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贰)只身穿越入宫前
迟暮烟虚弱的神态立即变得凌厉起来,唇角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而冷若澹依旧是冷漠地等着她的回答。“冷太医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迟暮烟漠不关心地摆弄着一缕发丝,似乎并不为冷若澹的所说而感到一丝讶异。
其实迟暮烟心里早已经被吓得心惊胆颤,但是凭她一个人在社会上混了七八年的经验,在这种时候,就是比谁的耐力好,所以就是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也别想让迟暮烟败下阵来。
冷若澹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迟暮烟敷衍式的回答而产生任何波动。冷若澹冷冷地蠕动了薄唇,“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阎婉。”说完冷若澹转过身,那双深渊一般不可捉摸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迟暮烟。
迟暮烟唇角挑衅的勾成一弯新月,将夹在指缝中的发丝放开,“我不是阎婉。”说完迟暮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习惯性的抱着膝盖沉思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成为阎婉,然后莫名其妙的进宫……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我多么希望我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迟暮烟吸了吸鼻子,一想到回到现代机会渺茫,就不由得眼眶发红。“我的本名叫迟暮烟……不过,冷太医,您知道了我的身份,应该清楚这事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结果会如何。”迟暮烟神情冷冽,丝毫没有刚刚那个病怏怏的柔弱少女的影子。
“你威胁我。”冷若澹微微皱了皱眉,倨傲地扬起下巴,冷冷地注视着神态自若的迟暮烟,“如果你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迟暮烟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露出了一对小巧的酒窝,“和你是没有关系,那……和阎婉也没有关系吗?”迟暮烟看似说得风轻云淡,却让闭目养神的冷若澹豁然睁开了双眸。
“不要以为现在阎婉不知所踪,我就能乖乖当她的替罪羊,若是你向皇上告发了我,我保证让你冷家和她阎家上上下下死无全尸,”迟暮烟冷冷一笑,眸底的睿智和精明像极了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冷太医,阎婉这一走,就是欺君。倘若要调查阎婉的行踪,就必须得知道和阎婉关系最亲密的人,虽然现在和阎婉私奔的,不是冷太医,但是……要是查起来,也不难。”
冷若澹依旧是波澜不惊,但嘴角却微微挑起,“看来,你在后宫生活下去,并不难。”丢下这么一句让迟暮烟摸不着头脑的话,冷若澹潇洒的离去。
听到秋水的脚步声,迟暮烟立即虚弱地躺回床榻上咳嗽起来。没等秋水进屋,却听见外面无端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和尖叫的声音。迟暮烟反应过来有蹊跷,刚想跑出马车,却留意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已无大碍,但是装病也得装一阵子才行。
就因为迟暮烟此刻的犹豫,一匹马猛然把马车撞翻在地,迟暮烟灵巧地从马车里跳出来,装作被砸伤的样子,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冷若澹冷冷地看着她再次吐出血来,脸上划过一瞬间的疑惑。迟暮烟在婢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目光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扫了周围的人一圈。那个骑在马上的英武男子,微微抬起刀削一般尖刻的下巴,看着迟暮烟。
迟暮烟看着这个让人不敢逼视的男子,突然就想到了古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天下真的鲜有男子可以如此之美。
修眉斜飞入鬓,狂狷中又不乏甄贵,一双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目光流盼之时,那股英气和天生的皇室贵气让人不敢逼视,眼角的泪痣妩媚而又不失英俊。雕刻一般精致的五官,薄薄的双唇微微带笑,有些女子的阴柔,但更多的是男子的英气。黑色的长发掠过雪白的脖颈,披在胸前,妖媚至极。
“你就是阎婉?”那男子拉稳了手中的缰绳,并没有为刚刚的事情而道歉,他微笑着打量迟暮烟,“昨年在宫宴上令众人震惊的戴了面纱舞剑之女,没想到也只是药罐子泡大的。”语气虽柔,但深深地讽刺和戏谑还是令迟暮烟心口堵得慌。
这男子一句话,便戳穿了她辛辛苦苦装病的伪装。迟暮烟刚要开口,一旁的秋水立即跪下身子,“奴婢给魏王爷请安!请王爷恕罪。”迟暮烟微微眯起双眼,原本超高的自制力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罪?恕小女眼拙,刚刚只记得是王爷的马撞了我的车,何罪之有?”迟暮烟直视着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魏王爷李怀卿,一丝冷笑浮在嘴角,冷傲如同绽放的雪莲。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迟暮烟长袖之下紧攥的拳头,掌心渗出了细汗。
周围的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人不知这魏王爷不但是权倾朝野,而且还是十四个皇子中最得宠的一人。
“大胆!”魏王身后的太监尖声尖气地叫了起来,迟暮烟冷冷地回了一句,“狗仗人势。”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被那太监听见。
“有意思。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本王说话的人。”李怀卿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不知何时就到了迟暮烟的身侧,他颀长的身子微微弯向迟暮烟,那张艳丽中不乏俊美的脸庞紧紧靠在迟暮烟小巧的耳旁,均匀的鼻息洒在迟暮烟的耳廓,迟暮烟下意识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无耻。”迟暮烟轻轻呢喃了一句,怒瞪着李怀卿调笑的脸。李怀卿优雅的用纤长的手指挑起迟暮烟的下巴,“多谢夸奖。……不过,你可要保护好你自己真实的身份。”
迟暮烟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迟暮烟不是不知道唐书上记载的李怀卿是如何睿智的人,却没有想到,在第一次相见,他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待到迟暮烟反应过来之时,李怀卿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因为马车被砸坏,迟暮烟只能和冷若澹共乘一辆马车。迟暮烟掀开车帘,看着恢弘的大明宫越来越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留意魏王。”冷若澹瞥了一眼迟暮烟,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再次闭上双眼。
大明宫宫墙投下的影子遮住了阳光,马车内忽然开始阴暗起来。随着公公尖利的声音,迟暮烟也走下了马车。而冷若澹朝着相反的方向——太医院走去。
三千多号秀女,一起向采秀宫走去。巨大的宫门轰然关闭。
迟暮烟的世界,突然就黯淡了下来,仿佛那扇宫门隔绝的世界,就是她所向往的阳光。
她还能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