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俄刻阿诺斯(Oceanus)
——大洋竞流之提坦
“我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隔开走在前面的两人很远,片仓小十郎和真田的保镖错开距离和角度进行着充满毛刺的对话。
“是吗?那也没准是在梦里呢~”保镖悠闲地步履轻快,侧过头眯起眼睛冲片仓一笑,“真看不出你竟然是直球属性啊——”
“少胡闹。”片仓小十郎脸色阴沉地截断对方的不正经,“你究竟是谁?”
“是你的玛丽莲梦露啊警丨察叔叔★”
下一秒保镖感觉到有一杆冰冷的细筒状物直直地抵上了自己的腰部,像注射器一样散发着胁迫和森然的气息。他不舒服地抬头正了正视线,前方百米左右的路灯下侦探和委托人有说有笑,影子拉成剪纸剪的黑糖年糕、仿佛地平线一样划分出白天和夜晚的领域。
“喂喂,你这人啊~真是太没劲了。”
“回答我的问题。”腰部的胁迫感紧了紧。
保镖困扰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搔了搔头发:“既然你这么想认识本大爷啦……”
一瞬间的跳帧,他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灵活地转身避开枪口,顺着惯性用力把片仓小十郎的肩膀倒扭过来,然后笑嘻嘻地开口继续:
“猿飞佐助——请重新多指教。”
他的脸上浮起一层戏谑的遗憾:“说起来身为警部的你居然随随便便就把保命的家伙掏出来,樱花警徽会哭的噢?想不到——”
片仓小十郎借着对方的瞬间卡壳摆脱被压制的姿势,迎着灯光把手里散发着放射性威严的家伙递过去。
但……那的的确确是一段甘蔗。
“……给,土产。”
“——你还真是像你家旦那说的那样蛮会讲笑话耶!!你简直超擅长!!!”
“政宗殿下一定是遇见过不少案子吧,什么世间冷暖都见过了。”
真田幸村突然感喟了一句,看过来的眼神都莫名其妙的是崇拜。
“Not at all.——起码你这种类型的黑帮少爷我就第一次见。”
“咦?在下确实尚有很多不成熟——”
“倒不是那个……”伊达政宗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委托人的脸,“你绝对没有尔虞我诈的天赋。”
又是路边算命绅士给乡下懵懂少女卜了一卦大凶的即视感。眼见真田组未来的继承人沮丧得可怜兮兮,伊达政宗的心里简直就像容纳了几万个丰臣秀吉来回打滚一样波澜壮阔,于是他赶紧补救了一句“是好事”,三言定能逢凶化吉、峰回路转、效果群拔——
“……您说得对。”
“Ahhh?”
“不适合继承父亲的事实,在下早就有所自觉了。”
心里依然有那么一份正直,不想要过一身水垢的生活。
但是一直想要得到的、是父亲的赞誉。
“你是家族的骄傲”。
印象里只有那么模糊的一次,像皮肤里缓缓抽动的线头一样钝重而忠实地疼,能隐约但确实地感知到它。只是麻药的力量反噬过来磨损了记忆的毛边,仅仅留下一层轮廓留给自己慢慢回想。
“其实八年前……在下被绑架过。”
“当时还小,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自己误了事还是没有,连记忆也不是很清晰了。”
“绑匪让在下和父上对话,然后再详谈勒索金额——您明白的吧?”
“那个时候……父上放弃了在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父上拒绝了救援和赎换。”
“并不是觉得绝望,只是一直的猜臆成真了而已。”
“但是比在下要更绝望的是绑匪,他孤注一掷策划了绑架,根本没有料想到父上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认为父上不可能放弃自己未来的继承人,况且父上平日很疼爱在下,怎么想都没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想到的吧。”
伊达政宗听着对方的陈述,梳理线索的同时情绪莫名其妙地堵。他几乎就要说出口了——那些话使劲地推压着阀门、把堤坝的闸又挤开一些。但是他终究没有说,真田幸村那个简直是愿赌服输的眼神像低度的盐湖水,温润而认命,没有悲伤但是更加难以形容的负面——让他丝毫开不了口,甚至完全动弹不得。
他急于掩饰,回头叫一声助手:“小十郎,明天之前给我查出来最近的命案有没有悬而未决的。”
“悬而未决的话……您面前不就有吗?”
片仓小十郎稳稳地回答,简直好像他就是始作俑者一样。跟着他的声音走,三个人往前一个路灯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灯光未能照及的树丛阴影里躺着一个人。
伊达政宗倒吸了口凉气:“Wait,wait,我们不是要趁着夜晚调查你老爸寄放信笺的车站吗——这是怎么个surprise?”
“在、在下也不知道……”
侦探仗借着自己少一分不够多一分浪费的医学知识向那个倒霉的家伙进发,蹲下来掐了掐他的手腕:“死了。”
“……哼,真是理所当然的发展,我们来迟了一步。”伊达政宗懊悔地扳开死者握紧的拳头,里面有个不是很清晰的油红邮戳印子,“显然这就是替你父亲忠心耿耿存了八年秘密的伙计,think about him,他当然不放心邮件的运送过程,就自己乔装成邮递员送了信,结果被不知什么人盯上在这里灭口。要是我们再早一些……”
“他回来这里本来就是几近于找死的行为,估计是被抓住把柄要挟了。”猿飞佐助说着开始翻动尸体旁边的一个装着随身物品的包,“哇~全都是信笺,假扮得真敬业啊。邮戳倒是自己托人做的……底下印着高知什么什么工艺出产。”
“高知?”伊达政宗皱起眉毛回忆着,“高知那边我记得是……”
四国的领域。
“Ha真有趣,看来有必要去拜访个故人。我们走真田幸村。”
“咦?”真田幸村茫然地跟上侦探的脚步,“这里要怎么办——”
“这里交给小十郎,他那樱花警徽可不是白戴的,you s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