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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summer』未闻花名CP:土冲(写到一半发现是长篇,亲们,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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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茂晋见孝明天皇后,已过了好些日子,孝明皇的敕许还没有下来,征长军队在大阪城内安营扎寨,停滞不前,终日碌碌无为,虚度光阴,军心开始涣散,有的甚至出现不安的躁动,对此,家茂坦然自若,噙着一抹冷冽且笃定的笑意,周旋于各个大名之间安抚人心。
直至9月份,天皇终于下达了征长的敕许,看着浩浩荡荡前行的军队,家茂气宇轩昂的坐在马上,嘴角轻扬,那是一种挥手定天下的自信笑容,那是一种舍我其谁的王者之态,军队正式进入京都二条城。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中,在所有人都曾不知晓的地方,一些事情在时间的夹缝处悄然发声,可有可无,却又意义深重。
第十二章
家茂于庆应元年闰五月二十五日入驻大阪城,新选组奉松平容保之令加强了京都至大阪的警戒,并且在京都二条城警备。
一桥庆喜接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赶至大阪,与德川家茂汇合。此次两人见面已不如往日般和睦,家茂待他,少了份亲昵,多了份淡薄。
隔了几日,随行的幕典医松本良顺接家茂之令前往新选组驻地,为队士们进行体检。
总司巡查结束回到驻地,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于是绕过主屋径直向走向自己的别院,裙裤未脱就躺下休息了。
半梦半醒间,总司觉得门外吵嚷的厉害,强迫自己睁开疲惫的双眼,微微支撑起身子,便看见铁之助拉着松本良顺站在门外。
铁之助加入新选组已有好些年了,身量模样却还如当日一般娇小,不见丝毫增长。只是那目光却已不如那日纯粹,多了几份沉淀的压抑。
“冲田师傅,我见你回来时,脸色惨白的骇人,正巧今日松本先生在这,我就拉他过来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扯着松本走进屋内。
“你最近精神越发低靡了,食欲也大不比从前,今儿个一定要好好瞅瞅,别再让人担心了。”铁之助边说边在总司旁边跪坐下来,伸出手扶着他的肩,让总司依附自己的力道坐直身子。
“冲田君,时隔两年,你这般憔悴,倒是让我越发不安了。”松本忧心忡忡的说道,一撩长衣下摆,在总司面前坐下。
总司莞尔一笑,一如当日温顺的伸出手让松本为其诊脉。
良久,松本抬起头,面色凝重。
“你若如我当日所说,今日绝不会陷入这般境地,你当直舍得这般糟蹋自己?”因为庆喜的原因,对于总司,他显得格外关心。
铁之助“咦”了一声,视线在总司与松本之间来回转动。
一个漫不经心
一个阴霾沉重
“松本先生,冲田师傅他生了很严重的病么?”铁之助问得非常小心,带着丝丝胆怯。
“铁,我想喝水,可是壶里空了,麻烦帮我去打点水好么?”总司转头看着铁之助,轻声说道。
冲田师傅是打算支开我。铁之助在心里忖道。
“我是冲田师傅的小姓,我有权利知道冲田师傅的所有事情。”铁之助说得非常坚定。
总司自知拗不过他,便不再说什么,微微吸了一口气,示意松本说下去。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冲田君所患的乃是肺痨。”
“肺痨?那是什么病?”铁之助问道,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没听过肺痨,想来应该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吧?
“肺痨么?”总司低下头,铁之助不知此病的厉害之处,可他,却是一清二楚的。良久,他喃喃道,“先生只需告诉我要注意些什么就行。”
“你不怕?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以目前医术,我们束手无策。”
“怕?我当然怕,可是若害怕,我就可以不用死了么?”
听到这里,铁之助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冲田总司,会因为这个病而死。他不敢想象近藤局长会如何,他也不敢想象土方副长会如何,他心里一慌,惊觉自己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他把头低的很低,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显得慌乱无措。朦胧的视线中一只冰冷的手伸过来,轻轻的握住他紧紧攥着的拳头,然后他听见一如往昔柔软的声音道:“铁,没事的。”
总司将铁之助拥入怀中,轻轻的安抚着。目光又转向松本。
松本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太不爱已。他仿佛有点明白庆喜殿下为何会特别对待这个孩子。
“此病易传染,切勿与他人共用任何食用的东西,此事一定要谨记。就算我穷尽毕身所学,也只能保你五年,在这五年内你切不可再抑郁寡欢,伤神伤身。”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谢谢。”
“先生。”总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意欲离开的松本,恳求道,“劳烦先生不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庆喜殿下。”
闻言,松本沉默一会儿。
“放心,此事我会为冲田君瞒着殿下的。”
松本走后,屋内的空气变得沉滞,好似觉察出了总司心底深处隐藏的痛苦与悲哀。
“我能做些什么么?我……”铁之助在总司的怀中隐隐抽泣。这几年,他见多了人的尸体,他原以为对于死亡,自己就算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却也可以不再害怕。可是现在,他确确实实害怕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他觉得非常压抑。
“铁,你不需要做什么,一如既往就好,只是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杀了很多人,如今也只当还账罢了。真的,我不介意。所以,不用替我悲伤。”
话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清冷的语调,氲氤着难以言喻的沉痛。
铁之助在一旁听着,心里沉沉的,难过得要死。


IP属地:江苏58楼2012-05-02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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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良顺回到大阪驻地时,便立即前往将军别院。
    五月暖和的阳光从密密的林缝间透下斑驳的残影,家茂命人搬来一张藤椅,斜倚在上面悠然的看着书,惬意的让人羡慕不已。
    耳闻急促的步伐声隐隐传来,家茂自满是墨香的书卷中抬起头,远远看见松本良顺跳上铺板直向他这边走来。
    家茂微微一笑,拎起茶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举止之间,松本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家茂将水杯向前推了推,算是递给松本。
    “先歇会儿吧。这种事不需要报告。”缓慢的语调让人非常舒服。
    “将军可还记得冲田总司?”松本恭敬的问道。
    家茂心里一动,冲田总司,他怎么可能会忘,庆喜心里念着的人,他怎么可能忘的了。
    “怎么了?”家茂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患了肺痨。”他只答应冲田总司不将此事告知庆喜,所以并不算背信。
    “肺痨?”家茂惊声问道。心里了一阵郁闷,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的,是肺痨。”
    “你能保他多久?”家茂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点紧张。
    “五年。”
    “是么?”家茂仰天深吸了一口气,恬静的面庞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哀伤,“庆喜知道么?”
    “臣答应他,帮他瞒着殿下。”
    “那就瞒着吧。”他挥挥手,松本颔首退下。
    他抬起头,让很温暖很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颊上,自从庆喜选择总司后,他就非常喜欢阳光,暖和干净,如同婴儿在母胎中一般安心。
    家茂是一个非常清高的人,他一直笃信自己是庆喜的唯一,直到庆喜选择总司。
    如同晴天里响了一个霹雳。
    他从没想过要加害冲田总司,可是庆喜却先行一步替他作了决定,庆喜笃定他会伤害冲田总司。
    于是他用自己的性命相要协,利用家茂对他的爱,利用家茂的不忍,护总司周全。
    只是庆喜不知道。他才不屑这些手段呢,尽管他一生机关算尽,对庆喜,他却一直非常纯粹。
    可是,松本却说,他活不过明年冬天。
    过了明年冬天,他便再也见不到庆喜了。
    他为了庆喜,殚精竭虑一生,可是过了明年冬天,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这一生,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
    “胜海舟,我想见见他。”
    由于将军入驻大阪城,各处都警备森严,局长近藤勇率队亲自赶至大阪城护将军安全,二条城则由副长土方岁三坐镇,又抽调了三个番队,新选组的内部呈现出史无前例的空虚状态。
    如水银泻地般的绝对警备,总司对此深信不疑。
    这日,总司率一番队从二条城回到冷清的屯所。
    犹记得经年以前,京都的若梦繁华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可是经年以后,对这触手可及的缤纷,他却已无暇过闻。
    在密不透风的时间罅隙中,他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的一切,可是他却觉得心安,因为土方岁三。
    即便迷惘一生,那个人依然是他的路标,在斗转星移的岁月更迭间依旧岿然不动。
    “冲田…总司?”
    一声低低的疑唤让总司恍了下神,微微侧过身子,眼前的人逆光而站,绯红色的夕阳在他身边弥漫开来,柔柔的将他隐遁其中。
    总司眯起眼,想要看清少年的长相,近似透明的轮廓只能让总司隐约猜测着他的容貌。
    仿佛知道总司的心意,少年缓缓从流光中走出来。
    呀,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孩子!
    这是总司对少年的第一印象。非常深刻。
    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乌黑的青丝软软的垂在肩上,明眸皓齿,身着一袭绯红色的浴衣,外面还披着一件大红色的厚实披风。
    见此着装,总司愣了一下,他向来偏爱素色,而这少年,却给人一种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艳丽的色彩都套在身上的感觉,这让他一时有点无法接受。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表现出来了。
    见总司发怔的模样,少年心知为何,莞尔一笑,并不在意。他最近身体甚是虚弱,神色煞白的骇人,没办法,为了不让旁人过度担心,他只能找些色彩艳丽的衣服穿着。
    他也不想身着这抹让人刺眼且伤人心脉的色彩招摇过市啊。
    “冲田总司?”见总司还在发愣,少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啊?…是,我是冲田总司。”总司仔细打量着少年,这里是新选组驻地,此人竟孤身一人潜入这里,定不能小觑。
    “你是谁?”总司冷冷的问道。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现在是关键时期,他不能因为眼前的少年看似无害就真的确定无害。
    人不可貌相,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少年被总司这么一吓,顿时噤若寒蝉不知所措,清亮的瞳孔中泛起丝丝雾气,白皙的面庞之上满是委屈之色。
    总司又是一愣,自己竟吓着他了?
    若是土方先生,岂不是光站着,就能吓哭他?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屯所,若有所思。
    总司微微一笑,冰冷的危险之意顿消。
    “你是来找我的?”总司轻声问道。
    “嗯…”少年瓮声瓮气的回答,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转了几圈竟滑了下来,看来吓的着实不轻。
    “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见少年还在微微抽泣,总司赶紧走向前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拭泪,小心的哄着,“不哭了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怎会一个人在这,很危险的。”
    “嗯…我只是想见见你,就偷偷溜了出来…”少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透着一点点俏皮的心虚。
    “原来如此,我也经常趁着土方先生不注意偷溜出去玩呢。”总司笑道。
    “你真的是冲田总司?”少年不知何时已收住了泪水,眨眨水灵的眼睛问道。
    “是啊,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总司说的一本正经,脸色却温和的很。
    “好吧,那我就相信你。”少年点点头,仿佛直到现在他才相信,而且还是勉为其难的那种相信。
    “你为什么要见我?”
    少年对总司的问话无动于衷,左瞧右看了一会儿,拉着总司坐在了铺板上。
    “站久了不好。”少年答非所问。
    “你为什么要见我?”总司随他坐在一边,含着笑没有一点不耐烦。
    “因为你救了我哥哥。所以我想见见你。”少年解下披风把它盖在腿上。
    “我救了你哥哥?你哥哥是谁?”若是说他杀了人,他定是毫不质疑的,可要说他救了人,是谁?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杀人。
    原来,他也曾救过人。
    总司笑得更浓,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窃喜。


    IP属地:江苏59楼2012-05-02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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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8 17:3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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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原来,他也曾帮助过别人。
      “呃,你肯定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我记着就行。”少年无所谓的说道。
      总司心里一颤,升起一股暖流,那些他忘记的事情,原来还有人帮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被他搁浅在岁月沙漠中的重要东西,原来还有人帮他好好的保管着。
      总司开心的揉揉少年软软的头发,恨不得将他抱到怀里亲一口。
      若是男孩,我一定要亲他一口,他太让我欢喜了。总司如是想着。
      “你好像很开心?”少年不解的问道。
      “当然啦,谢谢你告诉我。”
      “为什么?”
      “说出来会吓着你的,不然过会儿你又哭鼻子了。”总司好笑的瞅着他。
      少年被他瞅得一脸绯红,低着头喃喃说道,“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哭的。”
      见他如此,总司的眸中满是怜惜,有那么一刻的心动,竟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夕阳晚照,暖风拂面,空气中传来令人神怡的芬芳,总司闭上眼,愉悦的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婴儿香至旁边传来,沁人心脾。他直直的向后倒去,躺在铺板上,享受的扬起嘴角。
      他用着柔柔软软的声音,将他的事情娓娓道来,关于近藤道场,关于新选组,关于土方岁三,关于一桥庆喜……
      恍然间,他仿佛看见自己在绯红的苍穹下奔跑,飞鸟呼啸着划破长空,大地满是青草的气息,如火如荼的花朵在他身边肆意绽放。
      他含笑而问:“那是什么花?”
      他踌躇了一会,道:“谁知道呢。”
      这是何时的记忆呢?好像已经忘记了呢……
      他努力想要拾起这段被他遗忘且风干的记忆,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隐约中他只记得那大片大片的血红,如同火照之路。
      这些年来,过往就如同沉重的脚镣,让他无力回首,
      而现在,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他每一寸骨血间悄然滋生,如影子一般模糊却清晰可见。
      星光逐渐在夜幕之中变得夺目灿烂,少年缓缓站起身子,轻声说道:“我要走了。”
      少年喃喃说着什么,似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总司听的,那眼神,色如琉璃。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道是无情却有情。”
      良久,少年转过头看着总司,目光变得锐利无比,他厉声说道。
      “你已心有所属,怎可以再负他。他虽聪慧犀利,对自己的事却甚是糊涂,你若对他存有半点感恩之心,就趁早回了他,不要到你死了,却还让他于暧昧不清之间徘徊。他送你菊一文字,却是早已向你表明心迹,而你们,却都傻傻的没有明白。”
      鲜明的个性转变让总司为之愕然,愣了半响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知道他说的是庆喜。
      “你说…庆喜…他喜欢我?”低喃的话语显得缥缈无边。
      “你扪心自问,他生性薄凉,若不喜欢你,为何不惜为你如此,你当直以为他善心大发打算普渡众生?”
      “新选组成立至今,个中曲折你心知肚明,你当真天真的认为只凭借着你们的一腔热血就能让新选组辉煌如此?”少年咄咄逼人,冷冷的目光直盯着总司。
      “我…不知道…”总司连呼吸都有些艰难。往事如过马灯一般在他面前匆匆而过。
      原来他都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总司黯然一笑。
      “就这样装作不知道,也许一切都会很好。原想就这样逃避下去,如今却被你一语道破。我利用了他……呐,我是不是很自私?…他一定会讨厌我吧?”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与我无关。”
      少年仰头看着月亮,声音微不可闻,却唤回了总司的意识。
      “夜深了,我真的该走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总司神态平静,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这孩子的灵性着实让他害怕,一针见血的让人无处可逃。
      这个孩子,竟是一点余地都不愿施舍于人。


      IP属地:江苏60楼2012-05-02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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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阪驻地
        “将军见着有缘人了?”胜海舟候在别院外,晚风掀起他的衣角。
        “嗯。”家茂显得非常开心,他跑到胜海舟面前,“胜海舟,他的爱在我这里,他取不走了。”
        胜海舟笑的非常宠溺,他颔首说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知道。但有些东西必须要将军亲眼目睹才会明白。”
        ……
        直至九月份,孝明皇下了长州再征的敕令,当浩浩荡荡的军队进入京都二条城时,冲田总司看着那鲜衣怒马的少年,微微一愣。
        啊…想起来了…菊千代…那是江户幕府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的幼名。
        第十三章
        曲径通幽处,月影横斜,影水摇曳,晚风飒飒而过,翠竹被吹得歪歪斜斜,好一幅风月夜景图,让人情不自禁的怦然心动,然而穿梭在此美景中的人却是无暇欣赏,急促的步伐有增无减,飞扬的衣角早已被晚露沾湿,染上了带有青草气息的泥土,墨蓝色的长发以一种美丽的弧度在星空之下舞翩跹。他心无旁骛,匆匆向目的地跑去。
        一脚踹开阻挡在他面前的隔门,与此同时中气十足的向里面喊道:“高杉,听说德川家那小子得到敕许了?”
        被称为高杉的人,以慵懒的姿势斜坐在窗棂上,他身着一袭绛紫色的浴衣,衣服上以金线绣了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在紫色的底纹上翩翩起舞。当被人破门而入时,他缓缓转头,黑色的碎发遮住了左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傲慢。
        听见来人的问话,他嘴角轻扬,邪气十足。
        “哦?你打算怎么做?”
        “我去干掉德川家的那小子,再送你一个免费服务,顺便帮你把那傀儡天皇一块解决了,怎么样?”他挑眉问道。
        “那岂不是很无趣。放心吧,这次不用你出马。”高杉笑得高深莫测。
        “你有主意了?”
        “哼,高杉晋作怎会让自己成为困兽。不过是一帮俎上鱼肉,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高杉的眼睛骤然闪过锐利的光芒,不可一世的傲慢让他为之一震,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就是喜欢高杉晋作这个人。
        即便过激危险且刚愎自傲,可他就是喜欢眼前的这个人。
        他想起初见高杉之时,正是被他这种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才让他心甘情愿的屈居于此人之下。
        他讨厌幕府,没有理由。
        当日长州藩意欲火烧京都之时,他利用自己的容貌大肆杀人,只为了引起幕府的内患,为长州藩取得先机,可惜他失败了。长州藩也失败了。
        也就是在那时,他遇见了高杉晋作。
        那个人居高临下看着他,以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慢之态。
        “要留在我身边吗?”
        “老子可是很贵的,你养得起?”他挑衅道。
        “哦?什么样的条件可以合你的胃口?”对他的挑衅,他不屑一顾。
        “老子只喜欢砍人。”
        “可以,你只需记住一点。”
        “什么?”
        “此刻起你不再是夜每屋的吉三郎,而是作为我高杉晋作的吉三郎存在于此。所有的一切,要以我为先。在这一基础上,我保证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你喜欢做的事。”
        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甚至听不出平仄之分,但是由高杉说出,却是异常好听,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魅惑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却甘之如饴。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回答:“成交。”
        从此以后,他便成了高杉晋作的吉三郎。
        ……
        “喂,别掉老子胃口,快说。”见高杉没有解释的打算,吉三郎不耐烦了。
        “你把桂小五郎和坂本龙马请来。”高杉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这是在命令我?”
        “你可以选择不被命令。”
        “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也可以选择不被威胁。”
        “可恶。趾高气扬的什么态度,终有一天老子要干了你,你给我等着!”吉三郎气呼呼的一跺脚,转身出去找桂和坂本。
        “好奇心害死的……不仅仅是猫。”看着吉三郎远去的背影,高杉重新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望月听风。
        虽然决定再次征讨长州,不过却引发了各方面的反对,巨大的军费开支使得财政雪上加霜,另一方面,外国向幕府施加了大量压力,要求家茂接受“英、美、法、荷四国条约的敕许,兵库早期开港,降低税率”这三个条件。
        那天,午后的阳光变得格外刺眼,一如家茂的态度干脆彻底到没有任何斡旋余地。
        “让他们去死!”家茂的语气波澜不惊,温柔依旧。
        各方相持不下,意见无法统一,幕府政事陷入胶着状态,征长再一次被搁浅。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变数,竟是高杉晋作从中作梗一手策划的。
        


        IP属地:江苏62楼2012-05-02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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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新选组的屯所内,也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副长别院中,土方岁三盘腿坐在铺板上,斜倚着门框郁闷的吸了一口烟。他面色冷冽如霜,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阴森感。
          总司最近越发奇怪了,之前常驻二条城,总司留守,两人隔三差五见一面倒也不觉甚的,如今回了驻地,朝夕相处,些许端倪便渐渐浮出水面了,对他的碰触,总司是唯恐避之不及,这惹得土方一阵郁闷,难道是自己让他不舒服了?
          这么一想,土方立马正襟危坐,反思起自己的行为来。
          所以当总司远远看见这一幕时,着实是认真的纠结了好一会儿:面孔如此严峻,小三定是在思考着非常重大的事情,这个时候打搅他肯定不好…可是不打搅他我又心下难安…算了…
          “你还打算在那里站多久?”总司正进退两难时,土方沉声说道,“总司,过来。”
          总司乐呵呵的走过去,心想这可是你叫我的,不是我干扰了你。
          “我也会察言观色的好不好?见你如此,谁还敢过来打搅副长啊。”总司一副无辜样。
          若是往常,土方自是懒得搭理总司的戏谑,只是现下,土方有一肚子的郁闷。
          “不敢打搅你还站那边久,这不是存心让我发现你吗。”土方的语气闷闷的,夹着丝丝冲劲。
          “呃?”总司瞅着土方,“小三吃火药了?…真是的,摆出一副索然无味的神态,这样简直就像倦怠期的夫妇嘛。”
          总司拍拍怀里的西藏,笑得灿若繁星,如同心有灵犀般西藏瞪着眼猛的向前一冲,土方猝不防及被它狠狠的撞了一脸,大手一拍抓住意欲溜走的西藏,很不客气的放在手中蹂躏,大有一种辣手摧猪的架势。
          总司大惊:“啊——不行不行……快放手。”
          总司从土方手中抢回西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背对着土方小心的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猪。
          颀长而瘦弱的背影让土方莫名生出一种淡薄的距离感,心里一颤,将总司拥入怀中,手臂微收,总司直觉得有点窒息,土方将头埋入总司的颈项间,墨蓝色的秀发遮住了土方的脸庞,看不见的神态让总司心里一慌,他拍拍土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示意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无奈土方对此置若罔闻。
          他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安的很。总司忖道,为了让自己舒服点,他向后靠了下,将自身的重量全部交给土方支撑,闭上眼静静的等着土方口。
          百般无聊的总司舒服的倚在土方身上,安逸的舒适让瞌睡虫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当眼皮承受不住疲惫快要达拉下来时,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传来土方略带嘶哑的声音,带着炽热的气息,让总司一颤,瞬间惊醒了过来。
          “总司,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总司恍然大悟,土方的缄默不语竟带着请君入瓮的意思。他低眉垂颈,笑得有点苦涩,如此明显的刻意疏离,他竟傻傻的自认为土方不会发现,看来自己真是越发天真了。
          “…我…”总司涩然开口,他不想说,可是冲田总司瞒不过土方岁三。
          “说不出口么?那好,我来说。”土方的脸色阴森阴森的,“我接将军入驻二条城时,见到了松本良顺,他说他答应帮你瞒着庆喜殿下。”
          总司被他桎梏在怀里,闻言震惊不已,想起当日松本所言,他惊骇的几乎晕过去。
          冲田总司居然掉进了松本良顺的文字陷阱里!
          见总司仍是沉默不语,土方耐着性子也不着急,他伸出一指轻轻点着总司的下巴,让他将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信者得永生,如今倒是你怯懦了。”土方的叹息微乎其微。
          总司回避土方的目光,淡淡的道:“男男相恋本就有悖常理,如今这样倒也好。”
          闻言,土方眼睛骤然危险半眯,充满爆炸力的双手握住总司的双肩,猛然转过他的身体,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狠狠道:“什么叫如今这样倒也好?你以为以后还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吗?你就这么轻易放手,你保证以后不会后悔吗?”
          “…我…”
          “闭嘴,你听我说。”土方几乎是吼着打断总司的,“当年山南的死都没能让你发手,如今你这又是为了什么?你的喜欢就竟不起这般风霜吗?…你知道我的想法吗?我来告诉你,我只是一介武士,即使化为灰烬,我坚持的东西也不会变,认定了即是永远,所以,即便你放手了,我也绝对不放手,若因此被神抛弃也无所谓,死亡算什么,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IP属地:江苏63楼2012-05-02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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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意冷淡的双眸,在土方的凝视下,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挣扎。
            “土方先生的意思是…赖定我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
            虽然土方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但亲耳听见还是免不了要心花怒放。总司拍拍胸口,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真是的,搞得这么认真,好像我要抛弃你似的,难道倦怠期转成崩溃期了?”
            “哈?”
            总司温柔的凑上去,鼻尖甜腻地磨蹭着土方英俊的脸颊。
            “我从未说过我要放手啊,是你自己不信我罢了。”总司蹭到土方耳边,温润的气息扫过土方颈项,若得对方一阵心猿意马。
            冲田总司的确没有想过放手,即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也没想过放手,他舍不得。如果仅仅只为了自己快要死了这种无聊的借口而离开土方的话,他会死不瞑目的。拒绝与土方亲热,只是担心会传染与他,却不料竟让土方患得患失了,不过…这样的小三真是可爱极了……
            面对总司的投怀送抱,土方自是大方的来者不拒,双臂往里一收,将总司抱得更紧,脑中闪过松本良顺的话,土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灼热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总司回过神时,已被土方狠狠的吻住,柔软的触感在温热的口腔里肆意搅动着,仿佛自己在品尝着世间最美味的点心,一切显得甜蜜无比。
            不同与土方的心满意足,总司此刻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松本先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此病极易传染,无奈他被土方吻的浑身酥麻,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好不容易放开对方,总司的双唇被咬得红肿,脸颊绯红,眼眸已满是迷蒙的水气,更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光是这样看着总司,土方便觉得身体燥热无比,心底深处的欲望早已蠢蠢欲动。
            “你…你……”总司捂着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土方嘴角轻扬,似乎很满意总司的表情,他香了香总司的脸颊。
            现在的他,不想浪费过多的无聊时间,于是含笑轻声说道:“我问过松本先生了,他说林蛙可抑制肺痨的传染性,你以为这几天铁让你吃的是什么。”
            “啊?……”总司一怔,自己竟忘了来此的目的,这几日小铁硬是半强迫半讨好的让自己吃了大量林蛙肉,一问竟是土方的意思,于是立即来兴师问罪了,却不料竟是松本良顺的意思。
            “可是…可是之前先生明明说得那么郑重其事,好像我病入膏肓似的。”
            “嗯,他并没有骗你,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就得那样了。”
            “诶?”总司大惊,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小心翼翼究竟是为了什么?医嘱怎么可以这么模棱两可!


            IP属地:江苏64楼2012-05-02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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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总司又问道。
              土方皱起眉头,显然他对这种无聊的对话已经不耐烦了。
              “他只说想看下你的反应,估计是他的恶趣味吧。”
              土方一笑,不待总司说话便将他压倒在身下,吐出来的炽热气息扑在总司的耳旁,如同燎原之火,令总司的呼吸瞬间变得凌乱,土方腾出一只手,紧紧将总司的手腕禁锢在上方,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对方细腻而光洁的脖子,锁骨,随着身体的曲线肆意的游走,微凉的肌肤因为对方的触摸而变得炽热难耐。
              土方满足的亲吻着总司,顺着脸颊,脖颈,每一个亲吻都带着十足的温柔与挑逗的情绪,绯红的欲望之花绽放在苍白的皮肤之上,空气中**氲氤,却显得格外恬艳。
              “呜…土方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下你的性致…我们是在门口哦…啊…”总司的声音带着颤动,善意的提醒在口腔再度被土方不留情的吮吸下完全走调。
              土方吻的越发浓郁,后脚轻轻一勾,敞开的隔门瞬间关上,男子交媾的气息弥漫了整间屋子。
              翌日,晨曦穿过薄薄的雾霭,天气微晴。
              土方在梦中翻了个半身,下意识地去抚摸怀中的人,解手可及的空虚让他骤然惊醒,霍然眼开眼睛,翻身坐起失声叫道:“总司!”
              “嗯?我在这,说了不会抛弃你就绝对不会抛弃你。”
                一只纤细的手掌伸过来,在他眼前俏皮地轻晃两下,土方一把握住,在手的实感让他松了一口气。
              松本说,林蛙不能彻底根除肺痨,只能缓慢病情的恶化。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总司白皙的脸颊,终有一天,终有一天,自己将无法碰触到他。
              松本说,他只能保他五年。
              苍劲的手指在清秀的轮廓间轻轻摩挲着,他接受了这既定的事实,可他,却测不出其中变化。
              若以后,他不再存于这个世上……
                若以后,再也看不到这秀气的容颜,再也听不到那清冽的声音,再也碰触不到那柔软的唇畔……
              土方心头突然升腾起一阵绞痛,从四肢百骸同时发作,随着血液的传输,仿佛要将心肺腐蚀殆尽的剧烈疼痛,他眉头紧蹙,直觉得心脏被人揪在手里狠狠的蹂躏。
                见土方如此表情,总司把头探过来,细腻的脸颊微微地磨蹭着土方英俊的脸庞,含笑瞅着他:“怎么这幅表情,我可不敢欺负你。”
              土方将总司拥入怀中,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感受着彼此的热度,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可闻。
              “听见了么?”土方轻轻的问。
              “嗯,听见了,小三的心脏怦通怦通地跳得厉害呢。”
              “还有呢?”
              “还有啊,小三很是不安呢。”总司搂住土方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放心,我一定五年后再死。”
              近藤勇去了二条城,隔了一日,土方岁三也去了。听回来的队士说二条城的火药味格外浓郁,战争一触及发。
              又隔了几日,土方岁三回来了,脸色阴森森的。总司问所为何事时,土方森然的吐出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总司震惊的半天没有恍过神来。
              将军意欲辞职!
              那个玲珑剔透的小人打算辞去将军之职!
              “土方先生,我要见他。”想起那日的童颜,总司脱口而出。
              “谁?”土方一愣,没有明白总司的意思。
              总司抬头看向土方,目光迥异:“我要见将军。”
              总司这话一出,土方甚是莫名其妙。就算是京都守卫官松平荣保想要晋见征夷大将军,还得先通传待得到敕许后方可觐见,而总司刚刚所言,却理所当然到让土方觉得只要是总司想见便可见着,就如吃饭喝茶般平常。
              不理会土方别扭的表情,总司继续说道:“你帮我给庆喜带个话,让他跟将军说,大哥哥想见菊千代。”
              “你什么时候见的将军?”土方反问道。
              “拉勾上吊发誓,说谎的人吞千针。你想逼我吞千针啊?”总司含笑瞅着土方,料定他不会再深究下去。
              果然,土方叹了口气,消了继续追问的打算。


              IP属地:江苏65楼2012-05-02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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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喜接到口信时,表情与土方如出一辙,随即心下一紧:家茂见过总司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庆喜一手端着药一手拿罐蜜饯便进了家茂的屋子。
                “有心事?”抬头便看见庆喜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家茂连喝药的胃口都没有了。
                “啊?很像么?”庆喜看向家茂,面露疑虑:自己真的就这么容易被看穿么?
                “你可以照照镜子。”家茂指着一旁的镜子点点头。
                “我看还是算了,喝药吧。”庆喜将蜜饯放在旁边,一撩衣摆,在家茂旁边坐下,小心的喂他喝药。
                避过庆喜递来的汤勺,家茂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目光冷冽,直看得庆喜一阵心虚。
                “我说还不行吗,你这样看着我,心慌。”庆喜将汤勺凑到家茂唇边,讨好的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几时学会这矫情的。”
                家茂脸色柔和下来,笑了笑,就着庆喜的手喝完药,又含了口蜜饯在嘴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着。
                “呃…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送来口信,说是大哥哥想见菊千代。”庆喜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家茂的表情,无奈家茂风轻云淡的笑脸自始至终都毫无一丝波澜。
                过了一会儿,家茂笑意更浓了,他瞅着庆喜,柔声开口解庆喜心底之惑。
                “我一直都待在关东,与身在京都的冲田总司相距甚远,上次来去匆匆,加上被你伤的万念俱灰,定是不可能有机会与他相见的。此次来京都,从大坂开始,你便一直随我左右,不曾分开,你是不是在想,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从你眼皮下溜走见过总司的?跟总司又说了些什么?”
                家茂非常厉害,深谙恰到好处的巧妙,说到这里,居然打住了,无视庆喜别扭的表情,悠悠道:“反正这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既然他要见我,就让他来吧。”
                庆喜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瞅着自己笑,心下一气,伸手握住家茂的黑发轻轻的一扯,顿时惹得对方呲牙咧嘴。
                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嬉笑,松平担忧的问道:“这几天氛围太过压抑,虽然这样也很好,可是,将军的身体经得起这般闹腾么?”
                “殿下大可放心,保持愉悦的心情对将军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松本良顺道。
                松平点点头,余光正好瞥见站在一旁不动如山的胜海舟,纳闷道:“胜海舟,你也被赶出来了?”
                胜海舟无奈的耸耸肩:“将军说,有庆喜殿下在任何人都不得打搅。”
                “这我知道,可是你一向不都是不在这任何人当中的吗?”松平继续问道。
                以前家茂曾经说过,胜海舟既被罢免,便不再是他的下属,可不用听他的命令。也正是这句话,让胜海舟一直以一个独特的身份陪伴在家茂身边,不离不弃,如影随形。
                “可是将军后来又加了一句话,这次的任何人包括胜海舟。”
                胜海舟有点欲哭无泪。
                京都二条城
                总司抵达二条城时已是晚上,阴晦的天空下星辰寥寥无几,空气中迷漫着淡淡的湿润,街道上灯火阑珊,偶尔有施施行者,漫漫而游,总司环目望去,便发现街道上大半行人均是新选组队士乔装而成,不禁感叹此次警戒之严,难怪往日最热门的二条城如今这般寂寥。
                总司正聚精会神的查看周遭情况,一不留神,与人擦肩而撞。抬起头,只见来人细长的凤眸正闪着探究的目光。
                “对不起。”
                总司疏远又不失礼貌的后退了一步,见对方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总司回视他,姿态不卑不亢,澄澈的目光坦然自若。
                那人身着一袭紫底金蝶纹样的浴衣,浑身上下散发着透着几份慵懒的优雅,此人五官端正,甚至可以称之为非常英俊,但眼睛细长,为他增添了不少邪气,有一股强烈吸引人的魅力。
                总司想,这人笑起来一定更加邪恶。
                仿佛知道总司的想法,对方嘴角轻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果然非常邪恶!
                “哦?有趣。”
                轻描淡写的语气,配上对方充满磁性的低沉之音,让总司直觉得非常好听。
                正欲开口的总司,冷不防地被一旁的叫嚷声打断思路。
                “冲田师傅,这边这边。”铁之助站在不远处朝总司一边挥手一边高声喊道。
                总司向对方嫣然一笑,趋步向铁之助走去。
                “小铁,不要乱跑,害我找不到你。小心我回去告诉土方先生哦。”
                “诶?怎么可以,冲田师傅好狡猾。”
                “呵呵,开玩笑的啦。”
                ……
                “喂,高杉,你在看什么呐?”从店里跑出来的吉三郎看见高杉盯着前方笑得高深莫测,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有一帮如蝼蚁弱小的人类。
                “哼,尽是一帮趋之若鹜之徒,有什么好看的。”吉三郎鄙夷道。
                “高杉!”见高杉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吉三郎非常不满的伸出五指在他眼前用力晃了几下,他讨厌这种被高杉无视的感觉。
                高杉微微侧头,笑意不减的看着他,吉三郎汗毛直坚,顿时有一种被狐狸算计的感觉。
                见他如此,高杉轻笑出声,无视吉三郎的惴惴不安,悠然自得的迈开步伐。
                “喂,高杉,你是在耍我吗?神经兮兮的。”吉三郎小跑几步追上高杉,与他并肩而行。
                高杉晋作次此上洛当然不是来游玩的,随他而来的除了吉三郎外,还有坂本龙马和桂小太郎。
                高杉对此次之行的成果势在必得,通用他的原话就是——
                这个世上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锦上添花,一是落井下石,雪中送碳那是废话。


                IP属地:江苏66楼2012-05-02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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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8 17: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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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茂安静的坐在床上,修长的身体坐得笔直,黑色的长发披肩而下,今天的他没有穿那种即伤人眼力又伤人心脉的衣服,只套了一件白色的衣服,显得他甚是惨白。
                  总司进屋时看见的便是这幕,心里不禁一阵凄凉之感。
                  “你们见我怎么都露出这种表情啊?好歹也考虑下我这个病人的感受吧。”家茂撅着小嘴抱怨。
                  “你若不这般剔透,岂不是省了这种麻烦。”总司轻笑道。
                  “我伶俐点儿倒成我的不是了。那好吧,今天我就难得糊涂一次。”家茂愉悦的问道,“大哥哥找菊千代所为何事?”
                  “探病。”
                  “探病?”家茂充满疑惑的打量了总司一番,失望道,“两手空空就来探病,大哥哥真好打发我呢。”
                  “谁说我两手空空了?”总司从怀中掏出两串冰糖葫芦。
                  一见此物,家茂两眼顿时盈盈发亮。
                  “大哥哥真得我心,这玩意儿我小时候只吃过一次,还是求着庆喜,他才买给我的。酸酸甜甜的让人回味无穷。”
                  “菊千代很喜欢庆喜殿下呢。”
                  家茂沉默了一会儿,轻描淡写的说道:“不是喜欢,是爱,他是我存在的意义。”
                  总司一愣,家茂的语气太过于平静,但正是这份平静恰恰表明了,庆喜的存在已然成为家茂的一部份,习以为常,根深蒂固。
                  这份平静让总司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
                  德川家茂爱着一条庆喜,就如同冲田总司爱着土方岁三一样。
                  “所以现在,你要放弃了么?”
                  家茂直视总司,微微叹息道:“果然,你是来当说客的啊。可是,我意已决,你要怎么办?”
                  “我不是来当说客的,我只是来见菊千代的,我只是不希望菊千代后悔。”
                  “那你知道当下的局势么?”
                  “不知道,可知道又何妨,本质依然不会变。如果仅仅只因为所处的立场变了,就选择放弃,那岂不是太残忍了?对自己,亦或是对心中的那份执念……心有余而力不足,难道菊千代想用这种借口?……曾经有个武士对我说,即使化为灰烬,坚持的东西也不会变,若因此被神抛弃也无所谓。菊千代难道忘记了守护的初衷?”
                  “……又或者说,菊千代的爱,只不过如此?”
                  闻言,家茂微滞,半晌后,幽幽道:“才不是呢。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大哥哥,我刚二十,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办…”
                  总司怔了一下,他竟忘了这位征夷大将军今年刚满二十,不管他如何的机关算尽运筹帷幄,不管他如何的聪慧伶俐锋芒毕露,他也只是个刚及弱冠的孩子而已,有些情絮,他甚至比同龄的孩子要青涩彷徨的多——尤其他还是一个清高好胜的孩子…
                  这是一个别扭到让不忍俊不禁却又让人心疼的孩子…
                  总司带着盈盈笑意走上前,温柔的弄乱家茂的长发。
                  “说说看,大哥哥洗耳恭听。”
                  “我喜欢的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庆喜不知道而已。只要是他所愿,即便是不择手段我也必为他达成……这样的我,也许你会觉得不堪,可是无所谓,因为庆喜就是我的世界。”
                  “菊一文字,是我继承将军之位那年送他的,可他却送你了,我虽小,可我也有七情六欲,对他选择你,我怨怼,可我不能伤你分毫,因为庆喜用他自己要协我。行,我认了。但我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主。”家茂说到这里时,有意停了一下,清明的眼睛俏皮的看着总司。
                  总司被看得一头雾水,无奈的耸耸肩,自己的确猜不出来家茂会如何报复自己。
                  见此,家茂得意的说道:“我当然不会报复大哥哥啦,不然庆喜会怪我的。其实啊,我有意让他继承将军之位。”
                  “啊?庆喜不会同意的。”总司摇摇头,以庆喜的个性,定不会如家茂所愿。
                  “对啊,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多没意思啊。我要让他知道多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要让他永远记着,是他负了我。”
                  “这就是你的报复?”
                  “嗯。”
                  “庆喜若是不同意怎么办?”
                  “那时候我自有妙计。可是我又放不下他,所以就想着再为他做件事,就是征长啦,除去了长州藩,他这个将军之位也会坐得容易的多。”
                  “即是如此,你现在怎么又踌躇了呢?”
                  此话一出,家茂得意的脸颊瞬间黯然失色愁云密布
                  “那三个条件,我应该是毫不犹豫就答应的,为了庆喜,我明明什么都可以做的。可是我若真答应了,我就是把幕府给卖了。”稚嫩的音调夹着些微颤抖,家茂抬起头,明眸中波光流转,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总司,嘶声问道,“大哥哥,我要怎么做才好?我要怎么办?”
                  ……
                  这一夜,总司与家茂在里屋秉烛长谈,直至破晓时分。
                  同一夜,庆喜,土方,胜海舟还有松本良顺则一直守在外屋,途中庆喜数次按耐不住焦急的心绪,欲冲进去,都被胜海舟拦下。他不知道自己心情烦躁的原因,他只知道,现在的家茂经不起熬夜。
                  而一旁正襟危坐的土方,则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这一夜,他抽掉了整整三袋烟。
                  ……
                  当总司半扶半抱着家茂迎着晨曦出来时,土方阴沉的脸色有所轻缓,庆喜也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立马端来一碗被松本良顺加了安息成份的药,寻思着如果家茂不喝我就硬给他灌下去。
                  ……


                  IP属地:江苏67楼2012-05-02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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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日之后,家茂便绝口不提辞职之事,坚定的态度也开始软化,到了十月份,除兵库开港外,其他两个条件都颔首答应。
                    原以为二次征长终于迈开了他缓慢的步伐,却不料到了庆应二年,又逢生出了变故,此次变故竟让人毫无招架之力,通过坂本龙马的斡旋,幕府的强力同盟萨摩藩倒戈相向,萨长同盟正式成立,诸藩尚未出兵,幕军的败北已不言自明。
                    家茂陷入了史无前例的苦境当中。他率军退至大坂,又一次在施乐院驻足,商讨策略。
                    京都,新选组屯所。
                    庆喜见着总司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灰扑扑的,什么风采都给掩得干干净净,一身白衣早已染上了风沙的颜色。
                    见他一身风尘一身疲惫的,总司第一反应就是家茂出事了,抢步上前问道:“庆喜,将军出事了么?”
                    “不是家茂,是我出事了。”庆喜气喘吁吁的说道,“再不喝水我就干涸了。”
                    “说重点。”土方坐在桌子前悠闲的敲了敲手里的烟杆,全无起身的打算。
                    对土方的无礼庆喜早已习以为常,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他径直走过去,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头,水杯已见底。
                    他放下水杯,一本正经道:“土方,我需要你的帮助。”
                    “说。”
                    “因为萨长同盟的事情,家茂最近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要去下萨摩藩,看能否说服他们回援。可是家茂这边我不放心,我怕高杉会伺机而动,所以请你替我护好家茂。”
                    “好。”土方的回答干脆利落。
                    “谢谢。”庆喜露出皓齿,随即转身向外而去。
                    “庆喜——”
                    庆喜匆忙的步伐在总司的叫喊声中来了个急刹车,他微侧半个身,莫名的看着总司。
                    “庆喜,菊千代在你心里是什么?”
                    如同一阵暖风,轻柔的缓缓抚过满是青草的大地。
                    庆喜,菊千代在你心里是什么?
                    庆喜抬起右手缓缓移至心脏处,扪心自问,庆喜,菊千代在你心里是什么?
                    “菊千代就是菊千代,是我庆喜一生中无可替代的人。”
                    ……
                    “一生中无可替代的人有很多种,可是,庆喜,菊千代究竟是你的哪一种呢?”总司说出这句话时,庆喜已经扬鞭策马而去。
                    一地的尘土飞扬中,总司看见土方趋步走来,忧心的看着庆喜消失的方向:“像他这种人,活该走那么多弯路。”
                    “土方先生关心人的方式真特别。”总司笑道,“将军那边将我编入吧。”
                    “嗯。”
                    大坂,施乐院
                    在正厅与松平容保议完事,已将近寅时,家茂早已是心力交瘁。拒绝胜海舟的搀扶,拖着一副枯槁的身子,步履蹒跚的回别院休息。
                    七月的气侯虽闷热的厉害,但夜凉如水,寒气仍可袭人,更何况,现在的家茂已形如枯竭的油灯,竟不起任何折腾,一阵夜风吹来,家茂瑟缩了一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微微加快了步伐。无力余光扫到一抹墨蓝的色彩在转角处一闪而过,家茂愣了一下,亦步亦趋的跟过去,那人白衣胜雪,回眸一笑,冷冽如霜。
                    家茂至心底深处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时,那人已至墙头跳下,翩翩身姿遁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大哥哥……”家茂低语轻吟,若有所思的转身回到屋内。
                    家茂泯了一口茶,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意欲回里屋歇息,于是徐徐起身,却猛的一个踉跄,眼看着要摔倒,他伸手往旁边的桌子扶去,意图支撑着身子,怎料手虽触桌,小臂却完成使不上力气,意识如同抽丝一般开始远离自己,家茂心知不妙,于是微微张口。
                    “来人啊——”他力竭声嘶叫出来却不过是微不可闻的一声。
                    他深知自己已属强弩之末,却不料已是如此不堪重负。
                    家茂整个人无法使力,咚的一声瘫在地上,彻底没了意识。


                    IP属地:江苏68楼2012-05-02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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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胜海舟……我想回江户……”
                      家茂的脸色惨白的像雪,满头都是冷汗,轻微的呼吸若有似无,清亮的眼神逐渐黯淡无光,他喃喃的说,喃喃的说,缓缓合上眼睛,有始至终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胜海舟瞪大眼睛看着家茂,悚然一惊,刹那间有种感觉划过他的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全身发冷,他脑中一片空白,征征的伸出一指去探家茂的鼻息,眼眶一红,眼泪径直流了下来。
                      夜幕下皎洁的月光洒了一地,天地被映照的彻底明亮,冰冷的死寂充斥着整个空间,散发着一股莫大的绝世哀伤。
                      这一夜,德川家茂去了。
                      庆应二年七月二十日,江户幕府第十四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茂于施乐院中停止了脉动。
                      这一年他才21岁。
                      当太阳展露它初升的灿烂,第一缕的橙色光辉洒落尘境,胜海舟缓缓从屋内出来,神色平静的对外吩咐:“将军病了,不宜受嘈杂之扰,至庆喜殿下回来之前,所有事务一律向我禀报,任何人不得打扰到将军,违者,自行切腹了断。”
                      “传将军令,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即日起入驻大坂城施乐院。”
                      命令下达半个时辰后,土方岁三及冲田总司的一番队赶至大坂。
                      由于间隔较为短暂,加之胜海舟对家茂的死还未释然,那些蓄意待发的暗流向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无限延伸开来,在经过不规则却亦无法违逆的流转后,如同写在水面上的文字,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份心意,便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与安宁。
                      月明星稀,熏风缓送,远方水天交接处,半壁星辰,半壁湖水。
                      湖面轻轻荡起涟漪,温柔的摇晃着一叶扁舟。烛火摇曳中,奢华尽现。
                      高杉舒适地把背靠在甲板的舷栏上,拿起放在手边的酒盏,举止优雅的凑到嘴边啜一小口。
                      船只微微晃动,高杉视线缓移,玩味的扫视来人:“倦鸟返巢,那么…是天福之殇…还是死于非命?”
                      不理会高杉的调笑,吉三郎气焰嚣张的甩给对方一个挑衅的笑容:“这么好奇的话,那就求我啊,兴许我会善心大发告诉你。”
                      面对他趾高气扬的无礼态度,高杉也不动怒,嘴角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悠然道:“你那些小孩子的把戏当真以为能把我糊弄过去?”
                      高杉瞅着他,一脸明了:“饲主死了,他饲养的那群狗可不会善罢甘休。你,做好觉悟了么?”
                      吉三郎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谁知道呢,高杉,这问题你问错人了。”
                      他径直走到高杉旁边,盘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你跟他见面了?”
                      “当然,我蹲在墙头等了他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而且,有胜海舟的见证,这回他是百口莫辩。德川家那小子一死,再来个内讧,有他们受的。”
                      “德川家茂一死,下一任应该是一桥庆喜,以他和新选组的关系…呵呵……不会,死的是德川家茂,他不会对任何人存有仁慈之心……吉三郎…”高杉低笑轻语。
                      吉三郎循声望去,只见高杉笑得一脸居心叵测,身体微微向他倾来, 迫于高杉的压力他不得不向后半倒,最终抵在舷栏上,无路可退。
                      男性的躯体蛊惑一般顺势覆了上来,将他困于舷栏与自己的身体之间,食指轻点着他的下颚,高杉笑得格外邪魅。
                      虽然不明高杉究竟意欲何为,可是现下这种趋势,很难不让他往一些情爱方面的事情想去,吉三郎喉咙一阵发紧,霎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他虽不排斥有这种喜好的人,可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心里微颤,全身绷的紧紧的,却也不甘弱势,用蕴含怒意的亮眸狠狠盯着对方。
                      高杉轻笑着垂下头,鼻尖在对方细腻的脸颊上轻蹭。他不蹭还好,这一蹭,吉三郎汗毛猛竖,脸色涨得通红,眸中是满满的羞愤。
                      见他如此模样,高杉觉得甚是惬意,他悠然自得的在吉三郎的唇畔落下一个吻,明明是轻薄的举止,由他做来,却丝毫不显淫邪下流,只有一种惹人遐想的恬然香艳。
                      他贴在吉三郎的耳边,暧昧的吐出声音:“未来不可违抗,却因你而改变,这场革新由你而起,你要好好睁大眼睛看着。”
                      话音落地,桎梏一松,吉三郎便以迅雷之势窜了出去,远远的站在一边,充满警惕的瞪着一旁若无其事的高杉。
                      “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干掉你!”吉三郎狠狠的说道。
                      “我期待着。”高杉笑的一片艳阳,向着吉三郎的方向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见他一口气喝完盏中之酒,吉三郎的眉头瞬间拧到了一块,刚才的羞辱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他冲上前去抢下高杉手中的酒盏,没好气地道:“忘记自己有肺结核吗?你再这样毫无节制的饮酒,早晚有一天会喝死!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看着吉三郎气急败坏的模样,高杉笑而不语,任凭他收走自己手中的酒盏还有酒壶。


                      IP属地:江苏70楼2012-05-02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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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自古以来都是一个神秘的数字。在东方,人死后每七天为一祭,象征着轮回与不灭,在西方,它还寓意着人类的七宗罪: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这是一个代表着凤凰涅磐浴火重生的数字,它罪孽常在却又神圣不可亵渎。
                        家茂崩殂的第七天,庆喜回来了。
                        他策马扬鞭,飞速赶回大坂驻地。
                        迎接他的是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和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这一日,风和日丽,一碧如洗。
                        他身着一件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白衣,染了一身仆仆的风尘,让人不竟疑惑,他日夜兼程赶路,究竟所为何事,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土方和总司站在别院里遥望着正渐渐由远而近的一桥庆喜。
                        总司依旧温润谦和,清定的瞳孔透着些许寂寥,一袭素雅飘逸的浴衣,清香怡人。
                        土方面色凝重,表情肃然,眉峰一如往昔般微蹙,从那双黝黑的瞳孔中,庆喜笃定,自己确实看到了深深的阴霾。
                        过份沉重的平静让庆喜心下一沉,心绪渐渐不安起来。
                        “菊千代,不在了。”
                        庆喜微微一怔,莫名的看着面前说话的总司。
                        总司默然无声,只是有些凄凉地笑笑:“菊千代不在了。”
                        “不在了,不是去了哪里,而是死了。”土方的视线扫过庆喜,冷冷的强调。
                        不是去了哪里,而是死了!
                        言简意赅,简洁明了到不能再明了的地步,连半点逃避的余地都没留下。
                        庆喜脑中“嗡”的一声,霎时间万念俱灰,脑中一片空白,他只觉得自己心胆俱裂,有一股深不见底的哀恸哽在心头,胸腔一热,一口鲜血来势汹汹的喷了出来,点点滴滴,染在总司的身上,赤红鲜艳,如罂粟朵朵,溅开,绽放,最终渲染成一片浓浓的绝望。
                        多少的牵肠挂肚,多少的呕心沥血,多少的无微关怀,多少的心思念想,在他的掌中心上,在他的心头窝里,小心翼翼的呵护长大,竭尽一生教养的孩子,居然就这么没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所有的一切,都付尽东流……
                        可是——
                        他明明还可以感觉得到,那个孩子的手,那个孩子的温度,明明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切……
                        他感觉到有些灼热的液体从眼眶滑落下来,让他极不舒适,他抬起手,想要挥去这种让人讨厌的感觉,却不料小腿猛得一软,就这么径直倒了下去,朦胧中他看见土方走向自己,对方的和泉守兼定将他的腹部嗑得生疼生疼的,还来不及皱眉便彻底晕眩了过去。
                        “还是不出来么?”看见千叶一仁揉着被砸伤的痛处垂头丧气,总司就知道又是一个败退而归的。
                        庆喜醒来后,便对所有的一切纷乱不理不睬,他不哭不闹也不吵,他只是什么也不做。
                        他只是一个人,躲在家茂的屋子里,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人也不搭理,一步也不肯走出来。
                        有人想闯进去将他硬扯出来,结果却被他拿东西给砸了出来。
                        晌午已过,庆喜点水未进,看着一个个被砸退而出,松平容保心烦气躁的在房里踱步了近一个时辰,到了黄昏时份,终于忍无可忍了。
                        “我偏不信这个邪,今天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把他给拽出来!”松平一挥衣袖,凛然生威,霎时变了气质。
                        “中将您还是小心些别去了。我跟着主上这么久,从未见他如今这般样,想是真的痛了。”千叶一仁微微叹息道,眉宇之间尽是深深的担忧。
                        “那也不能任凭他在这发疯啊。”松平怒气冲冲的吼道,悻悻然瞥了胜海舟一眼,“胜海舟,将军可曾告诉你他这个状态要怎么处理?”
                        被点到名的胜海舟微微一怔,无能为力的摇摇头,道:“你还是噤声吧,声音太大,你就这么怕别人不知道吗?”
                        德川家茂死亡,如此大事他自知一人无力隐瞒,除了告知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外,他还告知了松平容保和松本良顺,这两人,一个是京都守卫官,一个是幕典医,想要将此事掩人耳目,少了这两人的帮助则难如登天。
                        “我去吧。”一道清冷的声线传来,屋内霎时死寂一般,仿佛连空气都停滞了流动。
                        松平和胜海舟豁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冲田总司,挥散不去的不安与警惕在两人的面庞上愈聚愈密,松平气势骤变,他一挑眉,冷冷的看着总司,杀气森然逼人。
                        土方一惊,略微上前几步,阻断了松平的视线,他目光沉凝,看着直至刚刚还默不作声的总司,深邃的瞳孔满是惊愕与心疼。总司回视他,笑得几许涩然。
                        冲田总司,为何这一次,你不能一如既往站在我的背后?
                        土方先生,独独这一次,我不可心安理得让你为我遮风挡雨!
                        土方看着他,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惆怅:土方岁三,枉你自诩明察秋毫,能观大局能定小节,却为何独独漏算了一个吉三郎,你将他拥入怀中,却无法护其平安,你枉为武士!
                        “我陪你去!天大的事,我与你一同担当!”土方咧嘴一笑,握住总司微凉的手,语气轻缓,却异常坚定。
                        总司微微一怔,低眉垂颈,默不作声。屋子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想到新选组,想到近藤,想到铁之助,想到斋藤……那里的一切,是土方岁三的心血,那里的一切,他都深深爱着,可是现在,这一切,即将因他而灭……他舍不得……可他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庆喜就此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若是,若是当初,我有足够的毅力不与你在一起……
                        若是,若是当初,我可以忍着蚀骨的痛心离开你……


                        IP属地:江苏71楼2012-05-02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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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倏然停顿在总司颈项的手指让土方不悦地皱起眉头,若不是总司制止,他早就将庆喜挡下了,哪能容那只手扣在总司脖子的命脉处。土方全身绷的紧紧的,他对自己虽有绝对的自信,但仍不敢大意,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庆喜的一举一动。
                          庆喜冷冷的望着总司,手指慢慢用力:“是谁?”
                          总司煞白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有些艰涩,全身每一寸皮肤,都感觉得到那分分明明的凛冽杀机,他强迫自己冷静的望着庆喜,冷冷一笑:“是我。”
                          月光下,庆喜的身形纹丝不动,脸色依旧如霜,他望着总司,那双冷冽的瞳孔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至沉淀的记忆中划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隔着岁月的长河,他看见彼时的自己,在黑暗中,闪着清亮的眼睛,看着如同双子的两人临风而立,肃杀霜寒。
                          ……
                          他凝望着总司。
                          终于,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指力。
                          “我竟然……将他置于如此险境,进退维谷四面楚歌……”庆喜轻声说,“我想,我已经有点明白了,挺幕派,倒幕派,亦或是你们新选组……高高在上,绝对的权力,没有任何花哨,生杀予夺……”庆喜温柔的语调里冷冷地露出一丝嘲讽,褪下了体贴温柔之后,露出的赫然是一种茹血的冷笑。
                          “我一桥庆喜,即便终其一生,也必报此仇!”他说这话时掷地有声,凛然生威,宛如一个君临天下的霸者。
                          直到此时,土方整个人才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庆喜相信总司。他低头张开双手,宽厚的手掌中早已是冷汗淋漓,总司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流了一身的冷汗,心神一松懈,便觉喉腔不适。
                          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一声声地咳嗽了起来,犹如决堤的洪水,渐渐得变的越发不可收拾。
                          土方悚然一惊,整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他从未见过总司咳得如此厉害,那样剧烈,那样撕心烈肺的咳嗽,仿佛要将整颗心肺,都生生咳出来一般。他看见自己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总司的脸色惨白得骇人,他不可抑制的咳着,快要喘不过气了,“水……”
                          土方浑身一震:“水?水……”
                          他半扶半抱着总司,感受着对方的痛苦,他的心跳和呼吸一样,快得几乎要疯了,已全然忘记了尊卑,陡然嘶吼,“庆喜,水……”
                          庆喜被总司的状况吓得一呆,霎时想起山南死亡那日,绯红的血滴,描绘着生命的轨迹,点点滴滴,满目苍凉,正手足无措时,被土方低喝一声惊醒,慌乱着跑到桌边倒水。
                          总司的呼吸变得急促紊乱,他一手捂着嘴,点点鲜血至他的指缝间滴落在地,那一片血红让土方当场僵住,身后传来水杯坠地的声音,“咣”的一下,土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破碎了。
                          方寸之地,满目赤红,他就在他的身边,他想给他一个安宁的眼神,可他发现,他做不到。深沉的无力感痛得他五内俱焚,心如刀绞。
                          虽然从松本那里,他早已知晓总司的病情,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这种触目惊心的红,让他胆颤心惊,让他惶恐不安。
                           可他,除了忍着,听着,感受着,什么也不能做。
                          那种将心肺腐蚀殆尽的剧烈疼痛又一次如梦魇般紧紧地撕扯着他,如同溺水一般,他已经,快要看不见那一丝微光了。他紧紧的握着总司的衣裳,脱口而出:“你不要死、不要死……”
                          总司脸色惨白的像雪,他伏在土方怀里,笑得格外温柔,血从失去颜色的唇边流下来,这种恍惚的感觉又一次震撼了土方全身,他侧过脸去,他已经……快要无法保持镇静了,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听见总司喃喃地说:“好可怕的表情呢,土方先生,我没事的,绝对会没事的。”
                          总司微微喘息着,咳嗽声已渐弱渐失。他转过头,凝望着庆喜,他看见庆喜的神情越发落寞凄凉起来,轻轻一笑:“我答应过他,要护你当将军,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不会如他一般,丢下你的。”
                          闻言,庆喜满心惆怅,他艰涩的挪动步伐,在土方和总司面前缓缓蹲下,修长的五手抚上总司苍白的脸颊,指尖描绘着那似曾相识的轮廓。庆喜神色一片迷茫,喃喃自语:“你不要死、不要死……”
                          


                          IP属地:江苏73楼2012-05-02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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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道,我是谁?”总司冰凉的手指覆上土方宽厚温暖的掌心,十指相扣,对看无言,眸中满是拳拳爱意。
                            庆喜神色一片迷茫,却又透着一股清明,“我知道,你像他,可你却不是他。他明明可以很单纯很幸福,却因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仰首看着高悬于空的明月,轻声道,“我要当将军,你们可愿助我?”
                            他说的是“你们”,而不“你”,显然这话,不仅仅是说给总司一人听的。
                            土方沉凝着庆喜,脸色森然,默不作声,仿佛是在掂量这句话的深意。
                            窗外,月明星稀,夜已破晓,黎明即将到来。
                            “有一桥庆喜的地方必有我松平容保。”门外传来一声朗笑,这笑声甚是清朗从容,房门开处,松平容保和胜海舟走了进来。
                            幽幽月下,冰冷夜风,清清寂寂的别院中,他们与土方、总司一道而来,寸步不离守在外面,不是因为警惕冲田总司,而是因为放心不下一桥庆喜。
                            “将军守护的从来都不是幕府。”
                            庆喜侧半个身,看见胜海舟站在月夜之下,身形被拉得欣长,洒下一地的清凉。
                            “继承德川家的意志,那个孩子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就耗尽自己的一生呢,他守护的东西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殿下,您竟不知道么?”
                            庆喜听见胜海舟淡淡的质问,明明是如此平淡的话,他却有一种声声泣血的哀恸。
                            殿下,您竟不知道么?
                            啊,我知道,那人,倾尽一生所要守护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一个,就是我一桥庆喜。
                            司空见惯的一切,早已被我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忘记了。
                            “殿下,您怎能说,将军这一生什么都没有得到?您怎能否定他这一生?”胜海舟沉着脸,音调微微高了起来。
                            庆喜定定地看着胜海舟,踌躇了一会儿后,他极慢极慢地把视线转向总司,神容渐渐凄凉迷乱,他一直知道,对于家茂,他有着极为深刻的感情,他一直以为,那是师对徒,父与子一般的感情。
                            可是,如果真的纯粹如此,对于家茂的死……会如此激烈,如此失控吗?
                            他到现在仍然记得,当家茂的死询传来,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人时,那种心胆俱裂的感觉,一想到家茂是遭人迫害,至今还徘徊于三途河边,他就抑制不住地想要发抖,只要想到,有人竟然如此伤害于那人,他就愤怒得想要毁灭掉一切,他就愤怒的想要发狂。
                            菊千代……菊千代……
                            庆喜神色一动……庆喜,菊千代在你心里是什么?
                            这是离京之前总司问他的,庆喜,菊千代在你心里是什么?……
                            菊千代就是菊千代,是我庆喜一生中无可替代的人。
                            他还记得自己的回答,只是……无可替代……究竟,是哪一种无可替代?……
                            他喃喃自问,一桥庆喜,菊千代在你心里是什么?
                            庆喜在心中不知是悲伤还是欢喜地呻吟了一声,菊千代,原来……原来……我一直……
                            是如此喜欢着你!
                            


                            IP属地:江苏74楼2012-05-02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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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8 17: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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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喜苦笑一声,“原来,不知道的人,只有我而已。”
                              “将军曾说过,你的爱在他那里,收不走了。但若不是你自己发觉得,就没有任何意义。”胜海舟微微一笑,眼神一片平和宁澈。
                              “将军视您为他生存的意义,我不会让他徒劳一生的。”胜海舟站在月夜之下,依旧一派斯文样。
                              总司笑吟吟的看着容颜沉郁的土方。
                              良久,土方语气出奇地低沉,他森然开口:“忠魂永卫东方君。”
                              庆喜微怔,凝眸看着总司与土方,两人十指相缠,视线相交处,若有似无中带着一份浓浓的牵挂,思及总司发病时土方的反应,庆喜唇边掠起一丝笑意,了然于心。
                              他一直认为自己喜欢的是总司,可是他心心念念,想得全是家茂。如今看土方与总司十指相握,他的心境,更多的是释然。
                              他挥挥手,任凭满腔惆怅随着朝霞在风中流逝,阴晦的星空逐渐消融于晨光之中,拂晓时刻,总司在昏昏欲睡中听见庆喜轻声说道:“吉三郎,上天入地,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八月二十日,幕府以德川家茂因病猝死为由正式发丧,同一日,幕府将一桥庆喜继承德川宗家,并更名为德川庆喜一事昭告天下。
                              九月六日,德川家茂的遗体抵达江户,埋葬于芝的增上寺。
                              十二月五日,德川庆喜正式出任江户幕府第15代征夷大将军。
                              绯红的天空下,晚霞随着寒风流动,仿佛永远不会沉没的夕阳,摇曳跃动,宛如将战场化成焦土的熊熊火焰。
                              呐,菊千代,你若泉下有知,是否会悔不当初?
                              在无数个漫漫长夜,总司惊梦欹枕,如是想。


                              IP属地:江苏75楼2012-05-02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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