卡卡紧紧握着电话，突然痛恨自己的腿为什么没有知觉，否则他一定会高高地跳起来，即使头撞到了天花板也不要紧。
然而克里斯到达的那天早上，卡卡却生病了，一早上起来就头痛得要命，全身都没有力气。他妈妈坚持要送他去医院，卡卡却不肯。克里斯下午要来，他只有这一下午的时间，我明天再去看病好不好？他央求着。
妈妈愣了几秒钟，也只好答应了。
卡卡很开心：其实我也病得也没那么厉害，我现在精神挺好的。对了，待会儿别告诉克里斯说我病了，他一共才来几个小时，我不想让他为这个担心。
克里斯推门进来那一刻，卡卡真的觉得病全好了。他比半年前更帅了，穿着一件亮红色的羽绒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这颜色只有克里斯穿才好看，回头我要画下来。卡卡心想。
克里斯给他们全家人都带了圣诞礼物，卡卡得到的是一条黑白相间的羊毛围巾。他很喜欢，在屋里就围上了。
克里斯坐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提议道：卡卡，不如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吧。
好啊！卡卡答应得很快，他妈妈却有些担心，现在屋外实在太冷了。但看卡卡满脸发光的样子，也只好什么都不说，转身从架子上把厚外套拿给他穿上。
屋外果然很冷，冰凉的风迎面吹来，卡卡一下子又觉得头痛了。可这没什么，克里斯正在身后稳稳地推着他的轮椅，他觉得自己由肩膀至后背都是暖融融的。
我挺喜欢你家外面这条小路的，不管什么季节都又漂亮又安静。克里斯说。
卡卡抬起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那你以后有假期的时候就常来吧。
克里斯推着他在那条小径上来回走了好几趟，说的无非还是电话里就聊过的那些话题。唉，卡卡，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打上主力呢？我都不好意思当着你爸妈说这种话，也不愿意跟以前的队友说，其实我心里都愁死了。。。
别着急，克里斯，你还这么年轻。你每次替补上场的比赛我都看了，你一点儿也不比那个正印前锋差，我觉得你比他更强！很快你就会成为主力的，我就不信你们教练和那些球迷都没有眼光。
嗯。克里斯宽慰地点头，卡卡你真好。说着他伏下身体绕过卡卡的肩膀，握住了他的手。
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卡卡没有答话，他已经分不清是头痛还是眩晕，但他不愿意回去。克里斯却坚持要推着他往回走，卡卡只觉得痛恨这双冰凉的手。他多想能一直握着克里斯的手不要动，无论是寒冷也好，病痛也好，都不要紧。
刚进门，卡卡的妈妈就注意到了他惨白的脸色。怎么成这样了？我就说不要出去的。她有些生气地走了过来。
卡卡却迅速地在妈妈的手上捏了一下：我没事啊，只是外面风大了一点。克里斯，去我的画室坐坐吧，给你看我最近画的画。
克里斯只是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我该去和他们会合了。大概是注意到卡卡失望的神色，他又补了一句：下次吧，下次来看你的画。
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啊，圣诞回去赛程就吃紧了。
卡卡无奈地把克里斯送出了门，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恋恋不舍地关上门回到客厅。他妈妈正带着探索的眼神望着他，卡卡一下子抬手捂住了脸：妈，我头好疼，我大概是发烧了。
后来医生的诊断是肺炎，他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个星期。但是克里斯在电话里从没问过他身体怎么样，卡卡也就没有说。

后来克里斯果然慢慢赢得了主力地位。卡卡每期都买的足球杂志上也渐渐多了关于他的消息。卡卡总是会反复阅读那些文字，在旁边画些小小的插图，诸如花朵或者缠绕的藤蔓，然后就把杂志整整齐齐地码进画室角落那个箱子里。
克里斯和他的电话渐渐不那么频繁了，也不再有从前那么多话题可聊。这样也好，说明他已经融入了新的生活。卡卡这么宽慰自己——是啊，他从没奢望过什么，他只是希望克里斯好好的。
除了教课之外，卡卡开始给全国各地的杂志画插图。他画得很好，渐渐在圈子里也有了些小名气。克里斯拿到联赛最佳射手那年，他常买的足球杂志向他约稿，让他画一幅占据两个页面的专题版图，截稿期是一周之后。这对他来说不难，这么些年来他画过的克里斯的画像差不多快有一百张了。
同一天他也接到了克里斯的电话，说是会带一帮朋友回这里办一个庆祝party。全国也找不到比这儿更好的沙滩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卡卡，你也一起来吧！我开车去接你！
那天克里斯开了一辆很耀眼的跑车过来，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大概都是他的朋友。卡卡早早就等在门口了，克里斯打开车门跳下来时，他往车里看了一眼，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是克里斯喜欢的那种——辣妹。
克里斯看起来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跑过来和卡卡一击掌。嗨！好久没见了，我们走吧。
卡卡跟着他来到车子边上，里面那个女孩突然问了一句：这轮椅怎么上来啊？
克里斯也犹豫了，他之前居然忘了考虑这个。
要不然别带轮椅了，人上来就行。那女孩看起来是个快言快语的人。
那怎么行？克里斯不同意。
别问我，我怎么知道？女孩翻了翻眼睛，把头转了回去。
克里斯有些抱歉地看着卡卡，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指指后面那辆宽敞的越野车：卡卡，要不然你去我朋友车上吧。他们的车子宽，把后排座位放倒的话，应该能放下你的轮椅。
卡卡犹豫了一会儿：算了，克里斯，我还是不去了。
那怎么行？
卡卡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反正你们去了海滩也就是游泳和打沙滩排球什么的，对不对？我也玩不了。。。真的，我本来就不想去，只是见见你就好了。你快走吧，玩开心点！
克里斯看着他，你确定？
卡卡用力点头：我确定！
于是克里斯回到了他的跑车上，一踩油门，把卡卡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那是你朋友？身边的女孩问他。
是啊，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人很好。
女孩耸耸肩膀：他的脸长得真好看，可惜腿不好。
克里斯突然有些难过：是啊，老天真不公平。
女孩又笑了：你突然这么多愁善感，真让人不习惯。
克里斯也笑了，伸手在女孩脸上掐了一把。少拿我寻开心！说着把车里的音乐开到了最大。

一更结束。卡亲妈勿拍。下午回来完结这篇。

林大人估计也是当年被虐惨了，于是才有了这首歌。

不要影响作者二更的心！！

好了，虐死人的二更完结篇来了。
-----------------------------------------------------------------------------------
卡卡回到屋里，径直进了画室，反锁上了门。
屋子正中的花架上钉着他要为杂志画的那张画，还只是粗粗地勾了个底稿。他原本的构思是画克里斯大力射门的瞬间，重点在于他身上那种力量和气势。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撕掉了那张纸，钉上了另一张崭新的画纸。他颤抖着从笔盒里拿出一支铅笔，没有抓住，笔掉在了地上。他没有去拿另一支笔，而是艰难地弯腰捡起了那支笔。他用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握着笔在纸上勾勒起来。
这次的克里斯身边没有足球，没有球门，什么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体是放松的，脸上没任何明显的表情，眼睛直视着前方，像是任何事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卡卡！你要出来吃饭吗？是他爸爸在外面敲门。
不要！他回答，蓦地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卡卡停了下来，脑子空空地发了很久的呆，接着机械地从手边的纸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他只吸了一两口，然后就任它自己燃着。烟雾就像他纠结的思绪一样，慢慢渗透了整个房间。这是一种带有些微辛辣却又令人麻痹的气味，他就一直怔怔看着，感觉到越来越靠近手指的那一点红光带来的微温，似乎比世界上任何其它东西都要更真切。
这时烟终于燃到了尽头，突如其来的灼热让卡卡下意识地甩开了那个烟头。烟头划出一道弧线，正正地落进了屋角花瓶里插着的那枝百合花的花心里。娇嫩的白色花瓣很快被灼成了焦黄色，打着卷儿萎缩干枯，最后终于彻底垂了下来，难看得就像一个老妇人又脏又旧的破裙子。空气里多了一丝带着点微甜的焦味，卡卡突然自嘲地笑了——有些东西你是注定得不到的，难道今天才明白吗？
他打开了CD，里面是一张怪腔怪调的爵士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也许是从前克里斯留在这里的，不记得了。事实上他并不在乎是什么音乐，他只是又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那幅画上。
他开始为画中的克里斯涂抹颜色。他身上的衣服是一种很厚重的红色，而他背后是夕阳已然落下，但夜幕还未彻底降临之前天空的那种深蓝色。这让画中的人看起来如同梦境中的玫瑰。他的表情是坚毅的，眼神里却又有着难以形容的敏感。这大概不是球迷和那些美女们心目中的克里斯，但卡卡觉得他非这么画不可。
他又花了很长的时间，反复涂抹克里斯健康修长的双腿，直到让它们看起来浑然天成得如同众神的雕塑。在克里斯的脚下，他画了大片奇异的花朵，每一朵都有着嚣张的花瓣，在缠绕的藤蔓间努力地怒放开来。然而花朵的色调却是灰色的，灰蓝、灰绿、灰白。。。
不知过了多久，卡卡没有吃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喝一点水。他停不下来，画中似乎有一双大手攫住了他。窗外黑了又变白，他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他倒转着轮椅拉开了一点距离，反复审视着整张画，没有任何值得修改的地方了。。。卡卡重重的长吁了一口气，突然捧住脸痛哭起来。
哭完之后，卡卡离开了房间，留下一地烟头和还在重复播放的那张古怪唱片。他在房间里睡了很久才醒来，然后回到画室，从架子上取下那张画，小心地卷好，然后无视父母担忧的目光，径直出了门。
他按照地址把那幅画寄给了杂志社。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们想要的效果，如果不合适的话，你们就毁掉这幅画好了，不用寄还给我。在附着邮件的短信里，他这么说。
很快美术编辑就回复了他，说大家都很欣赏他的创意和技巧，说他画的克里斯简直不像凡人。几天后杂志就上了街，卡卡不声不响地买回了几十本，然后一股脑地锁进了那个箱子里。
在那副美得惊人的画中，克里斯脚下的大片花丛里，印着几个小小的字——作者：卡卡。然而克里斯一定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从没提起过。

好了，各位请尽情抽打吧！
其实。。。你们也可以对着这个结局脑补一个甜蜜的反转啦，是吧？

看到你如此乐观，我又忍不住出来打击你。。。
追到机场去也不代表什么，要爱他的话，多少年前就爱了，何必等到现在，是吧？
好吧，我必须坚持我的主题——那就是无望的自生自灭的单恋。

裙子君！！！This is the point！！！
啊，我都有点不敢写下一篇了。。。

这跟事业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啊。。。不爱就是不爱。

追过去干啥啊？他又不喜欢卡卡。追上去其实也只能再说一次“对不起”。

放心吧，保证把你女儿虐到渣都不剩。。。真的渣都不剩哦！！

全都抄小本子记下来，回头谁来哭就当呈堂证供。

还是你懂我。。
嗯，这个故事里罗二真的就是毫无负担啊，就算他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再怎么一团糟，卡卡的爱对他没用还是没用。惨的就是他有时候又喜欢来招惹卡卡，在他自己看来是享受友情，在卡卡看来就是绝对的痛并快乐着了。
单恋真的好痛苦。我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过，哪怕最后搞得鸡飞狗跳，也好过单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