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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ragon☆T.O.P┆120422合集┆『回忆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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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为妖为孽_
  • 塔筑攻势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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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惯例给BD...
我想,我是有必要将回忆系列发一个合集出来的。
原来的楼或多或少都被吞掉了一些。
所以,这里整理出一个完整版来。顺便抓抓错字。
网速不给力,所以可能速度比较慢,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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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前请毋夹,谢谢嫩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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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为妖为孽_
  • 塔筑攻势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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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开头的碎碎念】
很多孩子问过我,这一系列是不是真实的故事。
我也回答过。是的。这是真实的故事。属于老孽,也属于很多人的故事。
有多真实?那么,至少,85%。
我回忆一段又一段,关于青春,关于成长,关于生活的路。
跟大家分享。也祝大家,一切,万福。
我是老孽。执拗的一个人。没有好文笔,没有萌点。我是不停说故事的人。


2025-05-25 03: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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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为妖为孽_
  • 塔筑攻势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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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楔子]
============================
盛夏的蝉鸣桎梏身后斑驳的盲点。
你在光阴的夹缝中躲避精心雕琢过的疮痍。
他用青春做伴手礼与你会面。
而你,回赠他时间。
他的笑容是光是芒割破你手掌。
你只记得他说掌纹是前世受的伤,越痛就越深。
后来你哭了,你哭着说,下一世你的掌纹必然深可见骨。
这个夏天太热了,你们被空气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
============================




  • _为妖为孽_
  • 塔筑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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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2.[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那年,他十九岁。东永裴跟他同岁。崔胜贤二十岁。李胜利十七。我十八。
那年的权志龙,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不太喜欢上课,被很多人明恋暗恋着。东永裴已经不上学了,他不是读书的材料,辍学之后圌进了他老圌子的机车行,学习修车。崔胜贤也不上学了,高中毕业之后就在社圌会上混着。
权志龙在之后的相处中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他说崔胜贤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会读书的,本来已经被保送进名牌大学,偏偏他老圌子犯了事跑路了,丢下他一个人不管不问的,上大学的事儿也就没了着落。
崔胜贤的爹是个混混,他常说,这就是遗传,就是家族事业,他老头圌子是个混混,所以他也只能是个混混。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看着他,并不觉得他像是别人口里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后来想想,可能那个时候,我也是个混混了吧。
当然,这都是后话。我们先回到那一年,那年李胜利是我们之中活的最自在的人,拿着家里给的零花钱,坐在东永裴小绵羊的后座上,抽十块钱一包的骆驼。而我,只是个不起眼的普通学圌生,功课不起眼,长相不起眼,家世不起眼,连性格都不起眼。
他们都是很扎眼猖狂的人,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们会玩在一起,崔胜贤告诉我,其实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自己。这句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有些晦涩难懂。
当时我跟家里的关系有些紧张。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圌人家庭,我的父母都是工圌人,我父母的父母也都是工圌人。套用崔胜贤的遗传理论来说,我以后估计也会成为一名工圌人。我家的条件不是很好,刚够温饱而已,除此之外便没有可以活用的钱了。
打个比方,比如,如果这天我新买了一支笔,那么晚饭时桌上便会少一道菜。这是典型的拆东墙补西墙。偶尔我看到父母那张因为过圌度劳累而日渐苍老的脸,总觉得有些难过,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之于他们,到底算是什么。
而大部分的时间里,我因为手头的拮据而沮丧,这甚至直接导致了青圌春圌期的我在与同龄人的相处上始终有些自卑。然而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那时的我已经有了羞耻心。我开始觉得伸手跟父母要钱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于是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去做些兼圌职赚零花钱。
打工的地方是一家临街小咖啡馆,也卖一些西式简餐什么的。这样的店在现在来说是很普遍的,总的来说就是什么吃的都卖,哪样都做的不地道。尽管如此,但对于学圌生来说,也算是相当高级和热门的地方了。
店里的生意很好,我几乎是一放学就过来,然后一刻不停的忙到关门打烊,有时晚上回家我连拿钥匙开门的力气都没有。这是一份相当辛苦的活儿,但它后来让我认识了李胜利。实在劳苦功高。
如果能够早一点知道,我会收回之前那些抱怨的话,然后佯装不经意的,很自然的,遇上他。那天下着大雨,我隔着玻璃窗看见露天的棚椅下坐着一个人,出去的时候不禁皱了一下眉,淋雨的感觉很讨厌。
将菜单顶在头上小跑着冲过去,我迫不急待的问,先生要点什么?然后一抬头,我就看见了他,什么面红耳赤、心跳加速,那些都是骗人的,那时的我头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他也看到了我,‘咦’了一声说,他记得我,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你能不能明白那种感觉?你一直揣着龌龊的小心思偷偷暗恋的那个人,突然对你说他认识你。就像是一个身无分文天天渴望着发财致富的人,有一天不经意的捡到张彩圌票,却刚好中了头奖。
我不知道这样的比方是不是足够恰当,可当时的我真的觉得,中五百万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吧。我问他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进去坐。他摇摇头,说这样的雨刚刚好。雨实在太大了,我们离的这么近说话都等于是在喊。
后来他说他叫李胜利。我说我知道。他就露圌出瓷白的小虎牙笑。一时无话。再后来他跟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并嘱咐我要多加糖和奶。他说他怕苦。收回菜单转身的时候我抑制不住兴圌奋的想笑。
我喜欢这个人。他叫李胜利。他长的很好看。他的父母每天都给他零花钱。他抽十块钱一包的骆驼。他有个男朋友叫东永裴。这是我对他的了解,如今要加上一条。他怕苦。你瞧,多美好。
我在屋里,他在屋外,我们之间隔着7、8米左右的距离和一块被雨水淋花了的玻璃。我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弹出一颗点上,动作娴熟流畅。桌上的咖啡杯里还不断的往外冒着热气,雨溅落在地上打湿圌了他的裤脚,可他并不在意,表情悠闲的抽烟,吐出的烟雾飘出蓬椅之外,让大雨打得惊慌四散。
我随着他吞吐的频率呼吸,然后陪他等待着东永裴来载他。他们前胸贴后背的挤坐在那辆小绵羊上,没有穿雨衣没有打伞,嚎叫着闯进雨里。小绵羊的喇叭被死死的按住,在惊蛰刚过的夜晚响成一条直线。
===============================================TBC.




  • _为妖为孽_
  • 塔筑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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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3.[为什么要跟着跑]
再见到他的时候,就不是一个人了。还是那张蓬椅桌子,满满的坐着四个人。我这么说你一定已经知道其他三个是谁,就不再重复了。捧着菜单出来,李胜利老远的冲我招手,俨然一副早已熟识的模样。
等我走近了,他挤挤眼睛说,怎么样,还是我够哥们儿吧,来给你捧场了。说完就指着我对他们说,这是我哥们儿,叫……一时语塞扭过头看我,我说,我叫姜大成。他就高兴了,点头说,对,我哥们儿大成。
那三人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副自来熟的模样,却还是善意的冲我打招呼。李胜利就来劲的反过来介绍,说这几个也是他哥们儿,亲圌哥们儿。我就说,我知道,你们几个在汉高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权志龙只手撑在桌子上,笑起来眼睛很亮。这跟我平时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个冷漠的他不一样。他的声音有些细但并不觉得娘,他喊我小帅哥,问我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你知道吗?我那年刚满十八岁,在这十八年里,从来没有一次与‘帅’这个字儿沾上边。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一点也不帅,恐怕连好看都算不上。他是第一个喊我帅哥的人,明知道那不是真心的,可还是被我那低微的虚荣心压圌制的死死的。之后,我一激动,抱着菜单噼里啪啦介绍了半天,他们也很给面子的点了满满一桌。
不是很忙的时候,我就过来跟他们聊两句。我发现他们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权志龙很爱笑,笑起来脸颊上的小痣格外漂亮。崔胜贤则很安静,一个下午居然没有看到他开口说话,他靠在椅子上晒太阳,与街上的车水马龙和同桌的笑闹声格格不入,仿佛身处在不同的时空里。
那个时候,权志龙和崔胜贤还没有在一起。可是他们已经散发出般配的气质了。一静一动,偶尔不经意的小动作有着惊人的相似。我觉得他们很帅气,特别的帅气,连骂人的时候都很帅气。
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也许就是这种性格,不合群。受了欺负也不说,一个人闷着,更没有胆子反圌抗。这也是我特别喜欢李胜利的一个地方。他是个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人,从来不让自己受委屈。注意,我说的是‘不让’,不是‘不能’。这两个词有着根本的分歧。
看着他们肆意的叼着烟说说笑笑,我的心里有种不敢让人知晓的艳羡。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是拿笑当哭的人,再后来,我变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而在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我的这种丢人的心理,或者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都没有说。
这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极富慷慨,我站在蓬椅的阴影下,面前坐着权志龙、李胜利、崔胜贤和东永裴,他们都是偶像剧里走出的翩翩美少年,闪闪发光,氤氲了我的眼。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走神,最后在老板的骂声中惊醒。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边的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我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那菜单过去帮他们点餐。老板的严词厉色还在耳边,这令我十分的难堪,羞愧中红了脸。再也不敢分神,端着餐盘穿梭在桌与桌之间,等到终于送走了这一波客人,才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直了直酸痛的腰背。
扭头望向李胜利他们那桌,就见权志龙在冲我招手。我还在在意刚才老板的态度,脚步有些迟疑。权志龙的表情神神秘秘的,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小帅哥,买单。我低头看了一下他们的餐单,一共是三百五十八。他又说,可是,我们没有钱,怎么办?
我一下就愣住了,说那怎么办?我也没有这么多啊。我真的着急了,脑门上开始冒冷汗,思考着是不是该跟老板求求情,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再扣几天工钱,将这笔账抵消掉。
还没等我想清楚,就听见李胜利喊了句,跑啊!一时间四人站起来就跑,慌乱中不知谁拽了我一把。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他们一路拼了命的狂奔。身后隐隐约约传来老板叫骂的声音,我不敢回头,只能用尽全力的跑。很盲目,但是没有犹豫。
我不知道我们究竟跑了多远,最后拐进一个破旧的小巷里才停了下来。这时的我们都没有力气了,靠着墙歪歪斜斜的坐一排喘着粗气。上帝作证,这是我不长的有生之年里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我甚至不确定,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还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喘着喘着,我们都笑了,李胜利更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包,里面全是钱。我看得简直呆掉,不可思议的问,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跑。他笑的说不上话,一旁的东永裴就替他说,谁让那老头骂你,刚才那顿让他买单算是便宜他了。
这下,我是真的呆掉了,我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觉得瞳孔深处涌上一股灼人的炙热。他们真的是太疯狂太不可理喻了。这个也可以作为理由吗?万一被抓圌住怎么办?万一被上报学校怎么办?他们都不怕的吗?
我一直都相信,这是一群神奇的人,他们的无圌法圌无圌天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就像是学龄前的糖果,嗜之成瘾,欲罢不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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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4.[谁和谁一样]
后来这件事还是被学校知道了,原因很简单,那个老板手里有我的学圌生证。我被抓进训导处等着父亲来将我赎回去。结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惨,他只是不停的道歉,然后将零零碎碎皱皱巴巴的三百五十八块钱塞圌进了那个老板的口袋。
当然,他没有打我。你们是不是以为他会抄起一根藤条然后把我揍得皮圌开圌肉圌绽?这个男人是我父亲,一个懦弱胆小的人,他常说武力是不能够解决问题的,那是弱者是用的东西。
可是,从小到大,就像他从未打过我一次一样,我也从来没有一次觉得他是一个强者。回家的路上,我们默默的,无话。他推着那辆老式的二八大杠,车轱辘不是很圆,发出有节奏的‘咔哒咔哒’的声音。
不知道我们究竟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喊他‘爸爸’,后来喊他‘老爸’,再后来喊他‘爹’,而如今,我喊他‘喂’。真可悲,有时候我看着他就觉得很可悲。
都说子女是前世欠下的债,我想他前世一定罪孽深重。即使面对面的坐着,我们的对话也是非常公式化的,或者根本不能算是对话,都是他说我听而已。他说的那些话我反反复复听了十八年,我很害怕,害怕会不会还有若干个十八年跟在身后排着队。
他说,你要好好学习,我们对你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不要想别的,就专心学习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强。我们就是吃了没有上过大学的苦,你还不吸取教训......没错,大学是他的一个梦,未完成的梦,他自己没机会了只有将它安置在我的身上。
多少次又多少次我真的觉得,费圌尽圌心圌机养个孩子就是为了可是随意编排自己的梦想,仿佛自己生出来的不是人,是机器猫,心想事成。他这辈子活的太窝囊,想起刚才在训导处死都没有供出李胜利他们,我觉得我比他勇敢。这让我感到满足。
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尴尬,比陌生人还要尴尬,他知道我看不起他,他无所谓,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执着的坚持着的事情就是让我上大学了。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天,我们五个人坐在河堤边抽烟。
权志龙这样说到,他说,男孩子都是看着父亲的脊梁长大的,看到的是什么样,就长成了什么样。东永裴他爹是修车的,他也就跟着修车。崔胜贤他爹是混混,他也成了混混。李胜利他爹是个律师,他从不吃亏这点就是从他爹那学来的。而他自己没有爹,就只能自己摸索着,长得要样没样了。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父亲,我想其实我们都一样,我们都害怕自己跟对方一样,可是我们还是越来越像,无力抵圌抗,只有相看两生厌,因为明明看到的是对方,却好像看到自己一样。
我终于知道,我们讨厌的不是对方,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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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5.[赌圌博的筹码很特别]
这件事加速的把我推向了他们,或者是把他们推向了我。李胜利总是能够将一些复杂的东西解释的很简单。他说,敢一起闯祸的,不是兄弟又是什么。而当我真正的走进他们的生活,他们的世界,然后变成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世界之后,我才明白,以前对他们的了解,连认识都算不上。
我没有注意过他们是否有改变,因为当时的我,连自己的改变都不肯承认。可事实上,我的确是变了,变得更加不爱读书,变得更加不耐烦,变得开始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我花了大把大把的时间跟他们呆在一起。这样很好,至少不会不安。
更多的时候,我在怀疑,怀疑他们是否真心的接受了我。我不确定。我没有自信。直到有一天,崔胜贤在校门口等我们放学,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和权志龙蹲在街对面抽烟。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有点害怕崔胜贤,我们甚至没有说过话,虽然我们五个人经常在一起捅娄子,但他从不跟我说话。
而那一天,他蹲在路牙子上,由下往上的看我,黑白分明的眸子和深深浅浅的抬头纹,那画面让我记得很多年。然后他从烟盒里弹出一颗递给我。你们无法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不是激动也不是兴圌奋,那是一种惶恐。
在我尚年幼作为好学圌生存在的那几年里,被老圌师表扬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我接过烟就着他手里的火机点燃,能够清晰的感到自己在发圌抖。我不会抽烟,这是人生之中的第一支烟,尽管我想要抽圌出他们的那种随意和不羁,但很显然我高估了自己,第一口刚过喉就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感觉,我只知道当时我一直咳一直咳,咳到眼泪鼻涕一齐流圌出来,窘迫不堪。透过晕染的泪水,我分明看到了崔胜贤嘴角的笑,很淡,淡得险些以为那不是笑。然后,权志龙也笑了。再然后,我也笑了。
我们蹲在街头,笑得像三个疯圌子,很痛快。那段时间,他们很风靡周末的时候窝在一起打牌,麻将,十三张。于是,那天,权志龙邀我跟他们一起打麻将。虽然很想一口答应,可是我不能。
我说,我没钱。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谁告诉你我们赌钱了?我说,不赌钱赌什么?他摊开手耸了一下肩说,我们赌时间。权志龙说,他们都没有钱,可是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所以,他们就赌时间。
这是我听过最不可思议的筹码,即使多年之后的现在,我也再没有跟其他人打过牌,赌彼此的时间。
我们跑去权志龙家,他没有父母,我想其实是有的,他总不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他说可能真的有,只是他不记得了,从能认人开始就不记得有爸爸妈妈这种东西。可是他有一个奶奶,年纪很大,牙掉光了装的假牙,耳朵也不太好常常鸡同鸭讲的。
见我们来就笑着里里外外的张罗,笑容跟权志龙有几分相似。权志龙皱着眉很大声的训她,让她别瞎忙活,该呆哪呆哪去。老太太最后被推去客厅看电视,临走的时候表情有些难过。然后就听着权志龙小声嘀咕说,那么大年纪了也不消停,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我在一旁跟李胜利他们打着哈哈,却突然觉得被感动了。崔胜贤说烟不够了,要出去买。权志龙就跟他一块儿去。我留下充当了一回瓦力十足的电灯泡。尽管我别扭的要命,可是他俩却一点都不在意。
李胜利和东永裴坐在我的对面,他们当着我的面接圌吻,过程激圌情又缠圌绵。我一边告诉自己不要看,一边又忍不住的拿眼角偷偷瞧。那个时候我已经把东永裴当做兄弟了,‘朋友圌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可是这依然没有办法改变我喜欢李胜利的事实。
我觉得东永裴是配不上李胜利的,李胜利的爹是个了不起的律师,家境极好。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真的。后来权志龙他们回来,我们就开始打牌,东永裴坐在李胜利的旁边看后胡。五个人叼着烟说笑着打牌,很快屋里就烟雾缭绕的直熏人眼。
这天晚上,权志龙的手气极差。打到天亮散场的时候,他输了崔胜贤整整一生的时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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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8.[兄弟和责任都是什么?]
一直到现在,每当我经过学校的后门,透过铁栅栏望向那片绿茵茵的操场,操场上奔跑笑闹的三三两两的少年,总有片刻的失神。我不止一次的错以为,他们,就是当年的我们。他们还很青春。而我们,用青春这昂贵的学费,换得成长。或许,他们真的是我们。
那时的玩乐,其实算不上玩乐。可是,每当我们几个聚在一起,混在一起,即使什么都没有做,也总是在笑。即使什么都没有说,也似乎总能明白彼此的心。我想,那时的我们都太认真了。认真的去懂对方的认真。
也可能,就是因为认真,所以,我们从不害怕失去,所以,我们还没学会珍惜。夏季的夜晚,我们习惯从家里偷偷的溜出来,然后聚在操场上。我们会说一些故作深沉的话,仿佛早已看透人生。
可其实,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看透。我们只是急于在对方的心底占有一席之地,然后拿对方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焦躁与不安。那个时候的天空总是特别晴朗,星星总是特别亮特别多,在草丛中潜伏的蟋蟀们合奏出一支安魂曲,让毛躁的我们渐渐平静。
然后接过对方递来的烟,随意的点燃,吞吐。每每看着黑圌暗之中忽明忽暗的五个橘色的光点,我就会觉得很安定,很坚定,那对于彼时的我来说,宛如黑夜之中的引路灯,指引着我面向的方向。
正值青圌春圌期的我们经常会吵架,但是我一点都不担心。少年之间的争吵,总是挺不过半天。经常是早上吵得天翻地覆,中午就又勾肩搭背的去吃午饭。我们少不经事,所以还不懂记仇。
我记得吵的最凶的一次,是权志龙借了东永裴的小绵羊,然后半道上跟迎面而来的一辆车撞上,小绵羊被撞散了架。当时的我们不会说‘对不起’。真的。我们觉得谁也不会对不起谁。可是,那天,权志龙说,对不起,我赔你一辆新的。
那时的我们也不知道‘对不起’不一定总会换来‘没关系’。所以,东永裴说,你赔?我只要我那辆,你赔给我?!权志龙噌的一下就火了,他说,东永裴,你这不是无圌理圌取圌闹么。我都说了对不起,你还想怎么样?东永裴瞪着他说,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要我的车。
我们都知道,东永裴对那辆小绵羊之所以这么执着,是因为那辆车是李胜利拿零花钱省吃俭用给他买的。我们也知道,那辆车承载着的东西让它不仅仅只是一辆车那么简单。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即使一模一样,即使换了更高级的,也比不上原来的那个。
因为那里面,有一些我们说不清道不出的细微末节。所以,当李胜利劝说,坏了就坏了吧,回头咱重买个更好的。的时候,东永裴执拗着摇头,他说,我不要,我只想要那一个。权志龙忍不住的骂,东永裴,你TM较个什么劲啊!
他一开口,东永裴攥着拳头一拳就挥了上去。之后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我们三个拉来拉去自己也挂了彩,好不容易最后拉开了,他们俩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本来我们都以为各自消了气,也就没事了,谁知道,之后的一个月里,他们硬是没有跟对方说一句话。两人也没有在同一场合里同时出现过。
如果不是后来的那件事,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因为那件事,确实是发生了。那是盛夏里的一天,梅雨季节。权志龙的奶奶,去世了。接到消息的时候正下着大雨,我连伞都没拿就急急忙忙的往志龙家奔去。
浑身湿哒哒的进屋,却看见东永裴已经在里面了。我们谁都没有再提之前的那件事。我们心照不宣。崔胜贤说,权奶奶是早上的时候被发现已经走了的,她年事已高,在睡梦之中走完一生,没受什么苦也算是一种福气。
我看着她躺在那里,表情很安详,如果不是灰白的脸色,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想起她慈祥的笑容,每次我们来玩都忙里忙外的招呼,有什么好吃的总记着让权志龙给我们捎一点……太多太多的记忆了。
我奶奶走的早,那时我还在襁褓里,完全没有印象,倒是没能体会那种伤感。可是,权奶奶就像我的亲奶奶一样,就像我们的亲奶奶一样。她喜欢我们围着她跟她说话,那时她总是笑的很幸福,而我们反倒是有些敷衍。
而现在,我们真心想跟她说说话了,她却听不见了。后来,当我慢慢长大了,经历的多了,也就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可是,在当时,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能够体会到的便是少年的惊慌与手足无措。
那次,我们五个人都带了孝。没人提点,自觉自愿。权志龙没有哭,他说奶奶没有哭,所以他也不哭。他从头到尾,笑着完成这场葬礼。那笑容,很真心,看得人鼻子直发酸。我不想扫了兴,所以紧圌咬着牙关,也没有哭。我想,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不坚强。
下葬的那天,崔胜贤一直紧紧搂着权志龙的肩。很用圌力,很用圌力的抑制着权志龙的颤圌抖。天气很好,空气中飘着栀子花的味道,然后被纸钱燃圌烧的灰烬替代。我们五个站在奶奶的墓碑前,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张口就散了那股力,散了强作的勇气。
那天,我们仿佛忽然之间,对很多东西有了新的认识。最后,崔胜贤狠狠握了握权志龙的手,然后突自跪在碑前,嘣嘣嘣的叩了三个响头。
血,渗出他的前额,染红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眶。
======================================TBC.




2025-05-25 03: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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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10.[美丽背后的疼痛]
我总是反反复复的做一个梦。不断REPLAY那些我孤身走过他们花季的光景。在梦里,他们被夏季招摇的阳光笼罩。晕眩的。隐晦的。每每泪流满面也看不清。却又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他们的坚持。我不懂。我们怎么能够那般坚持着我们的坚持,在那样聒噪的年纪。
每当我看见天空绽开缤纷的烟火,也总能想起,那一年,我们蹲在河堤上放烟花时的情景。那时的夏天很热,那时的我们无所顾忌。我们在河堤上奔跑,穿着脏旧的球鞋,用手中的香烟去点燃烟花的引线。然后看着那一道道火光冲上天空,不羁的绽放。
空气中飘散着硫磺燃圌烧之后的味道,很香,怎么也闻不腻。河水被烟花照亮,粼粼的光,仿佛连绚烂也是双份的。我们很大声的骂脏话,很张扬的笑。那段时光叫我难以舍弃,它们被压缩成一个个片段、画面,被我不算聪明的脑袋,闪存。
疯累了的时候,我们就面朝着小河,坐在堤坝上抽烟,比赛谁能将手中的烟蒂弹得最远。那个场景总让人感触良多。我说,跟你们在一起怎么能这么过瘾。
崔胜贤说,嗯。
权志龙说,你TM少肉麻。
李胜利说,要不怎么叫兄弟呢。
东永裴说,是啊。
我想,是啊。要不,怎么能叫做兄弟呢。
我在那几年里变得勇敢,我知道,不是我变了,而是,我身边站着他们。‘兄弟’这个词很奇妙,它似乎很微薄,又似乎很珍重。倘若有个人,拍着你的肩膀,叫你兄弟。好像一切,真的就可以,尽在不言中了。它不是仓皇不定的情祉,它是一种信圌仰,从不坐以待毙。
然而,就像是烟花燃尽的天空会显得愈发寂寞。我们所经历的也不总是事事美好。那天,我,权志龙,崔胜贤,我们三个悄悄的凑钱,新买了一辆摩托车给东永裴。他骑着它载李胜利回家,似乎一切就跟一开始那样无差。
然后,他们在李胜利家楼下拥圌吻,却被李胜利他老圌子逮了个正着。他老圌子抬手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东永裴就一把将他护在身后,说,叔叔,这事不怪他。他老圌子说,你滚开,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李胜利捂着红肿的脸颊说,你也没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他老圌子瞪着眼说,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他说,我连听到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李胜贤他老圌子一听作势又要打他,可是东永裴就死死的挡在前面。他说,叔叔,我敬你是长辈,叫你一声叔叔,今天有我在,你就不能动他。
那男人就说,谁是你叔叔,你也配?我是他老圌子,老圌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李胜贤就大声的笑,说,谁TM是你儿子,想圌做我老圌子,你也配!那天晚上,闹得天翻地覆。到了最后,几乎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李家的儿子,是个同圌性恋。
这是多么可耻的事情。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下,不但外扬了,还扬得人尽皆知。你们知道么,那时人们对于‘同圌性恋’是怎么理解的?同圌性恋就等于变圌态!李胜利他老圌子很惶恐,辛苦养大的儿子,怎么就成了变圌态呢。
他没有办法,他必须找个罪人来摆脱内心的震圌惊与不安。他想,一定是遇人不淑,交圌友不慎。于是,二话不说,将李胜利关了禁圌闭。那段时间,我们无数次的徘徊在李胜利家的楼下,在他父母上班之后,扒着栏杆喊他的名字。
他家围墙上的蔷薇开得很灿烂,大朵大朵的花遮盖住藤蔓上细小的绒刺。我们每一个人的手都是伤痕累累,摊开来,掌心里找不到一块好肉。没有血肉模糊那么骇人,只有被刺反复扎入之后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可是,不会流圌血的伤口,更痛。
李胜利吵过、闹过、绝圌食过,却终究敌不过成年人的铁石心肠。最后的最后,李胜利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决定以死来抗争。他一直都是个敢想敢做的人,他真就拿着父亲的刮胡刀片割过自己的手腕。
我不知道那究竟有多痛,可是很多人都告诉我,那很痛很痛,痛得难以想象。不过,他下手的时候没有犹豫。所以我想,那一定不会比他的心,还要痛。这个世界上,就是无巧不成书的。
如果不是他老圌子临时回来拿份文件,如果不是这么巧合的事,恐怕,后来我们就都见不到他了。幸好,真的是幸好。我甚至觉得那是他父亲做得,唯一一件让我感激的事情了。他将他送进了医院,他终是活下来。我在一周之后被同意去看望他。
我看到的李胜利,躺在铁制的病床圌上,被医院的消毒水味和洁白的棉被包裹圌着。他脸色苍白,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李胜利睁开眼看我,说,嘿,大成,好久不见。还是那样的笑容,还是那样的语气。我像是被人凭空打了一记闷拳,痛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我说,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他不在意地笑笑,然后问我,他,还好么?我说,不好。被你这么一折腾,谁能好得了。他说,你告诉他,让他好好的,他说过要带我去流浪呢,可不能食言。
我不禁啐了一口,说,现在是谁想食言啊?!李胜利,你不是胆大包天么,怎么现在成了孬种了。他叹了口气,扯扯嘴角,说,一个人的话,我只能是孬种。他这么一说,我就没有办法反驳了。
我想,那种感觉,我是比谁都清楚的。一个人的话,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一个人的话,能选择的只有逃避。一个人的话……原来,我们都害怕一个人。后来,李胜利还是痊愈了,只是手腕上留下了一道很深很长的疤,再也消不掉。他也不在乎,倒是找到了个可以名正言顺去刺青的借口。
在后来,李胜利的左手手腕上就有了一道漂亮的刺青——‘Let’z go to str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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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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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11.[离开.然后想念]
不知道故事说到这里,有多少人被李胜利和东永裴感动。但在那时,他们的坚定不移给过我太多的震撼。他们所背负的和承受的,也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带过的。我想,如果是我,面对着周遭的指指点点,还能不能微笑着走下去。可是,我无法想象。可是,我不是他们。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他们后来的故事。李胜利痊愈之后,他老圌子就在计划着给他转学。明着不敢说,怕刺圌激到他,只得暗地里进行。你们瞧瞧,究竟是李胜利可怜还是他老圌子可怜。就这么把自己儿子归到了神圌经病的行列。
他觉得李胜利的精神不正常,他觉得他就是个变圌态,疯圌子。其实李胜利什么也没干,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东永裴。喜欢一个跟他同样性别的人。不过如此。有时候我真觉得李胜利他老圌子挺狠心的。他怎么能,怎么舍得这么认为自己的儿子。李胜利说,他什么都舍得。
李胜利时常叼着烟莫名其妙的笑,然后对权志龙说,MD,真羡慕你们这些没爹没娘的。权志龙就龇着牙骂,操,你小子刺圌激谁呢。其实我也这么想过。真的。那时我想,我要是没爹没娘多好啊,没人管,想干嘛就干嘛。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跟我一样,但是我想,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这么想过一次吧。
那天我因为一些早已忘记的琐碎事情耽搁了一会儿,等准备离校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经过训导处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觉得挺耳熟,再仔细一听,是李胜利他老圌子。他老圌子在跟训导主圌任商量转学的事情。我一听就慌了,那时在上学的就只有我们俩了,如果连他也不在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下去。
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告小状。或许也不算告小状,但是通风报信总是有的。我们坐在河堤边,叼着烟,商量着该如何应对。烟抽圌了两包,点子一个都没想出来。权志龙说,你老圌子没把你抓紧精神病院就算是对你仁慈了。李胜利瞪着眼说,他TM的敢!老圌子废了他。崔胜贤说,不至于,他怎么也算你老圌子。李胜利就啐了一口,操,有这么做老圌子的么。
他这话说的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权志龙没老圌子。崔胜贤有老圌子跟没老圌子一样。东永裴他老圌子除了车其他啥都没兴趣。我老圌子恐怕还没等把我送精神病院就自个儿先神圌经了。我们之中没有一个能好好解释做人老圌子,应该是个啥样的。想想我们这群人还真是...也难怪做了兄弟。
后来,李胜利一咬牙,说,MD,大不了私奔!说完就看向东永裴,东永裴还是那副样子,说,只要你指一个方向,咱就奔。谁能知道那时的我们那么疯狂,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们五个凑在一起,策划了李胜利和东永裴的私奔。
我想,李胜利是幸福的,他指一个方向,东永裴就敢带他去闯。我想,东永裴是幸福的,李胜利这样的人敢抛弃一切跟他闯。这样就够了。在他们私奔之前,我们被李胜利拉去照相馆照了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五个人的合照。
显然我们其实都不太习惯照相这回事儿。那张照片到现在我也好好的收藏着,尽管过了很多年,有些泛黄,但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相片上五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表情有些木讷,却很诚恳。仿佛还能够感受到那天热情的阳光,风很轻淡,大朵大朵的云像棉花糖一般。
我还能记得拿到照片时的感觉,开心得鼻子发酸。就像长在手上的倒刺,撕也是疼,不撕也是疼。如果风可以再大一点,就可以蒸发掉我眼底的雾气。他们走的那天,我们约定好用权志龙家的电圌话保持联圌系,不论他们在哪每隔三五天就打个电圌话来报平安。
权奶奶走的时候,给权志龙留了点钱,他把它拿了出来。崔胜贤把这几年攒得准备以后做做小生意的积蓄也拿了出来。我没什么钱,就把身上唯一一块值钱的玉佩当了。三个人凑了凑,不多,也不算少。趁着道别的时候,崔胜贤把钱塞圌进了摩托车的坐垫下面。
我们站在河堤上,看着东永裴载着李胜利,绝尘而去。这天的风实在是太大了。灰尘入了我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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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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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13.[人生之中随机的遇见]
我在那一年里拼了命的读书,以前的游手好闲突然之间变得无法承受。我愈发的不敢让自己有所空闲,害怕一有时间,就会没入那场巨大的悲伤。我开始痛恨自己的记忆力,那些笑着的过往,居然变成煎熬。想起一次,就痛一次。
或许,我终是跟父亲一样怯懦的人。他们的故事,我仅仅是旁观。可他们,却是真正的经历。我记得那时的阳光,记得那时的空气,记得那时的刻骨铭心。而这一年,时光仿佛被复制。阳光依然耀眼,空气中依然飘着栀子花香,刻骨的往经依然铭心。
终于,又是夏天,我毕业。假期的第二天,便起了个大早,从家出来的时候步伐是轻快的,可是,离权志龙家越近,脚步就越沉重。是什么时候起,变得渴望相见,又害怕面对。路,还是那条路,在若干时间之前被我反复经过。熟悉。或是,陌生。
我站在门外,踌躇着要不要敲门,见到权志龙该说些什么。然后,门就这么开了。他在里面,我在外面。他看见我,微微愣了一下,说,哦,来了啊。那口气,就像是我们昨天刚刚分开。我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点了支烟,使劲的吸一口,以此缓和胸腔圌内的颤圌动。我说,你怎么起这么早。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今天是奶奶祭日。我被事实哽住。半晌无话,面对面的抽着烟,谁也不敢看对方一眼。一支烟在沉默中燃尽,我说,我也去看看吧。他用脚把烟蒂踩灭,点点头,说,好。
墓,杂草横生。我们蹲着身,将墓上的杂草清理干净。收拾到碑前的那一块的时候,权志龙突自停了下来,怔怔的盯着地面。我看到他的表情,默然、哀怆。突然就明白,突然就想起。去年的今日,崔胜贤郑重的那三个响头。短短的一年时间,怎么可以改变这么多。
我讷讷的唤他,志龙……两个字,就已经哽咽。之后,他终于哭了出来。抱着权奶奶的墓碑,嚎啕大哭,泪如雨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印象之中的权志龙,满口脏话,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然而那一天,他当着我的面,坐在崔胜贤跪过的地方,哭得像个孩子,哭得不像他自己。可是,我却突然的松了一口气。我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精瘦的背,浅灰色的T恤清晰的印出蝴蝶骨。一寸一寸,流淌出一直以来隐藏着的故作坚强。
我们对很多事情闭口不谈。仿佛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有着最令人难过的默契。然后,又到了雨季。这一年的雨季,无雨。可能是前一年下了太多的雨。节气与天气,貌合神离。
后来,有一天,权志龙突然对我说,明天,早点过来,我们去接胜贤。我眼前突然就恍惚了,下意识的说,好。这天早上,东永裴也早早的就过来了。我们彼此对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总觉得,一言难尽。最后,只得给对方一个微笑,递过一支烟。这才想起来,其实我们之间,是可以什么都不用说的。
庞大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出一条缝,发出‘吱嘎’的声音。一个身影,从缝隙内,走出来。他抬起头,看了一下淡蓝色的天。看到了我们。我听见东永裴在我身边轻声喊了句,胜贤。我们全都愣在原地,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我看到崔胜贤,一头黑发已经不见,留着极短的青皮。他黑了,也瘦了,锁骨清晰的硌人眼。他穿着进去时候的黑色T恤,脸上掩不住憔悴。崔胜贤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可是努力了一下,放弃。
他看到我们三个,却独独不见李胜利,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他冲着东永裴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弯腰的时候,我看到他手腕上戴着那支坏掉的、没了表壳的西铁城手表。东永裴一把将他扶起来,给了他一个拥圌抱。然后,我也跟他交换了一个拥圌抱。
最后,到了权志龙的时候,他便不动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权志龙笑笑,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支烟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就着手里的火机点燃。狠狠的抽圌了一口,仅只一口。就被权志龙一拳挥掉在地上,这一拳太狠了,他的嘴角顿时渗出圌血来。
权志龙盯着他,死死的盯着,说,崔胜贤,你TM王圌八蛋。这天,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让所有表情,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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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雾面玻璃式的希望]
那段悠长的岁月,转瞬即逝。就像是老式放映机,闪屏,缺乏稳定性。只有那‘嘎哒嘎哒’的噪音,独自招摇。我们搭着彼此的肩膀,哭过笑过爱过恨过拥有过失去过…到头来,被磨砺掉棱角,找不到自己。
这个世界总是不够温暖。所以,那时的我们只能聚在一起取暖。少一个,就少一分暖意。它像是一个美好的预兆,没有经过,便匆忙结束。故事说到这里,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耐心再听下去。毕竟,耐心,是我们最缺乏的东西。太激进。
崔胜贤收拾了东西,他说他要离开。去找李胜利。他说,欠的,总是要还。后来,有一次我们一起喝酒时,他带着沮丧和哀伤告诉我,其实人与人的情谊是无法打着欠条有借有还的。他说,有些东西,一旦欠下了,就再也还不起了。
李胜利不是被他找回来的,他是自己跑回来的。当他站在我们面前,瘦骨嶙峋,眼眶凹陷的憔悴模样着实很吓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是李胜利,是我喜欢过的那个桀骜不驯的人。所以,当他咧嘴一笑,露圌出两颗瓷白的小虎牙的时候,我的心,没有预兆的疼了。
他说,他家散了。他老圌子那点破事被他母亲知道了。后来他母亲开了煤气自圌杀,头七刚过,他老圌子就跟狐狸精跑了。他从头到尾说完,没有停顿,没有皱一下眉,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像是一段练习过千百次的台词。他刚说完,就被东永裴拥在了怀里,很紧很紧。他轻拍着李胜利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他说,没事了,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李胜利一脸的不在乎,他笑着说,哎,没事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下可好了,再也没有人管着我。声音依然轻快,笑容依然灿烂。可是,他越是笑,我就越是难受。那种感觉,讲不清楚,就是不敢使劲呼吸,胸腔里一阵一阵的抽。
权志龙说,走吧,去喝酒。然后我们就去常去的排挡摊喝酒。点了火锅,在盛夏七月。看着红汤在锅里翻滚,竟然一个人也说不出话来。冰镇的啤酒带着冰渣子被倒进杯中,透圌明的玻璃杯一下就凝满了雾气。变成水珠,滑圌下来。聚在杯底,形成一个圆形的印记。
李胜利举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吃,大口大口的喝。他说,你们都愣着干嘛,吃啊,咱今天不醉不归,那么久没见了,这感觉真痛快。痛快么。可是我只记得当时的痛,很多年很多年,没能缓解。我想……我不敢想……连想都不敢想。
之后我们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它在我的记忆里是一段空白,仿佛一场不被感知的幻觉。尽管我努力回想,也只能想起那时闷热的天气,和火锅里不断翻腾出的热气。汤水被持续加热,不停的滚,不停的滚,然后渐渐散发出糊味。
李胜利喝完最后一杯酒,就蹲在路边吐。把刚刚吃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到最后,只剩下干呕。东永裴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时间很长,然后,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尽管如此,还是在笑。拼命的笑。拿笑当哭。
我终于明白我们将要面对的,和已经经历的都是什么。那是光阴的转轮摩擦年华的痕迹,将一切无畏和天真,从我们的身圌体里生生剥离。
那天,我们都以为李胜利喝多了。后来才发现他不论吃什么速度稍快就会呕吐。再后来,他说,那是厌食症康复之后留下的后遗症。我无法想象他这一年里的经历,发生的太快。你尚未接到任何前兆,它便已经成为过去。
我不能去问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因为他站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身形萧索。后来,崔胜贤还是跟权志龙住在一起。而李胜利,住到了东永裴那里。这似乎是最幸福的结局,让我有过美好的希望。
只因为那个夜里,东永裴拉着李胜利的手说,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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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若风忆如岚』
18.[道歉最伤人]
崔胜贤被推出手术室已经是十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他被转送进了加护病房,尚未苏醒过来。伤到肺部,基本就等于从死神面前走了一遭。他带着呼吸器,安静的躺在那里,表情很平和好像只是睡着了。
这样的场景让我想到了权奶奶,莫名的有一股寒意渗进毛孔里,冷得不像话。我想,我们都是很奇怪的。如果没有经历过,或许反倒不那么害怕。估计,我们都很害怕,尽管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们跟我一样,夹圌着烟的手在不停的哆嗦,连呼吸都那么的小心翼翼。
崔胜贤一睡,就睡了三天。这三天,权志龙没有踏出过医院一步。我们三个人轮流守着,给他送些吃的。那是第二天,我值夜。看着权志龙端着盒饭随意的扒拉了两口就放下,我突然想起那一年,在学校的操场上,我,权志龙,崔胜贤,顶着阳光分吃两盒鸡腿饭。
那时他们的一颦一笑,说的话,我都还能记得。很清晰,似乎只是眨眼之间,似乎只是昨天。可是,你瞧,它过去了,很久。我甚至想不起来昨天吃的是什么,可是,那时的时光却记忆犹新。果然,大脑并不总是能被我们所控圌制。
入夜。护圌士巡完房确定没事之后,我跟权志龙出了病房,坐在楼下的花坛边抽烟。路灯泛着昏黄的光,灯下围绕着成群的飞虫。眼花缭乱,跌跌撞撞。权志龙坐在我旁边,香烟燃圌烧出的烟雾在停滞的空气里,散得很慢很慢。
烟头橘黄圌色的光,星火,便足以燎烧心底的荒原。他冲着天空狠狠的呼了口气,说,大成,你知道那天,他抓着我的手跟我说什么吗。我不语,等着他继续。权志龙说,他跟我道歉,他一遍一遍的跟我说对不起。
他低下头,露圌出一个无奈的笑,然后看向我。说,你瞧,他多卑鄙。权志龙讨厌别人对他说‘对不起’。我们都知道。他总说,是兄弟就没有什么是对不起的。不是兄弟的,对不起也没有圌意义。他只对东永裴说过这句话。对不起,也不总会换来,没关系。这也很对。它已变成一个禁忌。
可是,崔胜贤却拉着他的手,跟他说,对不起。尽管痛得要死,尽管嘴里一直往外吐血泡,尽管说了也不一定能听得清。他还是不断的说,不停的说。我觉得,权志龙是对的。崔胜贤,很卑鄙。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又抽圌了口烟,低下头伸手捋了一把微长的发。我看见他手腕上戴着那只西铁城手表。这只表最终还是没能修好,就这么残破的挂着,配上新电池也不走字。有那么一瞬间的慌神,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却什么都没想。
过去太过岿巍,现在又透着沧桑。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我们坐过的地方。空气是粘腻而潮圌湿的,路灯尚算明亮并不温暖。我忽然觉得,我们就像是那些不断飞舞的虫子。拼命。本能。撞得头圌破圌血圌流也不知道前方的本质是什么。
第四天的早晨,崔胜贤醒过来。窗外,阴天。这样也很好,至少,阳光没有那么的浮躁。他缓缓的睁开眼,过程很慢,仿佛一只破蛹的蝶,静待时机。然后,他用了一点时间去适应,再看到我,看到权志龙。接着,就被闻讯而来的医生和护圌士包围。
我们被挤出病房外,从门口窥圌探。我轻轻拍了拍权志龙的肩膀,说,好了,没事了。这一句话,我们都深深的松了口气。权志龙坐到门口的椅子上,疲惫终于爬上了他的脸。紧张了太久的神圌经突然的放松,有种难忍的脱力。不过,没关系。已经,没事了。
养伤的过程是漫长而索然的,我们知道,他在慢慢的好起来。我们遭遇过很多的事情,但最后,都会慢慢的好起来。都很好。很有希望。伤口一天天的愈合,崔胜贤也一天天的开始烦闷,只是躺乏了,人之常情。
他会在权志龙离开的片刻,跟我们讨烟抽。知道这样不好,也没有办法。烟,我们都戒不掉,更何况是他。有时会被权志龙抓个现行。权志龙也不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走过去,拿过他叼在嘴里的烟,坐在一旁慢慢的抽着。
他们之间一直没有说话,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的。后来有一次,又被权志龙抓包时,崔胜贤说,对不起。权志龙扯着嘴角似笑非笑,俯身抓着他的衣领说,知道对不起老圌子,就好好补偿,老圌子不说够了,就TM不算完。
当时,李胜利和东永裴也在,我坐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他们。曾经,我梦想着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像他们一样的生活。如今,我活着。不做梦。不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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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还记得年少时的梦么]
那一年的夏季,是百年不遇的酷暑。夏末,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站在崔胜贤的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权志龙,送进戒圌毒所。权志龙说,老圌子不去,那里TM不是人呆的。崔胜贤就看着他,一动不动。汗从我们的额头滑落,浸圌湿圌了背后的衣裳。
僵持到最后,权志龙淡淡的叹了口气,说,走吧。然后崔胜贤就牵起他的手,坚定的向前走。我走在最后,看着李胜利拉着东永裴慢慢的跟着,看着崔胜贤和权志龙掌心相对,合丝无缝。突然间发现,他们的背影很有安全感,少了当初的孩子气。
阳光很毒,照在脸上火圌辣辣的疼,像是被凭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也就那么一霎,我意识到,我们这场青春,是时候散场。权志龙快步走进那道铁门内,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他一定听到崔胜贤说的那句,等你。
回去的路上,我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勇敢起来。我在心里慢慢的回顾这段青春,很艰难,又有一丝清凉。像是街头廉价的盐水冰棍,三口两口的吃完,就敢面对高温下的太阳。走过这一路,经历一场场苦难,仿佛也拥有了面对今后未知的力量。
我也在几日后,拿着录取通知书前往大学报到。人来人往,都是陌生的面孔。可是我已经不再自卑,走路时抬起头,懂得微笑。办完入学手续,领了一套迷彩服,去班级签到。然后坐着校车到部圌队,准备迎接大学圌生活的第一课,军训。
军训的生活,很苦。但对我来说不算。我知道,真正的苦,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它存在于我们的内心,毒哑我们的嗓音,连说都说不出。我想,我见识过,感受过。为它哭过笑过。与之相比,一切的外力,仅仅算得上是,回甘。
尽管军训让几乎所有的新生叫苦连连,但在这期间,我却忽然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那种拨圌开重重迷雾之后的清爽,令我兴圌奋不已。于是,我在大学圌生活刚刚开始的第四天,打了一份申请。申请留在军营里锻炼。
经过审核,批准。不日,我便有了一个新的身份,现役军人。这一年,我年满十九,昂首阔步的迈近二十岁。它是一个完结,亦是一个开始。最重要的是,它是我十九年来第一个自己做出的决定。
故事说到这里,你一定想要知道结局。或许你会问我,之后呢?之后的权志龙和崔胜贤,东永裴和李胜利,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但是抱歉,我无法告诉你,我只能说,这就是结局。因为我没有想到,当日的一别,居然就这么一晃眼,到了如今。
一开始,我只是服圌从部圌队的安排,去了别的城市。在军营一呆就是两年,然后转入军校继续着未读完的大学。日子一天一天,白驹过隙。越是久不谋面,就越是不敢相见。你知道的,越是重要的人,也就越是无法耳提面授。
有些人太沉甸甸,你不能容忍他们被随意的提起,当做闲暇的谈资,哪怕是自己也不行。你甚至不需要知道他们的近况,你知道他们会很好,你坚信不疑。于是,你只能把它放在心底,也只需要这样做就够了。因为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这样一定会被你们嘲笑,嘲笑我的胆小与懦弱。但是怎么办,这就是可怕的遗传基因。对待所有人所有危险,我都不曾畏惧。只独独他们不行。他们,是我最为柔圌软的记忆。‘永远’是个虚假的词,所以,我说‘一直’。
一直一直。就如同我现在坐在这里,准备敲完最后的几个字,以便跟你们道别。而电视机里传出一首老歌,那个如今年近半百的淡薄女子,用婉转洒脱的韵调浅浅的唱着: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我知道,我很年轻。但那也仅仅只是,曾经。往经的年华如风拂面,吹散岚雾一般的记忆。或许,是时候,该让自己忘记。所以,现在,我将它交给你们保管,连同你们自己的青春一起。
谢谢。
================================================ The Text.End.




2025-05-25 02:5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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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餐桌上,面前放着热腾腾的饭菜,却没了食欲。那些半透圌明的白色热气带着食物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子里。只觉得一阵恶心,想吐。没来由的想吐。我扔下筷子就钻进厕所里抱着马桶呕。也没吃东西,空腹,呕出来的全是酸水,特难受。
吐完了,脑子晕乎乎的,也没那些个烦心事在里面上蹿下跳的。真好。我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真的没法吃饭了,一见着饭菜就条件反射的想吐。没关系,那种感觉不讨厌。
三天之后,他们俩慌了,把我送进医院,一检圌查,医生说是厌食症,心理因素引起的。开了点药,让上家里吃。还顺便挂了两瓶营养水。我知道,那是为了补充我身圌体里的营养的。
我也知道,他们就是不想让我老老实实的饿死。他们怕背上虐圌待孩子的罪名。我老圌子是律师,比鬼都精。那些药对我没用,我还是不想吃饭。他咬牙切齿的看我,说我是故意给他难堪,不想让他过两天圌安生日子。我就乐了,真TM可乐,他分明是有被害妄想症。
我说,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我不好过,你以为自己就能逃得掉么。可事实证明,他的确逃得掉。也是。他是谁啊,大名鼎鼎的李大律师。出了名的铁面无情,对自己儿子也是一样。我真佩服他,他怎么就能想得起来,把我从一个牢圌笼关进另一个牢圌笼。
毕竟亲手把自个儿孩子送进精神病院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人干的出来的。我只是不想吃饭,脑子没问题,就非得跟一群精神病人关在一起。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给我弄了个单间。话说的是冠圌冕圌堂圌皇的,为了让我更好的治疗,我是心理问题,这里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可以给我辅导。
实际上呢,他TM就是觉得我是个神圌经病。从我跟东永裴的事儿被他知道以后,他就一直觉得我是个神圌经病,是变圌态。正常人谁搞同圌性恋呢。我想,恐怕他想把我关进来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正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无所谓,反正不用看他那张脸比什么都强。
这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每天不是吃药就是挂水,再不然就是面对空白的墙壁。我圌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圌上,盯着手腕上的纹身一遍遍的回想以前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让时间过的快一点。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
可是,那天,我想起东永裴跟我说,好,我们去流浪。他说,只要我指一个方向,他就带着我去流浪。我清晰的记得他说这话的表情,那么的温和,那么的坚定。是的,他从不反驳我,我说什么他都依。他就是对我好。我就是喜欢他对我好。特别特别好。
那一刻,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我还没正儿八经的跟他去流浪呢,怎么就能白白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这种鬼地方。我开始积极主动的接受治疗,我想出去,想去找东永裴,然后跟权志龙他们继续混日子。我势在必得。谁让我是李胜利呢。
心里有了奔头,就什么都不一样了。治疗的进展是神速的,两个月之后,我就达到了比较满意的效果,被批准出院了。那天,他来接我,装模作样的笑着,别人还以为他有多高兴。只有我看得出他笑容背后的虚假。
回到那个地方,我洗了个澡。嗯,没错,对于我来说,那里不是家,只是一个地方,连地名都是多余的。然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找出以前攒的一点钱,揣在口袋里。他冲进来问我想干嘛。我一拳就挥了上去,他没有防备挨个正着,踉跄了一下。
我说,你TM说我圌干嘛,老圌子不走还等着再被你送进去么。他盯着我,说,你想走去哪?我笑出声来,说,你TM管得着么,反正留这儿也是给你的光辉人生抹黑,我走了不是正顺你意么,这样大家都轻圌松。他被我噎住,半晌憋出句狠话,说,你走,走了就别回来。
我穿上鞋,转身对他说,这是你这么多年来做的唯一一件好事。说完就出了门,隐约听见里面,那女人说,就这么放他走好么。他气急败坏的说,让他走,就当我没这个儿子。
对对对。你没儿子,你就养了一白眼狼。没本事你养什么野兽啊,这不,被反咬了一口吧。我摸了摸手腕上的纹身。想。东永裴,我来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流浪。其实,你不知道,你才是我的方向。
等着我,Let’z go to stray。
===========================================李胜利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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