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是工作了半年之后,卡卡让他独自负责撰写一个大型的报告。他非常认真地做了好多天,终于赶在约定的日期把这份得意之作交到了卡卡手里。卡卡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看了两三分钟,然后就不屑地对克里斯说: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克里斯当时很想发火,还想质问卡卡到底哪里没做好,没想到却先被卡卡将了一军。卡卡问他自己知不知道他是对哪里不满意,克里斯努力思索,说了好几条,却都被卡卡不耐地打断了。最后克里斯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卡卡却也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现在马上去推翻重做,明天我要看新版。
克里斯就这样被折腾着推翻又重做,重做又推翻,做了将近十个版本。最后他总算觉得一切都可以让卡卡满意时,已经是对客户演示的前夜了。他如释重负地往电脑上敲着“Final version”几个字,没想到站在他背后盯着屏幕的卡卡却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排版太丑了,配色也丑,从头到尾都得改。
克里斯当时不知怎么的就崩溃了,摔了一个杯子,指着卡卡语无伦次地大骂:变态,你这个死变态!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滚滚落下。卡卡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待他终于平静了一点之后才问他:是你自己动手改,还是让我帮你改?反正我今晚有的是时间。克里斯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倔强地说:不用你,我自己来!
之后他一直坐在电脑前工作,一边还时不时地抽泣几声。卡卡就在旁边看着他,间或递给他一杯热茶或者一块小点心,却不说话。克里斯总是看也不看地就接过去,然后恶狠狠地往口里塞,咽下去之后又忍不住再抽泣几下。
弄到凌晨四点时,卡卡终于在旁边说了一句:从没看过这么完美的报告。
克里斯惊讶地转回头,卡卡正在对他微笑,俯下身将手臂越过他的肩膀,亲手在键盘上敲下了“Final version”这几个字。克里斯只觉得已经累到快晕倒了,几乎没听清卡卡接下来对他说的几句话,就一下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别人,他正好好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他转过头,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克里斯,最近真是辛苦你了,你做得非常好!
那天下午的演示,本来该是卡卡去做,他却坚持让克里斯上台:没有人会比你更熟悉这个报告的每一个细节了,这就该是你的时刻。
可是我还没做过预演。。。我根本没准备好。
不,你已经准备好了。卡卡坚定地朝他点头。
那天的演示果然非常成功,一个刚入行半年的新人就能做到这样的水准,连公司的高层都觉得难以置信。事后卡卡请克里斯吃了一次饭,点了最好的香槟酒,说是要向他道歉,自己这段时间有点过分严苛了。克里斯却只是笑,说你以为这种魔鬼训练我就受不了了吗?告诉你,这还远没到我的极限。卡卡也跟着笑,克里斯,我真是为你骄傲。那一刻他的眼睛无比明亮,克里斯突然心里一动——他知道,从此卡卡在他心里,就变成了一个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