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来访,本来柴进是打算让小喽啰去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回绝掉,但一听来人是李应,想到那日在聚义厅中颇有意思的一幕幕,柴进竟有些期待的带着轻快的语调吩咐道:“快请李大官人进来。”
看到李应进来,歪在榻上看书的柴进也忙站起身过去热情地招呼:“李大官人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快请坐吧。”
李应一边暗暗感激柴进还记得自己是谁——那天被引荐给他的兄弟那么多,他真是怕柴进忘了自己的名字,那就真的尴尬透顶了——一边讷讷的举了举手中的食盒:“这几天聚义厅点卯都不见柴大官人,想必是柴大官人伤还未愈,所以李应给柴大官人送点鸡汤来补补身子。”
“那还真是有劳李大官人惦记着柴某了。”柴进吩咐小喽啰接过李应手中的鸡汤,命人去温了好一起和李应喝。
此时柴进因为并不出门的缘故,身上只套了一件普普通通的月白锦衣,虽然一如既往的面若桃花,而且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李应觉得,几天不见的柴进真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让人转不开眼睛了。
“李大官人?李大官人!”连唤了几声,那李应只不作声呆呆看着自己,和那天在聚义厅中神色一般无二,柴进好笑,伸出手在李应面前晃了晃,这才将李应“赏花”的心思拉了回来。
“柴大官人你说了什么?”李应玉面微红,暗道这实在是太丢脸了,又像那天一样一直盯着人家看,只希望柴进可不要感到奇怪才好,否则自己真是无地自容了。
好在柴进落落大方,并不计较李应的古怪行为,又歪回榻上,招手让李应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顺手把几案上的一碟云片糕递到李应面前:“李大官人今天来看柴进,就是来给柴进送汤喝的?”
李应听着柴进温润的声音正在想入非非,心不在焉信手拈了几片云片糕,捏在手里却也不吃:“也不是……就是,就是想念柴大官人了,所以来……来看看你。”
柴进听了这话,心头一乐,抿嘴笑了:“想念我了?”
李应发觉到柴进桃花眼里的丝丝笑意,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索性埋头吃那云片糕,也不敢多说话了。
柴进欣赏着他窘迫样子,淡淡一笑:“李大官人对柴某还真是好……好久没有人这样真心对我好过了。”
李应听柴进这样说,自是不信,但是抬头看柴进表情真挚平和,让人看了也格外舒服,急忙道:“怎么会呢,柴大官人是天之骄子,对你好的人多得很,不是吗?”
“这李大官人可说错了,别人见了我表面上恭谨,心里却到底碍着我祖上的身份与我有些隔阂,不敢也不愿亲近我。”柴进说到这里,语声里倒透出几丝落寞。
李应歪头想了想:“这话柴大官人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想只要你对别人好,别人肯定会对你更好的,毕竟像你这样美好的人物,只要你肯纡尊降贵,别人把你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呢。”
柴进听了他这话,心里倒隐约冒出一个奇怪念头:除了你李应,别人对我好不好鬼才放在眼里。不过这个荒唐念头很快就叫柴进抛在脑后,暗暗嘲讽自己莫不是养病养得糊涂了。
“李应兄弟真的觉得柴进是个美好的人物?”
“那是当然,无论家世人品,还是……容貌,你都是上上之选。”李应发觉柴进对他的称呼亲近了一层,呼吸一窒,说话又开始有些不太顺当起来。
看着尽在咫尺的朝思暮想之人,李应心中那点不该有的想法倒是越来越盛,柴进每一个举手投足都看得他想入非非,而柴进当然注意的到李应眼神中的露骨,却没发怒,也并未躲开他的目光,只淡淡笑看着他,这种不躲避以及含笑的模样简直如同一种邀请一般,就在李应就快要忍耐不住要伸手抚上柴进脸庞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原来是小喽啰端来热好了的鸡汤。
李应急忙缩回手,同时私底下松了口气,暗道好险:要是刚才真的唐突了柴进,自己还不定要怎么后悔呢。
柴进此时也收起那一番风流神韵,盛了一碗汤慢慢喝着,不时舔舔嘴角,更让李应不敢直视他:“对了,李大官人,我听说你每天有很多账目,核对不过来,柴某现在也闲来无事,晁天王也并未派给我什么任务,不如我来帮你分担一些核对账目的工作如何?”
“这个……怎么敢劳烦柴大官人?”李应忙忙摆手,心中还在疑惑柴进怎么知道他这个苦恼的?他明明也没有跟柴进提起过……
李应当然不知道,柴进在聚义厅里听到了杜兴和李应之间的小声对话。连柴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李应这么感兴趣,连他们主仆间的私密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牢记心间。
“有什么好客气的?就当是还了你这给我送鸡汤的人情。”柴进眼皮也不抬,只是一小口一小口优雅的喝着鸡汤,但是语气却是不容辩驳。
只是没想到后来这“送鸡汤的人情”让柴进变成了与李应同管钱粮的头领,李应当然对晁天王这样的安排感到惊喜,柴进接到晁天王的任务分派时当然也高兴,却没有李应那么惊讶——他知道那日他坚持要帮李应是有故意为之的成分在内——至于为什么故意为之,柴进自己却有些莫名。
他只知道,如果必须留在这山上,他只想和一个人共事——那人就是李应。
而当杜兴明白李应今后再也不会把一堆账册送到南山酒店的时候,未置一词,只是回到南山酒店自己的卧房把本来要再给李应送去的鸡汤一个人默默全部喝光。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