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朦朦胧胧中,易白只觉得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抱起,接着移到了什么软绵绵的地方,不再冰冷了。
睡梦中,柳絮飘飞,耳畔是童稚的嬉笑声,几个孩童在古色古香的书院前玩耍…
猛地一睁眼,对上的是一对近在咫尺的眸子,漆黑中反衬出几丝亮光,稍显深邃。
“易,易兄?”易白迅速地起身,脑中有些混乱…自己不是坐在桌旁等他醒来…“你怎么…”
“呵,别提了。我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本想借机再歇一会儿,这两日太累了。没成想这短短的几分钟后睁眼,你却趴在桌上睡着了。唉…”说着似叹息似轻笑地摇了摇头。
“你!”易白一时语塞,听了几秒,语气缓和了些:“抱歉,让你久等了。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改日…”
易木看似不以为然,点了蜡烛,转过身坐在他的床边上,在烛光下注视着易白的面庞。
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那平和的语调下藏着的是一份浅浅的悲伤。心中默默放弃了原本想说的话,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其实我一直想…想问你…从你的言语间,我能感觉到你与那些市民小井们不同,明显是读过书的,甚至有时谈吐非一般书生能及。柴府的来客不少,送信到达的府邸也不少,这些年,我也是见过许多读书人的。”
“哦。”易白的目光暗下去。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答道:“你能注意到,看来我仍未能融进这样的生活中么。”接着叹了一口气,沉思了一会:“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你知道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梁亟么?”
“恩,听说他从皇宫里逃出来,被人发现躲到殷尚书家中了。”
易白惨笑道:“那梁亟,实际上与我、殷尚书是同一个私塾的学生,而且都是兄弟,是朋友。殷霁比我们早三年到玄昭城,高中了。当时,我所在的私塾里的学子们都充满了斗志,想要同他一样,也包括梁亟。
他们自小便是邻居,殷霁待他有如兄长一般…三年后,我与梁亟都只考上了会试,没能考上殿试。他为了能再次见到殷霁,就,就…”
就去作了侍童。
不久前自断两根手指,,逃出了皇宫。易木在心里如是帮他说下去。
“唉…不知道梁亟现在如何了。当年听到他去做了…我就发誓不再读书,一心只想要一个平安无所求的日子,于是便留在了这里卖馄饨。”
烛光摇曳,照在易白面上的光忽明忽暗。
易木沉默地起身,走过去吹灭了蜡烛,接着无言地回来。
“易白…”他也叹了一声,沉沉的声音在黑夜的衬托下令人感到些许的心安。而下一秒,身体前倾,把易白抱在了怀里,头倚着他的头说:“别想了,别想了。”
易白先是有些惊讶,听到话语后卸了戒备,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安慰,伸出双臂回抱住他,惊疑,怅恨,都倾泻了出来。
‘就让我隐瞒一些吧。’
白日里殷霁的逝去,梁亟的嘶喊,勾起了他埋在心里多年的积怨,令他整个人都浸在了悲伤里。
黑色的屋里,两个人静静地拥着,悲伤的气息慢慢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