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使劲浑身解数,像四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路奔突,我们不敢回头,怕延迟了脚下的步伐,
更怕回头看到段雨飞鲜血淋淋的样子,我们努力的逃命,却把魂留在了身后。
这让我想起了当初那群红色的家伙,我们背着我父亲的远香书斋一路缓行,最后不得不把他
们留给日军做了点心,后来我再也不去碰那些被我老爹视若珍宝的书,因为在我眼中每一页
都浸透着斑斑鲜红。
我们沉默地跑着,后面开始枪声稀落,终于在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之中一切归于平静。死啦
死啦挣脱了我和李大个的手,站住了身子,缓慢地扭回头,呆呆地忘着那片正在燃烧的树
林,林风送来阵阵的焦糊和肢体被灼烤的腥臭味,这个只能来源于段雨飞,这是引爆了身上
所有的手雷才能产生的后果,同归于尽,也许死的人在那一瞬根本感觉不到痛吧,可是活着
的人却痛得扎心扎肺,死的人归于尘死得安详,活的人日夜不宁终将要痛足一世。
我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回去的路上,现在的我很迷茫,事情再明显不过,四个小时早已过
去多时,如果照死啦死啦的安排,我们的来路将被截断,如果从山顶冲下去,不知道下面的
仗到底进行到何种程度,我们就剩了四个人,还没疯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看来我们真的只
有一个选择了——逃。
当我们又回到了树林边上,远远就看到了被我们引燃的军火库,现在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浓
烟也被山风吹散了不少,如今已经气数将近。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刚刚指挥着人搬军火
的军官,此时正带着十几个人从山下狼狈地逃了上来,狭路相逢,穷途未路的日军,见到我
们四个人眼睛都红了,二话不说开枪就打,我们赶快躲到了树后,现在连退路都被封死了,
看来只能撤回悬崖再作计较。
可是……我不敢去想,虞啸卿会不会把那条下山的绳索留给我们,如果没有,我们现结绳索
肯定不行,可就凭我们现在,要想一次解决掉将近二十人谈何容易。两难之下,我把心一
横,小鬼子,小太爷今天就跟你们拼了,就算死也得多拉几个垫背,黄泉路上至少还能有几
个给我打杂的。
“冲啊冲杨六郎……”我的话还没喊完就被死啦死啦给按趴在地上,“你她吗的鬼叫什么,
就这么个蚯蚓体格还想装什么大英雄,有你这样的杨六郎吗?”
我挣扎着甩开他的爪子,“我装,都走到这一步了,我还能装什么啊,行行行,小太爷不跟
你计较,记得死了之后别再跟着我啊,下辈子,下下辈子小太爷都不想再见到你了,拜托你
离我远点儿行吗?”我边开枪边大声地吼着,
“干什么呀,这么想死啊,到站了吗就这么急?”我气得懒得看他,甩出一个手雷之后,我
缩着脖子对他喊,“怎么着,你还真相信姓虞的话,上次输得不够惨吗?怎么被卖了这么多
次还不长记性,你以为人家虞大少有了点儿好脸色,冲你勾勾手指你就贱得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