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寄托只能在这样一个，只是想分开我的双腿的人身上，等待他为数不多的怜爱。我有些伤感，每当夜深时。

宁静的夜晚，传来他的喘息声。他得到了，从我身上下来，躺在我身边。他说：我给你卡里划了六千，你看看。
我不想要，可我拿什么理由去拒绝呢？金钱已经我们关系的卑劣之处。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
我昨天去一间公司面试了。
什么公司？
一家国际贸易公司，具体做什么还不是很清楚。
给你开多少钱。他语气毫无起伏。
两千，还有两百块的饭补，可是美资公司，如果做得好会有升迁机会，可能回调到美国总部学习。面试官是这么说的，条件丰厚。
你不想跟我在一块了？他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想我总得有一份工作。
他翻了个身，捏起我的胸。这就是你的工作。
我不想再要你的钱了，那样不好。
你要走？是不是？
如此直接的问题，我该如何回答？我沉默地皮肤，在他的抚摸中泛起涟漪。
是不是钱不够了，明天再给你打两千。
不是钱的事情，我不想游手好闲。
你就要游手好闲，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我的女人给别人打工，端茶倒水，我都没让你端茶倒水。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迟早要这样的。
随便你，那你走吧。他突然像个孩子一样，翻过身去，用背对着我，说变就变。
我从后面抱着他，说：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想要的时候，我就给你。我的心如此的软，见不得有人难过，这不是件好事，我做的事情很对，自己却不敢坚持了，我只能去做一份前台那样的工作，以前那个决绝的女子，在脑海中，水月镜花，可望不可即。


回家前，那样心疼母亲，思念母亲，可是真正见到了她，和百废不兴的家，内心又滋生了反感，我尽力压抑着这种反感，她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慈爱的母亲，带给我依赖感的母亲，中间却像隔着一道墙，连一句心疼的话都讲不出来。我给她做饭，带她逛街，给她买衣服，做头发，过马路时，她蹒跚的步履，我多想搀扶她，然而，有种情绪在我的胸腔中窃窃私语，怂恿我对她冷若冰霜？


她要替我省钱，我坚决不同意，拼命去花这些用身体换来的钱，以此来抵消良心上的愧疚。她的头发白了很多，我带她去染头发，一个打扮花里胡哨的学生，过来找我要电话号码，我不理他，坐在那，他竟然碰我的头发，母亲木讷坐在烘发机下，面对别人骚扰她的女儿，无动于衷。直到我喊老板过来打发他走。
在家里住了两夜，被母亲起夜吐痰的声音扰乱了，黑暗中的我，很惧怕她，她的灵魂被牵着走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我也不是了。
每天的午饭，是我带她去饭店吃的，我点什么，她就吃什么，她很少发表意见，即使发表，也会被我粗暴打断，她安静坐在那，前后摇动着身体，双手合拢放在两腿之间。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之中，像一个农村妇女——她憨憨地说：我都不敢和你讲话了。
言尽于此，心如刀割。


这城镇很喧闹，找不到一点私人的空间。我是这样理解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总会碰到一些熟人，然后，有一句没一句搭上一句，最先碰到的人是我姑妈。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我家里的事，而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我现在不想，家里很乱，没什么心思。
她说：等你有对象了，就会好起来。这个逻辑在她看来非常有依据，因为女人，总归是要离开家的。
我没有答应，然后，她就告诉了我妈，我妈失去了自主判断能力，可怕地是，她开始有意识的将我的终生大事寄希望于别人身上，催促我答应，她说，我知道你很我们做父母的，只有这样她也会好过点。
她那样可怜天下父母心的看着我，看着我，逼迫着我，好像不答应，便是在恨她。
一天后的下午，我去了约好的地点，和姑妈碰了头，然后坐在那，像等着“买家”来光顾。


那个男的，穿了一件西装，看得出，他经过精心打扮，这么冷的天气，他只穿了件西装，他坐下来，姑妈问他，你不冷啊。
他说不冷。
我慵懒地低着头，姑妈给我们做了简单介绍，我现在只记得，他是个男人，挺瘦，别的没什么了。

后来姑妈走了，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对白，我毫无兴趣，只是，他有些着急，从他说话的速度看得出来，他想表达他自己的生活很好，只能用别人夸他，而他自己不高兴的方式表达。

他好像问过我的情况，我的回答很简单，即将毕业，正在找工作，两袖清风，胸无大志。以此，来嘲笑意志消沉的我。
可我的真实生活，他肯定不会想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他没有那种亲近感。
我索然无味回答着他，身体深陷在沙发中，快要融进去了，这让他如坐针毡，看上去，他对我很满意，所以他提议，出去走走。
外面那么冷，你不怕吗？
他怎么回答的，我已经忘了，不过我还是出去了，他那个样子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外面很冷，我自己不冷，可看他在寒风中熏熏傲骨的样子，忍不住把头往毛衣里面塞。冬天的男人，真的应该以保暖为形象。
我真不冷，里面穿保暖内衣了。
哦。我想打辆出租车，他说：你去哪？
我说，不坐车吗？
他说：就和你随便逛逛。
我说：太冷，你别冻感冒了。
看得出他很迁就人，于是上车，又换了一家咖啡店。
坐在那，喝一杯卡布基诺，我从柜台拿了一本杂志翻着，其实杂志没什么好看内容，可今天却看得津津有味，完全忽略了他。
他说：你就光顾着自己看啊。
我把另外一本给他，他翻了几页，就无聊了，拿出手机按着。我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样很不礼貌，主动和他说话。
你的电话挺好看的，是3代吗？
是啊，我以前买的。他拿在手上转悠着，你就是这里人吧。
恩。
看着不像。
为什么？
那我干嘛和你说普通话？他直接用家乡话回答，我很不适应，回答：
还是说普通话吧。
你在那边上了三年学？
快到思念了。
你姑妈说你学舞蹈的，舞跳得很好。
一般吧，现在很少跳了，没有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有门才艺多好。
可是跳舞赚不到钱啊，社会很现实的，本来我还去健身房做过健美操教练，然后……没什么收获。
小姑娘家的，别那么现实。
我摇摇头，可是生活，不会对我说这句话。
外面的风吹拂着树枝，莎莎的声音。他的电话打来了，我很平静，好像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一样，只是，比我预想的晚了五天。
亲爱的你在哪呢？
我回家了。
回家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乱找。
才没有吧，你那么忙。我站起来，去旁边接电话。
我现在好想你，刚洗完澡，准备好好和你玩玩呢。他的回答真讨厌。
你别这么说话，我在吃饭呢？
吃饭啊，真想让你吃我的小家伙——
我把电话挂断。他又打了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过完年。
回到座位上，他信口问我是谁。
我信口回答：一个朋友。


店里面的音响播放着流行歌曲的纯音乐，加上暖气，听得人昏昏欲睡。一个下午，直到外面亮起了路灯。
玻璃上浮起了雾气，我用手指在上面写字，一个“缘”字。
他眼前一亮，我是这样推断的。他说：你也相信缘分啊？
恩。岂止是信，缘分运转着世界。
他说：我也举得缘分很重要，今年年初我在外面烧香，我妈还给我求了一签。
什么签？
姻缘签，说我今年会遇上终身伴侣。
我纠正道：不不，我说的缘不是只那个，其实我们生在哪，去哪上学，遇到什么人，都是缘分。
我怎么感觉你有很多心事？
难道是我太简单了？谁都这样说。
从你眼里看出来的。
我揉了下眼睛，说：既然生活着，又怎么会没有心事呢？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分享下吗？
不想说，是一些私人的烦恼，谁都有。
那你就不要去想啊，如果想也没用，倒不如不想，让自己不开心。
既然是烦恼，即便不去想，也是困扰，我也不想故意去惹它。
你试着不去想，也许就会开心很多。
好吧。我不知道他这是要开导我，还是说服我，如果是后者，那大可不必，我从没有要说服别人的打算，也就不会被说服。
晚上，我们在这吃了饭，一条红烧鱼，两盘炒菜，有咖啡，有红酒，一家咖啡店。是
是他付了钱，我没在意，等到出了门，猛然意识到这样很不好，这是个坏习惯，自己被惯坏了，我要把钱还给他。他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分享下吗？
不想说，是一些私人的烦恼，谁都有。
那你就不要去想啊，如果想也没用，倒不如不想，让自己不开心。
既然是烦恼，即便不去想，也是困扰，我也不想故意去惹它。
你试着不去想，也许就会开心很多。
好吧。我不知道他这是要开导我，还是说服我，如果是后者，那大可不必，我从没有要说服别人的打算，也就不会被说服。
晚上，我们在这吃了饭，一条红烧鱼，两盘炒菜，有咖啡，有红酒，一家咖啡店。是
是他付了钱，我没在意，等到出了门，猛然意识到这样很不好，这是个坏习惯，自己被惯坏了，我要把钱还给他。他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你们女孩子，就是有那么多烦恼，其实生活多美妙。他说。
男孩子就没有烦恼吗？这又不分性别。
如果是我，想来想去没有结果的事，倒不如不想，给自己留点精力干其他事。
我察觉到他在努力表现自己，这很徒劳，对于女孩子，尤其是我这样体验过炎凉的人，对于别人的自信，总是有些反感。他说了很多表现他很稳定的事情，稳定的工作，父母健全，按揭贷款，五险一金。
我不喜欢，却无法提出嘲讽，是的，有个男的，很早就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跑车，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自讨没趣。
我笑了一笑，无话可说。
他送我回到酒店，他很好奇：你怎么不住家里？
家里有点乱，而且只住几天，所以暂时就这样了。
他想上去坐坐，我想起了那个大学生，不愿意。他走了，回到房间，我脑中没有出现聊了一下午的人，反而是那个从不尊重我的人，有那么几分钟，脑中乱得很。我淋了浴，出来看见手机上面一条短信，一个未接电话。
你在干什么？
刚在洗澡，没看见短信，现在准备睡了。
哦，祝你好梦。


我的内心，无法平静，每当夜深人静。可怕的事，这个时候，翻开手机通讯录，没有一个人能陪我诉说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