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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奈何恋俊
  • 拜师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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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奈何恋俊
  • 拜师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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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6 21:5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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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奈何恋俊
  • 拜师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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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能自由行动了?”凤曦看向玉鼎,他依旧不言不语,目光所及之处是孔宣慢慢从地上站起。“原来如此,”她轻叹。只要自己在这个世界出生,一切的束缚都将消失。再次看向玉鼎那无波无澜的面容,心中暗恨,可惜你不是伏羲,做不到真正的波澜不惊。嘴角扯起一个狡黠的笑,“我听说父王是在水涟中遇见凝冰的!”
眉宇轻皱,防范的看着凤曦:“你想做什么?”
咬唇,轻笑,化风而去。玉鼎连忙追上。
凤曦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凝冰,帝俊将她保护得很好,便是作为公主的自己,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眼,那一眼便成了永恒,终身难忘。凝冰是个很美的女子,如何美,她说不出来。只记得在天庭上第一次见到永远保持着二十五六岁容貌的杨戬时,她又想起了凝冰。那个青年举手投足间淡淡的疏离,言谈中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典雅,使她仿佛再一次见到了凝冰。较之杨天佑,杨戬更像凝冰,无论是容貌还是行动,只是更硬朗些,其余几乎找不出区别。所以,在第一次看到杨戬时便有了一种深深的厌恶,这厌恶来自她的母亲,来自羲和对凝冰的恨。
烟水朦胧。凤曦呆呆的立于水涟边,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凝冰。怨不得帝俊只看她一眼便被深深迷住,即使是作为女子的自己也要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水晶般剔透的人儿。即使这张容颜她已十分的熟悉,可那一丝一毫展示出的柔美却是杨戬如何也表现不出的。
月光柔和的照在这一池净水中,翠绿的莲叶将女子轻轻托起,点碎无数星光,零乱的散在莲瓣上,为这娇嫩的花更添几分柔美。螓首低垂,素白修长的指随意的滑过琴弦,带起一串音符,既不寂寥也不哀怨。雪嫩的肌肤似乎吹弹可破,薄薄的唇不似一般女子的红艳,而是水色的光润。素银的长发泛着朦胧的幽蓝,柔顺的贴着额角颈项,风轻轻而过,撩起一池的迷离。
猛然惊醒,凤曦幻出长剑刺向凝冰,却被玉鼎阻住。“滚开!”怒喝一声。若先前她只是为了激怒玉鼎,此刻却是真真正正的想杀了凝冰。若没了她,也许一切都会不同。相斗几许,直到琴声戛然而止。被她发现了?不可能啊,即使声音再大女娲与伏羲也未曾发觉,她还能厉害过神王?
“既来了,又何必躲藏。”很柔很美很空灵,这是凤曦的感觉。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帝俊?他已然来了?难道一切都阻止不了?不,我不信!趁着玉鼎全神贯注着帝俊与凝冰,凤曦一剑刺去,穿透胸膛,却未能对凝冰有任何伤害。玉鼎惊出一身冷汗,却也慢慢放心,他们不能对这世界的人有任何的伤害。索性不去管王母,席地而坐,静看事态发展。
“我只是出来散散心,未曾想惊扰了姑娘。”
不言语,修长的指再次拂上琴弦。凝冰静静的弹,帝俊静静的听。琴音回荡在山谷中,伴着泉水潺潺,别有一番风味。
抬首,幕蓝的天幕是一轮残月:“只有在凡间看时,月亮才是最美的。”
“这几日的月不美,充满了血腥的月光又怎会美。”
惊诧,盯着眼前的女子:“你说充满了血腥?”她如何会知道。
“这一池的白莲陨殁了。”
果然,池中的白莲耷拉着脑袋,凝聚的露珠似乎哭泣的泪。它们竟是集月之光华而修行。手指轻弹,一点银光落入池中,荡开数道光晕。本已陨殁的白莲重又打起精神,昂立于莲叶之上。
凝冰此时方抬了头,正眼瞧了帝俊,讶异一闪而过复又归于平静。
很奇特的女子,帝俊心道,“你叫什么?”
“凝冰。”
“我想以后都来听你弹琴,可好?”
半晌,“随意!”
原来他二人的初次见面时如此的平淡,帝俊不像想象中的为凝冰的容颜折服,凝冰也不似想象中的为帝俊的身份屈身,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便是帝俊。平平淡淡的二人,看似并没有多少交流,又如何会引出一段至死不渝的情谊。
“你很悲伤。”
挑眉,“你看我整日流连于花间草丛,无所事事,像是悲伤的吗?”
“无所事事,也许只是过于寂寞,流连花草也只不过为了掩饰。”
沉默。“你终日不出水涟,居然知道这么多?”
“这世间万物,除这一池白莲,与我无任何关联,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只是你每日过来听我抚琴,便也冥冥中与我有了关系,这琴音不再单单是琴音,多了一个听众,也便多了一层韵味。只不知你可能听懂这琴音的意思。”
“操琴者无意,琴音又怎会有意,不过遍野的漠然罢了。”
“不错。”指尖探入这一池碧水,“你看这白莲此时开得正盛,却不知数日之后便会香消玉殒,即使受了月之精华,也不过稍稍延长数日,敌不过风刀霜剑。”
“若有毅力,坚持修行,便会幻出形体,如此不是不败。”
“你错了。”
帝俊讶异的看着凝冰,这是除通天之外,第一个当着面说他不是的仙,或者说她根本不能称之为仙,而是精灵:“我倒想听听是哪里错了。”
“幻出形体,许不再惧于风雪,却不知这世态炎凉要甚于风雪数倍。被琐事所束缚,被情谊所纠缠,为登仙界而抛弃挚友亲朋,流浪于仙家洞府,是否又分得清谁人真心,谁人假意。便是锦衣玉食又如何,心不乐,纵使成仙也无用。又哪里似如今这般飘摇于水面之上来得自由自在,无牵无挂。”
月光笼罩下的水涟朦胧飘逸,水涟中的女子典雅悠然,周身笼罩着一层薄雾的她似乎顷刻便要羽化登仙。静立半晌,透过层层烟水看着莲叶上卓尔不群的身影。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才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神,会悲伤,会痛苦,他有种将所有的身心完全向她展开的希望。
“你可愿听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很长很长也很悲伤的故事。
微微侧首,倾听,是对诉说者最好的尊重。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这是帝俊停留凡间最长的一夜。故事讲完了,他长长的舒口气。看向凝冰,薄雾散去,水涟中的女子染上朝霞的七彩。
“很凄凉的故事,”凝冰的双眼时蓝宝石的璀璨,“一群可怜人,”她微微停顿,“但可怜人亦有其可恨之处。”
“好一个可怜人亦有可恨之处。”狂笑,飞向天际。
微微一笑,轻声:“那故事中的男子便是你吧,一个可怜可恨之人。”



  • 奈何恋俊
  • 拜师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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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脚步沉重,这已经是第十夜(文中设定天庭时间与凡间保持一致,不存在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然2GG当司法天神800多年就只能是凡间800年,在天上也就只当了2年多,这时间也太短了)帝俊夜不归宿了,究竟是什么如此吸引他,“凤曦病了,您去看看吧。”
“病了?”看向羲和的目光有疑惑,到如今,你还在骗我,“叫药官过去看看。”转身,离去!
咬牙,羲和的视线逐渐朦胧,你便一定要如此待我?
“娘!”元明担忧地看着羲和。
“娘——”扑进羲和怀中,凤曦仰着小脸,充满着希冀,“父王呢?”看看门外,“你不是说父王一定会来的吗?”圆润的眼立时泛起水雾。
抱住孩子,亲亲她的额头:“凤曦,乖,父王很忙,过几天一定会来的。”
“父王是不是不喜欢凤曦?”
“怎么会呢?”立于一旁的元明将妹妹抱起,高高举过头顶,“我们凤曦如此漂亮,父王又怎会不喜欢。”
看着儿子为逗弄女儿勉强而笑,握拳,我倒想看看是谁勾了你的魂魄!
漫天火光。
淡蓝的天幕被染成血色的红。跳跃的火舌纠缠着白莲曼妙的身姿,腾空、飞旋。水与火的争斗。素洁婀娜的身影不再悠闲的倾倒在那硕大的莲叶上,冲天而起。修长的十指抚弄琴弦,水袖盈盈,击飞躲于暗处施展火功的神怪。莲腰轻扭,水袖重重打在琴弦之上,裂帛之声,池中水柱猛然跃起。凝冰盘旋上升,散发着淡淡幽蓝的发随之飞扬,轻喝一声,水柱四散而去,珍珠般的水滴射向四方,隐隐听到几声闷哼。刚想松口气,却不料更猛的一轮火箭已然飞至,带着炙热的毒气。凝冰屏气,触手皆是炎热,她知晓今日是在劫难逃,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水涟。
将琴高高抛于空中,此琴为千年寒玉所制,必也能稍挡炎热。将全身法力集于双掌,缓缓送入琴中,顿时华光万道,将整个水涟笼罩在银光之中。凝冰微微一笑,松了口气,身形慢慢下降,落入池水之中,这水被烈焰烤得火烫。凝冰微微呻吟,终是无力挣扎,渐渐沉入水中,素银的发纠缠着白莲的残肢,不见了身影。
外围偷袭的神怪并未离去,意图破了结界,奈何修为有限终究不能,怏怏退去。一袭红色身影慢慢显现,嘴角冷笑,眉眼间却有一丝惆怅。羲和凝视水涟,即使惨遭灭绝,这儿也没有哀怨的气息,惟有丝丝幽冷透着沁人心脾的凉。池水之下淹埋的是绝世佳人,羲和回想方才所见的一切,不得不说这水涟中的女子确有让人心动的根本。那随意飘飞的长发,透着冷漠与决绝的目光,穿透心灵的曼妙琴音,在飞焰中盘旋起舞的身姿,以及最终落入池水中面对生死的坦然……若没有帝俊,她会很欣赏这个女子,可是……要怪就怪你偏偏要勾引帝俊。



  • 奈何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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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红颜落尽空寂寥
没有富丽堂皇,凝冰宫永远保持着一成不变的晶莹。笼罩于月光之下是亘古的静。凝冰从不踏出宫门一步,每每看到玉鼎渴望的眼,她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将孩子抱起,看着不远处的落瑶。有谁知道那看似纯净洁白的玉树上斑驳的血迹诉说着的悲伤故事。
“玉鼎,”凝冰的声音清冷悠远,“若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不要出去。”
眨着眼睛,孩子稚嫩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冰姨,为什么你也不出去?你没有素荷厉害吗?”
微笑,幻出一朵冰花:“你说是你厉害还是它厉害?”
“当然是我啦!”伸出小手,轻轻一拈,那花瞬间化作虚无,他得意的昂起头,“你看!”
凝冰不语,只示意他看向自己的手。玉鼎惊叫:“怎么黑了?”使劲擦却擦不干净,孩子仰起头,撇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凝冰,圆亮的眼早蒙上了一层水雾。
揉弄着孩子玉般的面庞:“玉鼎,即使看似最柔弱的事物也能带给你伤害,你可知强者往往不是败在同为强者的对手手中,而是败在自己从不会正视的弱者手中。”看孩子依旧不是很明白,也不强求,“书在那边,去找找如何才能解了咒。”皱皱鼻子,走向一边,翻书。
宫外脚步声错落有致。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女子淡妆素服,典雅大方。微微欠身:“娘娘,素荷不辱使命。”
“呈上来。”
晶莹的玉盘中静静地躺着一块通体透明的紫玉。玉鼎睁大眼,他从未见过如此美的玉,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得如此纯粹。看着它,有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玉鼎,过来。”凝冰轻轻招手。
乖巧的来到凝冰身边,眼睛依旧不能从这紫玉上移开。素荷轻笑,却看到凝冰投来的目光,慌忙解释:“人都说母子天性,果然不假呢!”
将紫玉递到玉鼎面前,凝冰轻叹:“这是你母亲当年修炼时配在身边的灵物,入宫后不久,不知什么原因遗失不见。这玉虽不如你母亲的本体,但好歹也陪她百年之久,多少受了她灵气。如今,我命素荷将此玉找来,还与你,便如同母亲陪伴身边了。”
小心抚摸那光洁的玉面,丝丝凉气,沁人心脾。这便是最贴近娘的灵物?凝冰看着他痴迷的模样,心中哀叹。摘下腕上带着的玉链,将紫玉穿起,佩戴在玉鼎颈间。
“我娘是怎么死的,是我害死了她吗?”
不愿让幼小的心灵蒙上仇恨:“不是,是意外。”
“意外?”
看玉鼎还要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凝冰很是感激帝俊此时的到来。没有侍从的跟随,没有威武的仪仗,每次去凝冰宫,帝俊都如一个焦急归家的平凡男子。将玉鼎抱起,只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普通父亲,看到孩子颈间的紫玉,扭头看凝冰,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他欣慰的笑笑:“玉鼎今天学了什么本事?”
孩子终归是孩子,总是希望得到长辈的肯定。从帝俊怀中挣脱:“父王,我学了很多,你看!”小小的手掌凝聚起瑰丽的紫色光球,轻抛向空中,翻个跟头,紫色光球散去,宫中屋顶已结了一层薄霜。
“果然不错,”随意的坐在椅上,“他倒是将你对水的控制学到了一二。”
“父王,做得好有没有奖励?”
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帝俊大笑:“自然是有的,看看这个。”似乎是凡间孩子常玩的弹弓,仔细看方知是用千年的寒玉配着世上最有韧性的千年雪蚕王丝制成的。从袋中取出几个弹珠演示一番,果然得了玉鼎喜爱,抢过去跑到一边自在玩乐。



  • 奈何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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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玉鼎眼中流露的温情,凤曦冷笑:“怎么?很得意?”充满了嘲讽,“可惜啊,如果不是凝冰将你带在身边,他会正眼看你一下。”意料中的看到玉鼎眼神变得森冷,“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凤曦,你也无须在我身边冷嘲热讽。他是真待我好,还是假待我好,我心中自是清楚。倒是你,什么都看不清,白活了这四千多年。”
“你!”平复怒气,她知道该如何挑起玉鼎的怒火,“这弹弓是帝俊送与你的?我曾在杨戬身上看到,你给他的?”轻笑,“若帝俊和凝冰知道四千年后你会亲手杀了他们的孙儿,你说,”得意的看着玉鼎突变的脸色,“他们此时该直接送你一把匕首吧!”
“旁人总说你疼爱玉鼎是因为紫玉,因为我,因为爱屋及乌,”阻止帝俊开口,“我知道不是,你是真正的疼爱这个孩子。”语锋微转,“我不想让玉鼎听到这些闲言,对孩子终究是不好的。你有多久未去看凤曦了?”
身形委顿:“很久了吧!”
“去看看她吧,孩子总是希望得到父母关爱的。凤曦,没有错!”
“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悠扬的琴声响起,凝冰宫又回复了平静。
凤曦苍白着脸,她注意到身边玉鼎怜悯的目光:“我不需她假惺惺的!”她怒吼,“她以为她说的所有话帝俊都会听吗?”她狂笑,颤抖着身子,“他不会,他不会听!他根本就没有去。”面前的凤曦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威严,没有了争权夺利时的阴狠,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女人!她曾经渴望父爱,却终究没有等到。
羲和没有抬头,她曾经有过期盼,每每听到脚步声总是不自禁的仰望,可是,等到的是失望。失望太多也便成了绝望。除了侍女,此时又有谁会来东宫?帝俊,他此时怕还在凝冰宫吧。是自己失算了,当初就该下去看看那**是不是真的死绝了。
“羲和!”久违的声音,依旧那样的雄浑。
羲和愣住了,她不敢抬头,害怕这一切全是幻听。尖利的针刺在指尖,她方方惊醒,抬起头,果然是那朝思暮想的人。眼中有惊喜,也有痴迷。她颤巍巍的起身,却在瞬间回复了冰冷,痴迷变了怨恨,凤凰的高傲不容她低头。
她尖锐了声音,冷声:“王总算还记得东宫!”
“羲和,是我不好,”帝俊愧疚,他的确欠她太多,“我来看看凤曦……还有你!”
大笑,直到泪一点点流下:“你还记得凤曦,还记得我?帝俊,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凝冰,给了那个**!她有什么好?你可知,我的十个儿子在扶桑木上日日哀鸣,我的女儿在幽冷的宫中独自落泪。我一次次的找借口告诉她父王不是不爱你,直到我再也找不出借口。就因为凝冰,你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玉鼎身上,可是我的孩子呢?你连一个温暖的怀抱都不肯施舍!”
“羲和……”
“你滚,滚出去,我不会让你见凤曦,你没有资格见她!滚——”
声嘶力竭,看着期盼多时的身影慢慢走出宫门,羲和只剩无力。这便是情,便是爱?
“原来他真的去了……”想扶起瘫软在地上抽泣的母亲,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手从羲和的身体穿过。坐在羲和身旁,就这样陪母亲一会吧,有多少年了,不曾感受到这样的温馨。
“娘让他走,他就真走了,”凄然而笑,“他终不是真的愿来。”
“不,你错了。”
“我错了?我错在哪里?”怒视玉鼎,“你从小便得到他的关爱,你又如何知道我兄妹的感受。”
“凤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踏出东宫,这个地方他不愿久留,也许羲和真的是个可怜的女人,但于他来说,她却是害死了最疼爱自己的两个母亲的罪魁祸首,“男人与女人的思想感受是不同的。”



  • 奈何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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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真的认为孩子长大了,做娘的终究应该放手。这百年来,女娲很少过问帝俊的决断,便是当年帝俊未得她首肯将只是精灵的凝冰娶进宫她也未曾多说什么。可今日,她终还是出了火云宫,到了凌霄殿。
“母亲!”帝俊微微低头,“可是最近儿子有什么事做得不对?”
放下手中茶盏:“那倒没有,你如今处理事情进退得当,母亲很是放心,”她凝视着帝俊,这是她的心血,“你将凝冰接进宫已有多长时间了?”
“150年了。”帝俊流露出难得的温柔。
“150年,算来时间也不短了。”叹息,“她还是无所出?”
“母亲!”帝俊忽然正视女娲,“不管她能不能为我生儿育女,能不能生下具有血脉相承的子嗣,儿子此生只爱她一个,我绝不会再娶其他女子。我已经有了玉鼎,这个紫玉用性命换来的孩子,难道还不够吗?”
“他没有继承你全部的血脉!”女娲起身,挥舞的长袖将茶盏扫落在地。碎裂的声响动听得令人心碎。
“血脉,血脉!”帝俊感受到的是太多的凄切,“若不是因为血脉,羲和不会像如今这般,常仪还是那个会流泪的单纯女子,而紫玉也不会死。这血脉已经毁了她们三个,我绝不容许凝冰也被毁了。”他摇着头,“母亲,血脉就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要牺牲我所有的幸福?”不想等待女娲的回答,帝俊转身便走,不再回头!
“帝俊!”
“女娲。”
惊疑的看向身后,是伏羲:“帮我劝劝帝俊吧!”
“女娲,何必执着?”
“伏羲,伏羲,”女娲不住的后退,颤抖着指指着伏羲,“你说,我辛辛苦苦创造出的这些生灵在你眼中是什么?帝俊在你眼中又是什么?当我将羲和的孩子一个个带离她身边时我也心痛,我宁可她恨我也不想她因此而丧生。当我将常仪、紫玉送进宫时,我也曾懊恼,她们的痛苦我感同身受。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血脉的传承,我只是想让这世界变得和平安宁,永不相争。你也看到了,帝俊这么多年的努力,他就快成功了……”
“他永远也不会成功!”伏羲的声音如同来自远古的风,“有了执念便不会成功,女娲,”看向她的那眼意味深长,“你也同样!”
“娘,那是谁?她长得好漂亮啊!”少女的眼中充满了羡慕。繁花簇拥下的女子,没有艳丽,唯见清新。身边的孩子,跳跃、嬉闹,笑容中是阳光的明媚。
一把抓住女儿,直视着她的双眼:“凤曦,给我记住,记住这个女人,就是她夺去了你的父亲,夺去了你父亲对你所有的爱!”
“就是因为她,父王才不来看我。”眼中已有了怨恨。
“对,还有她身边的孩子,玉鼎,他霸占了你所有的父爱。”
“娘,我讨厌他们,我恨他们!”
宫中岁月长。
两百年的平静来之不易,即使仅仅维持在表面也让帝俊欣慰不已。然而表面的平静终究掩饰不了内在的波涛汹涌。
上古867年,凝王妃终怀帝脉,帝大喜!
“娘娘,”素荷擦拭台案,“怀上帝脉这本是喜事,为何娘娘却闷闷不乐?你看,连小王子都高兴得不得了呢!”
此时的玉鼎早已是少年模样,本就不能像幼时一般缠在凝冰左右,想上去摸一摸感受一下腹中的小生命,又担心于礼不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娘娘是担心孩子不能承继帝王血脉吗?”素荷叹息,“王那么宠爱娘娘,自不会让孩子离开的。”
微微皱眉:“素荷,我担心的却是孩子继承了血脉。”
愣住,充满不解。
凝冰并不解释,看向玉鼎,目光中有怜爱也有不舍:“玉鼎,冰姨替你找了个师傅,以后就跟着师傅练功修行吧。”
“冰姨不要玉鼎了?”孩子终究还是孩子。
“怎么会,只是冰姨最近身子不方便,况且我已没什么可交你了。冰姨希望你能学到大本事保护自己……也保护冰姨!”
“玉鼎明白。”虽不舍但终不能拒绝,“师傅是谁?”
“你母亲的义兄——元始。”
“如果我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诀,我一定不会离开。”玉鼎充满了悔恨,然而这世上就算太上老君也炼不出后悔药。发生的终究会发生,他转身离开,不想再次经历那样的悲剧。
“凝冰!”停下脚步,回首,是通天。紫霄宫在云雾之间虚无缥缈,玉鼎在这儿一定会很安全。不同于两位师兄,通天永远是那么尖锐:“孩子生下来,你会不会死?”
“不知道。”
“若他真的完全继承帝俊血脉呢?”
“会!”
“你不后悔?”
“不后悔。”
“需要我照顾孩子吗?”
“不需要。我不想让他再与这天宫有任何联系。”
“包括帝俊?”
沉默片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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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离开那冷漠的宫门,凤曦便不再是那个不识愁滋味的少女。她清楚地知道张韧为何要娶她为妻。凤曦冷笑,眼前的这个青年刚刚杀死了她的父亲,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的伤心。因为那个父亲没有给过她丝毫的爱,哪怕是怜悯的爱都没有。她犹记得母亲死时那终于得以解脱的神情,母亲最美的笑容凝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踏出这个宫门,母亲,我绝不会再走上你的道路。张韧,想控制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我会严格的遵照女娲娘娘的天条行事,我会做你最得力的妻子!
“为何要制定如此严苛的天条?”通天盯着鸿钧,“师尊,谁又能真正的克制了欲望?”
“娘娘如此行事的确有失偏颇。”元始也看向鸿钧,他希望师父能有一丝的动摇。
“若师尊执迷不悟,不愿劝阻女娲娘娘,通天即刻便带了手下弟子离开,也免得惹师父生气!”
鸿钧头痛,他知道女娲为何要如此做,却无力阻止。但最起码,他可以保全自己的弟子。伸手,挥袖:“要走便走吧!”
“师尊,你……”
“好!”通天愤然出门。元始无奈的叹口气随后离去。
“你为何不走?”看向自己的大徒弟,鸿钧的眼中有欣慰。
“师尊,弟子如果不走岂不辜负了师尊的一片苦心。”太上看向鸿钧的目光是了然,“元始师弟看得明却看不透,通天师弟却是看不清啊!”他深深下拜,“若有一日通天师弟逆天行事,望师尊能看在师徒多年的情面上,饶他不死。”
“太上,”鸿钧笑得很苦涩,“师兄弟三人只你看得最为透彻,但你可知,往往看得太透并不是一件好事。”
“师尊说得是,”太上慢慢向门外走去,“所以我不如元始师弟自在,比不上通天师弟潇洒。”
天地改元之日,鸿钧弟子拜别师尊离开紫霄宫,创玄都、玉虚、碧游三宫,隐隐凌驾天庭之上!
“你来了!”凤曦立于凌霄殿中,即使这里千年不变,但感觉终究不同了。她静静的看着当年的自己坐在龙座一边意气风发,眼中没有流露任何的情绪。
“我们进来已经多久了?”张韧也在看,今天的自己看昨天的自己究竟是何样的感受。
“一千年了。”一千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你说所有的一切应该怪谁?伏羲?女娲?抑或帝俊,羲和?”一千年,看得太多,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得太明。
“谁都怪不得,只怪天命弄人!”
“如果当时你从杨戬手中夺了五彩石你会怎么做?按女娲的意思,毁了一切?你可知你也在这一切之内。”
“百忍,你说,我爱你吗?”王母转身,看向玉帝的眼睛明亮睿智。
玉帝仰起头,长叹一声:“其实你我都明白,”指向宝座上的二人,“那时的我们没有爱,只是互相利用。”他轻笑几声,“可是后来,相处多了,即便没有爱情也有了亲情。”
“亲情?”王母嗤笑,“这个词用在我们身上是多么可笑!为了巩固地位,我们手上沾染的亲人的血太多太多。”
“杨戬倒是肯为了亲情牺牲所有。”玉帝忽然挑了眉,“你说是他可怜还是我们可怜?”
“他不是可怜,而是可悲!”王母的声音充满了惆怅,百忍,我们也是如此啊,“杨戬为情而生,为情而亡。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珍贵的。”
“他死了吗?进入混沌就再没见着他。我倒是奇怪,玉鼎居然下得了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似乎是你们这族的天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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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面前的人,马上男子的面容都有些扭曲。死丫头,可真会找地方啊,正了容:“尔是何人,还不速速离去!”
“你,你,”瑶姬跺脚,忽然蹲到地上,“你这个大骗子,你骗走了我的钱,那是我给娘治病的,你陪我娘!”说着哭着拉住他的马缰,不让他走。
那男子铁青了脸,再看周围人,跪在两边的惊奇的盯着他,而身边同样骑在马上一身戎装的则是满眼的意味深长。男子低了头,凑到瑶姬耳边,轻声:“小姐,麻烦你撒谎找个可信的说辞好不好,你这说法没人会信的。”
“为什么不信?”瑶姬抬头,额头正撞上男子鼻尖,两人同时惊叫。
旁边的男子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马鞭轻敲掌心:“天佑,我看你还是把这姑娘安置好了吧,”拍拍他的肩,“美人恩难消啊!”
瑶姬怒视,你夸我美人我也不会高兴的!想冲上前,却被男子拉上马:“王,请容天佑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
“做什么!”瑶姬挣脱,跳下马,横眉,怒对!看看四周,好一片幽静的竹林。清风呜咽,更添几分——诡异!杀人灭口?不对,是杀神灭口!本姑娘是那么容易被害死的!叉腰,昂首,感叹。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鲜衣怒马,从容优雅。皱眉,瑶姬你究竟在想什么,哪里是什么优雅,分明就是无赖,你要端正立场。
马上的男子看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从马上轻轻跃下,宽广的袍袖不染半点尘埃:“姑娘,想什么呢?”
“带我到这干什么?”
男子背对着她,马鞭有节奏的敲击一旁的竹杆,似乎在冥思:“看看这地方山清水秀,清风徐来,”微微一顿,“果然是,”轻轻一咳,眉毛轻挑,“处理些见不得人事的好地方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有山有水了?笨蛋!啊,等等,见不得人的事?不会真的要杀神灭口吧!上下打量,据自己的了解,好像打不过他。那就只有——跑!
“你跑什么!”足尖轻点,跃至半空,复又轻落于瑶姬面前。微带些棕色的长发自然飘逸,果然是风华绝代。
可显然,此时的瑶姬没心情欣赏:“你,你不会真那么小气吧,”勉强扯了个自己还算满意的微笑,“不就让你丢了面子,用不着杀人灭口吧!”
“杀人灭口?”男子提高了声调,有种倒地的冲动,“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啊!”
难道不是?面红耳赤,丢人丢大了。清清喉咙,继续昂首挺胸,做女人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随时随地的不认账。指着对方,决定扳回一局:“你,现名杨天佑,又叫杨逸卿、杨子轩、杨宗霖,从夏太康时起便任职帝师,教导下任君王。每到帝王中年鼎盛之时,你便化莲为妻,点竹为子,退出宫廷。过个几年自己再变作少子模样,将松柏幻作老年自己,再次入宫。循环往复,那些帝王们只道帝师是杨家一脉相承却不知所有的帝师均只是你一个。你说,你到底有何目的?”
杨天佑听她揭穿自己也不慌张,依旧笑容满面:“丫头,知道这么多不怕我这会杀了你?”
这个问题刚才怎么没考虑?不过,“你敢!就算我打不过你,闹出些动静还是行的,我就不信引不得人来!”
杨天佑此时方才认真打量面前的女子,娥眉修长,皓齿明眸,不着粉黛的素颜更见清丽动人。忍不住戏弄她:“你刚说的我化莲为妻,不过这次不需要了,这有血有肉的妻子正站在我面前,何必那么麻烦。”说完便似俗尘的纨绔子弟轻捏瑶姬下颔。
瑶姬狠狠打开他的手,瞪着他,骂了句下流,转身离开。杨天佑愣在当场,清晰的感觉到指间的润泽。摇摇头,乱想什么,开个玩笑罢了,还真能当真。
月黑风高啊!瑶姬再次感叹,凡间真的很好。在这朦胧月色的笼罩下,连做坏事都做得如此有气氛。看看眼前这座大房子,腹诽,杨天佑真的很小气啊,很小气。居然舍不得山顶上的那间小竹屋。不管怎样,隐了身形,今夜也要闹得你鸡犬不宁!居然敢调戏本姑娘!
这地方不错,瑶姬点头,满屋子的竹简,很适合——放火!捏个法诀,看火苗在掌中跳跃,狡黠,就从这个架子开始吧。手指轻晃,让火势更猛。躲到一边,看后知后觉的家丁们慌乱的起身、穿衣、挑水,混乱成一片。瑶姬忍笑忍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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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戬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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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心中大叹,这个母亲怎么和记忆中的母亲完全不同?不见端庄温柔,只有活泼大方。其实自己对于母亲的记忆是很少很少的,只记得那温暖的怀抱和在耳边萦绕的歌谣,其余的均是二哥的讲述。家变那年,自己只有六岁,二哥十岁,印在心底深处的不是往日的温馨而是母亲被压山下的惨烈。
“三千多年了啊,如今再回头看时,瑶姬还是这样的俏皮。”
回头,是玉帝。杨婵冷笑:“陛下何必此时惺惺作态,我娘根本听不见。”他的眼中是什么?怀念?如果你顾念一丝的兄妹之情,当年也不会下此毒手。
玉帝看向杨婵,目光中有悲悯也有歉疚,他移开目光,继续看向瑶姬:“杨戬一点也不像瑶姬我能理解,可为何你,除了容貌相似,性子上居然也不像她……”
“陛下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杨婵语气中尽是嘲讽,“无论是我,还是二哥都不可能像娘如此,因为我们是天地不容的孽种。我们面对的是别人的嘲讽与轻蔑,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是你让我们从此再也像不了娘!只有在二哥面前我才能像娘这般活泼潇洒,可二哥,终究是被我害死了。如今的我,真正失去了快乐的资格。
那个浪荡子怎么还没出来,不会睡死了吧?瑶姬皱眉,别闹出人命来。门外想起清脆的马蹄,似乎甚是急促。杨天佑与少康一前一后冲进院中。替他担心真是浪费心力,这种时候居然去风流快活!
“火从哪边着起的?”杨天佑随手抓了个家丁,脸色不知暗了几分。
“回大人,是书房。”
“混账!”
“天佑?”
杨天佑稍稍平复怒气,回身施礼:“王,此处危险还是让侍卫护送您回宫吧。”
“你……”
阻止他再说下去:“王尽管放心,天佑自会将遭难地方重新理出,不会误了赈灾。”
“你做事我一向放心的,”少康满是担忧,“注意身子,不要太过劳累。”
“谢大王关心。”
大半夜光景,火方慢慢熄灭。杨天佑目光犀利看向瑶姬隐身之处,让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踱进勉强还能称作屋子的屋子,狼藉一片,烧焦的竹简散落一地。杨天佑弯身捡起,想从这仅剩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什么来,终是枉费工夫,实在是烧得太过厉害。眼角余光瞥向瑶姬站立之所,冷哼一声。命下人收拾了屋子,又加派人手赶往各地,也不休息,只拿了刀笔在竹简上写些什么。
一连几日,帝师府进进出出,来人均神色匆忙。杨天佑也没了平日嬉笑模样,窝在房中,听着使者回报各地情况,脸色却是越来越暗,稍有不顺心便斥责他人。瑶姬终究没能忍住来到他面前:“你整日摆了张臭脸给谁看,我是烧了你不少书,但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有气只管冲着我来,没必要拿下人出气!”
杨天佑也不拿正眼瞧她,端了茶微抿一口:“我哪里敢,你是天界的仙女,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事你又岂会放在心上。”
“不就烧了你几本破书,我赔你便是!”
“赔?你如何赔?”杨天佑忽然起身,冷笑,“你以为那些是普通的书?那是各地上报的受灾情况。你倒好,一把火烧得干净,却要我们重新整理备份,这一来一回不知浪费了多少时日,又有多少平民家破人亡。仗着自己是天界仙女便任性妄为,哪里把他人生死放在心上!”
“杨天佑,你,你……”瑶姬忍着泪,咬了咬下唇,“我瑶姬是天界公主,今日做了错事,我自会担当,用不着你数落。”化作流星,飞身而去。
“天界公主?”杨天佑喃喃,“张韧的女儿还是妹妹?”脸色忽然变得阴狠,“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若下次再让我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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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是书简落桌的声音。杨天佑抬头,看向趴伏在桌边的女子。头发凌乱,形容狼狈,靠在一边喘着粗气,仿佛被人追杀一般。只不过一天未见怎会变成如此?可此时的杨天佑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眼前的女子是他杀父仇人的亲人,如果………手渐渐握成拳。
“杨天佑,这是全国各地受灾情况的详尽资料,我全取来了,如此可会误了你赈灾时间……”声音越来越小,竟趴在桌边沉沉睡去。
握紧的拳终究是松了下来。看看桌边地上堆叠如山的竹简,再看看这疲惫不堪的女子,杨天佑轻叹,慢慢起身。一天光景奔走全国搜集资料,那该耗费多少灵力。真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说她纯。将瑶姬轻轻抱起,看着依偎在他怀中毫无防备的容颜,杨天佑知道自己下不了手。或许自己本不该将仇恨加在这个少女身上,毕竟她并不清楚什么。
再次醒来已在竹屋之中。瑶姬支撑着身子环顾四周,这屋子布置得很干净,没有太多的杂物。窗边点缀着几棵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你醒了?”
门外走来的男子映在日光中,周身是一片灿烂的金黄:“我睡几天了?”
“法力消耗过多,三天。”
“三天?”瑶姬匆忙起身,“哥哥该着急了,我回去了。”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赈灾之类的事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你的资料很及时。”
回首间,那相视一笑便成了永恒。
“我以为你不在这儿。”
“很多时候我都在这儿。”
“你为什么要留恋凡间的官场?”
“因为那儿有我想得到的。”
“你是个奇怪的散仙……不要否认,我知道你不是凡人。你愿意上天吗?”
“不愿意。”
“你可以在天上做官。”
“我讨厌天庭!”
“也讨厌我吗?”
“不,你不一样。”
瑶姬会经常下凡来到竹林与杨天佑说话,有时也一起弹琴。若朝中有什么事瑶姬也会随着杨天佑一同料理。这种平淡的相处模式让他们真正了解彼此,有了一种隐隐的默契。
“杨天佑,这才是真的你吧!没有浮华,只见睿智。”瑶姬羽睫轻颤,“杨天佑,哥哥说要给我择个夫君。”
琴音停止,杨天佑描摹着她的容颜,一点一滴:“你怎么说?”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是人还是神,我告诉他是个散仙,是个留恋红尘不愿成神的散仙。”
“瑶姬……”
按住他的唇:“杨天佑,你喜欢我吗?如果不喜欢……告诉我……我会离开。”
杨天佑看着她深情的目光,慢慢起身。
竹影斑驳间,那个男子披散着长发,星星点点散落的阳光映得他眼眸迷离而恍惚。缓缓起身,竹叶沙沙作响。瑶姬看着他,宁静淡泊。忽而,一丝惊异闪过。眼前的男子不再是她熟识的杨天佑,散发着黑金光芒的蛇尾逶迤在地,眉宇间一道黑色流云熠熠生辉。杨天佑看着她惊讶,慌张,缓缓开口:“瑶姬,我还有一个名字,默离。这才是我的真名。”
“默离,默离……”短暂的慌乱后,瑶姬了然地笑了,“我听天庭的一些老神仙说过,当年凝冰王妃的孩子出生不久便没了踪影,想必……”
“对,就是我!”杨天佑转过身背对着她,“你有权知道你喜欢的究竟是谁……你哥哥……你还会爱我吗?”
“我哥哥是你的杀父仇人!”恢复了天庭长公主的威严,“因为家仇你不能爱我……但我想告诉你,杨天佑,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是三界通缉的罪人,我依旧爱你,只因为你是杨天佑,不是那个我毫不熟悉的默离。”
打量着面前站得挺直的女子,杨天佑微微笑了:“瑶姬,你可愿嫁给我?”若你能抛了天庭公主的荣耀,我又为何不能抛弃那只是听说的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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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自己去明正堂呢,还是我派人送你去?”在这儿,没有谁会把杨戬看作一个普通的孩子。
“小的自己去。”爬起来,放下玉佩,离开。
“戬儿,”拂上弟弟脸颊,这还是个孩子啊,“行事莫要苛刻,点到即可。”
“哥,我明白的,你放心。”
“其实……”
“哥哥想说什么杨戬明白,姑息养奸却是不能的。”
“你啊!”无奈的摇头,“分明还是个孩子却要硬冲大人。”
不服气的撇嘴:“你只比我大三岁。”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些个老臣哪个看到你不是说什么温文典雅,师者风范的。
“你可服气?”
支撑起身子,二十鞭的责罚并不是很重:“小的犯了错理应受罚。”
取了钱财放到他面前:“这些你先拿回去给你娘治病,若再被人发现你偷东西或者又去赌博,我便砍了你双手!”
颤抖着结果钱财:“谢二少爷,我,我再也不会干那些蠢事了。”
“再问你最后一件事,”杨戬的脸上是冷笑,“那赌馆设在哪儿?”
“在,在城东。”
一个十岁的孩子坐在比他个子高上许多的骏马上,却无人觉得不协调。斜眼看看碎裂在地上的牌匾,再有不断扔出来的赌具,脸上笑意更盛。
“哪个不要命的敢踢爷的馆子?”话未说完,脸上已挨了一鞭子。怒目而视却在瞬间没了气焰,“原来是二少爷来了,不知小的……”点头哈腰,暗中却是咬牙切齿。
“是少爷我来踢你的馆子,你能如何?”眸中嘲笑更浓,信手取过一篇递来的账册,展开,随意看了几行,脸色更寒,“本事不错啊,翳管事。”将账册摔到他脸上。竹简本就沉重再加碰到伤处,翳管事顿时血流如注。“来啊,与我绑起来,”再看四周,“你们家中有被骗了钱财的只管上来教训,一切由我作主!”顿时怒斥打骂声传开。这翳管事只因有予王府撑腰,大家平日受了欺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如今有人作主何乐而不为?
“杨戬!”马蹄声急促,远远的来了一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光景,正是予王子,“打狗也要看主人!”
“我可不识得什么主人不主人的,”杨戬明亮的眸子刺得予眼睛生疼,“我只知恶狗就该打。”转而又笑道,“不过也的确是我考虑欠佳了,想来予王子定是不知道他干了这等恶事,若知道又怎能容忍到今日。我该先去知会王子一声的。”看他瞬间变了脸色,狡黠一笑,“难道王子知道这事?”
“你!”握紧手中马鞭,勉强压下怒火,“我怎会知晓!这恶贼……”
“既然王子开口哪有不应的道理,”示意手下,“将翳管事解下来,交给予王子处置。”又环视四处百姓,“今日予王子要将这恶贼家法处置你们可解气?”
“解气,解气!”
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面色铁青的予:“予王子,这赌馆,你看……”
“自然是封了!”再不看他一眼,命人带了管事离开。杨戬,算你狠!
第九章 难料险恶人心
纷飞的桃花伴着竹叶翩翩起舞。太美的事物总是不长久的,桃花再盛也盛不过一季。凭窗而坐,瑶姬满腹心事。她虽不常进宫,但有些事还是知道的。戬儿如此锋芒毕露终究不是好事,王位之争历来都是悲剧,自己的哥哥不就是借着满手血腥才坐正天庭。她不愿自己的孩子也卷入这血腥之中,能避则避。可戬儿……行事老练不近人情,哪里像个孩子!若予即位,自不用说第一个要除去的便是他,即便是冀登基,长久下去也是容不下他的。
“娘——”拉拉瑶姬衣袖,八岁的女儿仰了脸,不满,“娘在想什么?都不理婵儿!”
微笑着抱起女儿:“婵儿是不是闷,要不要出去玩?”
“婵儿不会把娘一个丢在家里的,”一脸的兴奋,“婵儿刚刚也听到夏婆婆说的事了,二哥好威风!婵儿什么时候也能像二哥那样威风?”
苦笑:“那不是威风,”正了脸色,“婵儿不许学二哥,二哥那么做不对。”
“娘,婵儿不学二哥了,娘不要生气。”
“还是我们婵儿最听话!”
“娘——”
“娘——”风尘仆仆的兄弟冲进家门。瑶姬却不似平常拥抱他们,冷着脸,喝令:“杨戬,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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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惊愕,看看身边大哥也是一脸茫然,却还是依言跪下,颤颤的唤了声“娘”。
“你今日在大街上做了什么?”
“打了予王府的管事……”
“你可知错?”
“戬儿不知哪里做错了。”
“好,我说与你听。你明知那管事是予王子心腹,却借机百般羞辱,不过是为毁了予王子名声使他在王位争夺中失了先机,我说得可对?”
“对,可是……”
“莫要说什么可是!”瑶姬忽然起身,怒斥,“他兄弟二人争夺王位与你何干?为达目的行此卑鄙手段,这便是你学得处事之道?”看向儿子,眼神犀利却不失慈爱,“如今你可知错了?”
“杨戬没有错!”
“你!”一个十岁的孩子啊,为何会有如此坚定的眼神。
“娘说的对,戬儿是借题发挥要毁了予王子名节,但这也是他咎由自取。他平日里便行事乖张,毫不体恤黎民。他明知管事的设了黑赌馆,却默认其行事大肆搜刮钱财。戬儿知道他兄弟争位本与我无关,但却与我杨家有关。戬儿看得出无论是爹爹的意思还是王的意思大哥都是要成为下任帝师的,而婵儿,她会成为新王王后。难道娘想看到大哥去辅佐一个无德之王,婵儿嫁给一个暴虐之君吗?”
“你,你,这些你听谁说的?”
“戬儿没有听谁说,都是戬儿看出来的!”“放肆!你竟在此信口开河!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
“戬儿没有胡说!”
“你,你,逆子!”顺手拿了藤条挥舞过去。杨昭惊呼,他方才已被杨戬的一番言论吓到,但却不及眼前看到的一切。那藤条就这样生生的打在杨戬身上,留了一道血痕。娘从来只是吓唬他们,从不动手的,她今天是真的气急了。扑倒在弟弟身上,环抱住吓白了脸的弟弟:“娘,娘,是昭儿没有好好教导弟弟,娘若生气只管教训杨昭。戬儿才十岁,他什么都不懂的,只是乱说罢了,娘千万不要当真。”焦急的神色,眼中是恳切。
“大哥,我没有乱说!”
“杨戬,闭嘴!”
刚想放下藤条,却在听到杨戬言语时怒气攻心。挥袖将杨昭震开,执了藤条打在杨戬背部,瞬间又多了几道伤痕。杨昭扑上去,抓住瑶姬双手,沙哑着声音:“娘,娘,你小小惩戒也就罢了,难道真要打死弟弟不成?”瑶姬垂了手,看向倒在地上的杨戬,耳边是杨昭的求饶和杨婵的哭泣。湿润了双眸,从地上抱起杨戬,急急冲入室内。火气上涌时竟未能把握力道,这小小的孩子哪里经得住这几下早已昏死过去。瑶姬一边哭,一边替杨戬褪了衣衫,颤抖着手为他上药,继而将他搂在怀中:“傻孩子,你就不知道先服个软吗?”



2025-08-16 21:4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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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感觉背部不再烧灼着疼痛,一片清凉。又觉着身子暖和和的,似乎环抱在温水之中,勉强睁了眼,入目的竟是瑶姬红肿的双眸。他也不说话,只躺着母亲怀中愣愣的看着。瑶姬看他醒了,似怒非怒的看他一眼,将他抱得更紧。杨戬觉得鼻子酸酸的,却再也忍不住,抓了她衣襟埋在她怀中放声哭了出来。
月影婆娑。映照在月光中的桃花朦胧得不似真实。缓步,仰望苍穹,让清风吹拂湿润的脸庞,带走淡淡的悲伤。
“戬儿睡着了?”从背后拥抱瑶姬,柔软的身子带着淡淡的香气,“打他做什么,伤心的不还是你。”
从杨天佑怀中挣脱,带了怒气:“你早些回来我会下手吗?还有,戬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向瑶姬的目光带了自豪:“我们的戬儿很聪明!”
“你!”瑶姬上前一步,抓住杨天佑,语带悲切,“天佑,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做了四世的帝师还不够吗,还要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尔虞我诈的官场?平平凡凡做人不好吗?还有婵儿,她才几岁,你知道她会喜欢谁?”
“瑶姬,你不明白……”
“不,我明白,我都明白!”瑶姬颤抖着,“我知道你为何做帝师,你塑造了四代君主,他们无不按照你的意思行事,你享受着这种荣耀……如果哥哥当年没有攻上天庭,这天帝的位子本应是你的……”
“瑶姬!”放柔语调,“我们不说这些好吗?”
“不,天佑,我只是想明白在你心中究竟是我们的家重要还是你的王朝重要!”
背对着身,不再看她。他知道,此时瑶姬希望听到怎样的答案,可是他不想欺骗,面对她,他不想欺骗:“我不知道,瑶姬,我很矛盾!”这个王朝几乎凝聚了我所有的心血,制定律法,编订礼节,起初只是无聊时兴起的娱乐,可最后,这种成功的感觉让我陶醉,我希望看到这个王朝永远伫立在大地上。
“你,好!好!”羽袖轻挥,飞身而去。
“瑶姬!”闪身拦住她,杨天佑第一次有了恐惧,如果瑶姬真的离开……他不敢想象。
推开他的手,瑶姬神色只有漠然:“我只是想静一静。”
海浪轻摇,带来湿润的咸意。坐在光润的礁石上,瑶姬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意。人是不是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如果天佑那时回答的是家自己会如何表现?开心的笑,然后依偎在他怀中?自己明知这个答案是欺骗,可为何还是希望听到……真是矛盾。自嘲的笑笑,自己何时这般自欺欺人?
海浪忽然剧烈翻涌起来,瑶姬敏锐,忙立起身向海中探望。她知道,西海内怕是有了什么变故,这起伏太不寻常。果然,不消片刻便有虾兵蟹将陆续来到岸边,似乎在搜索着什么。瑶姬闪躲一边,不欲与他们正面相撞。那时玉帝初登大宝时曾有规定,龙凤二族听令于天庭,但其具体事务天庭却不得插手。未免误会,还是避开的好。
闪身躲入远方的洞穴,却意外的看到一个小小的女孩。那孩子瞪大了眼,咬着唇,紧紧握着拳头,防备的注视着她。瑶姬上下打量一番,这孩子躲在角落中,衣服早已破败不堪,身上也有不少伤痕。最令人伤心的是那双眼睛,包含了太多的痛,太多的恨,还有随之而来的恐惧。西海在寻找的难道是这个孩子?可她身上明明有龙的血统,为什么……来不及细想,追逐的声音渐渐临近,瑶姬清楚的看到孩子眼中的不甘与绝望。还是一个孩子啊,与戬儿相似的年龄,能犯下多大的错,又有什么错是不能容忍的?瑶姬转念,难道是她的父母?继而悲愤,父母的错又怎能算在孩子身上!快步上前,抓住孩子,意料中的遭到反抗。瑶姬在她耳边轻轻道了声“我救你”,随即将那孩子收入袖中。正正衣服,从容走出山洞。
“什么东西?”
面对明晃晃的刀枪,瑶姬莞尔一笑:“我是人。”
“看那洞里有没有!”搜索一番,无功而返。
“我看定是在这女人身上。”几个虾兵蹑手蹑脚就要上前。
“放肆!”瑶姬怒喝,挥掌打了那领头的一巴掌,“你们好大的胆,竟敢亵渎于我!”
有些见识的看她气度不凡,知道必有些来历,探身相问:“不知这位仙人是谁?我们西海本无意冒犯,实在是龙宫丢了一样至关的宝贝……”
瑶姬冷笑:“我堂堂天界长公主难道会看上你小小龙宫的东西,偷去不成?也未免小看了我!”
“啊,原来是长公主殿下!小的们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
“行了,行了,你们既要找东西,我也不妨着你们,免得传到哥哥耳中,编排起瑶姬的不是来。”
“公主言重了,我们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啦!”
不再理会,转身而去,却未料到身后暗礁丛中一双赤红的眼猛然睁开。
行至隐蔽处,瑶姬将女孩放开。那孩子稳住身形,随即拜倒在地,规规矩矩的对着瑶姬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作甚,我不过看你可怜……”
“我知道!”那女孩神情凄切,“不管公主出于何种缘由,终归是救了敖霜一命。敖霜知道,公主高高在上,无以为报,只能将这恩情记在心上。他日,若敖霜……”咬了咬唇,若敖霜还有命活着,“敖霜做牛做马服侍公主一辈子。”
“你这孩子,”将她拉起,“我不需你报答。你年纪尚小,不如……”
“公主好意敖霜心领,但敖霜还有不得不做的事!”眼中是坚定。此仇不报,敖霜妄为人女。
看着敖霜远去的身影,瑶姬哀叹,究竟是怎样的仇恨让一个本该享受欢乐的孩子变成如此模样?比起她来,自己的孩子何其幸福。看向家的方向,不知戬儿醒了没有!
家的感觉很温馨。看着竹林边高高悬挂的灯火,瑶姬发自内心的喜悦。她知道,那是天佑掌着灯在等她。快走几步来到他面前,凝神对望。此时并不需任何的语言。杨天佑挽着她纤腰,慢慢向家门走去,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杨昭翘首而望,见父母并肩而来,长舒了口气,了然的笑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原来这就是幸福啊!看到长子迅速转入房中的身影,二人甚是欣慰。不急着进门,只坐在屋外凉凳上静静的等待东方日出。
“三日后少康会宣告继位者以及帝师人选。”杨天佑知道此时说这个问题不合时宜却又不能不说。
瑶姬垂了眼,依偎在他肩头,很多东西她无法改变。
“这几日我会让戬儿待在家里……你可放心。”
瑶姬微微一笑,点点头。天佑,也许你并不明白,从此刻起,家在你的心中已隐隐超过你的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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