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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官的床果然是世界上最香最舒服的床了。
不管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李胜利像只小动物一样钻进了被子里。他把被子揉成一个长条夹在两腿中间，然后在床上左右翻滚着，嘴里还发出幼犬一样的叫声，整个病得不轻。脸深深地埋到被子的深处，使劲嗅上一口气，淡淡的柠檬香立刻溢满鼻尖，让李胜利的心都飘飘然了。
如果自己的鼻涕虫也可以在这张床上享受一番该多好。李胜利仰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想，那样的话它们的身体一定会变得更加圆滑饱满的。想着想着他的手不自觉地向一边的床单摸去，明明知道那里不会出现自己的小宝贝，还是喜滋滋地幻想着掌心蠕动着的幼小身体。
“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手被人轻轻地握住，李胜利抖了一下，把看向天花板的眼珠子转了个方向，随即一下子从床垫上弹了起来。
“哥哥不是不在这里睡的吗？”李胜利睁大了眼睛，眼睑下方的黑眼圈有些笨拙的可爱。
“真是傻乎乎的，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笑着拧了把李胜利的鼻子，被那小子扭扭捏捏地躲过，李俊赫的眼神里似乎有点受伤，“不喜欢和我一起睡吗？以前你都很开心的...”
“长大的话，就不可以和哥哥一起睡了。”李胜利低下头绕着自己的手指，闷闷不乐道。其实他也很想和李俊赫一起睡，要知道，在这个军营里，除了崔泰俊，对他最好的就是李俊赫了。虽然碍于一级教官的身份而对自己一直有所疏远，但是小孩子天真善良的本性还是能够识别出谁是最疼爱自己的人。
“为什么呢？”
“因为哥哥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睡觉的。”突然抬起头，李胜利认真地一字一顿复制着自己在书本上看到的句子，“我长大以后，也会和喜欢的人一起睡觉的。”
对于充满孩子气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有些好笑，李俊赫不再看李胜利，而是生气一般翻着白眼看向天花板，语气也酸溜溜的，“那胜利的意思是....不喜欢哥哥啦？”
“当然不是！”
话音刚落，李俊赫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紧紧抱住了，独属于小孩子的奶香味萦绕在自己的周围，让他想起李胜利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也喜欢像树懒一样挂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走到那里，他就要挂到哪里。
“胜利最喜欢哥哥了，虽然哥哥不喜欢胜利喜欢的鼻涕虫，但是哥哥喜欢胜利，对不对？”
肉呼呼的小手扒住李俊赫的脸，然后一张粉嫩的脸慢吞吞地凑了过去，几乎要贴上李俊赫的鼻梁。
“哥哥最近很忙，好几天都没睡觉了，胜利会很心疼的，哥哥不开心的话，胜利也会难过....”
说着只有小孩子才会用的单纯质朴的句子，李胜利闭上眼睛，一下又一下地蹭着李俊赫的下巴。小孩子柔软纤长的睫毛搔过李俊赫的脖颈，让他痒痒的，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弥漫开来。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李俊赫心想。虽然无数次埋怨过李胜利为何总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模样，但是如果李胜利真的脱离了对自己的依赖，自己也会感到失望吧。那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点长出丰满硬挺的羽翼去天空翱翔，却又不舍让他飞得太远太高的心情，如此复杂，偶尔想想也会心酸。
等李胜利真的完成了入兵式，就再不仅仅是被人们宠溺着的自己的弟弟了，他必须和所有孩子一样，接受残酷的，近乎于不人道的训练，然后获得活下去的技能，接着，离开这里，到完全陌生的一个世界去，去做一道名叫生死的选择题。
自己也曾经问过长官，是否可以让李胜利留下来，当一名教官，或者做些普通的杂务。在自己看来，只要让李胜利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就远比把他流放到充满着不知名的危险的环境中去要让自己安心。
可是身为一名军人，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和职责。自己已经十八岁了，十年前自己来到这里，然后看见了刚出生不久的李胜利，第一次触摸到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的时候，那个对自己咧开没有牙齿的嘴憨笑的孩子就成为了自己心里的一根针，深深地刺进自己的生命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越长越大，却宁愿承受更多的痛苦也不忍拔掉。
李胜利是留，还是去，只能看他自己的能力。
把李胜利受伤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力度适中地在那伤处按摩轻捏着，李俊赫此刻身上穿着的不是平日里让人敬而远之的军装，而是普通的棉质睡衣，那柔软的布料贴合着李胜利的脸颊，轻微摩擦的同时让他昏昏欲睡。
“困了吗？”温柔地在李胜利的耳边问道，小孩子摇头晃脑地表示自己不困，可是往一起粘的眼皮又出卖了他。李俊赫把掌心搓热，然后敷在了李胜利的眼皮上，小孩子不安分地滚动着眼珠子，奶声奶气道，“哥哥的手指头硬硬的。”
“是老茧啊，呵呵，明明你的哥哥还很年轻的，可是都长老茧了呢。”
“恩....哥哥会一直这么年轻的....然后胜利会长大.....和哥哥永远在一起....”李胜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胳膊也软绵绵地耷拉着垂在床板上。
李俊赫慢慢地理着李胜利柔软的头发，然后低下头，亲了下小孩子白嫩的耳垂。
小孩子啧啧嘴，挤挤眉毛，然后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他梦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 TBC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