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听到黄子韬的在那头大大咧咧的咋呼声,鹿晗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
就算鹿晗一直不肯抬头,坚持着瞪视自己脚尖,却也能感受到金钟仁目光的分量。虽然只是被金钟仁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鹿晗心里都是一阵各色,差点想要缩到气定神闲的吴凡后面去。
“凡哥,鹿哥。”金钟仁看上去倒是淡定自若,跟着黄子韬的叫法来称呼他俩。金钟仁冲他俩点过头,就转向黄子韬和张艺兴,“我先出去了,换件衣服。”
“你要走了?”黄子韬眼巴巴地看着金钟仁,“那,那下午你还来不来?”
金钟仁满脸倦意,还是强打着精神冲黄子韬挤出一个笑容,“今天下午我有事,不来了。”
“唔,这样啊。”黄子韬满脸失望,又不想勉强金钟仁。
“只是今天下午不来。”金钟仁转身出门,背着手向黄子韬挥了挥,“以后咱们改到晚上练。你下了课,就去地下一层的练功房;沈老师那边一结束,我就过去找你。”
“我记住了,你要说话算话。”黄子韬像捡到了天大的便宜,笑得牙不见眼,乐颠颠地跑到吴凡旁边耍宝去了。
吴凡心情格外舒畅,主动伸手搭上黄子韬肩膀,另一边还圈着张艺兴的颈项,笑眯眯地观察鹿晗瞬息幻变的脸色,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鹿晗哪还有工夫去留神吴凡的动作。别人听不出来,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金钟仁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就像扇了鹿晗一个闷不做声的巴掌,直接扇得他的耳畔至今还延绵不绝,害他心神无主,只觉得心脏猛地坍掉一大块。
——深夜的-1F层练功房,正是他和金钟仁,约好一起练舞的地方。
这厢的金钟仁倒是满怀庆幸。
庆幸自己的镇定强壮得恰到好处,也庆幸自己身手好跑得早,否则再呆在鹿晗身边多一刻,他恐怕就要五脏俱焚了。
金钟仁更庆幸的是此时的更衣室空无一人,要不然,就凭他闯进更衣室的难看脸色,传他金钟仁是落荒而逃都算给足了面子。
方才鹿晗对他的避而不见,金钟仁怎么可能忽略得了;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强制自己收敛起翻滚的情绪,逼着自己不去看也不去想。
要不然他还能怎样,是该扑上去胖揍鹿晗一顿,还是该枕在他肩头狠狠哭一场?或者是搂着鹿晗的腰逼他、求他,甚至勒索他,只要鹿晗还肯跟方头不劣,又不会讨喜的金钟仁言归于好?
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半生半熟,并且骄傲着的小大人金钟仁会选择的方式。
昨夜他和鹿晗不欢而散之后,金钟仁说是要回家,其实根本没有走远。他的心情差到极点,算是赌着气给吴凡的那通电话;他约好时间再一看表,离八点只有四小时不到,睡下估计就爬不起来了,干脆就晃到公司附近的住宅区,倚着一户人家的墙根坐了一夜。
那时金钟仁尽管睡眠严重不足,心里却盘算的很好很满意;比如该怎么举手投足才能让黄子韬对他心生仰慕,该怎么拉拢张艺兴站在自己这边。最后就是该怎么把鹿晗握在手里,搓圆捏扁。
当时的金钟仁真心以为,不让鹿晗匍匐在自己脚边,承认他的那些话简直是大错特错,更是千不该万不该,他的那口心气就始终难平。
可是等金钟仁真的见到鹿晗了,他却觉得疲惫不堪,甚至鄙视自己的幼稚。但是他到底还是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才把明明放在心上的人推到这样的位置上去,搞得两见相厌,不如不见的。
金钟仁多少也有点不情愿想通,他是真的怕想清楚之后才发现,鹿晗从来就没把他当亲近的人来看过,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最后丢了里子还得折上面子。
好歹金钟仁也在公司浸淫了这么些年,估计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听过多少次别人说他的闲话,又有多少次他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还得咽的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奇怪的是这一次,金钟仁都觉得他快把下唇咬出了血,还是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感觉不能再糟糕了。
金钟仁突然想起自己的年少岁月。
那时他还住在本家,时常接受族里几个家长的淳淳教导;那些大人们总是说:事成在天,成事靠忍。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忍字头上也带了利刃,动心忍性也好,吞声忍泪也好,都是在把本该扎别人的刀子往自己心上扎,把本该顺流而下的眼泪往心里灌。
金钟仁突然又想起他去年长的那颗智齿。
之前一切平平安安,是突然之间出现问题。那颗智齿就在那里隐隐作痛,虽然只是可以忍受的痛苦,可是一旦发病,就痛到难以遏制。金钟仁其实很怕痛,又有点讳疾忌医,他犹豫了好半天,是该瞬间拔掉来个干净利落;还是忍上一个礼拜,忍到它消了炎,继续生活。
那时他还不知道,待它平复之后,便是要时刻等待,等待着下一轮的疼痛,毫无征兆的继续发作,直到最后久病成医。
弓着身子的金钟仁用双手抵住立柜,干脆把头埋在臂间,闭上双眼。他只能反复对自己说,金钟仁,数十下,再数十下,就再不许你自己像现在这样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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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回,干脆一次发完吧。我干活去啦,挥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