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柴进走后,李应对做账的事情顿时又失去了兴趣,比以往更甚的是,他现在是整日偷懒,积压的账目已经有高高的一摞,他却毫不理睬。晁盖不止一次在聚义厅点卯时暗示李应如果再不把明细账目交上来,便要施以惩戒了。李应却只是沉默以对,不加辩解,却也丝毫没有要从下一刻开始努力弥补的迹象。
杜兴自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也知道李应情绪颓废的原因,但他明白自己不是柴进,去劝解又有什么用?甚至出于私心,杜兴都不想在李应情绪低落的时候陪伴主人身边——反正去陪他,不是听他唉声叹气就是听他诉说对柴进的思念之情。
杜兴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醋,他只是觉得不公平——论先来后到,论相处的亲密程度,哪一点柴进比得过自己?不过就是那柴进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想到这里,杜兴总会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心内沉沉浮浮。
所以这一阵子故意疏离李应,也有那么一种赌气的意味——也让李应尝一尝没有自己在他身边照顾他的滋味。
但感情这东西,很明显不讲究公平与否。杜兴就算心里再不平衡,再不愿意去管李应,但是当他听到晁天王对李应下达的最后通牒之后,还是忍不住替李应担心起来。
尤其是看到李应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之后,他知道李应压根没把晁盖的命令放在心上,他唯一放在心上的人,唯有柴进。
但是显然现在远在青州的柴进是没法帮他把账目如期整理好然后上交的。
杜兴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不由自己出面,委托了石秀去李应那里把账目拿来,就让石秀谎称要帮助李应,实际上把账目拿到南山酒店给杜兴,杜兴把账目做好再让石秀给李应带回去。
石秀被杜兴委托了这种事情,玲珑剔透心思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杜兴那一片苦心,当下便爽快笑道:“杜兴兄弟放心,我这就去李大官人那里把账册要来,也无需杜兴兄弟一个人承担那些账目,让石秀也来帮忙就是。”
杜兴急忙回绝:“那怎么行,这几日杨节级也随着公明哥哥下山了,石秀兄弟你一个人管着西山的大小事务已经很不容易,主人的事情,让杜兴来帮他分担就是。”
石秀笑笑,也不再与他争论,反正决定到时候要来账册,自己只交给杜兴一半,他又能奈自己何?
当初李大官人为了时迁的事情,帮了他和杨雄不少,此时他帮帮李应,也是理所应当。
到了李应住所的时候,还未进门,便听见一声长空嘶鸣,抬头一望,正是李应的那只扑天雕飞过头顶,落在房檐上,颇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石秀。
石秀知道李应对他这只雕儿最是疼爱,往日若是听到这雕儿的嘶鸣声,早就出屋来让他的爱宠栖在他手臂上逗弄玩耍了。今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是李应不在屋中,还是他因为柴进居然冷落了这只可怜的扑天雕。
“李大官人可在否?”石秀问守在门口的小喽啰。小喽啰点了点头。
石秀苦笑:果然是思念柴进成疾,连自家宠物都顾不上了?
推门进去,只见李应正坐在桌前,手里摆弄着几张写满字的纸,俊眉紧蹙的望着窗口发呆,而账目报表还是一如往常被搁置在不起眼的角落,没有半点即将要被李应眷顾的意思。
“咳咳!”石秀轻咳一声,提醒李应自己的到来。
“哦!三郎怎么突然来了?”李应这才收回自己已经飘到了九天之上的魂魄,扯出一个礼貌的淡淡笑意看向石秀,“可是西山寨中有什么新的支出项目需要核对?”
石秀心下暗忖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本职工作啊,但面上却丝毫没露出半分腹诽,坦然笑道:“没有,这几日我哥哥不在,一个人闷得慌,来找李大官人说说话。”
“哦,那三郎快坐吧。”李应一边示意石秀坐到旁边的椅中,一边把手里刚才那几张纸细细整理了一下,在核对好页码之后,才折叠起来,正打算妥善放到一格抽屉中,却听石秀开口道:“三郎这几日看李大官人闷闷不乐,是否与那几页纸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