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还是那么陈旧，散发腐朽的味道。
“哦，罗兰！你来啦！”热情洋溢的声音，来自乐团的行政人员泰敖——金发男孩。
“早安，泰敖！我来咯！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来呢……”罗兰与熟识的泰敖打招呼，千秋低着头，尽量不与乐团成员正面相对。
“谢谢，威尔多交响乐团的副首席肯来，这次的中提琴部就没问题了！”泰敖信任地拍拍罗兰的肩膀，凑近说，“你也可以帮我们拉小提琴哦？”
“你是开玩笑的吧？我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带了会拉小提琴的朋友来了，他是日本的留学生丰田！”罗兰随意帮千秋起了个假名。
“哦——日本人啊，跟我家车子同名呢，”泰敖热情地握住千秋的手，“代班没有酬劳，请多指教，日产！”
“小提琴来啦！帮两位客人带位！”就这样，泰敖把千秋介绍给了卢马列。
“我说，没问题吧，这个乐团……”
“你是长笛临时乐手？你会不会吹短笛？”
“是吗，没带吗？”
“没关系，那麻烦你吹第二长笛。”
……
换装时，千秋听到这样一段有趣的对话，发现这个乐团真的是任何人都可以代班。
一个职业乐团，就算没有钱也不该这样吧——

“我的男友现在也和玛利亚在交往。……真令人同情。”
老师刚教给野田的法语句型，她一边走一边默念。
实用的句子，她总能立马学会，就像那句“我是他妻子”。
法语课结束后是钢琴练习，然而，管理员老师告诉野田——练习室已经满了。
只能早点回家练习了。
“哈哈哈！讨厌——”刚走到楼梯，野田就听见塔妮亚惯有的大笑声。
“我回房间拿做菜的材料来。”塔妮亚在法兰克门口跟房间里打着招呼，正好看到回来的野田。
“哎呀，野田妹，你回来得正好呀！过来过来，我们正准备在法兰克的房间办派对呢。”塔妮亚拉着野田进法兰克房间，“有一位，令人吃惊的特别来宾哦。”
“钢琴家孙Rui！”
“嗨，野田惠小姐。”Rui仪态万千地跟野田打招呼。
“咦——你们已经认识啦？”塔妮亚还打算看野田吃惊的样子呢。
“你是千秋的女朋友，对吧？昨天见过面了。”
“原来是这样啊。”
“野田惠小姐，你也是音乐院的学生吧？你主修钢琴对不对？昨天看你拿着乐谱……”
“是啊，在场的人都主修钢琴哦。”偶像面前，法兰克特别热情。
“除了云龙，大家都同校。也是。”塔妮亚没想到能和钢琴家Rui同校，一直笑歪歪的。
“话说回来，千秋也真过分，跟Rui约好又放她鸽子，不知跑哪里去了。”法兰克向野田抱怨。
“约好？”昨晚千秋学长果然和Rui约定什么了，不知情的野田笑得惨兮兮。
“他答应帮Rui找房子，今天Rui在千秋房间面前等了好久，好可怜哦。”
“所以我们，要帮Rui小姐找房子！”云龙热情号召。
“谢谢大家，好开心，我能认识你们。”
“哪里哪里，哈哈”
“不过，对不起啊Rui，今天没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云龙在Rui面前站了个正姿，豪气冲天地说，“我会继续帮你，直到找到为止！Rui小姐是中国人民的偶像！你是明星！”
“谢谢你云龙，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过真可惜，你要留学是无妨，但何必停止演出呢？”塔妮亚也是Rui迷。
“是啊，我们学校也有几个人一边表演一边求学哦！”
“啊——不了不了！”Rui厌倦了马不停蹄的演奏，“我……想要自由，朋友，邂逅。脸红心跳……”
“这好像在哪里听过……”野田忘记，自己也曾讲过这句话。
“我不是只为了念书哦。”
“是吗？毕竟‘神童’Rui也已经20岁了，想要看自由——”塔妮亚深有感触，“你之前没上学吗？”
“之前的学业是念通讯学校。”
“演奏活动很辛苦呢。虽然令人羡慕……”法兰克为Rui找原因。
“Rui小姐，要脸红心跳，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云龙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哈！云龙，讨厌——”
“哈哈哈！骗人！”
“喝吧！”
“呣叽呀——”
……热络的气氛。


失落，希望，失望，期待，沮丧——
千秋这一天的心情写照。
回到公寓，没进门就听到热吵闹的声音，千秋不禁更加烦闷。
“那群人，在闹什么闹啊？”
千秋迅速躲进自己房间，刚把小提琴放下，手机响了。
“嗨，千秋！你好吗？”肇事者艾莉莎在手机一头笑得灿烂。
“不太好，怎么样？”千秋没好声气地说。
“有工作咯，你该感到高兴！”艾莉莎的消息真快，刚决定的事情，马上知道了。
“著名的卢马列管弦乐团务必希望你去指挥！三天后演出。”
艾莉莎又开始拐骗了，不过，这次千秋早知道内情，艾莉莎的拐骗没有成功。
“务必？是去代班吧！”
“是的，对方说希望你务必免费指挥。”被拆穿了，艾莉莎说话还是充满气势。
“免费？不是‘廉价’吗？”
“抱歉，因为酬劳太低，只够给事务所抽成。”
“喂……其实你每次都骗我吧……”
“事情就是这样！本公司所期待的新人，要努力让大家认识你啊。细节我传真给你！”不给千秋说话的机会，艾莉莎啪地关了电话。
艾莉莎！乐团首席！
被罗兰涂满发蜡的头发，硬硬的，怎么都洗不掉，就像可恶的那些人，怎么都不能摆脱。
千秋觉得自己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洗过澡的千秋冷静下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还有一次团练，一次正式彩排，练两次就能令那个乐团改善吗？
不但如此，千秋自己也必须一个晚上准备好三首曲子！
能办得到吗？
这次，千秋没有自信。

“睡得好舒服哦——”Rui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钻出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杂乱的房间。
“唉？这里是哪里？垃圾筒吗？”
“我的房间。”垃圾堆里传出野田的声音。
“咦？声音从哪里传出来的？”Rui环顾四周，看不到半个人影。
“你喝醉了……”野田从垃圾里钻出来。
Rui终于想起昨天在法兰克的聚餐了。
昨晚尽喝酒了，两个饥饿的人在餐桌上找到了千秋留下的便条和两个罐头。
“野田妹，
罐头拿去吃。
冰箱里的饭拿出来解冻。
我有工作很忙，暂时别来。
真一”
“好过分，千秋今天也不在家吗？”Rui的房子还没找到呢，“既然这样，今天也找云龙帮忙……”
“他们都说今天要上学哦！所以你才被赶出来睡到我床上。”
“你呢？”
“呣叽呀——我……不用上课，可是要练习……”
“哎，陪我到三点，不行吗？”Rui摆出可怜的女孩状。
“可，可以啊。”这个时候的Rui，给野田的感觉也是——缚人的蜘蛛网。
“耶，谢谢，野田惠小姐。”Rui高兴得抱住了野田。


无论如何，练习要抓紧。
“我是下一季开始担任常任指挥的千秋真一，我很想好好跟各位打招呼，但是时间不多，我用指挥代替自我介绍——”千秋与卢马列管弦乐团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自我介绍，出人意料地简短。
站在卢马列管弦乐团的指挥台上，千秋举起了指挥棒……
杜卡斯：交响诗（魔法师的小徒弟）
这首歌以管弦乐表现歌德诗作“魔法师的小徒弟”的交响诗，被用在迪士尼电影“幻想曲”之中，而为大众所知。曲子就像那部卡通一般，仿佛在眼前上演一个幽默开心的故事。
千秋的指挥能不能令人感到幽默？罗兰担心王子般的千秋无法演绎出那种感觉。
果然——
音乐渐渐偏离了千秋想要的效果。
“不好意思，速度加快！”
“用这种速度，就够了。”首席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还有，练习号码20开始的sforzand，开头不需要那么强。”
强势的指示令千秋感到指挥的无力。
“喏，快指挥！”首席继续下达指示。
“开始了——”后台一直观察的泰敖看到了预料之中的首席与指挥的冲突。
“什么？他明白我的意图才这么说的吗？”面无表情的首席，千秋无法摸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心中的怒气腾的升起。
“没时间了，别起争执！”泰敖的劝告如响雷制止了预备发飙的千秋。
时间，时间，……
“从……练习号码20号开始，就照首席说的，‘随便草率’地演奏，不过要更活泼一点。”千秋妥协了。
“噫——”冲突没有产生就被千秋压下来，泰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指挥。
首席的脸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眼睛闪烁了一下。

下午三点半，千秋正在排练第三首曲子。
乐曲被演奏得如洪水决堤，零乱，汹涌，嘈杂……
千秋似被洪水淹没，无论怎么努力都呼吸不到新鲜空气。
突然，大门被打开了，门口涌进许多穿芭蕾舞衣的小孩，是借用这间练习室的儿童芭蕾舞团来了。
“好啦，叔叔们，时间到拉！”
泰敖挡不住那么多古灵精怪的小孩，千秋不得不收拾东西回家。
“你不够用功呢，尤其是舒曼的曲子。”首席丢下一句批评，面无表情地走了。
一向自认勤勉的千秋，被批评“不用功”，千秋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那个首席，凭着资历，在乐团颐指气，丝毫不把指挥放在眼里。
可恶！


带着湿漉漉的心情，千秋回到家，门口，站着湿漉漉的野田。
“学长，你回来啦。”亏她还笑得出来。
“你怎么……全身都湿了？” 千秋瞪大眼睛。
“我不小心，在水坑丢倒了。”野田拎着湿漉漉的裙子，嘿嘿傻笑。
“又跌倒了？”千秋抽风，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不跌跤啊？
突然，一股刺鼻的鱼腥味钻进千秋鼻孔，千秋立刻捂住鼻子，皱着眉头示意野田回答这鱼腥味的缘由。
“因，因为那是有鱼腥味的水坑。”
“你快回房间洗澡啦，会感冒！”
“不……是这样的，我好像把钥匙落在池塘里……”
“原来你跌到池塘里啊……”这个家伙跌倒的地方越来越离谱了。
“我可以去你的房间吗？安娜也不在家……”
“……好是好，可是你不能弹琴哦，我要用。”没办法，千秋想，总不能让她湿乎乎地等着感冒吧，唉。
“是……没办法……而且很晚了。”
这次，野田不费吹灰之力就借到了千秋的浴室。
然后，野田又不费吹灰之力借用了千秋的床。
洗完澡，千秋在弹钢琴。野田在千秋的床上一边吃饭团，一边看琴谱。
“学长，你下次在哪里表演？什么时候？”
“明天，卢马列管弦乐团……”
“呣叽呀——卢马列？”
在重复的弹奏中，千秋逐渐领悟到卢马列管弦乐团的问题所在了。不过，千秋知道，首先要做到的，是自己的准备要充分。
只剩正式彩排一次练习了！乐团会如洪水般决堤吗？千秋能阻止吗？
早上，千秋从沙发上醒来。
脖子下垫着枕头，没有落枕；身上盖着毛毯，没有感冒。
野田已经上学去了。
桌上放着两个饭团、一个蛋卷和一杯牛奶。
“学长，
记得吃哦！
下课我会去听音乐会！我也会找大家一起去。请加油。
野田妹
（我从你钱包借了一点钱。）”
“她要找大家一起去吗？”
吃着熟悉口味的饭团，千秋感到安心，“原来在巴黎之中，还有一个人，觉得我值得信赖。”
一口咬下去，煎蛋卷的味道果然很怪——野田独特的怪味道。
不算美味的“爱妻早餐”，饱了千秋的胃，暖了千秋的心。
我一定要设法改善给她看！——千秋下定了决心。


这时候，剧场里，首席正在发飙。
“喂，泰敖哪里去了？乐谱都没放上来嘛！那家伙在做什么啊？”
“啊——他好像在外头拼命打电话，说又发生演奏者没来的事情。”团员甲懒懒地回答。
“那就不能正式彩排啦！” 首席也开始着急。
“没办法呀——演奏者没到齐，不能彩排。”团员甲继续懒洋洋地回答
“够了！大家一起把谱拿出来！”首席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
“咦——谱在哪里？”
一团忙乱之后，大家终于找到了放曲谱的箱子。
没时间了！
不止千秋，大家也在着急，摆曲谱这些事情也不等着泰敖来弄了，全都自己搞定。
看大家那么卖力，千秋告诉自己要相信——相信这个管弦乐团和那个人。


要和千秋学长同台演奏啦！
一路发布着这个“绝版”的号外，野田蝴蝶般快乐地飞到卜浪剧场门口。
卜浪剧场的后门紧锁，只来过一次的野田找不到工作人员的入口，急得团团转。
“野田妹！野田妹，这边、这边！”Rui在卜浪侧门向野田招手，“工作人员入口在后面的巷子哦。”
“Rui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自己的号外产生了作用？
“咦？因为，云龙找我来听音乐会。我来了才知道这是‘卢马列’的演奏会。这是我16岁时，合作演出的管弦乐团哦。所以我今天要去跟他们致意一下。”Rui熟门熟路，一下找到了工作人员的入口。
“你说致意……”
“野田妹，你也是来找千秋的吧？”
“我……我今天是来……” 听说Rui和卢马列管弦乐团颇有渊源，野田说话不免有些底气不足，吞吞吐吐了半天，“演奏”二字还是还没说出口。这时，泰敖的惊呼声从走廊传来。
“哦，孙Rui，你好，好久不见啦！”
“你好，不过你是哪位啊？” Rui尴尬得摸摸自己的摸摸自己的刘海，印象中确实不认识这个人呢。
“我是行政人员泰敖，你不记得了吗？不过我想也是，我来这个乐团第一年时，你有演出。那是4年前。”泰敖又开始他的行政热情，紧紧握着Rui的手，“你长大了呢，Rui！我知道你现在到处受邀演出哦。”
“啊，呵呵，谢谢。”
“你今天怎么会来？你在巴黎公演吗？”
“non，千秋！今天千秋要指挥吧？”
“啊啊，原来如此！钢片琴！”泰敖显然误会了。
“啊？”
“原来千秋找你来弹钢片琴啊？”泰敖想当然地猜测。
“友情演出？”Rui指着自己，完全没有听说这回事情啊。一直跟在后面的野田着急了，“钢片琴，不是由我弹？”，但是，这句话她只问在自己肚子里，Rui受到的欢迎令她没有勇气说出来。
“我也要拜托你帮忙！我非常高兴！你要弹钢片琴！大家也会非常高兴的，士气会因此提高的！走吧走吧，最后的彩排已经开始了！”泰敖激动起来，立即拉着莫名其妙的Rui去彩排。
这边，千秋刚刚排练完舒曼的曲子，准备十分钟后排练波烈露。不过，最重要的人怎么还没有到？千秋拿出电话。
“bonjour!你好吗，千秋？”电话还没拨出，Rui笑呵呵地站到千秋面前。
“咦……Rui？”要等的人还没来，却来了意想不到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Rui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
“千秋，是你拜托Rui来弹钢片琴的吗？”泰敖乐得脸红红的。
“啊啊——？”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想弹钢片琴，能进管弦乐团演出，这是非常好的经验。”与卢马列曾经愉快的合作经验，令Rui从莫名其妙变成了期待参与，“我求求你让我弹！”
周围的团友听说Rui要弹钢片琴，都热烈附和，原本懒懒散散的乐团，一下子活跃起来。
“我们要演奏那首曲子？哎呀，魔法师的小徒弟？” Rui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要弹的是‘波烈露’哦。”泰敖已经认定千秋找来Rui弹钢片琴，把曲谱交给了Rui。
“慢着，Rui？”被邀请来弹钢片琴的是野田妹，不是Rui，千秋必须把事实说清楚。

离表演还有半个小时，观众陆陆续续开始进场。
黑木和保罗一起来看演奏，毕竟是野田的千秋的首场合作。但是，两人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到需要用到钢琴的曲目。
“听野田妹说是‘合作演出’呀！或许是节目内容变更。”
“是那样吗？”黑木对保罗的猜测充满怀疑，如果变更，应该有变更通知才对啊。
思考间，黑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走过。
“松，松田先生？”
被叫做松田的黑发男人转过头来，疑惑地盯着黑木——果然是松田，俊秀的带点戏谑与世故的脸。
“你，你好……我叫黑木……以前是RS管弦乐团的双簧管。”被一个男人盯着，黑木极其不自在。
“啊啊……就是初期团员，后来留学失踪的叛徒！”由于黑木为留学临时离开，乐团一度找不到合适的双簧管代替，产生了很多麻烦，虽然后来都解决了，峰他们一直不能原谅半路溜走的黑木，称其为“叛徒”，故松田记忆深刻。
“我才不是叛徒……”老实的黑木被别人称为叛徒，吓得连连摆手。
“不要紧，虽然可惜……不过现在团里的双簧管也很厉害。”
可惜？
原来松田也赏识自己，黑木心下感激，“松田先生，你下个星期在R管弦乐团的公演，我想去听。”
“谢谢你啊！”松田头也不回地朝剧场大门走去。
“今天，你是受千秋邀请来听的吗？”
不待回答，黑木马上看到了自己的疑问的答案。一个打扮干练的年轻女性在不远处招呼着松田。
“嘿，卡罗林，讨厌，你总是突然找我出来。为什么又找我来听古典音乐？你说今天可以看到有趣的东西，是真的吗？”
松田亲昵地搭着卡罗林地肩膀走进了剧场。
原来只是女朋友约他来的。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剧场的座位上稀稀拉拉的坐着听众。
塔妮亚、云龙和法兰克之前的担心得到了证实。
“听说最近乐团评价不佳，果然真有其事呢。千秋没问题吗？还有野田妹，她说要弹钢片琴……”
“Rui……”云龙一眼看到偶像，钢琴边坐的不是野田妹，是Rui。
“咦？”
“Rui在台上！她弹钢片琴！”云龙惊讶地眼镜都要跌下来了。
“不会吧，在哪？云龙你有幻觉吗？”法兰克找了半天，只看到管弦乐团的陌生人。
“有拉，就在竖琴边上。她背后还发出光芒！”云龙的眼里，偶像永远光芒四射。
果然，钢琴边是Rui，野田呢？法兰克感到奇怪。
稀稀拉拉的观众席中，有罗兰的奶奶和朋友，同样关心着这样演出。
“哎呀……今天的指挥是下届常任指挥‘千秋’？”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不免疑惑。
“我孙子也有上台哦，你看！罗兰！”
“罗兰也真辛苦，同时参加两个乐团。希望今天的演奏不会太离谱……”
“今天没问题的！有罗兰在！而且，听说千秋也是个很有才能的指挥。罗兰说‘他一定会让奶奶喜欢的卢马列管弦乐团再次发光发亮的。”奶奶相信孙子的眼光。
“听说他是普拉提尼指挥比赛的第一名。”后面有观众在窃窃私语。
“啊，他出来了，就是他！”
千秋出场了，剧场渐渐安静下来。

首先是拉威尔的弦乐作品“波烈露”——20世纪法国交响乐的杰作之一。
作为印象派音乐家，拉威尔在和声、配器等方面的创造使他有着鲜明的个性，而舞蹈音乐又在这些创作中有着突出的地位。这首曲子被写为芭蕾曲，因从头到尾都不厌其烦地使用波烈露（西班牙的舞蹈）的韵律而得名，以长笛和单簧管等等各种不同的乐器，轮流独奏同样的旋律，展现丰富的色彩。
正是容易传达管弦乐团魅力的曲子。
但是，拉威尔的作品以音音推敲，没有半点笔误、精准适中而驰名，因此——
也是明显展现乐团实力的可怕曲子。
然而，卢马列管弦乐团，在实力上相差太多了。三分之一的团员突然离职，使得乐团没有基本的演奏水准，水准不足，练习量却不多，团员的危机意识也很薄弱，……
千秋的指挥，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吗？
无论如何，千秋努力使这个乐团展现最好的一面。
然而，无论指挥如何到位，如何精准，演奏者似乎没有办法跟着指挥的指示。
打击乐器的演奏者少一位，必须由打击者给锣消音。虽然能够迅速把钹放下来，但为了迅速使锣消音，打击者抱住了锣，硕大的锣抱在小个子的怀里，滑稽的样子令听众大笑。
打击乐器处的忙乱令千秋的指挥看起来很滑稽。
掌声混杂着笑声，很大的笑声……
这个时候，千秋感觉自己回到了在日本S乐团的首场演奏时的舞台。那场演奏结束后，也是这样的情形。
又要从绝境开始改善了吗……

爆笑的“波烈露”之后，是“魔法师的小徒弟”。
《魔法师的弟子》是法国作曲家保罗杜卡在1897年写的一首交响诗。内容取材于歌德的诗，讲的是魔法师的弟子趁师傅外出时，偷偷的摆弄起师傅的魔法扫帚来，结果却搞的水漫金山，十分狼狈。
杜卡的音乐有很鲜明的形象性，乐曲的开始是一个短小的引子，描写了魔法师施展魔法的样子，然后出现命令扫帚干活的主题；徒弟偷听到师父的咒语，在师傅出门后徒弟命令扫帚打水；乐曲一遍遍重复扫帚干活的主题。后半部分出现紧张的不协和的声音，描写水越来越多最后泛滥成灾。这时铜管乐器吹奏出强烈的音响，暗示师父回来念起了咒语；乐曲最后用强有力的和弦结束，表现这场灾难终于被制止。
如乐曲所要表现的，乐团演奏的前半部分节奏明快，活跃而生动。
但后半部分，千秋的指挥，完全使不上力，就像这首曲子的故事一样，被魔法师小徒弟以魔法命令取水的扫帚，渐渐的不听使唤，心急的小徒弟企图阻止扫帚，可是混乱停不下来，就像波浪般起伏的失控演奏，决堤……
最后，是舒曼的春。
据说，舒曼在写这部交响曲时，刚好遇到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姑娘，陶醉于热恋中的舒曼在短短四天里完成了这首曲子，曲子中倾注了浓郁的热情与快乐。
但是，卢马列乐团的演奏——
原本的高亢的喊声，对苏醒的呼唤，变成了北风凛凛，对寒冷的畏缩。
春，变成了寒冬。
千秋在寒冬中指挥到了最后。
实在是很糟糕的演奏，但是，演奏结束后，剧场里的掌声似乎比原来更加热烈。


从寒冬中走出来，千秋的衬衫却已经湿透，光着膀子在休息室，还是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掌声从门缝传来。
为什么？明明演奏得那么差？
千秋感到耻辱。
“千秋，我觉得你表现得很好！就像一直挨打，仍然勇敢站起来的拳击手。我很感动。”黑木找来了，光着膀子擦汗的千秋，给黑木拳击手的感觉。
“黑木，你误会了……”
“不，是真的。”黑木把首席拜托拿给千秋的干净衣服交给千秋，同时还有一张纸条。
“你快把衣服穿上啦，还有，松田先生叫我转交这个。”
“松田先生？”千秋疑惑地接过便条，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我说吧，你倒大霉了！
“那个人，来做什么的？”居然写这样的便条，诅咒般的便条，千秋把它撕得粉碎。
“千秋，你好了吗？观众在等你。”泰敖又来催了。
“好！”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不算热烈的谢幕。
的确，这样的演奏，听众不可能说“bravo”。
罗兰的祖母等纷纷为千秋打气，千秋更加感到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