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关切生态之路,把脉平民之苦。 民勤近年来之所以为世人所关注,其主要的原因是生态二字。生态让民勤人开始了他们对自己命运的哲学拷问。生态的恶化使他们有了命运之苦,这种群体的命运之苦自然引起了一个具有文化良知的民勤人的关怀和叩问。李玉江和潘菊香式的悲惨故事在《天下民勤》里面不只是个案,作家真切而动情地描述这些故事,透露出的正是一个具有良知和责任心的作家骨子里那种先忧后乐的悲悯情怀和率真爱心。
潘菊香回家做饭,两个儿子都向她要钱,一气之下,她先扇了大宝一个耳光,接下又拿起烧火棍追打小宝。李玉江干了一会儿活回家吃饭,看见女人坐在炕沿上抹眼泪,两个儿子像小犯人似的蹲在一个墙旯旮低头不语,他没理睬儿子,去骂女人,“叫你做饭来了,你闲球没事就跟娃娃们讨气,你的饭呢?”女人本来心里窝火,听男人如此惯罪,越发忍无可忍,又哭又说:“你有钱你给去,我没有,我给不上,你们都拿我出气,我是猪……”一个“猪”字没说完,李玉江拾起地上一根指头粗的红柳条子就抽了女人一下。抽完,扔了红柳条子出门走了。这一顿饭李玉江没吃,潘菊香没吃,两个儿子也没吃。可让李玉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一个来时辰,他的女人杀猪也似的吼叫着朝他跑过来,嘴里叫着:“我喝了药了,我喝了药了。”其初,李玉江还以为女人是撒泼,可仔细一看,女人踉踉跄跄,摔了几跤,趴在地上不起来了。扔掉手里的铁铣跑过去一看,女人四肢已急促抽搐,口中吐着黄水,而且满身散发着刺鼻的3911农药味。这一下他吓坏了,放开喉咙喊,“救人呀,我的女人喝了毒药了,来人呀……”在跟前干活的人都赶过来了,有个当过赤脚医生的翻翻女人的眼睑,说:“没事了,人已经没救了。”
到了这般田地,读者自然明白什么叫“民生之艰”! 况且还没有完,且看——
据大宝说,他爹半年前就有了病了,去医院检查过一次,医生说是心脏病,得住院治疗。可李玉江不但没住院,连医生给他开的药方出医院门他就撕了,原因是抓药的护士算了药价,一共是96元,李玉江听后嘴角一笑,要出药方就出来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去医院。大宝多次催他爹再去医院瞧瞧,李玉江对儿子说,“我们瞧不起,一个方子就是一百块,还不知道得多少个方子才能好呢?”就这样,李玉江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发送他的时候,大宝说了一句让在场的人无不失声痛哭的话:“我爹是穷死的!”
诸如此类的场景不一而足,那么,是什么让他们沦落到了此等地步的呢? 两个字:生态。 毫不夸大的说,李玉寿用他众多而又深情的生态作品改变了民勤人的生态观念,也改变了外界对民勤生态的整体认识。有一点尤其值得重视,《天下民勤》对于生态问题的思辨没有仅仅归咎于人对环境的破坏,而是全方位进行了剖析与观照,同时,作家清醒地意识到,民勤的普通民众对于生态的认识是深刻的,多层面的,而且是弥久益深的——
自民勤迁到内蒙古查夯库列的陈三爷,这里有一个神海子,人们视为圣湖,但是,有一天突然干涸了,人们惊慌不已,找“绅爷”——陈三爷问其究竟。陈三爷没有说出深层原因,但是他清楚这是他的子孙们打井抽水造成的,他不惜上万元的收入为代价,央求自己的孙子关闭了水井。
这样的陈三爷在民勤很多,他们深知家乡生态的脆弱,更知道破坏生态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后果?因此,保护就变成了一种自觉行为。《天下民勤》阐述的正是这样一种民间生态观:善待自然,尊重生命。在这一观念的影响下,民勤人历来重视生态保护,因为生态就是他们的生命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